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幾個妙齡少女從拂曉苑出來,林風明少不得引來不少路人的注意,林風明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一邊和身邊的林若京慢條斯理的說着玩笑話。
他們一路穿過人羣熙來攘往的繁華地帶,來到一條略顯冷清的街道上,這才站住腳,討論起正經事。
林風明對趙海珊說:“我們要往哪邊走合適?”
趙海珊說:“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新都的中心,稍微偏南一點。新都是什麼樣子你們都知道嗎?”見沒人迴應,她繼續解釋道:“新都是風華市近幾個月來才逐漸建設完成的新開發區,從地圖上來看,它的形狀像一個不完全的W,那麼我們現在就在W中間偏下的地方,要用走的方式去尋找是不太實際的,可是我們是要找一個人,這個人又正好是神出鬼沒,飄忽不定的,它不會像一個建築一樣靜靜的待在一個地方等我們。所以我建議只去幾個重點的地方,這些地方是新都中心的廣場,南部的公園,東部的大學城,還有最後一個地方,就是新都西部邊緣和採藍湖鄰接的遊樂城。”
林風明點點頭,說:“要分頭行動?”
趙海珊說:“我本來沒這麼想,因爲高炎是個很麻煩的人物,分開的話會使我們的力量削弱,可是新都不是小地方,如果算上那些還沒有投入使用,人煙罕至的地帶更是廣大。”
林若京心裡巴不得獨佔林風明,***着說:“分成兩組,用手機聯繫就行了。我和哥哥一組,你們兩個一組。不管那一組找到高炎,都要立即聯繫另一組,在會合之前不許行動,只能秘密跟蹤高炎的行蹤。”
“也好。”趙海珊說,“我和可欣去大學城和公園。”
分組行動之後,林風明和林若京決定先前往中心廣場。
“要是鄭淑恩也在就好了。”路上,林風明感嘆說,他有些擔心沒有蟲使的趙海珊組。
“哥哥,你知道她離開風華市了。你是擔心她們吧。”林若京說。
“擔心也沒有用,我真希望高炎在廣場,可是又不希望他在那裡,要是他現在搭上今天下午的飛機去了美國就好了。”林風明說。
一到廣場,林風明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林風明按捺住心裡的不安,在心裡數了十下,這才掏出手機。
“怎麼這麼久才接?”虛驚一場,是爸爸的電話。
“是爸爸呀。”林風明說,“你不是在上班嗎?”以前,林志鴻沒有在上班的時候給家裡人打電話的習慣,是不是媽媽的死讓爸爸發生了些微妙的改變呢?林風明一邊凝神聽着電話,一面在心裡揣度着。
“我下班了。供電設備壞掉了,公司的備用發電機正好又拿去檢修,供電局的人正在排查故障,沒有電什麼也做不了,公司就是這樣,看起來是個很龐大的機構是吧,可是一旦哪裡斷了一根線就立刻癱瘓。情況就是這樣,我現在在家,你到哪裡去了,我記得今天你應該在家纔對吧,學校放假兩天,我記得沒錯吧?還有你妹妹呢,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我們在——”林風明想說自己和妹妹在秦興遙家,可是轉念一想,爸爸也許會打電話給秦興遙家,公司停電應該是集體放假,所以這個謊說不得,“我們在逛街,有什麼要我們買的嗎?我們很快就回來。”
“不用了。你們好好玩吧,不用我一個電話就趕着回來,我也不想隨隨便便就打擾你們的興致,都不是小孩子啦,我倒是一天天老下去了。這樣好啦,現在是三點半剛過,你們在四點半鐘之前一定要回來,就這樣吧。”
“恩。”林風明掛斷電話,嘆了口氣,眼神盯着腳下光滑的大理石板愣着出了會神。爸爸說自己老了,媽媽離開之後,他就變得有些寡言少語了。
他定定神,儘量做出平靜的表情對林若京說:“我們要回去了,今天的巡邏看來不能繼續下去了。”
“是爸爸要我們回去?”林若京問。
“算是吧。”林風明說。
“那這裡我們還要看看嗎?”
“大致的轉一圈就行了。要是高炎是蟲使,我會感覺到的,只要他不是刻意隱藏自己氣息的。”
“好。”
“真是冷清呀。”林志鴻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的報紙無聲無息的滑落在地上,他看也不看一眼,他吐出嘴裡的菸圈,盯着那圖徐徐上升的青藍色霧氣出神,要是這圖煙霧裡藏着一個妖魔就好了,他想,是那種法力無邊,可以實現人們心願,解決人們煩惱的妖魔,他一定要請那妖魔讓時光倒轉,回到一個月之前,回到王雨青在廚房裡進進出出的時候,不管妖魔想要什麼做交換條件,他都要不顧一切的答應。
他是在知道王雨青離開之後的那個夜晚開始吸菸的,十幾年前,他在王雨青的勸說下戒了煙,他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該碰煙這個玩意,那樣對不起王雨青的苦心,可是不把自己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他就心痛得難以自制,一旦抽起煙來,那種心痛卻又和內疚混在一起,像一把鋒利的短刀在他心口上刺了一刀,又在正滲出血來的傷口上再刺傷一刀。
他不想喝酒,借酒澆愁的想法在他心裡只像流星一閃就過去了,他不想讓孩子們在失去母親之後又失去父親,縱然心中痛苦得夜不成寐,他也千方百計在孩子們面前表現得和往日一樣,雖然時不時會在無意中流露出一種無奈的沮喪。他也不在孩子們吸菸,那是在孩子們的記憶中沒有的情景。林風明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戒掉煙了。
“陰謀。”他低聲說,聲音近似呢喃。
“從頭到尾都是陰謀。”他情緒激動起來,眼中射出火焰燃燒的光芒,眼白處像浮游一般漂浮的血絲在日光燈的直射下分外恐怖。
他瞪着日光燈的光暈,毫不畏懼那強烈的光線會傷到自己的眼睛,曾經那是一雙人人喜愛的,閃耀着智慧和慈愛的眼睛,他像看着一個不共戴天的敵人那樣對着日光燈說:“就是你,從你出現那天我就知道了,”他的聲音大了起來,“都是你計劃好的。”
他站起身,一腳踩在剛纔掉落在地上的報紙上,報紙翻到首頁,五月十日的黑色粗體日期顯得格外刺目。今天是五月十三日,星期六,孩子們放假。他想起在外遊玩未歸的一雙兒女,心情更加激動。他大步走近書房,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那是一臺經過他改裝的電腦,除了他自己,從來沒有人接觸過裡面的東西,就連林若京,也從來沒有見過這臺電腦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