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禪的確是多心了,嚴琦哪裡認得什麼楊家。
他一進磐城就被冷修夜莫名其妙地記恨了,然後本以爲找到了李雨萱的線索,誰料卻是冷修夜安排的埋伏。
所以說,自從來到這磐城,嚴琦就從來沒有清閒過,根本就沒有機會認識其他家族。
“不好了,有點後續無力的感覺,頭也有點暈,恐怕來不及落地了。”
正感慨着,還來不及思索對策,嚴琦便感覺腦袋一沉,金烏元魂也毫無徵兆地收縮回去,整個身體果真如隕石墜落一般,直接朝地面砸下。
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可能還不會這麼快就墜落下去,問題是顏沉瑜已經被石化,此刻她一個人的重量就超過了十個嚴琦,甚至更多,抱着這樣一個大石頭,元力消耗得自然也快。
顏沉瑜明白這個問題,雖然脫離了冷修禪這麼久,她的意識已經恢復了自主,但是身體被徹底石化,任何動作都做不出來。
所以儘管內心焦急,卻什麼都做不了,她很想讓嚴琦丟下自己,這種想法從一開始持續到現在,她一直努力地想讓自己做些什麼,意念一直在掙扎着,想要擺脫這個石頭一樣的身軀。
終於,一個低微的聲音傳來,最然只有一個字,卻好像用盡了顏沉瑜所有的力氣:“放……”她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放開我,自己逃。
嚴琦低下頭,死死地抱着顏沉瑜,他看到顏沉瑜石化的嘴角已經裂開了,可見剛剛那一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有多麼吃力。
淚水在眼角打轉,嚴琦輕輕地在顏沉瑜眉頭吻了一下,低喃道:“對不起,我不會放開你的。”
此時的他們還在墜落,對他們而言,這一刻如同時間凝固了,可對於地面上的人來說,他們如同是流星一般,飛速地朝地面砸了下來。
下方,一座古樸而寂寥的廟宇孤零零地聳立,廟宇足有十餘丈高,而廟宇中心則立着一個人形雕塑,雕塑下有一個牌匾,名爲楊景天。
這牌匾除了標示出雕塑的名字之外,還有另一層引申的含義,整個磐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便是告訴所有人,這裡是楊家禁地。
就算是楊家族人,也只有一小部分有資格進入而已,其餘人等,擅闖者死。
所以廟宇外,一箇中年人正擡頭看着空中降落的兩道身影,對身邊十八名金甲勇士道:“如果此人掉到我楊家禁地,不管是敵是友,直接斬殺。”
此人正是楊家禁地的守護者,也是十八金甲陣的掌控者:楊無心。
“是。”十八名金甲勇士面無表情,似乎只懂得效忠聽令。
卻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由遠及近,阻止道:“不可。”
楊無心眉頭一皺,對這道聲音有些不滿,轉過頭去,不解地道:“三叔祖爲什麼這麼說?”
話音剛落,那三叔祖便緩緩而來,此人蒼老的臉上皺紋遍佈,身高竟然還不足一米,看其走路的姿態,如同是行將就木了。
他便是楊家最受敬仰的三叔祖:楊久黎,若不是因爲這樣,單單是剛纔的行爲,恐怕就要受到責罰了,因爲楊無心和十八金甲勇士乃是禁地守護者,他們的行爲,任何人不得干涉。
這時楊家祖訓,也是楊家鐵打的規矩。
楊久黎緩慢地走到楊無心身邊,沙啞而虛弱地道:“之前我去查看異變的源頭,你可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楊無心一陣錯愕,不過聰明的他立即想到,很可能三叔祖看到的跟天上掉落的人有關。
正在這時,嚴琦和顏沉瑜已經跌落到高空不足五百米的位置,照他們跌落的速度來看,很快就會砸進地面了。
楊無心明白楊久黎的意思,但祖訓和家規又不能違背,正在內心糾結中,嚴琦已經抱着顏沉瑜落入了百米高空。
楊久黎見楊無心還在糾結,一揮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將嚴琦兩人包裹,隨後在楊久黎的掌控中,緩緩地落到楊無心身前,對他道:“事不宜遲,先將這兩人送入廟宇,等下我會慢慢跟你們解釋的。”
楊無心本想拒絕,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楊久黎爲了楊家操勞了幾百年,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質疑楊久黎的忠誠。
於是嘆了口氣,對十八金甲勇士道:“擡進去吧。”
楊久黎欣慰地點點頭,這纔對楊無心道:“棋局已經太久沒有指示了,導致我們沒能發現冷家的野心,如今冷家想要一統磐城,單憑我們楊家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抗衡了。”
楊無心沒有說話,安靜地聆聽着,這些事他都知道,但不明白爲什麼楊久黎要在這時候說出來。
楊久黎嘆了口氣,繼續道:“你知道的,我對天地間的虛無之力感知比其他人靈敏,之前就感覺到遠處有不同凡響的元力波動,後來更是聽到了一聲慘叫,過去之後,正看到那兩人在斬殺冷家強者。”
“什麼?兩人?”楊無心不得不打斷楊久黎的話,在他看來,明明是一個青年抱着一塊石頭,怎麼就成了兩個人了呢?
然後在楊久黎的講解中,他才知道了嚴琦和顏沉瑜戰鬥的經過,當聽到嚴琦以一己之力斬殺衆多靈元境強者時,楊無心震驚了,尤其是聽到他身後竟然有融元境強者在追殺,臉上更是陷入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靈元境修士從融元境強者手中救人,甚至被追殺那麼久都沒被追上,三叔祖,你可別拿我尋開心啊。”
楊久黎苦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拿你尋開心嗎?跟你說這麼多,就是爲了告訴你這兩人的重要性,如果肯跟我們聯手,抗衡冷家不是不可能。而且你馬上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有人已經追來了。”
說完,楊久黎便擡起了頭仰望着天,而楊無心也不解地作出同樣的動作,雖然他乃是靈元境巔峰修爲,但是跟楊久黎相比,可是差太遠了,所以他並沒有感應到什麼。
就這樣,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呆了片刻,冷修禪的身影呼嘯而至,一直來到五百米高空還沒打算停下來。
楊無心見狀一聲冷哼:“十八金甲陣。”
“嘩嘩譁。”十八金甲勇士聞言低喝一聲,立即擺出了各種陣勢。
若是懂得陣法之道的人在空中看一眼,就會發現他們十八人分佈的位置剛好對應十八處死角,陷入這樣的陣法裡,那可是步步殺機。
冷修禪見狀冷哼一聲,他如今修爲強大,幾乎站在了大陸的巔峰,所以對這十八金甲陣未必有多忌憚。
楊久黎也看得出他的想法,蒼老的面容上擠出一絲笑臉,手一揮,濃郁的元力便凝聚成一個椅子,若不是看到他用元力凝聚的過程,恐怕所有人都會相信這是真正的椅子。
沒錯,實物化的椅子,這說明楊久黎的元力完成變爲實質,這是踏足融元境多年的強者才能做到的一幕。
至少,以目前冷修禪的修爲,還不足以如此嫺熟地做到這一步。於是他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停留在三百米高空。
“哼。”楊無心冷哼一聲,不屑地盯着冷修禪。
冷修禪雖然對此氣憤,但這裡是別人的地盤,眼前一個融元境強者就很難對付了,如果在加上人家全部族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心裡氣憤,嘴上卻沒什麼表示。
楊久黎明知故問地笑了笑,問道:“這位小兄弟氣勢洶洶來到我楊家,不知有什麼事嗎?”
冷修禪目光四處打量,最終停留在十丈多高的廟宇上,對楊久黎道:“晚輩追殺仇敵而來,眼看着他們逃到你楊家地界,隨後就在這裡消失了,他們非常危險,還希望楊家給個情面,讓我下去將他們抓回來。”
楊久黎聞言露出一絲難色,沙啞而無奈地道:“這個可就難辦了,這裡乃是我楊家禁地,別說是你,就連我想要進去,也要請示一下才行。不過小兄弟放心吧,這裡戒衛森嚴,你的仇家也肯定不在裡面的。”
楊無心接着楊久黎的話,對冷修禪道:“不錯,此地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你還是請回吧。”
冷修禪對他們的話自然不信,他雖然拿不出證據,但尾隨了嚴琦一路,嚴琦跌落的大概位置他還是算得出來的。
於是冷哼一聲,對楊無心道:“實不相瞞,我乃冷家大公子冷修禪,這次追殺之人與我不共戴天,若是楊家爲了這樣的人阻撓我的話,恐怕我會認爲你們對冷家有意見。”
楊無心的暴脾氣立馬就上來了,他雖然修爲不如冷修禪,但這裡是楊家,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哈哈一笑,道:“你說話怎麼聽着跟放屁似的,那麼招人嫌棄呢?按照你的道理,那我要是去你冷家祖墳上說一句,我的仇人進你家祖墳裡了,是不是你們冷家就讓我把祖墳刨了啊?看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那麼傻呀?”
一句話險些把冷修禪給氣死,要不是忌憚楊久黎的實力,他真想一怒之下讓整個楊家都消失。
片刻後,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問:“這麼說,你們是堅決對阻撓我斬殺仇敵咯?”
楊無心的鬥志被徹底激發,毫不猶豫便道:“你說對了。”卻聽身邊的楊久黎搖了搖頭:“無心,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呢?冷家大少爺斬殺仇敵,我們可堅決不可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