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寧如秋眉目間仍是擔憂,司振宇與葉漣漪遲遲不歸,不由得令人心有不安,寧如秋亦是猶豫着是否要派人出去尋找司振宇與葉漣漪,但另一方便,她覺得有青阮在,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司振宇出事的。
正當寧如秋與妙姨、清宛心下焦灼之時,只見司霆燁陰沉着臉走了進來,清宛見他這般,忙行了個禮,怯怯地退在一旁,他的眼神沉鬱地似乎要比外頭的天色還要駭人幾分。
“皇上……”寧如秋兀自低語着,轉眼間,司霆燁已然來到她身前,“振宇還沒回來,我很不放心,不如就叫侍衛儘快找到!”
“可是,這樣一來,也許今日就什麼都白費了。”不知是方纔被涼風沁到的緣故,還是因擔心司振宇而心下不安,寧如秋的臉色略顯的有些泛白。
司霆燁面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片刻,沉吟道,“沒有什麼比振宇的安危重要。”說罷,司霆燁目光漸遠,眼底有一縷幽光一閃而過。
葉漣漪與司振宇一同出宮遊玩一事,妙姨也有所耳聞,心裡也隱約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一面是寧如秋想要藉此機會查出葉漣漪是否另有目的,另一方面是司霆燁擔心司振宇的安危,一時間,妙姨也不知該幫哪方說話了。
偌大的殿裡竟忽的靜默下來,微涼的風夾雜着淅淅瀝瀝地雨滴聲傳入耳際。
陰沉了這麼久,終還是下雨了。
長袖中的瑩白十指緊緊扣在一起,寧如秋橫了橫心決定要依照司霆燁的意思出宮尋找司振宇,葉漣漪的事情可以再找機會調查,但就如司霆燁所說,萬一司振宇出了意外,就是追悔莫及,又有什麼能比一個人的安危重要。
“皇上……我……”
“皇伯伯,皇伯伯!我回來啦!”寧如秋剛一開口,卻被一陣稚嫩的童聲打斷了嘴裡的話,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司霆燁與寧如秋心下不禁一喜。
清宛聽到這聲音時,頓時高興的歡呼雀躍起來,“是皇子回來了!”
少頃,幾人便見從殿門外跑來一抹小小身影,身後緊隨着的是一位膚白貌美的妙齡女子。二人正是今日出宮遊玩的司振宇與葉漣漪。
見他們二人平安歸來,司霆燁與寧如秋幾人的心也總算是放回肚子裡了。
司霆燁眼底的晦暗之色瞬間沒了蹤影,司振宇快步向司霆燁而去,同時不忘向司霆燁道,“今天我與漣漪姐姐玩的可開心了!下次皇伯伯也一起去好不好?!”
司霆燁伸手摸摸司振宇的頭,不禁眉心舒展,浮現一抹清淺地笑。
這一邊,方纔快到長樂宮時,突然下起了雨,葉漣漪的衣衫上,發上都沾染了少許晶瑩水滴,站在門口理了理衣襟才朝寧如秋上前幾步,欠身道,“萬幸在雨下大之前趕了回來,一定讓皇上與娘娘擔心了吧,漣漪真是過意不去。”
葉漣漪語氣誠懇,面上帶着幾許略帶歉意的笑容,俗語說,伸
手不打笑臉人,寧如秋還真不忍心再責怪她,便就掃了她一眼,淡聲說道,“你也不必太自責了,畢竟誰也無法預料是什麼天氣。既然你已將皇子平安送回來,本宮又怎會過多責怪你!”
“謝娘娘寬恕,此次漣漪一定汲取教訓。”
“嗯。”寧如秋淡聲應着,回身往司振宇與司霆燁身旁而去,只見司振宇的發上,衣襟上也無可避免星星點點潮溼了一片。“今日玩的開心就好,瞧這身上都溼了,趕快讓宛兒去給你換套乾淨的衣裳穿上!”
許是真的玩盡興了,司振宇倒是乖巧的緊,寧如秋這般一說,不用清宛催促,便就邁着輕快的步子跟了上去。
屋內的聲音也吵醒了一旁睡覺的司雨澤,嬰兒哇哇地啼哭聲充盈着整個正殿,妙姨忙的將司雨澤抱去了偏殿。
偌大的殿內,此時只剩司霆燁與寧如秋、葉漣漪三人。
司霆燁眼底的笑意漸漸褪去,變得越發凜然,而寧如秋神色微有些複雜,雖然是虛驚一場,仍是讓寧如秋意識到,自己考慮問題有時候外面太過急功近利。
葉漣漪打量着二人,良久,見他們一直沉默,便就忍不住先開口了,“皇子如今已經安然回來,皇上與娘娘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寧如秋輕吐了口氣,“郡主有所不知,皇子身份特殊,皇上與本宮平日裡極爲寵愛,也從未許他出宮遊玩,是以,方纔着實擔心的緊。”
葉漣漪聞言,笑的極是婉約,“漣漪並不這麼認爲,皇上與皇后疼愛皇子就將他一直待在這深宮之中,只怕會對他以後的性格造成巨大影響,北洛國崇尚自由,熱愛自然,所以漣漪覺得皇上與娘娘應該適當的讓皇子試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寧如秋聽了葉漣漪這一番話,眼底裡不禁泛起了一絲訝異。
在現代人眼裡,葉漣漪的說法無疑是對的,但在這古代,還有什麼能比生身安全更重要的呢!況且司霆燁或許並不指望司振宇能夠成爲多偉大的人,他或許寧願他衣食無憂,一輩子這般單純童真下去,一輩子安枕無憂。
此時殿外頭,雨滴聲愈發的響了,嘩啦啦的聲音即使隔着木門仍舊穿透而來,雜亂無章的毫無旋律,叫人心下一陣煩悶。
司霆燁忽的起身,往內室而去。殿內,寧如秋與葉漣漪又閒聊了一會兒,見雨勢小了,葉漣漪便就拜別了寧如秋,回到了自己寢宮。
葉漣漪前腳剛走,又有一抹深影閃了進來,寧如秋眸子一喜,直望着青阮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終於,他剛一站定,還未來得及朝寧如秋行禮,寧如秋便就忍不住急聲問道,“今日隨在他們身後,有沒有什麼發現?”
等待她的是一片短暫的沉默,沉默過後,青阮輕輕搖頭,淡聲道,“並沒有什麼發現,他們出了宮貌似一切仍是正常。”
寧如秋聞言,不禁鳳眸微眯,心下暗忖道,這倒是奇了,難道她的直覺是錯的?可是葉漣漪在宮裡表現
的也太過完美了些,要知道,人無完人,人總是有缺點,若是無一旦缺點,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完美是刻意裝出來的。
“那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寧如秋並不死心,今日外出,難道葉漣漪真的只是單純的要帶司振宇出去玩耍?
青阮努力回想了一番,片刻,就將幾日所發生的事情徐徐道來,“他們先是去了集市,然後葉漣漪給皇子買了些吃食,之後就去了聽評書,聽相聲,還看了一會兒戲。”說着,青阮忽的又想起了什麼,深眸陡然一亮,“還去了一間酒樓吃飯,在一樓的位置坐,但是剛坐下不久,葉漣漪就不見了,直到上菜時候,葉漣漪方纔回來,跟一個陌生男子在交頭接耳什麼,行動十分小心謹慎。”
“那就是了!”寧如秋揚脣淺笑,青阮卻一頭霧水,略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寧如秋,“但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這葉漣漪很有可疑之處,酒樓內人蛇混雜,她一個北洛國遠道而來的和親郡主,且除了住在皇宮,便是住在呂府,哪裡有時間去結識新的人,是以,對葉漣漪的懷疑不能就這麼算了。”
葉漣漪寢宮內。
一路從長樂宮回來,葉漣漪已然弄溼了繡花鞋,衣衫上也被雨水打的近乎溼透,剛一踏進寢宮,葉漣漪便就褪去了外衫,換了一雙乾淨的鞋子。
“既然出了狀況,郡主又何必把自己弄的這般狼狽?”略有些低沉的男聲忽的響起,在這幽寂的寢宮內顯得格外不協調。
葉漣漪挑挑眉,美目流轉,環顧了宮中也不見半個丫鬟,“做了自然就得堅持下去,否則豈不白白浪費了精力,不過,你膽子也夠大的,這個時候跑進宮裡來,不怕被這宮裡的人抓到?”
“我是您的屬下,屬下出現在主子的房間裡天經地義。”侍衛答的從容。
“如今特殊時候,還是小心些爲妙。”葉漣漪一面說,一面款步朝主位上坐去,姿態優雅,那侍衛忙的斟了杯茶遞給葉漣漪,滿臉笑意道,“還是郡主厲害,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寧如秋也信了你。”
“哼!”葉漣漪聞言,頓時冷哼一聲,“寧如秋那女人我真不確定她到底相不相信我,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當然是信你的,否則怎會讓郡主一個人帶着司振宇外出遊玩,身邊還不跟一名隨從,屬下可是聽聞司霆燁與寧如秋對司振宇好的很呢!只要能抓住司振宇這枚棋子,其他一切都好說!”
葉漣漪聞言,沒好氣的瞥了眼侍衛,聲色瞬間冰冷了許多,“不用你教我怎麼做!如果沒其他事,你還是趕緊走吧,被人發現了不好!”
呂靖遠死了,寧如秋與司霆燁雖然答應讓自己繼續到宮裡住,但畢竟不同於剛來國都城的時候,是以只准她一個人繼續在這寢宮裡住,而與她隨行而來的北洛國侍衛則被司霆燁安排在國都城裡的一戶院子裡。
因此,即便是葉漣漪的手下,也不被允許隨意進出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