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州官帶着十二州吏趕到的時候,還能遠遠看到趕屍門餘孽逃跑的背影。巡政司大神擡腳就要追,被差捕司大神攔了下來。然後找宋城隍詢問前因後果。
當他們聽到野狼吐出金剛鈴,破解防禦神術殺掉檢簿司大神的時候,紛紛色變,慶幸剛剛沒有一衝動追上去。等宋燾說到鈴鐺被毀,衆官又再度激動起來。
“追上去!”巡政司大神再次鼓動。
“不可!”親歷銅屍兇殘的工務司極力勸阻,他知道六州官十二州吏數量雖多,但追上去說不定就要再度中計,飲恨當場。
“哼!你怕就自己回去好了,宋城隍跟不跟來?”巡政司覺得,現在是他最大的機會。排名第三的檢簿司死了,他這個排名第六的州官,就是現場說話最有分量的,只要能將趕屍門餘孽一網打盡,功勞就全是他的。至於以前失敗的責任,正好可以推給死鬼。
前面有鬼背黑鍋,後面還有大把功勞的好事,可是千年難逢。說不定畢全功於一役後,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就要往上挪一挪了,不奢望府城隍大位,弄個州城隍或者府司大神總不難。
想到這些,巡政司的心就像長了草,連一秒鐘都不願耽擱下去。
“下官覺得,應該回城隍廟報告州城隍,並嚴守門戶,補充縣吏,否則陰曹縣務都要陷入一團糟。”宋燾根本不想繼續淌渾水了,現在死了個檢簿司大神,正好有人頂缸,再去又要背黑鍋。不知怎麼的,他直覺州官贏不了,也許是趕屍門餘孽太狡猾了吧,今天能弄出金剛鈴,誰知明天還會弄出什麼東西?
“那好,你先回去整頓公務,讓工務司這個小膽鬼跟你一起回去。”巡政司大神根本看不上縣城隍的力量,覺得累贅不願去正中下懷。
工務司是個老好鬼,就是那種遇事不爭不搶,整天笑呵呵的鬼。但好鬼不代表是傻鬼,也不代表沒脾氣,聽到諷刺後臉色一冷,立刻走開。
他知道,自己官印中的神術已經見底了,那還是一路浪費不多的緣故。料想其他州官經過浪費,也沒剩多少。就這還想搶功,純粹找死,原本還想提醒一聲,現在就沒那個必要了。既然急着找死,爲何不成全?求仁得仁,求死得死,豈不快哉!
那邊巡政司大神根本不在乎他的冷臉,立刻帶隊沿着趕屍門餘孽的逃跑路線追了上去。
宋城隍傷感地掃視着周圍,見原本完整的縣城隍廟架構,已經十去其七。剩下的三成官吏,還有不少缺胳膊斷腿的。尤其是他的至交好友文判官,早已化爲一堆白灰,五位縣官也只剩陰陽司大神還活着。
“收攏一下。”宋燾強忍心中哀痛,嘴脣顫抖許久才勉強蹦出四個字。
江雷很有眼色的四處轉悠,尋找剛剛戰亂時逃散的鬼魂,見很多雖然在狼爪下逃生,但都受傷不輕。本能的就想取出工具,做手術賺陰德。手剛碰到儲物長命鎖,就醒悟了過來,這種事萬萬不能讓人知道,否則天曉得會發生什麼。
等人員全部收攏好,宋燾又命人給傷員包紮。這次江雷沒有攙和,而是被指派收拾戰場。死亡蠱屍身上的野狼皮衣、儲物袋,銅屍的軀體,檢簿司大神的官印,自己演戲時弄碎的兩柄吏籤碎片,還有三柄三品州吏的吏籤,四個州官官印,以及滿地被隨意亂丟的二品一品吏籤。
正當他一邊收拾,一邊想着如何偷一柄三品吏籤時,工務司大神出手了,只見他將官印吐出,不知唸了句什麼咒語。地上所有的官印、吏籤都如乳燕投林一般飛到他的腳下。
江雷這才知道,陰曹的東西,不是那麼好偷的,只得大嘆一聲倒黴,伸手撿起被打壞的金剛鈴。
“這個……”工務司大神盯着鈴鐺沉吟道:“這個應該就是所謂的佛器,那個鑲嵌在鈴柄佛像上的圓珠,就是佛舍利,也是這柄佛器最珍貴的東西,沒了佛舍利,佛器就算是廢物。”
“什麼是佛舍利?”江雷問。既然知道有佛修參與陰謀,還是要多瞭解一些。
“要說佛舍利,就要先說舍利子。舍利子是佛修特有的東西,相當於道修的金丹,是在丹田中凝聚佛力形成的至寶。一旦凝成,以後每次提升境界,舍利子都會隨之提升。舍利境界以上的佛修,在圓寂前,可以將一聲所悟的佛法和全身佛力融入舍利子。這就是佛舍利,製作成佛器後,威力不下於這個佛修親自出手。”
“那佛修豈不是無敵了?歷代那麼多高僧。”宋城隍驚道。
“也不是,不管佛舍利如何強大,終究是無根之水,戰鬥中消耗的佛力無法恢復,直到全部用完,佛舍利就成了普通舍利子,再也沒有戰鬥力。這種用佛舍利煉製的佛器,功效根據主人生前所修佛法的不同而不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柄金剛鈴上所嵌佛舍利的主人,生前必定是專修度鬼功法的,而且境界不低於三寶,否則也不能輕鬆擊散我陰曹防禦神術。”
“三寶,那可是相當於道修的法相境界,沒想到有人爲了對付我等,竟然下那麼大血本!”宋燾恨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道門邪修,能得到用佛門高僧遺寶製作的佛器。唉!終究是水太深……”工務司還有一句話沒說:估計追過去的州官凶多吉少。
江雷見兩官誰都沒有收回殘廢金剛鈴的意思,臉一厚將之揣進懷裡。
正說着,衆鬼全都處理好了傷口。他們已經得知,江雷憑着一柄三品吏籤殺死一銅屍一蠱屍的事。若在平日,難免有些風言風語,但現在死後餘生,誰還有羨慕嫉妒恨的心思?有些忠厚的反而在心中感激不已,若不是江雷除掉兩個大敵,他們說不定早死了。
無意中刷了聲望的江雷,對此完全不知。他這時纔想起生死大仇夜遊神,尋找一圈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