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心轉過頭, 看到商霆下車,原本明豔的笑顏瞬間變得淡漠深沉,葉雲琛看了商霆一眼, 商霆也朝他看過去, 兩人互看了一眼, 都沒有說話。
商霆朝雅心走過去, 看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 擡眸說:“雅心,吃晚飯了嗎?”
雅心淡淡挑眉:“吃了。”
說完,她轉身看向葉雲琛, 說:“葉同學,我有點累了, 我想先回家休息, 再見哦。”
剛說完, 樂母就開了門出來,她早就在二樓看到下面的情況, 看到商霆和雅心之間的戰火,她趕緊上前打圓場,“商霆來了,我正好泡了些花茶,你和葉先生都上樓去嚐嚐, 很香的。”
葉雲琛淡笑:“不用了伯母, 我約了同事吃宵夜, 我先走了。”
說完, 他便回家去了。
這時, 樂母又叫商霆進門,雅心趕緊阻止她, 說:“媽,不用了,他怎麼會喝你泡的花茶,他只喜歡喝小姨泡的。”
樂母說:“你小姨泡的花茶的確一流,不過我也學了很久,雖然手藝比不上她,應該可以入你們的口。”
雅心無奈,真是個傻媽,這些天她怎麼暗示,老媽都沒聽出她話的弦外之音。
罷了,她們聽不懂更好,省得她們知道真相後會氣吐血。
“媽,我和商霆有些話要說,你先上去好嗎?”雅心認真的看着樂母,同時看了眼商霆。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想商霆踏進她的家門半步。
樂母理解雅心,知道她想和商霆說點私人話,她看了眼天色,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烏雲籠罩在上空,擋住了雲彩,她叮囑了雅心兩句,便上樓了。
待樂母上樓之後,雅心出了自家院門,往自家房子右側的小花園走過去,轉身對商霆說:“咱們在這裡說吧,我可不想讓我爸媽聽見。”
看到雅心對葉雲琛和對他完全不同的態度,商霆臉色驀地沉了下來:“葉雲琛在追求你?”
雅心驚愕的看了商霆一眼,他竟然會這麼想,不過,她現在說什麼他都不信,她乾脆點頭說:“嗯,怎麼了?”
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商霆眉眼瞬間冷如寒霜:“你懷過我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對你真心?雅心,你別上他的當,他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他只是看中你的皮囊而已,我比你更瞭解男人。他玩過你就會甩了你,你信不信?”
雅心冷笑,眼神同時憤怒起來:“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還有,你憑什麼說那是你的孩子,你不是說那孩子不是你的嗎?”
“因爲如果是他的孩子,你絕對捨不得打掉。是我的,你才捨得,纔會下那麼狠的心。”
雅心失笑:“這不正合你意?沒了這個孩子,你就可以和樂茵茵雙宿雙棲了,你應該爲少了個拖油瓶感到高興,而不是憤怒的跑來質問我。”
高興嗎?他商霆高興個鬼。
“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雅心,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我只是在乎你,不想你上人家的當。”
雅心擡眸冷笑,眼眶唰地紅了,“以前你說這種話,我會感動得稀裡糊塗,如今,這些話聽起十分諷刺。你在乎我?你聽,天上打雷了,說明老天都聽不下去你的謊話,開始劈雷了。”
果然,那原本雲彩滿滿的天空,突然變得烏雲密佈,轟隆隆的打起雷來,同時疾風勁刮,樹影搖曳,估計很快就要下雨了。
商霆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正要說話,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即把電話掛斷,電話掛了,對方不死心的又打過來,他再次掛斷,臉色刷地陰沉起來。
“接吧,我沒關係的,反正我們也要離婚了,我最近正在寫離婚協議書,有空我們一起研究研究,爭取早日把關係解除了。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雅心挑眉一笑,笑得沒心沒肺的,彷彿那個電話與她毫不相干似的。
一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聽得商霆的心陡地下沉,她真的要和他離婚嗎?
“你打掉孩子,就是爲了與我離婚?”商霆臉色更沉。
“不然呢?”雅心依舊在笑,笑得笑靨如花,彷彿在和商霆談論家常一樣,臉上絲毫沒有半點傷心難過的影子。
商霆突然擡眸,眉眼深沉的盯着雅心,“你是不是爲了和葉雲琛在一起,所以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雅心張了張口,毫無生息的看着商霆,她覺得自己喉嚨很乾澀,彷彿缺水的魚一般。
思考了兩秒,她笑着擡眸,輕聲的回答:“是。”
“樂雅心,你好狠!”商霆終於怒了,他盛怒的捏緊拳頭,一拳頭砸在牆壁上,他能感覺到手指與磨砂晶石摩擦的狠勁,以及手上傳來的陣陣刺痛感,“我沒想到你這麼狠,竟然爲了他,打掉我們的孩子,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呀,你怎麼忍心?”
“樂雅心,你毀了我的希望,我看清你了!”
“樂雅心,以後我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商霆咬牙切齒的說完,滿目赤紅的走了。
他走得很快,步履沉重,高大的身影很冷漠,他迅速上了車,狠狠的一掌拍在方向盤上,然後踩足了油門,加大馬力,車子“嗖”的一聲從雅心面前開走了。
這時候,天上的雷打得更響,噼裡啪啦的,有雨點落下來。
漸漸的,雨點越來越密,越來越大,比豆子還大,像一枚枚晶瑩剔透的淚珠似的打在地上,打溼了雅心的衣裳。
可她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那車子消失的方向,她的眼眶紅了,裡面有串水樣的東西流下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記得上大學時,因爲學校晚上會停電,所以她沒有住校,獨自一個人在校外租了房子,有一天晚上她腸炎犯了,不知道聯絡誰,便給他打了電話。
他接到電話後,說他正在家裡睡覺,結果一聽到她身體不舒服,立馬就趕過來抱她去醫院。
那時的商霆已經長得很高大了,模樣也長開了,比高中時帥氣沉穩得多,他着急的抱着她去醫院的樣子,是那樣的擔心、急切,她永遠也忘不了。
那時候他的懷抱,是她靠過最溫暖的懷抱。當然,除了他她也沒靠過別人,但她很堅定的想,商霆的懷抱就是世上最溫暖的。
兩人結婚後,有一天半夜,她說她突然想吃敏記的涮羊肉了,把嫩嫩的羊肉卷放在熱騰騰的鍋裡涮幾下,那味道別提多好吃了。
商霆是最喜歡睡覺的,他有起牀氣,只要沒睡好心情就不好,但聽到她說想吃涮羊肉,他二話不說就起牀,打起哈欠、穿上衣裳開車帶她去了敏記。
幸好敏記二十四小時營業,她們纔沒白跑。
敏記大半夜的生意照常火爆,連門外都擺了一排小攤,她和商霆坐在外面一棵樹蔭下,看着天上的繁星,吃着火鍋喝着啤酒,別提有多爽快了。
後面她喝醉了,是商霆把她揹回家的,因爲商霆也喝醉了,醉得開不了車,也忘了找代駕。
那一晚天上繁星似火,月亮掛在柳梢頭上,上面的嫦娥仙子正坐在月牙兒上,對着她們笑呢。
總之,商霆說那晚的月色特別好,他不想坐車,就想揹着她走到天荒地老。
記得她爲了懷孕喝很多很苦的中藥時,商霆把中藥全倒了,他說: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那時候的他們多美好,一轉眼,她們竟然變成這樣了。
瓢潑的大雨淋在雅心身上,淋得她身上生疼,風一吹,她打了個顫,抱緊了雙臂,可真冷啊。
雨水順着雅心的頭髮流下來,沖刷得她的眼睛一片模糊,突然,她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打着一把黑色的傘,朝她走了過來。
葉雲琛走過去,把傘舉到雅心身上,雙眼深邃的看着她:“怎麼這麼傻。”
似責怪,似詢問,也似輕嘆。
雅心淚眼朦朧的看着葉雲琛,這時候出現的他太令她感到溫暖了,他披着一件風衣外套,有風吹起他的衣角,顯得他冷酷極了。
“哎,不是說好不哭了麼?”葉雲琛嘆了口氣,笑着搖了搖頭。他嘴角上揚,笑容十分明媚,有如一樓陽光。
雅心趕緊搖頭,胡亂的擦了把臉上的淚水:“你看錯了,我纔沒有哭,這是雨水好不好。”
上次她在商場裡爲商霆大哭的時候,就和葉雲琛說了,那是她最後一次爲商霆哭,要哭就哭個痛快,以後再也不爲他哭了,可她還是沒忍住。
葉雲琛淡定的點頭:“嗯,對,是雨水。既然淋了雨,那還不趕緊回家擦擦。”
雅心想回家,就在她要進屋的時候,她突然搖頭:“我不能讓我父母看到我這個樣子,她們會難過的。”
五分鐘後,雅心坐在了葉雲琛家的客廳裡,葉雲琛爲她拿來一條毯子,披在了她身上,同時把空調開到三十度,屋裡的溫度一下子就暖和起來。
葉雲琛遞給雅心一張毛巾:“擦擦吧。”
雅心接過毛巾,對他說了聲謝謝,趕緊擦頭髮。
這時,她電話響了,她趕緊一看,是母親打來的。
電話接通,電話裡傳來樂母焦急的聲音:“雅心,下雨了,你怎麼不回家,商霆呢?你們在哪?”
雅心趕緊看了葉雲琛一眼,說:“我和商霆還在說,馬上就回來。”
“好的,雨太大了,你趕緊回來。”
掛完電話後,雅心發現自己身上很涼,她猛地打了個寒顫,突然,她打了個噴嚏。
“阿嚏!阿嚏!”打完一個又一個,雅心的鼻子瞬間就紅了。
“你感冒了?我這裡有感冒藥。還有,你穿溼衣裳會加重感冒,上樓去換件周伯夫人留在樓上的衣服吧。”
葉雲琛面色鄭重,語氣不容質疑,卻給雅心一絲溫暖的感覺。
她懷孕了不能吃感冒藥,想到肚裡的孩子,她突然站起身,對葉雲琛說:“抱歉,我想回家了,還是家裡方便些。”
葉雲琛點頭:“那好,我送你。”
雅心回家後,樂母一邊給她擦頭髮一邊對她說:“怎麼淋成這樣,你還懷着孕,可不能着涼了,商霆那小子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都不關心,他就不怕你淋出毛病來?還有,他人哪去了?怎麼不上來?”
雅心答:“他走了,可能有重要的人要陪吧。”
樂母嗤冷一聲:“他又去陪那個狐狸精了?要讓我知道那狐狸精是誰,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對了,剛纔茵茵打電話來,問你在哪呢,怎麼不接她的電話。”
雅心看了眼手機,說:“雨聲太大,沒聽到。”
所以商霆剛纔沒有接的電話是樂茵茵的?
因爲她打不通商霆的電話,就打她的電話試探,結果她的也打不通,就打她母親的了。
盯得可真緊,和心思這麼重的女人在一起,她真替商霆感到悲哀。
雅心想到這裡,又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