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共一室而居

準備走時,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楚天闊去廁所的檔口,也沒人注意到她傻乎乎地又喝了一杯果酒,等白宇川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喝完了。此刻夜風一吹,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剛成熟的蜜桃。

走在大街上時,分明已經遠離了喧囂的音樂,陸春櫻似乎還沉浸在眩暈與刺激的雙重感受裡,腳步踉蹌,笑着伸手筆畫着:"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大家喜歡來酒吧玩了。因爲真的很有趣啊!"

楚天闊連忙把她手放下來,扶着已經迷糊的她。當她再一次不小心踩到了楚天闊時,楚天闊乾脆一把將她公主抱起。陸春櫻的酒完全沒被嚇醒,反而在眯着眼看清"行兇者"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說"吧唧"了一大口,聲音大得吃瓜羣衆的三人都看呆了。

楚天闊下意識背挺得筆直,可懷裡的人卻是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後像只小貓似的蹭了蹭,在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後閉上了眼,嘴裡喃喃自語着,那一聲聲含糊不清的"阿楚"就像一隻只可愛的貓爪,撓得楚天闊心神不寧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來的少兒不宜畫面讓他冷不丁抖了個機靈,回過神來後連忙壓低聲音叫住白宇川:"打個車吧,她睡着了。"

"去哪兒啊?"

"先送她們回學校吧。"

"行。"

可到了學校,卻怎麼也叫不醒陸春櫻,白宇川自責地說道:"真不該在最後走的時候沒攔住她。"

"怎麼啦?"

"走的時候她好像口渴,自己又喝了一杯果酒。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喝完了,我看她也就喝了一杯,沒想到後勁這麼大……"

"她之前還喝了一杯!"楚天闊的語氣裡分明有着不悅和自責。

"還喝了一杯?!"終於明白狀況的陳可可無奈地嘆了口氣,連忙解釋道,"別叫了別叫了,她酒量很差。上次我和她喝了一點酒,她睡了一個下午,怎麼叫都叫不醒。"

"那怎麼辦?要不我們倆幫忙把她扶上去?"

麥芽的提議立馬遭到了陳可可的反對:"我們會被宿管阿姨攔住的,我們宿管阿姨可嚴格了,上次陸秋淮來就鬧了個大笑話。"

"那怎麼辦啊?"麥芽着急地看着他們,身後的司機探出腦袋問道:"你們還要走嗎?"

白宇川這才意識到還有一輛車,連忙略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師傅你先走吧。"

前面一輛車揚長而去,另一輛車的司機也緊接着扭頭髮問了:"你們是要下車還是去江大?"

見狀楚天闊心一橫,索性讓陳可可先回去,然後四人同車,將麥芽送了回去,隨後在江大附近,他開了一間房。

見兩男一女,女的還睡着了,老闆娘似乎有些警惕心,並不是很樂意把房子租出來。白宇川連忙掏出身份證和學生證,又解釋道:"我不住這裡,就他倆,他們男女朋友,姐姐你這兒還有空的雙人牀房嗎?"

老闆娘將信將疑地看了看證件,又讓簽了一些字後這纔給了鑰匙,白宇川眼疾手快地開了門掀開被子,楚天闊輕輕把陸春櫻放下,替她脫了鞋子蓋好被子。得知沒啥需要幫忙的後,白宇川留下鑰匙便走了。楚天闊輕輕將門反鎖,見牀上的人沒啥動靜,便準備去洗個澡。

這一折騰,大冬天裡的,他出了一身汗。

洗完澡出來後,他只穿了件打底T恤,將自己衣服掛好後,拿起手機卻看到了陳可可發來的消息,於是皺着眉小心翼翼地走到陸春櫻的牀邊。深吸了一口氣後,剛伸出手他又緊張地縮了回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後,連忙又走到窗邊拉好窗簾。

再次走到陸春櫻的牀邊,他的心跳猶如下坡踩油門般,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深呼吸,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他終於鼓起勇氣掀開被子,手慢慢地放在了她衣服釦子上……

解開,再小心翼翼褪去,然後是毛衣,由於這件圓領毛衣比較貼身,在脫的時候不小心帶起了她的打底衫,腰間頓時露出一片雪白。楚天闊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燒了起來,他慌忙去扯打底衫遮蓋住,手卻大面積觸碰到了那片肌膚。

他發誓,解了那麼多讓人頭疼的理科問題和現場問題,他第一次發現女孩子的衣服最最讓人頭疼!

尤其是喜歡的女孩子的衣服!!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陸春櫻不安地動了動,嚇得楚天闊連忙站了起來,她喃喃地叫着"阿楚",胡亂中抓住了他的右手,奇怪的是她掌心的溫度也異常地高。

他看了看房間裡,呼呼的熱氣正從空調口往這邊涌,連忙用左手去拿遙控器把它關了。看了看被抓着的手,又看了看窗戶,輕輕鬆掉她的手,三步並作兩步將窗子打開些許透氣後,折回來摸了摸她手掌的溫度,還是滾燙。

見她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他起身去弄溼了毛巾,替她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

洗毛巾的時候,他有些突如其來的頭暈,手下意識撐在了洗手檯面上,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意識清醒過來,將毛巾晾好後回到牀邊,隨後鼓足勇氣,慢慢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調整好位置後,如履薄冰似的一點一點往上卷着她的衣襬。捲到某個部位時,他突然愣住了。

陸春櫻的胸部此刻正隨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完全超綱的場面讓他頓時慌了分寸,愣了好幾秒。回過神來後他連忙快速將衣服褪到脖子處,隨後慢慢地脫下來,就像對待一件易碎品,生怕把她弄疼了去。

好不容易褪去毛衣,他已經出了一身汗,胡亂地扯過牀頭的抽紙擦了擦汗,調整着呼吸盡量平穩心情。

他壓根不敢動她的裙子,想着脫了襪子就讓她睡吧,可能想到往下看卻發現襪子更讓人頭疼——陸春櫻穿的褲襪!!

他連忙拿過手機百度:"穿很厚睡覺好不好?"彈出來的那些"夜間容易踢被子導致着涼""過於貼身影響血液循環"之類的話,讓他立馬想到了陳可可說的提防着點陸春櫻發燒,嚇得他趕緊關掉手機。雙眼緊緊一閉,楚天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慢慢捲起她的裙子,可剛捲到小腿肚那裡,他就突破不了自己的心,呼吸急促地起身去廁所洗了把冷水臉,鏡子裡他的臉也紅得不像樣!

他也因爲逞能喝了一杯果酒,本就不善飲酒的他此刻其實又有些頭暈目眩。

水珠順着他的鼻尖往下掉,他看了看手腕,已經十二點半了,他頭一次熬夜熬得這麼理智清晰,卻又這麼說不出的滋味——每當她粉嫩的脣含糊不清地吐着"阿楚"二字時,他就會萌生想要咬下去嘗一口的念頭。

可他還是理智的。

這個時間點已經不能叫陳可可她們了,他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好久,終於想出一個辦法,他不再幫她脫衣服,而是給她蓋好被子,調好鬧鐘,每隔一個小時起來看一次她有沒有亂踢被子。

爲了不鬧醒她,他戴着耳機入睡。七八次的重複,他鬧鐘一響便掐滅,掀開被子穿好鞋走到她的牀邊看看她,如果沒踢被子沒亂舞手腳的話,他又連忙回到自己牀上,倒頭就睡。

這個夜晚硬生生逼出了他的黑眼圈!

隔天陸春櫻醒來時頭暈乎乎的,看到陌生環境嚇得頓時清醒過來,警惕地坐起身看了看被子裡,這才鬆了口氣,扭頭卻突然看到另一張牀上熟睡的楚天闊,她緊抓着被子的手分明能感受到來自自己胸膛加快的心跳。

這個年跨得如夢如幻。

她四處打量着房間,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衣服整齊地被掛在他的衣服旁邊,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受,像夢一樣,也是她很喜歡很嚮往的關於未來一種狀態——你的白襯衫旁邊掛着我的白色連衣裙,你的剃鬚刀旁邊擺着我的洗面奶。

好像雲裡霧裡間,就突然實現了一半。

她悄悄地起身下牀,好奇心驅使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牀邊,俯身聽着他沉重的呼吸聲——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一刻一般覺得踏實。

這是她喜歡了五年的男孩子,那次偶然隔着窗子再遇見過後,學校那麼大,她再也沒在涌動的人流裡看到這張臉。命運兜兜轉轉,卻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和他共一室而居。

她環繞着這間雖然很陌生但是此刻卻格外喜歡的房間,恨不得把它佔爲己有,可她知道她不能,所以只好努力再努力一點,把它的模樣全部刻進腦海裡!

白色的門,帶鎖的鏈條,牀頭櫃上寫着門牌號碼的鑰匙下面壓着一張粉色的押金單子,一室一衛的佈局,灰色的牀簾隨風而動,鐵架上晾曬着兩條幹淨的白毛巾,被拆封了一隻的牙刷刷頭朝下放置在玻璃杯裡,還有垃圾桶裡的香皂包裝紙……

這些再尋常不過的細節就如同一顆顆蜜桃味的泡片,隨着她的目光每掃過一處,就有一顆被投入涼白開裡引發反應,細小而密集的泡泡咕嚕咕嚕猛地躥了出來,那都是導致她幸福感一點一點往上涌的因素。

她取過另一包牙刷,看着鏡子裡滿嘴泡泡的自己眉眼帶笑,想和他一起有個家的念頭開始如同雨後春筍般,在她心裡冒了出來。而這條計劃,完完全全不需要被寫進計劃表裡,已經紮根在了她心裡。

楚天闊是被自己原來忘記關的鬧鐘吵醒的,一睜開眼就發現牀上人不見了,連忙去看廁所,當看到兩隻裝着牙刷的玻璃杯整齊地被放在一起時,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以後他們也會有一個家的。

發現牀頭櫃沒了鑰匙,他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打給陳可可,門口卻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他慌得連忙掛斷,回頭便看見陸春櫻拎着早餐衝他笑得很甜……

二話沒說,他衝過去緊緊抱住陸春櫻,過了幾秒,陸春櫻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背:"餓了吧?先吃早餐。"

楚天闊突然撒起嬌來,一個勁兒用下巴蹭她肩膀:"我想你餵我~"陸春櫻被他弄得癢癢的,經受不住想推開他:"別鬧,這樣怎麼喂呀?"

"這麼說你答應了!"

沒等她回答,楚天闊激動地想親她一口,湊近時卻突然停下了,陸春櫻疑惑地看着他,他捂着嘴:"我還沒刷牙。"

"不是拆了牙刷嗎?"

"昨晚刷的。"楚天闊不由分說就想往廁所裡鑽,陸春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可我刷牙了。”話音剛落,楚天闊臉頰就傳來一陣溫柔的觸感。

陳可可的微信電話回過來時,楚天闊剛好刷完牙出來,陸春櫻正要去拿手機,他眼疾手快地從背後憑藉身高優勢摁掉。陸春櫻不滿地擡頭看着他,他趁機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拿過手機放下,乖乖地坐在牀邊,享受地張嘴,陸春櫻沒有搭理他,反而問道:"你幹嘛掛了電話?"

"我早上不小心撥錯電話了,她剛好沒接。"他偷偷將手機藏在背後,撒着嬌喊餓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怕被陸春櫻發現剛纔微信裡的“秘密”。

這招很管用,陸春櫻連忙將手裡的包子給他咬了一口,還不忘打趣道:"你就像個國寶哦~"

"多虧了你,讓我有機會做一次國寶。"

此話一出口,楚天闊完全沒意識到不對勁,反而一邊大口咀嚼着還一邊去開牛奶。陸春櫻愣愣地看了他好幾秒——關於昨晚,她實在不記得了。

楚天闊這才意識到話有歧義,連忙慌慌張張擺着手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那樣的。"

陸春櫻歪着腦袋看着他,那眼神裡,有信任,也有疑惑。她問他:"那是哪樣?"

"就……陳可可告訴我要提防着點你萬一發燒,可我又不敢……不敢脫你裙子,所以我就每隔一小時起牀看你一次。"

話剛說完,楚天闊就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陸春櫻就那麼一直看着他,交往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同他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皆匯成這炙熱的目光,她在他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紅了眼眶,卻笑得格外幸福……

被掛電話的陳可可頗爲無奈,用腳趾頭也想到了那小兩口肯定你儂我儂着,於是回了楚天闊一句:"衣服我已經讓朱莉幫忙拿了,剛送上車,車牌號我轉發你了。你怎麼不早說,我已經在拍攝現場好幾個小時了!我恨!"

說起陳可可痛心疾首的緣由,不得不回到昨晚——

昨晚周維一下車的確立馬給她發了消息報平安,還解釋了匆忙趕回家是因爲母親生病了,當時沒說是怕火車上信號不好讓她擔心。當時陳可可連忙問他要不要自己也來,被周維果斷拒絕了:"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到時候我肯定要去接你,這樣我容易分心,你安心玩吧,有空我會給你信息的。"

這麼看來陳可可覺得是自己敏感了,她也知道,周維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與母親相依爲命,孝順這點上是沒得話說的。加上教資的事也沒和媽媽出現什麼矛盾,她也沒那麼心裡堵得慌了。昨天釋放完情緒後一回宿舍,她就計劃着第二天的工作——之前有個叫小九的姑娘約她拍攝,順帶還介紹了別的朋友一起給她,她都因爲比賽的事耽擱着,按順序往後推了好些個。她給小九發消息時,小九卻告訴她想要六點開始外景拍攝!誰都知道小九選的地點最適合早上的霧景,這不她只好早早去了拍攝現場。

楚天闊的消息來的時候,她除了痛心疾首喊恨以外,別無他法,這個假期她註定與旅行無緣!

那頭楚天闊接到司機電話便出了門,還趁着這個機會刪除了手機裡的聊天記錄,取回衣服後他連忙讓陸春櫻換上,陸春櫻驚喜地接過,感慨道:"天吶!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我怕你醒來覺得衣服有味道。"

"不瞞你說,昨晚我還沒覺得,今天我才發現衣服混雜有一股酒吧的味道。"

見她嘟囔着嘴,他將她推到廁所門口說:"那趕緊進去換了吧,待會把身上衣服拿去幹洗店。"

他走到牀邊坐下,又揪着自己衣領聞了聞,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擡手看了看時間,衝裡頭喊道:"我也要回去換身衣服。"

"現在幾點了?"

從她的聲音裡楚天闊辨認出她應該在脫毛衣,便回答道:"不急,才十點,還沒到退房時間。"

過了幾分鐘,她抱着衣服出來,問他:"這兒離你宿舍遠嗎?"

"不遠,跑的話十分鐘就可以了,我腿長~"楚天闊笑嘻嘻地打量着她,她將衣服收拾好裝進袋子裡邊遞給楚天闊,笑道:"別跑了,待會出汗,我在這玩着手機等你就好了。"

"好。那我帶走鑰匙,你不要亂開門哦!"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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