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嫣兒走後不久,楚寒麟也爲連卿進行了盛大的封妃大典。對於封妃的事,子雅期、許無言、方卓涵三人都默契的緘口不提,任由楚寒麟宣召入宮觀禮的聖旨扔在角落裡,絲毫不理會外界的鑼鼓喧天,兀自坐在海棠樹旁邊的涼亭裡喝茶閒聊。
“姑娘!竣國公府來人求見!”一個小丫鬟攆着碎步一路過來稟報。
許無言擡頭,竣國公府?!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子雅期和方卓涵不約而同的看向許無言,那個竣國公府之於她來說都是不愉快的經歷。
“都是些什麼人?”子雅期看了丫鬟一眼問道,
“竣國公府的公子和小姐們!”小丫鬟如實回答,來的人太多實在沒能一個一個認清楚,
子雅期拍了拍衣角,“喲嗬!來的人不少嘛!”接着小心的瞥了許無言一眼,“狐尾!這個時候找上門準沒什麼好事兒,我去把他們打發了吧?!”
許無言淡然一笑,站起身來,“見一見也無防!走吧!咱們一起去!”說罷就率先走在前面。
子雅期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了看方卓涵,“她怎麼了?”方卓涵聳了聳肩,擡腳跟了過去。
許墨軒率領着竣國公府的一衆子女,站在曾經的太傅府邸門前,目光黯然的掃視着面前這座古樸卻是盎然的府邸,許無言捨棄了楚寒麟專程爲她敕造的提刑府邸,一心要回到這裡,怕是爲的就是心底的那一點親情吧!也正是因爲這樣,今日纔敢冒然前來。
隨着家丁把門打開,許墨軒、許青顏、許青凝、許青梨、許墨離,清一色的竣國公府的公子小姐一個不少的站在門前,神色各異的看着緩步踏出門來的許無言。
“今兒個是怎麼了!這公子小姐悉數前來站門楣來了!”子雅期最不缺的就是損話,想想當初他們一個一個的設計許無言,今日情形不損一下。都覺得對不起這副景象。
饒是竣國公府沒落了這麼些時候,冷眼嘲諷,他們也算是見識了不少,不過今日在曾經欺壓的許無言跟前遭此奚落。許青顏、許青凝的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的。
“三妹!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就如此眼見着我們被外人如此奚落?!”許青顏強揚起那張慍怒的臉頰看向沒什麼表情的許無言,一如既往的質問道,
子雅期原本覺得對他們略微奚落一下,爲許無言出一口氣,被許青顏這麼一說,火氣噌的一下竄了出來!且不說他們先前對許無言做的那些事情,但是五年之前許無言的失蹤,就該教訓一下他們!若不是許無言不願計較,天和哪裡還有他們立足的份兒。竣國公府這一年來的境況。自己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是隻剩空殼子罷了,他們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啊!
“外人?!”子雅期邁着無比悠閒的步子走到許青顏等人的跟前,一雙狹長的杏眼微微眯着,細細打量着許青顏他們。脣角的嘲諷不言自明。“我倒是奇了!這天下之大,有哪個一家人會爲了爬上富貴人家的牀不遺餘力往自己的妹妹和大哥頭上扣屎盆子。怎麼?這會兒成喪家狗了,想到有狐尾這麼個妹妹啦?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你們這麼明目張膽不要的!”
子雅期的話說的實在難聽,許墨軒和許墨離饒是這兩個男人臉上也不由得紅一陣黑一陣的,何況是許青顏和許青凝這兩個未出閣的女子。
“你!”許青顏漲紅着臉,一雙手死死的握着。瞪着一臉嘲諷的子雅期,
“哦!”子雅期盯着許青顏,突然拉長了聲音,像是明白了什麼,“這可是咱們天和的禮儀典範呢。只是不知道這有名的名門淑女,可曾爬上了人家的牀?!”
“子雅公子!還請言語有所分寸!”許墨軒實在聽不下去了。雖然心裡責怪許青顏出言莽撞,畢竟是有求於人。但子雅期這話說的也實在過分,這要傳出去,許青顏以後還怎麼見人。
子雅期聽得許墨軒這一聲喝止,也不惱而是很有興致的走到許墨軒的跟前。“欸喲!許大公子!知道心疼自家妹子了!那當年……”
“子雅期!”許無言清冷的叫了一聲,看向子雅期的眸色裡帶着制止。子雅期不屑的瞥了許墨軒一眼,轉身走到許無言的跟前。
“如今無言貴爲靜雅公主,且又是正一品狐尾女提刑!縱然是朝中從一品官員見了都要行君臣之禮。列位如此,莫不是品階在邵潛之上?”站在許無言身邊的方卓涵,臉色依舊是暖暖的,說出的話也如春風一般柔軟,掃過衆人的目光裡亦是含着點點溫潤,話語卻是着實讓他們驚愣了一下。
許墨軒驚詫的看着一言不發的許無言,是的!如今許無言是公主,是君!而自己呢,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他們之間再也不是兒時的兄妹了!
“臣,許墨軒!參見靜雅公主!”許墨軒率先行君臣跪拜大禮,其他人見狀,雖然多有不願,但情勢所迫,如今竣國公府大廈將傾,低頭是必須的,也都跟在許墨軒的身後先後跪了下來。
“你們前來所謂何事?”許無言只看了其中的許青梨一眼,對他們的下跪好不在意,淡淡問道,
許墨軒等人訕訕的站起身來,心裡不禁涼透,自始至終許無言都不曾對他們表現出有些許的情意。想要說的話哽在咽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們這是在做什麼?之前對人家百般凌辱,如今卻要死乞白賴的求人家!我真是爲自己的作爲不恥!”許墨離突然衝着許墨軒他們吼了起來,
“三弟!”許墨軒怒視了許墨離一眼,
許墨離卻是半點兒也不在乎,一臉自嘲的看着自己所謂的家人,“我說的不對嗎?大哥,一直以來你都自詡愛着三姐,用着這樣的名義不斷的傷害着她!在她受冤被侮的時候不曾站出來爲她說一句話。甚至自私的想要毀了她的清白!”許墨軒聽着許墨離的話不由得眼睛睜大,而許墨離卻是絲毫不理會繼而走到自己的親姐姐許青梨跟前,“你呢?雖然只是個庶出,卻暗地裡沒少欺負三姐!自己遇難的時候,還要以死相逼的讓人家幫你。”目光觸及到許青顏和許青凝更是閃過一絲厭惡,“還有你們兩個!不禁虛僞而且卑鄙!明明處處欺負三姐,一個爲了嫁給靖王,一個爲了維持府裡勢力,表面上裝的對人家有多好!所有的陰狠毒計都用到自己的妹妹身上,還覺得理所應當!當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許墨離!你在胡說什麼!”許青凝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庶出膽敢如此責罵自己,
許墨離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依舊不停地說着“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哈哈哈!我們就是一羣在家門廕庇下的豺狼!欺負比自己小的!一肚子的詭計!”
“許墨離!你混賬!”許青顏上前狠狠的給了許墨離一巴掌,厲聲吼道,
“我怎麼了?!”許墨離神色驟然凌厲起來,合着臉上那鮮明的五指印,神色變得有些決絕,“我不再做這豺狼!我羞於爲許家人!哼!”說罷扭頭就要走。
“墨離!”
許墨離的身形震住,有些難以置信的不敢回頭,從來沒有人如此叫過他,還是這般清冷不含雜質的聲音。
許無言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叫住許墨離,也許只是因爲方纔他那番遲到的爲自己的辯白,或者是別的原因,總之是許無言叫住了他!
“你既然還稱我一句三姐,這會兒還怕回過頭來嗎?”許無言看着那個雖然高大,但依舊是和那個曾在門前迎接自己的男孩沒什麼區別的許墨離,不想他就此滿心否定的離開。
許墨離緩緩轉過身來,一臉驚訝的盯着許無言,做夢都沒想到她會叫住自己,一時有些結巴道:“三…提刑…哦不!公主有何吩咐?”
“你今年也十八了吧?!”許無言看着許墨離清聲問道,
許墨離點點頭,“嗯!”
“給你一個差事去做可好?”明明是問句,從許無言嘴裡說出來卻如命令一般,“只是,那差事極苦!不但要前去涵州城,而且不能有任何的身份!雖然如此,比起你現在會安心的多。你可願意?”
許墨離看着許無言,有些稚嫩的臉上帶着一種莫名的信任,繼而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那裡不必京城,而且沒有人會保護你,你不怕?”許無言反問,
“不怕!”許墨離肯定的說道,
許無言的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好!”從頭上拔下那根孔雀翎一樣的頭飾,遞給許墨離,“這個是信物!你拿這個十日之內到涵州城知府那裡,他會告訴你做什麼。記住!從此以後,你不在是什麼竣國公府的公子!”
許墨離鄭重的接過那隻孔雀翎,深深的看了許無言一眼,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去吧!”許無言輕聲說道,?“我去了!”許墨離只向許無言告別,繼而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