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她兀自搖頭的蠢樣被已經拿了睡衣出來的顧衍城看見了。
慕安寧恍然一驚，又搖了搖頭。
“沒有。我就是覺得既然你要休息，我還是回我自己房間去看這些吧。晚安。”
她低頭就轉身。
“你覺得你一個人能看出什麼名堂？”
某人涼涼的嗓音由遠及近，慕安寧邁出去的步子訂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讓我幹嘛？”
她回頭。
顧衍城走到跟前，瞄了一眼她手裡那一摞文件。
“ZA已經同意項目繼續。你身爲總裁，公司最重要的項目，你就算不親自操作，至少也要了解。”
好有道理的樣子，簡直無力反駁。
“那……”
慕安寧眉心揪的緊緊的，低頭看着這一摞東西頭皮都發麻。
因爲對母親的死始終耿耿於懷，她讀書的時候選的就是醫學。後來就在學醫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手術刀玩的比菜刀熟。
對於商場上的事，她確實也談不上多陌生，畢竟也從小耳聞目染，可現在讓她具體到細節，而且還是個大項目。她就有些抓瞎了。
“那邊……”
顧衍城那隻指點江山的手朝牀頭櫃處一指，隨口就把她的話給接了過來。
“搬個椅子過去做好。今晚不整理出大概來，別睡覺。”
“啊？”
某人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
顧衍城脣角抽了抽，沒再說話，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他走了，壓力也消失了。慕安寧站在原地，本想不管不顧回去把房門一關睡覺拉倒。
一轉臉又覺得，顧衍城這麼要求她也沒什麼壞處。
畢竟，現在她偷懶還能指望他，以後這慕氏總要她自己管的。她可不想費盡心機把公司奪回來，然後又敗在她自己手裡。
那樣，更對不起媽媽。
所以，從今晚開始吧。努力學習，爭取早日上手公司的事務。
這麼一想，她就屈從了顧衍城的命令。
因爲他說的對，她這點本事，一個人研究到死也研究不出什麼名堂，需要高人點撥。
商場上這點事，沒有比他更高的高人了。
她走到牀頭櫃那裡，把資料放下，然後挪了一隻椅子過來，把牀頭櫃收拾成了她的書桌。
抱過來的一摞文件有好幾本，她隨手拿了最上面一本翻開。
因爲每一頁的內容很多很雜，所以她看的也很慢。兩頁翻完，顧衍城已經洗好澡了。
慕安寧低着頭，沒有扭頭去看他，卻能感覺到那陣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很快就到了身後。
“首先要看的不是這本。”
大手從背後伸過來，合上了她手裡的資料，隨手抽了另一本給她。
慕安寧本來身體前傾着，聽他說話，就把身體坐直了一下。
哪知，他就站在她身後，很近很近。
她這一坐直，腦袋就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他的身上。
好硬。可想而知腹肌是多麼堅實。
真是不容易，身體情況這麼差的人，倒沒自我放棄，身材還是管理的很好。
呸呸呸，想什麼呢？
慕安寧對自己很無語，用手覆在了腦門上。
顧衍城沒有轉過來，依舊站在她後面，低眸看了看那隻剛剛亂晃了幾下的腦袋，凝神幾秒，目光便挑起，看向了桌上。
“這裡。”
長指翻開文件夾，指着首頁上的類目。
“整個項目的概況，你先看一下。後面是具體要做的工作，這個部分，最要緊的是搞清楚，投資下去的每一分錢，都花在什麼地方了。”
他已經在指點。慕安寧慌忙回神，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
他的手指，修長筆直，指甲因爲剛剛泡了澡微微泛紅，目光隨着白紙黑子又挪到那點紅暈上時，慕安寧心裡又顫了一下。
她可能是越活越回頭了，他一靠近她就緊張，一緊張就走神。
幸好現在他把寰亞的股份都交出去了，他已經不是他們正面的首要敵人了，否則要真的在他身上謀取什麼，她怕是會自己先陣亡。
不對，還有King。她不能把這個給忘了。
他們之間也許還是有那個時候。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又亂了。
“專心點。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人的指尖突然在桌上敲了敲，慕安寧嚇了一跳。
“我沒想什麼。”
她嘟囔。同時暗自在心中吐槽。
這人的敏銳太可怕了，還站在她身後就知道她走神了。
怕身後的人察覺出什麼，她定了定神，不敢再多想，順着他剛剛指點的地方認真看過去。
那根擾人心神的手指在桌面停留了兩分鐘才收回去。沒一會，顧衍城就躺到了她旁邊的牀上。
他靠在牀頭，手裡捏着一本財經雜誌，很靜默，甚至沒有多看她。
倒是慕安寧，見他躺下還忍不住瞄了他兩眼。他目不斜視，心無旁騖，她纔將目光收回。
夜靜謐，偌大的屋子裡，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聲響。
慕安寧在最初的老是走神之後也漸漸將心思沉靜在了這些文件裡。
她不是個笨女人，一旦鑽研進去，許多東西也能觸類旁通。
認真到最後，她甚至不知道顧衍城偶爾會擡眼看看她。
時間一點點的滑過，夜色漸漸深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安寧的睏意襲來，起初她還強撐着，不肯向顧衍城請求今天到此結束。
這樣又撐了半個小時後，她的意識都恍惚了，最後，來不及跟某人請示，自己爬在那就睡着了。
從她眼睛眨眨到她強撐着打起精神，再到實在撐不住趴下，這一連串都被顧衍城看在眼裡。
慕安寧趴下很長時間，他都沒去碰她，也沒叫她，只是側眸看着。
看着那張白西沉靜的睡顏。
這個女人，這種安靜的時候，是很叫人憐愛的。
又想到沈易今晚說的事，他心尖上纏繞的情緒漸漸複雜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放下了手裡的雜誌，掀開被子起身。
下了牀，又在慕安寧身後站了幾秒，他才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他已刻意放輕了動作，卻還是驚擾了她。
“別鬧……”
小手迷糊的揮了一下：“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