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兄，就送我到這裡吧！”
凌星塵靜靜的望着馬伕，輕聲開口說道。
略帶着幾分喧囂的村莊，讓他產生了些許不安之感。
若是讓馬伕送自己回家，凌星塵怕村民們會把怒火遷怒到馬伕身上。
“沒事的呀！
也就是多幾步路的事情。
不礙事的。”
馬伕並沒有意識到凌星塵的異常，依舊十分豪爽的擺了擺手道。
“已經很麻煩馬兄你了。
這最後幾步路……就由我自己來走吧！
馬兄你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歇息一下吧！”
凌星塵從兜裡掏出了幾串銅錢，放入了馬伕手中，輕聲開口叮囑道。
這是凌星塵身上最後的一點錢。
其他的錢，都已經被凌星塵交給李婉柔了。
這次進村，凌星塵已經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也行。
你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對村裡熟，我這個外鄉人，就不瞎摻和了。
有事再聯繫我，我就在前面的攤子吃麪。”
馬伕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攤子，輕聲開口說道。
“好，謝謝馬兄。”
凌星塵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凌星塵開始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不知爲何，平日裡感覺很短的路，此刻走起來，卻是特別的漫長。
“可惡！這個該死的小子！居然敢偷偷帶着他妹妹跑了！”
“一點爲村奉獻的精神都沒有。
之前多少人含淚忍痛讓自家女兒去充當祭品，方纔換來了村裡的風調雨順。
他心疼他的妹妹，村裡人難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嗎？”
“簡直自私自利至極！前面那麼多人犧牲完，輪到他家了，就跑路？
只享受村裡的福利，卻不想着付出，這種自私的人，就應該拉去浸豬籠！”
“那小子，估計應該已經是帶着他那個異父異母的妹妹，逃離出村了。
走吧走吧，明天的海神儀式要緊，趁着還有點時間，趕緊再找一個小女孩代替。
否則海神發怒，那後果，是咱們都承擔不了的。”
“那就這麼算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要不咱們乾脆放一把火，把這裡全燒了，讓他們無家可歸！”
“好，我覺得可以！就這樣做！放一把火把這裡全燒了，解氣！”
聽着村民慷慨激昂的話語，躲在暗處的凌星塵臉色一陣變幻，內心在做着極其強烈的思想鬥爭。
他承認，村民所說的有一定道理。
前面那麼多人都犧牲過了，斷然沒有到他這裡，就開特例的說法。
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李婉柔被當成海神祭品，沉入河裡獻祭。
他做不到！
況且，用活生生的小孩，沉入海里去獻祭海神，這件事情，就一定合理嗎？
“換我去獻祭吧！”
凌星塵從陰暗處，緩緩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
只是眸子裡，卻是透出了幾分悽然之色。
“臭小子，你可還真有膽敢回來啊？”
“這件事情，是你說能換你去獻祭，就能去獻祭的嗎？少自以爲是了！”
“海神要的是童女，你算個屁的童女！”
“識相點，趕緊把你那個妹妹叫回來獻祭！不然休要怪我們手下無情，對你不客氣！”
“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們兩個異父異母，根本都沒有血緣關係的。
爲她做到這一步，值得嗎？
聽神婆一句勸，把她送回來吧！
把她獻祭了，你的生活，反而可以變得更輕鬆一些，不是嗎？
她活着，只會拖累你。”
一道有些許佝僂的身影，自衆人之中緩緩走出。
手上拿着的蛇頭柺杖，說明了她的身份。
面前的身影，正是村裡唯一的神婆——王神婆。
也是她告訴了凌星塵，李婉柔即將被獻祭的事情。
方纔讓凌星塵有了機會，能夠把李婉柔送走。
對於王神婆，凌星塵心中，還是存有着一絲感激之情的。
儘管，她不願意給自己豬肉。
但，豬肉和魚肉兩者之間的價值本就是不對等的。
不換是本分，換了是情分。
凌星塵斷然不可能仗着自己是弱者，而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指責王神婆。
“她活着，是我最大的期望。”
凌星塵眼眸一怔，嘴角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這世上的選擇千千萬，不管怎麼選，都還是會留下遺憾。
凌星塵所能夠做的，只有活在當下，作出自己如今感覺不遺憾的選擇。
……
“她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期望？”
看着畫面之中的情景，李婉柔只感覺鼻腔一陣發酸，一股熱流突然涌入了眼睛，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當時的你那麼好，可如今，又爲何想要讓自己用生命去祭劍呢？
那把劍，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連親情都棄之不顧？
“魔帝這笑容，看得我好心酸啊！”
“這該是經歷了多少的事情，才能夠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露出這樣的笑容啊？”
“我看，這只是魔帝爲了活命，在博取村民的同情罷了！
還請大家千萬不要被魔帝如今的樣子，給欺騙了啊！”
……
“癡兒，癡兒啊！”
看着凌星塵一副堅定的模樣，王神婆輕嘆着搖了搖頭。
“也罷也罷，既然你有這種想法，那就換你去獻祭吧！”
王神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
“神婆，這不合規矩啊？以往咱們可都是獻祭的童女，現在突然換成童子？不合適吧？”
“還請神婆三思啊！
這祖上的規矩，可不能隨便更改！海神一旦發怒，那怒火咱們可承擔不起！”
“要不，咱們還是趁着現在有時間，趕緊再挨家挨戶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童女獻祭吧？”
“以往，有過獻祭童子，結果海神發怒的案例嗎？”
看着議論紛紛的衆人，凌星塵眉心微低，面色平淡的開口詢問道。
“這……好像確實是沒有過這樣的案例記錄！”
“沒有確實是沒有，但這並不能代表海神不會發怒！”
“就是就是，萬一海神要是發怒了，他的怒火，你能夠承擔的起嗎？”
“要我說，咱們就還是按照着祖輩定下的規矩，老老實實地安排童女去獻祭就好了。
不要再搞什麼幺蛾子！去做這種冒險的事情幹嘛啊？”
“你這個剋死父母的掃把星，送走了你的妹妹，讓村裡還得重新再選人獻祭還不夠嗎？
還想要再害死村裡的人？村裡人平日裡待你，也算是不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