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江邊的餐廳依舊燈火通明,來往的路人腳步匆匆卻依然願意放慢腳步看向餐廳窗邊的那一桌。
年輕帥氣的面孔,不免成爲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先生,你們需要點些什麼?”服務員端來兩杯檸檬水,仔細的擺放在桌上,就連角度都一樣,可是從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兩個男人爲何一起來以浪漫出名的江邊餐廳吃飯,又是爲何氣氛如此凝重?
“請把你們餐廳裡最辣的菜都上一份。”白若止目不轉睛地盯着程野說道,程野吃不了辣,一點點兒都吃不了,他和程野一起長大,最爲清楚不過了。這樣點菜,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
程野也沒有生氣,拿過菜單自顧自的點了幾道菜後,又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就這些,謝謝。”
直到菜品全都被端上了桌,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像是押上全部的自尊心,用這種方式爭輸贏。
一向開朗活潑的白若止此時也沒有開口,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不能向自己的好兄弟發火,只好埋頭吃着面前的食物。他點的三份菜全都鋪滿辣椒,辣味已經不僅僅是味覺了,更是刺激的讓人不自覺地落淚。
可他就像賭氣般的一口接着一口吃。
“別吃了。”程野看着白若止被辣得通紅的臉和嘴脣,還是放下了所謂的自尊,先開口勸阻道。
白若止並沒有打算搭理他。
“喝水。”程野拿起一旁的玻璃杯,放在了白若止面前,接着冷冷的說道。
見他沒有停下動作,程野也有些生氣。
於是他奪過白若止面前還沒吃過的那份意麪,拿起自己的叉子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
一口下去,辛辣的味道一下子衝上了程野的胸腔,比他想象中還要辣的多,他被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程野的臉早已通紅,變成了猴子屁股,他已經感受到胃部傳來了疼痛。
他繼續吃着。
直到白若止搶過程野吃着的那份意麪,程野自是不願意被白若止搶走的,他們倆爭奪着這份魔鬼辣度的意麪。
白若止看着十分瘦弱,這會兒卻力氣大得出奇。
“啪!”盛着意麪的碟子在他們倆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淪爲碎片。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餐廳的其它客人都嚇了一跳,站在不遠處的服務員本想趕緊來收拾收拾的,看見程野和白若止的神情之後卻止住了腳步,一時間不知道該進該退。
“程野,你是不是喜歡她?”白若止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她是我老師。”程野似乎是沒有想到白若止會這樣問,他在不經意間躲避了白若止的目光。
“...老師?所以你們早就認識?”
“是。”
“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沒有問。”
“你知道我喜歡她的。”
“我知道。”
“那你爲什麼...”
“白若止,她是我老師。”
儘管聽到程野如此說,白若止是不相信的。如果只是老師的話,程野不會對她如此上心。追程野的女生有很多,可白若止從來沒見過程野對哪個女生這樣過,他甚至不願意多看那些女生一眼。可是今天,程野竟然當着他的面,對他喜歡的人做出這樣的行爲。
程野不知道,白若止有多希望能聽到他說他不喜歡葉夢汝。
白若止不希望和自己的好兄弟喜歡上同一個人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
程野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是白若止五歲的時候。他跟着爸爸媽媽來到這座城市,轉學到了市裡最好的幼兒園。那時候的白若止長得白白瘦瘦的,也不太敢和別人說話,所以剛來到幼兒園的時候,總是被別的小朋友欺負。他雖然會倔強的還手,但是抵不過他們人多,不是被推倒在地身上的白衣服變得髒兮兮的,就是被推到其他小女孩中間。
程野的出現才讓白若止擺脫了他們的魔爪。
那天,老師拎着程野進入了教室。年齡和大家差不多的程野,個子卻比班裡所有的小朋友都要高。他站在老師身邊做自我介紹時,只說了四個字:“我叫程野。”
白若止很開心,因爲他終於不是唯一一個轉學來的小朋友了,換句話說,有新的轉學生來了,白若止就不會被欺負了。
可是事情卻不如他所想。
“讓開。”一圈小朋友圍着程野站,依然能看見程野站在中間露出了一半頭。
“我們不跟你玩,你去和小女生玩吧!”小朋友取笑推搡着他。
忽然,一陣騷動,爲首的那個小男孩摔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是程野乾的,他力氣比他們要大得多。
躲在一旁偷看的白若止忍不住笑出了聲,但是他轉念一想,程野大概是要挨批評了,於是白若止鼓起勇氣上前去,拉着程野的手就跑。
他們跑到了幼兒園的花園小木屋裡躲着,怕被老師發現,所以兩人都捂着嘴不敢發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沒有聲音了,白若止纔敢說話。
“你沒事兒吧?”
“沒事。”
“程野,你好厲害!”
“你叫什麼名字?”
“白若止!紅橙黃綠青藍紫的白!”
“...他們會欺負你嗎?”
“嗯...在你來之前...”
“白若止,以後我保護你。”
程野一本正經的看着白若止,白若止也開心的點了點頭。
兩個小小的人,從那之後就成爲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即便幼兒園畢業之後白若止就出了國,他們之間也從未變過。
沒想到他們這份以爲堅不可摧的友情,竟因爲葉夢汝的出現,而出現了不可忽視的裂縫。
回到家後,白若止躺在牀上,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般。
可它切切實實的發生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緩過勁來。
他提的問題,程野並沒有正面回答。
即使白若止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想聽程野親口說。
和白若止分開後,程野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藥店。
他的胃根本受不了這種辣度,早已疼痛不止。
程野只是一直在忍着,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看見他的臉色蒼白,冷汗不止。
愛情講究先來後到。
可他們如何分得清,誰先來,誰後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