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上車的小太監聽聞轉頭,雙眼十分迷茫的看着那個妖嬈卻高大的男子,搖頭,“三殿下說,若是侯爺不願意接受,那就…拿回去啊!”
“藥留下!”
“啊?”小太監以爲自己聽錯了。【鳳\/凰\/ 更新快 請搜索//ia/u///】
謝子玉那雙邪魅的眸子帶着一抹冷光,“本候說藥留下!”
“哦哦哦。”小太監忙爬下馬車將手中的托盤交給謝子玉的隨從,看着那妖嬈的男子轉頭便進入了府中,喃喃不解,“剛剛還不要的,怎麼又要了?”
侯府之中,昨晚下的大雪早已被清掃的乾乾淨淨,整個院子十分簡單明瞭。
“侯爺?”走在石板路上,捧着那托盤的十八歲小侍看着明明接受了藥材,可那張臉卻平靜的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這藥,不如…丟了?”
他自然沒有這個眼界,哪能知道這些藥材的珍貴?否則絕對無法輕鬆的說出這句話。
“不,本候親自熬着喝!”盯着那托盤上的藥材,彷彿盯着一個恨之入骨的人一樣,下一秒那雙修長的手便接過那個托盤,拿着在一衆人行禮之下,腳步極快的步入了廚房之中。
跟在他身後的小廝不敢有所怠慢,同樣快步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廚房的時候,才發現,那些藥材已然被一隻修長的手拿着砍刀奪得米分碎不說,侯爺那雙本就帶着魅惑的眼睛更是迸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兇狠之光?
看的伺候在他身邊的小廝都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而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畢竟侯爺的脾氣向來捉摸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匆匆進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當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愣,“侯爺,您…”似是想到了什麼當下轉身本想攔住門外的人,哪曾想到那穿着明晃晃五條蟒蛇華麗錦衣的十九歲鵝蛋臉十分清麗的女子已經過來了?
女子進來見到此番場景一愣,一雙皇家特有的桃花眼閃着一絲的心疼,快步向前,“侯爺你這是…”眼見那雙素手即將靠近這個有着勾魂奪魄般容顏的謝子玉之時,卻見到謝子玉直接將手中的刀給扔了。
雙眼中爆發的情緒眨眼間便隱入眼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魅惑的笑意,如同一朵傲然挺立雪地裡的孤傲梅花,“沒事,新風,將這藥材熬了。”
所謂的新風,便是那十八歲的小廝,聽聞之後忙點頭。
謝子玉這纔看向自己身邊的女子,“不是說過讓二殿下明日未時再來麼?”
沒錯,就是蘇冷月的第二個女兒,蘇惠心。
蘇惠心沉穩一笑,“聽說侯爺今日遇到了三皇妹,這朝廷之中誰不知道三皇妹與你不對付,我怕她…”
“有二殿下如此的關心我,就算遇到什麼糟心的事情,也變得煙消雲散了!”謝子玉直接打斷她的話,同時已經走出廚房,加上那張本就帶着一絲邪魅的臉,這話任誰聽到恐怕都會覺得曖昧無比。
正如同現在的沉穩的蘇惠心,縱使已經有了三四個夫君,可依舊被這話說的臉紅心跳了起來。
“你沒事就好!”說着之後,一隻手終於如願的搭在了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多頭男人的肩膀上。
而這次謝子玉沒有讓開,只是那雙撇到這細嫩手的眼睛卻帶着厭惡至極的寒光。
“你知道的,我很想你!”旁邊的人不知道何時全部都散去了,整個蕭蕭瑟瑟的院子中,就剩下這一高一矮兩個人。
謝子玉清楚的感覺到那個纖細的身影貼近他的後背,雙手穿過他的窄腰將他抱住,可他那張臉沒有任何表情,“二殿下,三個月前,我說過幫你掙得皇位,卻沒有說過會嫁給你!”
這冰寒刺骨的聲音傳入蘇惠心的耳朵,讓她心間一疼,“子玉,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此話一出,謝子玉直接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拿開,並且後退了幾步,那雙邪魅的眼睛眯着帶着危險的光芒,“二殿下你的心就是要做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而不是放在我身上!”
“我知道!”身爲皇家的女兒,不可能對那個位置沒有絲毫的想法,蘇惠心那想來沉穩的眸子中帶着不捨與難受,“可我也想要你!”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修長的手指直接捏住她的下頜,迫使着她面對那張邪魅美麗的臉。
謝子玉看着她那怔忡癡迷的目光,忍住想要吐的心思,聲音放柔了不少,極爲誘惑的說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殿下對我的心,如果殿下真的想要得到我,那就坐上那個位置,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殿下說了算,我又豈敢違背殿下的命令呢?”
蘇惠心那雙眼睛彷彿受到了蠱惑一般,轉而帶着更加堅定的光芒,只是片刻這光芒便弱了不少,“不行,母皇這般喜愛三皇妹,我…”
“這一點殿下不必擔心!”鬆開那下頜,謝子玉直接轉身,眸光帶着冷色,鮮紅的嘴角含笑,“陛下的確讓我剷除了你們的人,可…剩下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他的,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改變很多事情,他只信任自己,所有的權利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完美,不是麼!
“既然你今日來了,索性便將要與你說的事情說完!”說完謝子玉便朝着自己的書房而去,身後的蘇慧心自然緊跟其後。
溫暖如春的大殿之中,蘇凌正在宣紙上隨意練習着毛筆活動自己的身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影子衝頭頂落下,跪的十分恭敬。
蘇凌並未擡頭,反而低聲詢問,“事情都做好了?”
“回主子,是的!”冬兒聲音鏗鏘有力。
“他可有說什麼?”慢慢的蘇凌放下毛筆接過蝶花遞過來的柔和毛巾擦拭。
“什麼都沒有說,很安靜的接受了主子的安排。”
蘇凌擦着的手微頓,“林家的可曾發現?”
“未曾!”
此話一出,蘇凌嘴角卻帶着一絲譏諷的笑容,她很清楚這林家的人其實一早就知道她在意的人是誰,卻能任由看着他被大皇女毀了,最狠心莫過如此。
當日查清林燃的弟弟林臨君的住處其實不過是一個破舊的院子,就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沒了雙眼,不能行走,她都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林家之人又有誰會去看他一眼?
“蝶花,林燃還未送入大皇女的府中?”
“回殿下,前日回來之時便按照殿下的吩咐讓人將他帶過去了。”蝶花想了想,還是躬身說道,“不過林燃公子並未進入大皇女的府邸,甚至還被大皇女的夫君侮辱了一頓後,回去林家了!”
依照林燃那孤芳自賞、自作清高的模樣,一連在皇宮丟了兩次臉,哪好意思在皇宮待下去?更加不可能來找她。
蘇凌直接忽視蝶花的這句話,轉而說道,“那個院子裡面東西全部歸置了?”那裡面東西樣樣價值連城,全部是原主爲了討他歡心送給他的,真是便宜他了,讓他看了這麼多年。
“是的,殿下!”蝶花見到蘇凌將手上的毛巾放下之後,便親自拿了貂皮,嚇了一跳,快速接過手。
一刻鐘之後,走過一段雕龍刻鳳的走廊,就在蘇凌說住的宮殿後面,有一個十分樸素的小院子。
當然至於之前林燃的院子,是在蘇凌大殿的側面,就一牆之隔,可想而知,她給了林燃多高的榮譽。
進門之時有兩個守衛,和兩個小太監,見到來人之後,忙躬身下跪,“拜見殿下!”
蘇凌並未多說,直接越過他們走了進去。
一眼就見到一個坐着輪椅身體偏瘦,甚至可以說有些瘦骨嶙峋,雙眼空洞勉強算的上是清秀的男子,一隻手通紅的摸着他身側的一顆雪松,似是在感知什麼一樣。
彷彿察覺到有人過來,盲目的轉頭,一張臉面無表情。
看着這個二十歲本該年紀正好的少年,此時卻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一動不動的端坐,度過這大好的時光。
“我說過,我會帶來厄運!”蘇凌的聲音極低,透過這被掃去雪後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院子,彷彿見到當年抱着玩伴屍體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淚眼朦朧的看着那個米分琢玉雕的大哥哥,對自己伸出路救命稻草的手,那一句句的話,溫暖那顆陷入絕望帶着冰冷的心。
顯然因爲這句話,這個少年那本來無神的眸子居然眨了幾下,半響,才反應過來一般,聲音醇厚如那潺潺的溪流,“是你。”
林臨君一直在想,誰這麼好會關心一個被家族廢了棄了的人,想不到是她?
當年他與父親進宮碰到的那個穿着華麗的小姑娘,一直未曾忘記她哭的絕望樣子,對他來說,這宮殿金碧輝煌的,生活在這個皇宮之內穿金戴銀的人不應該很快樂麼?
本想勸說她,卻聽到她厲聲的呵斥自己離開,她說,靠近她會帶來厄運。當時十五歲的他只覺得可笑,並未離開。
他因爲被林家選出要進宮伺候未來女皇的人,從小便要接受嚴格的訓練,所以根本就不能接觸什麼人,更加沒有朋友,這個小女孩也是唯一一個與自己接觸的同齡人,也是他最珍貴的記憶!
“我不怕!”如當年一般,聲音堅定而清澈。
這句話,差點讓蘇凌掉下淚水,或者說是原主強烈感情充斥着她。
這個少年,應該知道他的雙眼雙腿是怎麼廢去的。
蘇凌強壓下這股感情,擡起穿着金絲線繡着鳳凰的鞋子靠近他,看着他單薄的身子,這外面寒冷刺骨,當下便將自己的白色雪貂大袍解了下來,走過去,親自爲他披上。
林臨君只覺得鼻尖傳來一股從未問過的清香,頃刻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身軀重了,立馬就感覺到了暖和,就好像這上面的還帶着溫度,而好聞清香的味道到處都是,不知道咋的,只覺得臉身有些熱了起來,低着頭,手摸到了十分順滑的皮毛,“這個…”
“外面太冷了,等明個給你送幾件過來!”對比起他的那個冒名頂替的大哥來說,一件袍子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可眼前之人卻因此顯得十分窘迫,半響都沒有說話。
整個院子安靜的十分靜謐。
“這裡是皇宮麼?”終究還是男子開口。
蘇凌看着他那雙無神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方向,“嗯!本想在外面給你弄一個院子,可怕某些人察覺到。”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並且她要讓那些人看看,別將她蘇凌當猴耍。
“今天兵部尚書林大人被母皇捉到貪污兵糧與兵款,已經下獄了。”朝廷之上有那個當官人都手是乾淨的?這些天蘇凌除了看書就是惡補整個朝廷中官員的事情。
林家,本就不是什麼好鳥,中飽私囊之事從來沒少做,這證據是兩個月前由謝子玉提交上去的,早就想處置了他的蘇冷月要不是看在她喜歡林燃的面子上,能將這事壓下這麼久?
見到蘇凌彷彿改性了一樣,不在喜愛林燃,蘇冷月自然不留手。
林臨君的雙手瞬間握在了一起,聲音中居然還帶着半點不參假的擔憂?“我…我大伯他…怎麼會…”轉而仰頭,看着蘇凌,“那林家…林家會怎麼樣?”
“你希望林家怎麼樣?”
此話一出,林臨君臉色一白,聽到這毫無波動的話,似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樣,不敢在開口了,可那額頭卻隱隱急出了一絲的汗水。
“你在林家這四年來過得什麼日子,難道忘記了?”
林臨君立馬地下了頭,咬了下嘴脣,許久才輕聲說道,“可我還活着。”
蘇凌嘴角微勾,是啊,他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可也因爲大皇女還未真的發怒,那活生生剝皮的林臨君該有多痛苦?然後看着她每天高興的抱着自認爲心愛之人送過來的畫,結果是給予她溫暖人的皮所制,該是多麼的變態,“放心吧,我替林家求情了,所以林家的人都不會死,只是被流放而已。”
只會流放到苦寒之地,又是這麼冷的冬天過去,想想林家這一羣在都城養得細皮嫩肉的人,能經得起那風吹雨打麼?到了那裡能幹的來重活活着麼?
那可是連出生窮苦做慣苦工的老百姓都不想去的地方。
富貴人家搬起一塊大石頭恐怕都能夠將一雙手磨得皮開肉綻,還不會有任何人給予治療。
這就是欺騙原主,林家人的下場。
林家的人還以爲她爲他們求情而感激涕零。
可眼前的男子一雙無神的眸子卻流出了淚水,喃喃的說道,“流放麼…那他們…”
顯然對於吃過苦被家族拋棄的男子,更清楚沒有華麗錦衣沒有服侍的人之後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是因爲我麼?”
“不是!”是因爲原主,是因爲皇家的臉面不容被人踐踏,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爲了他。可若是說爲了他,這個善良的男人定然會自責不已。
明明都是林家出來的孩子,可兩個人的性格差別太大。或者說因爲兩個人的教育與生長環境不一樣,所以造成了這天差地別的性格。
“我還有事先走了,外面太冷,不宜久待,等明天我讓太醫院的人來看看你的身體情況。”她要他活的長久,轉頭,似又想起了什麼,“等這裡的事情定下來之後,你就徹底的安全了,到時候我會送你離開皇宮。你可有想去地方?”
半響身後並沒有回答,蘇凌眉頭輕皺了下,轉頭,發現他低着頭,看不到他的神色,“慢慢想,等想到了告訴我。”
就在蘇凌即將踏出這個院子的時候,聽到身後沉穩的聲音傳來。
“我本想去梨花城!”
梨花城,蘇凌還是知道些,顧名思義,只要到了梨花開放的集結,到處都是如雪花飄落的梨花,十分的美麗,甚至聽說梨花城是月國最美的城市。
這曾經是在院落中接受訓練林臨君唯一的願望,他想要看看書中所說的如下雪一般的梨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那滿樹的白色梨花映着人又是什麼樣子的。
可對於一個失去了雙眼的人,去了又能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