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難爲情
茶攤只擺了五張桌子,但因爲此刻正值午時,路過此處來吃飯的人卻並不少。
因而此時便只剩下薛瑞所坐的那張桌子還有空餘的位置。
白素心面帶笑意信步走了過去,客氣道:“公子可介意拼個桌?”
薛瑞剛飲下一口茶水,被白素心突如其來的搭話嚇了一跳,險些嗆着。
“不介意,不介意,姑娘隨意。”薛瑞連忙擺手道。
淺秋乜了他一眼,心想這個登徒子就是來跟小姑娘搭話的吧,都已經在茶攤坐了一個多時辰了。
雖然她也待了那麼久,可她能跟這個登徒子一樣嗎?她是在這裡幫姑娘守着馬車的。
礙於車伕並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淺秋只好收起對薛瑞的不滿,快一步走到了與薛瑞挨着的那一面坐下。
登徒子就登徒子吧,畢竟她這個做丫鬟的,只要保護好姑娘便可。
白素心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在薛瑞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車伕則遲疑着坐到了僅剩的一張椅子上。
茶攤老闆熱情的端上來了一壺涼茶,道:“客官先喝杯茶吧,臊子面馬上就好。”
“多謝。”白素心客氣道。
薛瑞鼓足了勇氣,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今日天氣不錯,姑娘是出來散心的嗎?”
淺秋嘆了口氣,這個登徒子果然開口跟姑娘搭話了,還好她讓姑娘坐得遠。
“嗯,”白素心淡淡點頭,“薛公子也是來散心的嗎?”
薛瑞一臉的茫然無措,她怎麼會知道他姓薛?
白素心看出了薛瑞的驚詫,連忙解釋道:“方纔淺秋告訴我的。”
薛瑞對着淺秋展齒一笑,心想原來這小丫頭叫淺秋啊,他問了一個多時辰都沒問出來,卻被她家姑娘一句話給說出來了。
淺秋頗爲不滿地努了努嘴,這個登徒子是什麼眼神?
“我家姑娘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淺秋厲聲道。
薛瑞隨即打了個機靈,忙道:“是啊,今日天氣不錯,特意來郊外轉轉,順便……”
“你胡說,”淺秋忍不住拍桌子怒視薛瑞,“你方纔明明說是來等人的!”
薛瑞一臉尷尬地笑了笑,糟糕,他差點兒忘了方纔跟淺秋說過他是來等人的了。
車伕一時也反應不過來,索性垂頭髮起了呆。
薛瑞緩了緩解釋道:“順便來等人。”
淺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等人哪有順便的,我看你就是信口胡謅。”
白素心不由得笑了笑,心想淺秋跟薛瑞說起話來真是有趣。
前世薛瑞始終跟在拓拔憶身旁,跟女子的相處不外乎拓拔府的婢女們,見了陌生女子也是這般接不上話的。
薛瑞一陣臉紅,忙道:“我真的是來等人的,只是不知道我等的人什麼時候來。”
淺秋早就已經不相信薛瑞所說的話了,畢竟在她心裡已經將薛瑞劃爲登徒子那一類了。
白素心卻開口問道:“薛公子是在等西府軍歸來嗎?”
薛瑞猛然擡頭,將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盯着白素心。
白素心隨即解釋道:“見薛公子的年齡與平常參軍的少年相仿,便隨口說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薛瑞也不避諱,直言道:“確實是等西府軍,只是姑娘又如何認爲偏偏是西府軍?”
即便是與平常參軍少年的年齡相仿,大晉又不是隻有西府軍一支軍隊。
白素心抿了口茶水,不緊不慢地回答道:“猜的。”
她不說猜的,難不成還照實說因爲她是重生而來的,與薛瑞前世就認識?
顯然她是不可能這樣說的。
淺秋對自家姑娘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心想姑娘還真的是厲害啊,猜都能猜對。
“姑娘真是不一般。”薛瑞陪着笑臉說道。
白素心趁着氣氛不錯,便做出一副隨意的樣子問道:“薛公子在這裡等着,莫不是西府軍就要回來了?”
薛瑞對白素心有着一種沒來由的客氣,忙道:“西府軍什麼時候回來,這要看皇上的意思。我在這裡等着,只是爲了自己的一份念想罷了。”
“薛公子可是在西府軍中有認識的人?”白素心一臉好奇地問道。
薛瑞微微點了點頭,道:“西府軍的一位將軍待我有恩,我卻不能在他身邊,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拓跋將軍?”白素心隨口問道。
薛瑞登時愣住了,詫異道:“姑娘如何得知?”
淺秋在一旁用嫌棄的眼神看着薛瑞,插話道:“誰人不知西府軍的統帥姓拓跋,還問我們姑娘如何得知作甚?我看你就是個登徒子。”
白素心輕聲呵斥道:“淺秋,莫要胡說。”
淺秋還想說什麼,卻只是努了努嘴未曾開口。
薛瑞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道:“你看,你家姑娘都說了莫要胡說。我薛瑞乃是西府軍的一位副將,前不久被安排了特殊的任務纔回京的,可不是你口中的登徒子。”
薛瑞的言外之意是西府軍是百姓心中威武正義的軍隊,小丫頭總不至於再把他當成登徒子了吧。
淺秋可沒有因爲薛瑞說他是西府軍就改變了對他的印象,反而在默默地吐槽現在西府軍還真的是什麼人都能當了。
談話的空檔,茶攤老闆便將兩碗臊子面端了上來。
“客官慢用——”茶攤老闆擺放好後,拖着長長的音調喊道。
白素心拿起筷子正準備食用,淺秋卻連忙說道:“姑娘,不如還是讓婢子替您試毒吧。”
車伕剛夾了一筷子,聽淺秋這麼一說手一抖,麪條就重新回到了碗裡。
車伕低頭看着碗中的臊子面,猶豫着他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白素心平時食用什麼東西並沒有讓下人試毒的習慣,只因白家平日並不與人結仇,投毒這種事應該也不大容易遇上。
可出門在外就不一樣了,還是要謹慎些爲好。
白素心將面前的臊子面推到淺秋面前,彎脣淺笑道:“你吃吧。”
她隨即向茶攤老闆喊了聲:“老闆,再來碗臊子面。”
淺秋的臉登時紅到了耳根子,她確實是餓了呢,這纔打了試毒的幌子,沒想到被姑娘一眼看穿了,怪難爲情的。
“姑娘……”淺秋抿脣爲難道。
白素心擺了擺手,道:“吃吧,莫要讓我再說一遍。”
淺秋只好舉箸埋頭小口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