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宮。
下了早朝之後，君輕寒有事求見興帝，便留在了御書房。
“微臣參見皇上。”
“澈兒不必多禮，有什麼事直接說吧。”興帝坐了下來。
君輕寒從袖中取出幾把人皮扇，遞了過去，“這是京中最近流行的仕女扇，皇上請過目。”
興帝打量了眼便放了下來，“澈兒什麼時候對這些女人的東西感興趣了？難不成這裡面牽扯到了案子？”
“皇上，微臣這裡還有一把仕女扇，請皇上仔細觀察這把扇子和剛纔那幾把的不同。”君輕寒說着再次遞過去了一把扇子。
興帝看着君輕寒慎重的神色，這才仔細觀察起來，不過片刻，他就鎖起了眉頭。
“這幾把扇子似乎看起來更加細膩、纖薄、通透。”興帝說着用手按了按，“似乎還很有彈性。”
“皇上有沒有覺得這幾把仕女扇的材質看起來很熟悉，是我們平日裡很常見的東西，比如說……人皮！”
興帝聞言陡然眯了眯眼睛，仔細打量了眼普通仕女扇和人皮扇，“澈兒的意思是這幾把仕女扇是用人皮做的，也就是人皮扇？”
“不錯。”
“啪嗒！”興帝一把將手中的人皮扇扔掉，“誰這麼大膽，竟然把人皮做成仕女扇，還敢在帝都販賣？”
“回皇上，人皮扇出現有一段時間了，最初是在荊州。上年中秋時，帝都纔有了人皮扇的影子。因爲這種人皮扇更加輕盈、細膩，所以比較受大家歡迎，這也是它風靡整個帝都的原因。”
興帝沉了沉眸，微微握拳，這麼多的人皮扇，豈不是……
“澈兒，立即徹查此案，否則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是，皇上。”君輕寒拱手，“皇上，市面上的這些人皮扇，微臣是否要全部收回？”
興帝點頭，“你現在立即着手去辦。”
臨走前，君輕寒再次拱手，“對了皇上，聽說宮裡頭的雲貴妃娘娘也頗愛這種人皮扇，還讓人買了幾把，只怕貴妃娘娘手中的人皮扇微臣不便收回。”
“這件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君輕寒走後，興帝將眸光再次落在那幾把人皮扇上，眸光陡然一厲，直接拂開，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骯髒齷齪的東西，他決不輕饒！
“貴明！”
“皇上，您有何吩咐？”
“擺駕雲翔宮！”
……
雲翔宮。
雲貴妃慵懶的靠在美人靠上，打量着菡萏新取來的幾把人皮扇，嘴角勾着瀲灩笑意。
“娘娘您看，上面的那點梅花栩栩如生，跟真的一般。”
“栩栩如生？”雲貴妃嘴角噙出譏諷，“這畫上去的梅花到底和天生的不同，你去將那把扇子取來。”
“是，娘娘。”
等到菡萏將雲貴妃最喜歡那把扇子取來後，她拿着那幾把人皮扇一一比對，結果卻沒有一把令她滿意的。
“娘娘不喜歡麼？”
雲貴妃搖頭，將幾把人皮扇胡亂的扔到一邊，輕搖團扇，紅脣揚起，“還是本宮手中的這把好，二十年了，絲毫沒有褪色，還是這麼好用。”
“娘娘說的是，那些個賤奴怎麼能與賢妃娘娘比呢？”菡萏輕輕爲她捏腿。
“呵……”雲貴妃揚起紅脣，得意的笑了。
從上官槿到皇后，哪一個不是敗在了她的手上？
至於下一個目標，自然是他！
夫妻這麼多年，他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菡萏，將帝都這幾個鋪子產的銀子都送到三王爺那裡，要快，差不多可以起事了。”雲貴妃一邊敷臉一邊吩咐。
“是。”
就在這時，寢殿內傳來了貴明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雲貴妃陡然心驚，驀地從美人靠上起身，匆匆揭去了臉上覆着的東西。
皇上來了，雲翔宮怎麼沒人通報？
若不是現在聽到了貴明的聲音，只怕她現在就要頂着一臉腌臢的紫河車去見皇上了！
“快，將那把扇子收起來。”雲貴妃吩咐完菡萏慌忙上前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興帝說着掃了眼菡萏，叫住了，“你手裡拿的什麼，讓朕看看。”
菡萏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朝雲貴妃看去。
“皇上要看，你拿去便是。”雲貴妃淺淺笑着。
“是。”
興帝從菡萏手中接過團扇，淡淡掃了眼，然後交給了貴明，“聽說愛妃……”興帝說到一半，這纔看清了雲貴妃的臉，略略吃驚，“幾日不見，愛妃似乎見老了，朕差點沒有認出來。”
雲貴妃慌忙去摸自己的臉頰，眼底劃過驚恐，“皇上別看，別看……”
這些日子來她每次敷完臉就會老上幾分，今日的養顏膏她已經重新配了，難道還會老麼？
興帝卻沒有多少在意，“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也該老了。”
“不，臣妾不想老。”雲貴妃捂着自己的臉不肯撒手，低下了頭，更不敢讓興帝看見。
“娘娘……”菡萏取來了面紗。
雲貴妃見此，慌忙遮到了臉上，這才鎮定下來對興帝行禮，“臣妾這幅陋顏，不敢面見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朕聽說愛妃最近從外面買了幾把仕女扇？”興帝對雲貴妃臉上那幾條皺紋並不關心。
“是，臣妾瞧着精美，便讓菡萏買了幾把把玩。”
“這些仕女扇製作時，用了一種有害薰香，用久了對人身體不利，愛妃還是不要再把玩的好。”興帝說着掃了眼身邊的貴明。
貴明立即恭敬上前，“貴妃娘娘，您將剩下的幾把扇子也一柄給奴才吧，奴才拿去銷燬。”
“菡萏，去將扇子給貴公公取來。”
“是。”菡萏將美人靠上的人皮扇一一撿起，遞了過去。
“皇上，剛纔那一把您可否留給臣妾？”
“怎麼，那把扇子有什麼不同？”興帝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貴明手中的團扇。
“沒，沒有。”雲貴妃咬咬脣，選擇放棄。
反正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成爲人上之人了，何必在乎一把扇子？
“愛妃好好歇息吧。”興帝說完，帶着貴明離開。
不知爲何，看着那把團扇上面一抹紅色梅花，他莫名覺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