丁秋和於歡歡兩人站在院子裡,被幾個黑衣人守護着。於歡歡微微一笑朝着那些藥草飛快跑了過去。
於歡歡邊跑,便開心的笑,那些魏先生剛剛理好的藥草被她弄翻的到處都是,於歡歡卻是一點認知都沒有:"來呀,來呀,你們來抓我呀,你們來抓我呀!"
外面的黑衣人一個個想阻止於歡歡,既怕弄倒魏先生的藥草,又怕弄傷自家老大的心肝寶貝,衆人一時間都束手束腳的,於歡歡沒抓住不說,自己還不時被於歡歡敲悶棍。
丁秋冷靜的目光落到於歡歡的背影上,沒有任何動作。
魏先生屋裡都是用特殊材料修築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嘆了一口氣,開口:"歡……二小姐之前到底怎麼了?她腹的胎兒估計保不住了。"
"胎兒?!我……"面具男神情一陣恍惚,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的,他緩和了一會兒才從難以啓齒恢復過來,"我剛纔和她生氣,一不小心對她動手了!"
"動手?!"魏先生語氣裡有小小的驚訝,"頭部撞擊?"
"不是!"面具男趕緊否認,他想了一會兒,纔開口,將事情從頭到尾娓娓道來,說道激動的時候不免展現出來對於歡歡的怒氣。
魏先生哀聲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先這樣吧,我先查查醫書,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調理辦法,儘量讓二小姐的身子恢復如初。"
面具男和魏先生起身一同出去。
魏先生一拉開門,瞳孔微微放大,腳下一陣漂浮,直愣愣的就要暈倒過去。面具男眼疾手快的扶住魏先生,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院落,目光落在了幾個正在追逐於歡歡的黑衣男子身上。他剛毅的眸子閃過一絲幽深,那兩道目光宛若千萬鋼針,刺的一個個黑衣人立馬站定在那裡。
"怎麼回事?"面具男的聲音冷酷,威嚴,深沉,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宛若真正的上位者一般。
在幾人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的時候,於歡歡輕提裙襬,朝着面具男走來,她每一步都走的很輕,很輕,彷彿要踩碎面具男的心。
魏先生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瞪着地上亂七八糟的藥草,滿臉通紅。
面具男欣喜的望着主動朝自己走來的於歡歡,原本冷靜沉穩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熱切而柔情,剛纔的怒氣也都一掃而空,語氣透露着驚喜:"歡歡!"
於歡歡淺笑言兮,快要走到面具男面前的時候,忽然感覺下腹一陣陣痛,她驚恐的低頭望着裙子上暈開的一片血跡,心想到了什麼,大眼睛看着不遠處的面具男,恨!
眼看着於歡歡就要氣血攻心,倒在地上,面具男哪裡肯,他抱着於歡歡就匆匆朝着魏先生後面的藥爐走去,也不管這個院子裡還站着的幾個人。
於歡歡乖順的倚靠在面具男懷裡,低低的垂下眉毛,掩映住自己心的情緒,任由面具男抱着她往裡走。誰都沒有看到,於歡歡疼得緊緊咬着的牙關和捏着發白的手指,都在暗暗隱忍。於歡歡發誓,她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也一定要爲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
面具男送於歡歡躺在魏先生的藥爐裡,就寸步不離的陪着她,哪怕於歡歡暈過去。魏先生緊隨兩人的步伐匆匆趕來,專門找了懂醫的侍女按照他的指示拭擦於歡歡的身子。哪怕這個時候,面具男都沒有迴避,只是緊張而擔憂的望着牀上的人兒。
"主人,你還是先出去吧!這樣,二小姐知道以後會……"
"本座就守在這!"命令的語氣,毋庸置疑的堅定,面具男望着於歡歡蒼白而消瘦的臉頰,心頗多的自責。
魏先生嘆了一口氣,繼續寫着手上的方子。
不知何時,門口站着的丁秋隔着厚重的簾子,望向裡面牀榻的方向,彷彿能感受到面具男和於歡歡兩人的一舉一動。
"不不……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啊,不要!"牀上的於歡歡不安分的囈語着,滿頭大漢,剛剛平靜了一會兒,又開始說夢話,"孩子嗎?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歡歡!"面具男自責的緊緊捏着於歡歡的手,低聲呼喚。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這隻粗糙大手上的溫暖和力量,於歡歡漸漸的安分了下來,不一會兒睡沉了。旁邊的醫女一個勁的觀察於歡歡身體內排除的血水,確定腹腔沒有殘留,以免留在子宮發炎。
"好了嗎?"面具男從來不知道原來流產會出這麼多血,更不知道會這麼痛,連睡夢的於歡歡都會不由自主的蹙眉。
面具男的目光盯着幾個醫女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就會暴虐的叫人將醫女拉出去好好處罰。嚇得別的醫女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操作,生怕她們哪裡不小心,引了二小姐的不適,被拖出去受罰。
"魏先生,還要多久?"面具男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用盡了,他恨不得這樣的痛楚落到自己身上,明明只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麼長。
魏先生將手的方子遞給身邊的醫女,隔着厚厚的不透光簾布,對着裡面的面具男回答:"主人,很快了,剛纔醫女說歡歡已經把所有的孕囊都排了出來,再給她清洗一遍,換好衣服就可以了。"
"那還不快點!"面具男怒吼。
幾個醫女嚇得手抖,越發顯得不順心。面具男抿着脣,隱忍着快要火山噴發的怒氣,耐着性子等待着這幾個醫女將於歡歡的身子清理的乾乾淨淨,換上乾淨的衣裳,收拾好一切,匆匆轉身離去,深怕跟自己家暴怒的主人多呆一分鐘。
外面的丁秋見到醫女把簾子拉開,也暗自鬆了一口氣,目光平和的望着裡面的兩人,平凡而沒有凹凸感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魏先生上前,搭了搭於歡歡的脈搏,朝着面具男點點頭,示意他到外面說。面具男心領神會,給一邊秋曉使了個眼色,隨着魏先生轉身離去。
丁秋上前,看着牀上憔悴蒼白的於歡歡,平淡無波的眼眸閃了閃,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丁秋?"於歡歡本來就睡得不沉,被折騰了一陣,剛纔就已經醒來了,只是不願意面對面具男,故意閉着眼睛,"你喜歡他,是不是?"
丁秋被於歡歡突然睜開的大眼睛嚇了一跳,深埋心的情誼被於歡歡窺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殺人滅口。
於歡歡目光清澈的望着面前的丁秋,似無知孩童一般,眼裡沒有一絲雜質。
"我渴了!"於歡歡巧笑着開口。
"什麼?"丁秋驚訝的望着於歡歡,十指一停,手的血蠶絲再也沒有朝於歡歡發出去。
於歡歡重複着自己剛纔的話:"我渴了,丁秋!"
第一次,丁秋那張面具一般的臉有了裂痕,她忍不住開口對面前的於歡歡說道:"二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幫我離開他!這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於歡歡淺笑,語氣滿不在乎,彷彿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平復了自己胸的情緒,丁秋迴歸了那副一板一眼的樣子,毫無生氣:"二小姐,屬下只是主人的一把兵器,你見過背叛主人的刀劍嗎?"
於歡歡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抿了抿自己乾裂的嘴脣。丁秋淡然的看了於歡歡一眼,轉身給她到了一杯水遞到於歡歡的面前。
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於歡歡才慢條斯理的擡頭對着眼前的丁秋說:"你見過一把兵器對自己的主人生了情愛嗎?丁秋,你終究是人,還是個女人……"
丁秋低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憂傷。
於歡歡喝乾了一整杯茶水,微笑,語氣篤定:"你也不想面具男沉迷在我身上對不對?要是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吧?"
"你?!"
"你先不要動不動就想着殺我!"於歡歡微笑着指了指丁秋手纏繞的血蠶絲,"難道你們做殺手的,除了用殺人解決問題就不會用別的嗎?殺了我,你就能百分百保證他不會自暴自棄,你就保證他會按照你們期望的去做?"
"你有辦法?"丁秋平靜的口氣問出。
感受到丁秋隱去了殺氣,於歡歡滿意的點點頭,凝望着丁秋的眸子:"如果我回到容長蘇身邊的話……你覺得他會怎樣?"
"用盡一切辦法打到容長蘇,奪回你!"跟了面具男這麼多年,丁秋實在是太瞭解他的性格了。
丁秋沉默了,她在思考於歡歡的話。
於歡歡也不着急,她相信丁秋對面具男的深情,更相信她對自己的敵意。
"你想回到容長蘇身邊?"丁秋往後退了兩步,似要看清這個平時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女孩子,似想透過她清澈的眼眸看清她眼底的想法,"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當然相信我!"於歡歡低頭,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思念,"你也深愛一個男人,這樣的事情,要是你遇到,你會怎麼做?"
丁秋不再說話了,她只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許久,她剛想再次出聲,就聽見遠遠傳來的響動。丁秋用眼神示意牀上的於歡歡,匆忙接過她手的茶杯放好。剛巧,這個時候,面具男和魏先生一起走了進來。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