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十世第一世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蘇凌眼前閃過一幕,一個少女在現代的病房中抱着一個沒了生色的少年嚎嚎大哭的樣子。

蘇凌只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腦海中多了不少的東西,就連靈魂也似受到了衝擊,蘇凌變得有些痛苦了起來,“這是什麼?”

蘇凌剛想問墨,卻發現墨居然不在了?

到底怎麼回事?

“十世轉生,十世陪伴,十世追愛,是你等我、愛我的證據,蘇凌,你該想起你的前生今世。”遠在不知名空間中,一個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子,長髮飄飄,一雙星辰般閃耀的眸子卻緊緊的盯着前面巨大的畫面,畫面中閃現這一幕幕少年少女相處的情景。

而在這修長男子身邊,站着的確實一身墨色衣服的低着頭全身散發着恐懼的墨。

他是司徒無痕又不是他,他是天地支柱,混沌之神,無聊之下看了這個人造的生靈,看着她從懵懂無知,漸漸萌生情感,看着她竭盡全力生死不顧弒殺仇人,看着她最後魂飛魄散被那小世界一點點的聚攏。

看着她最後轉世而生,變成一個拖着鼻涕的小人,每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活着。

某天,身爲混沌之神的他耐不住寂寞,也轉生了,轉生之後卻被她黏住了。

“蘇凌,你在看什麼?”這句話驚的蘇凌立馬轉頭,這才發現,她居然是靈魂體,他叫的不是她,而是…一個帶着鼻涕穿着髒兮兮的小女孩,小女孩面向黝黑平凡,正撅着屁股毫無形象的趴在一個高大的牆邊。

“噓…”小蘇凌對着身後同樣大小髒兮兮的小屁孩豎起了食指在嘴邊。

然後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極爲亮堂的望着那高牆內的院子。

這四合院內有一個小男孩,穿着乾淨,皮膚白皙,面色也很白淨,正認認真真的練着毛筆。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安靜儒雅的小男孩突然擡頭。卻驚的爬牆的小女孩驚呼一聲,愣生生的從圍牆上掉了下去,緊接着便是一聲慘烈的呻吟。

小男孩皺了眉頭,眼中帶着一抹不喜,但是很快繼續練字。

眨眼睛幾天過去,蘇凌再次看到那個小女孩屁顛屁顛拿着一個蘋果熟練的爬牆,然後順着那院子中的樹下去。

卻在落地的時候,趕緊擦乾淨自己,卻依舊灰頭土臉的朝着那傳出鋼琴聲音的房間而去,如同做賊一樣敲擊了窗戶的門,“龍辰,開門。”

聲音停頓了下,但是接着繼續彈奏了起來。

女孩急了,敲擊的更加重了。

終於窗戶門開了,小蘇凌笑顏如花,獻上手中的蘋果,“給你!”

“我不要,你拿走!”男孩沒好氣的說道。

“爲什麼不要,這個很甜的!”

“碰!”男孩關上了門。

小蘇凌本來嘻嘻笑的容顏立馬懨懨了起來,最後將蘋果重重的放在窗戶口,“龍辰我放這裡了,你要吃的話就趕緊拿!”

連着幾天,小蘇凌似是不疲憊的給他送水果,眨眼間那窗戶口都堆滿了水果。

正在小蘇凌又興致勃勃的將她覺得好吃的東西送過來的時候,窗戶再次打開了。

“龍辰!”小蘇凌臉上立馬揚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我說了我不要,請你全部拿走!”

“爲什麼啊?”

“因爲你太髒了!”小男孩極爲嫌棄的說道。

此話一出,小蘇凌朝着自己身上看了幾眼,的確髒不拉幾的,但是還是伸出手中的橘子,“這個不髒!”露出一排小牙齒,眼眉笑的彎彎的,將橘子放在窗戶邊,低聲說道,“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手腳理所屁顛屁顛的爬樹,然後坐在圍牆上,微笑的對着窗戶內的白淨小男孩揮手。

小蘇凌心情似是很好,可蘇凌知道,這個孩子東西都是從家裡搬出來的,免不了又是一頓捱揍。關鍵,她自己都捨不得吃。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但凡小蘇凌覺得好玩的東西必定會送給他,覺得好聽的事情也會在他窗戶邊嘮叨,不管他聽不聽。

終於在小蘇凌的期盼下,他們要上學了。

上學那一日,小蘇凌早早的就在巷子門口等着他,一開始打算牽他的手,後來被他厭惡的躲開了,便跟在他的身後。

對小孩子來說,調皮必不可免,並非誰都像小蘇凌一樣喜歡這個文靜白嫩的男孩,這般弱的孩子註定要被人欺負。

可小蘇凌二話不說便擼起袖子將欺負他的人一頓猛揍,強悍的樣子頓時讓周圍的男孩女孩知道,這個文弱的男孩有一個人保護。

當打架贏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小蘇凌笑的燦爛的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卻得了那小屁孩一句,“粗魯,滾開!”

蘇凌本以爲這個孩子應該會傷心,卻不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再次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跟在他身邊。

回到家果然又是一頓胖揍。

年歲漸長,一直都是你追我嫌棄的兩個人終於到了談戀愛的時候,小男孩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並非蘇凌。

她美麗,乾淨,多才多藝,並不是蘇凌這種粗魯又平凡的女生能比的。

終有一日,他忍無可忍,他說,“蘇凌,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可以改,只求你別再後面盯着我,你盯着我讓我覺得害怕,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我喜歡她,我們永遠沒有可能!”

蘇凌只是手足無措的低頭站着,但是聽完這話之後,繼續跟着他。

“蘇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怎麼這般賤?”忍無可忍的男孩終於發怒了,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的朝着蘇凌砸去,像是驅趕跟着他的惡狼一樣,沒有留手。

碰一聲,蘇凌額頭上立馬出血了。

男孩顯然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到了,後退了幾步。

蘇凌卻緩緩的擡頭,摸了摸額頭上的血,轉而輕輕的笑了,“沒事的,龍辰,你不要怕,我不疼!”

“你疼不疼與我有什麼關係?”男孩咬牙,“別在跟着我了,真的很討厭你,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說完,男孩腳步極快,彷彿身後有羅剎追逐一般往家的方向而去。

“你,別跑,我…我不跟就是了!”蘇凌剛想擡腳,見到他神色急切喘氣模樣,嚇了一跳,當即喊道。

回到家的男孩只覺得胸悶難受,頭都有些暈厥的感覺,知曉他走的太快造成的,但是卻沒有聽到蘇凌的話,似是還有些害怕的循着門往外望去,往常站在門口的人影不在了,男孩這才拍着胸脯順着氣。

卻不知道在那個路口留着血的女孩站到了天黑,額頭上的傷口都結痂了,這才落寞的回去。

當天夜裡,在這個巷子裡進去了一輛救護車,女孩披着一件單薄的衣服看着那閃着紅藍燈呼嘯的救護車離開,再門口坐等一夜,也沒有見到那救護車回來。

而她,也因爲這次的傷口給本就平凡的面容留下了一個疤痕。

也從這天開始,蘇凌再也沒有跟着龍辰了,有他地方也儘量避開。

直到有一天,他們分手了。

蘇凌看到他坐在沙丘上,將頭埋入雙腿間,消瘦的雙肩不斷的顫抖。

“龍辰!”

男孩聽到這話,身形一頓,緩緩的擡起頭,發現有個人影站的離他很遠,可是那雙眼睛卻很亮,帶着擔心看着他。

“我不想看到你!”龍辰竭盡全力朝着她吼了一聲。

“對不起!”蘇凌緩緩的後退,雙眼卻依舊帶着不放心,最後果真消失在龍辰的面前。

傷心累的龍辰起身,卻察覺到暗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動了下,一步一步,輕巧的跟着他回去,每每當他轉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直到走到門口,男孩是很累了,“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暗處的身影似是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你真的很煩,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尊嚴麼?”龍辰發泄的將手中的書包扔下了她,碰的一聲,重重的打在她身上,她似是不疼,只是低着頭。

“就算我們分手了,我也不會喜歡你!”

沒錯,這個男孩不喜歡她,情傷過後,他喜歡上了一個吊兒郎當,愛打架愛抽菸愛喝酒的不良少女。

他與她一起逃課,與她一起泡吧,與她一起過着張揚而刺激的青春日子。

但凡發現蘇凌跟着他,他便可以冷眼的看着不良少女以及她旁邊的朋友任意的欺辱她。

蘇凌看着男孩打了滿耳的耳釘,穿着花裡胡俏的衣服,混跡在舞池中,心驚肉跳。

回家路上,男孩與不良女孩走在前面,蘇凌看着他們拉手,熱烈的擁吻,到後來分開。

最後男孩站在燈下,擡頭仰望着天空中,隨後斜靠在牆邊,抽出一支菸,抽了起來,吐出一口青煙,瀰漫的打在燈光下,眸子斜看了眼不遠處的女孩,“蘇凌,你總是跟着我有意思麼?”

隨後將手中的煙扔了,踩着,轉身,緩緩的走向蘇凌,第一次這個少年十分近的盯着蘇凌,最後修長的手勾起她的下頜,順着燈光看着她那張平凡的臉,看着她眸子大大的盯着自己。

“你喜歡我!”少年嘴角帶着邪魅的笑,眸子輕蔑,卻出乎意料低下頭,似是妥協,“我可以接受你。”

眼見少年的嘴脣即將觸碰到蘇凌的嘴脣之時,蘇凌突然一把推開他,似是被嚇到了一般後退了幾步,之時那雙眼睛卻依舊盯着他。

“怎麼,你不是喜歡我麼?”少年咬牙切齒,不知道是爲她的拒絕而氣憤,還是爲她一直以來跟隨的不明目的而生氣。

蘇凌眸子黯淡了很多,“龍辰,我是喜歡你,喜歡你的乾淨,喜歡你溫潤的笑,喜歡你的多才多藝,喜歡你身上的氣息。我也知道,你身體不好,很不好。我曾經跟阿姨說,我要嫁給你,阿姨說,好,只要蘇凌能保護你,以後就讓蘇凌做你妻子。”邊說,蘇凌卻緩緩的後退,“我現在才知道,就算嫁給你,你不喜歡我…我好難受。”

這是她剛剛發現的現實。

少年雙眼瞪得極大,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少女再次擡頭的時候卻淚流滿面。

這個時候少年才發現,他從來沒有見她哭過,永遠都是她微笑的看着他。

“所以我累了…龍辰,我累了,怎麼辦?我真的累了。嗚嗚,龍辰,我累了!”

少年愣在原地,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孩,聽不懂她這句累了代表的含義。

最後,第一次,少年看着少女在他的目光下離開,真的離開沒有回頭。

一日,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少年沒有再見到她了,那個跟蹤狂加跟屁蟲。

直到,這一天,他媽媽無意中提起。

“啊,你不知道麼,他們搬走了,因爲蘇凌爸爸工作調動,從一年前,他們就搬走了,呵呵,當時蘇凌還說不走,要留在這裡,信誓旦旦的說要當我兒媳婦呢,小孩子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快!”

“她去哪呢?”

“啊!”他媽媽似是帶着詫異,“你不是不喜歡她麼?”

“她去哪呢?”少年語氣加重。

婦女沉默了下,低聲說道,“我不知道,沒人說過!”

“你當時爲什麼不問!”

“辰兒,你從來不對我發脾氣的。辰兒你去哪,不要跑,小心發病。”

少年第一次看到她曾經住過地方,但是此時已經住了另外一戶人家,還有小一點的孩子在院子裡玩。

“小曲,過來看看媽媽找到了什麼,想不到之前這戶人家住的孩子這般優秀。”

“唔,媽媽都有什麼?”

“各種榮譽證書,書法,鋼琴,舞蹈,唱歌,還有各種演講與競賽…”

少年聽到這些,卻一步步的後腿,耳邊還能夠傳來孩童稚嫩的聲音。

“媽媽給我看看!哇,真的啊,姐姐好厲害!媽媽你知道那個姐姐現在在哪?”

少年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好像在京都吧,這般優秀的孩子,以後定然也有個好前程,你啊,以後少玩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向這位姐姐學習!”

“龍辰?”少年的母親看着悶悶不樂的孩子回來之後便將自己關在房間。

“媽媽,我要繼續讀書!”一年的時間,他因爲與不良一起,逃課等違反校規,早已被學校開除。

“好!”少年的母親不知道他又發生了什麼,卻依舊無條件的滿足他任何要求。

一年後,京都。

“蘇凌,你在看什麼?”一個俊朗的男孩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少女,這個他一眼就喜歡上的少女。

蘇凌搖頭,溫和的微笑,“沒什麼!”也許是她看錯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並排而行的兩個人沒有發現,隨着他們離開,一個人影緩緩的從一角拐出來,那雙眸子緊緊的盯着那個穿着百褶裙抱着課本笑的溫潤的女孩,她變了,平凡的臉脫去黝黑的肌膚變得清秀漂亮了,笑起來眸子依舊彎彎的。

隨着與他分開,蘇凌最後停下腳步,轉頭,果然一個影子一晃躲起來了,“我看到你了,出來!”

凌厲的聲音讓那個影子緩緩的出現。

蘇凌看着那個少年,一如既往的消瘦,面色卻比以前更蒼白了些,穿着一身白色而得體的衣服,乾乾淨淨,“是你啊!”

是你啊,多了平緩而平靜的聲音,少年盯着她,她果然沒有多少驚喜,少年不知道爲何有些失落,有些難過,有些想…哭。

“你還好麼?”蘇凌微笑的看着他,他的沉默讓蘇凌覺得有些尷尬,“阿姨還好麼。你怎麼會在京都?”

“我來上學!”少年聲音似是剋制着什麼,帶着一絲沙啞。

“上學,這很好!”蘇凌低聲說道,“對了,我上次見到蘇冬了,她還跟我說起過你,她好像還很喜歡你,對不起,原來你們分手是因爲她搬家,你還喜歡她麼?我有她的聯繫方式。”

少年直接打斷她的話,“剛剛那是你男朋友麼?”

“不是!”

“你爲什麼沒有交男朋友?”

沉默了一陣,蘇凌如以往一樣,對着他笑了,“因爲我還喜歡你!”

“你撒謊!”如果他還喜歡,爲什麼見到他會這般平靜!

“蘇凌永遠不會對龍辰撒謊!”蘇凌低聲說道,“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若我接受他,就是對他傷害,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能接受我,我很謝謝你,沒有傷害我!這就夠了。”

龍辰張嘴,半響才鼓起勇氣一般,快速的說道,“我來京都,是爲了你!”

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少年心跳如鼓,第一次這般緊張的看着對面的少女,直到她揚起一個笑容,一個燦爛卻流着淚的笑容,少年不自覺就跟着笑了。

“龍辰喜歡我,是不是?”

“我…”少年突然說不出來了,看着蘇凌盯着他的模樣,“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只是在某天想起身後缺少的人,就變成了思念,思念流動匯聚成河就變成了想念,想念讓他迫切的想要見她。

因爲那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朋友,除了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蘇凌。

可是這種感覺與他之前喜歡上的人不一樣,他不會騙蘇凌,也不想騙她,不然她會更難過。

“我知道了!”蘇凌擦了擦眼淚,看着這個手足無措的少年,破涕而笑,“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在你再次喜歡上別人的時候,我會一直陪着你!”

這個時候少年並不知道,他只能活到十八歲,而離他十八歲只有三個月了,可是蘇凌知道,哪怕他再喜歡上別人,蘇凌也不怪他,因爲喜歡並不是她能控制的,正如同,這麼多人喜歡她,可她心裡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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