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洛銘軒確實是在隱忍,卻不是在忍辱!
所以,如白幽蘭所料一般,洛銘軒輕柔的說道:“王妃無須生氣,洛雨澤也同樣沒有好過。”
白幽蘭疑惑的望着洛銘軒,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沒看出來洛雨澤那裡不好過了,不是過得很滋潤,風生水起?
不過,也真的說明着洛雨澤是個笑面虎啊,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還是笑容滿滿,對洛銘軒關懷有加,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誰能想到他下得了毒手,也在洛銘軒這裡吃了虧呢。
洛銘軒看着白幽蘭疑惑的眼神,卻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說道:“一會兒就到城鎮了。”
說着,洛銘軒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柔的撫上了白幽蘭的雙眸,她的雙眸在他的掌心下自然而然的閉上,然後感受到她眼睫毛的微微顫動,洛銘軒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的縮回了手。
馬車裡一時間靜默了下來。
洛銘軒的眸光帶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看着白幽蘭。
他怎麼會告訴她,他究竟對洛雨澤做了什麼,那樣的事情對着她確實是說不出口的。
福王洛雨澤對洛銘軒下了如此狠毒的火毒,而當洛銘軒查明居然是他下的手之後,怎能不回敬點什麼給他?
洛雨澤膽敢對洛銘軒下毒的後果就是他永遠沒有生育子嗣的可能!
這就是爲何福王洛雨澤的年齡不小,娶了王妃,侍妾更是不少,卻依舊沒有一子半女的原因。
皇上皇后等人也曾疑惑詢問過,只是這樣的事情福王怎麼可能說出口?更不要說讓御醫診治了,只是拿藉口搪塞着。
畢竟,若是皇上知道了他不能有子嗣的話,恐怕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
不過,洛銘軒也不得不承認,他當時的初衷並不是如此,誰知有件事叫做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陰差陽錯下才造成了這樣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幽蘭不知道洛銘軒心中的這些想法,只是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龐之上,睫毛輕顫了幾下,她很是突然的睜開了眼睛。
眼見洛銘軒猛地收回了目光,卻在一時間不知道該看什麼纔好的樣子,白幽蘭微微勾脣而笑。
將一直收着的那天洛銘軒幫他編好的手釧拿了出來,白幽蘭看了一眼洛銘軒的表情,把手釧塞到了洛銘軒手中,說道:“你來交給細雨,反正本來就是你編好的。”
嗯?
本來見到白幽蘭拿出這條手釧,洛銘軒的神情有些不悅,此時再聽到她要把手釧交給細雨,洛銘軒頓時就沉下了臉色。
白幽蘭此時卻不再看向他,雙眸無所事事一般的瞅着車廂頂部,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細雨原先有一條這樣的手釧,不知道是什麼人送他的,某次被我不小心用飛刀弄斷了。細雨什麼也沒說,但是我看出來在那一瞬間他有些難過。”
剩下的話,白幽蘭沒有繼續說下去,於她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解釋了。
而洛銘軒低頭看着手中的手釧,才發現除卻那根繩子是嶄新的以外,串在上面的珠子一類的裝飾品其實已經很舊了。
這時,洛銘軒恍惚憶起,細雨的左手腕上確實有這麼一條手釧的存在,從他見到細雨的第一面起,這條手釧就存在着。
風雨雷電他們這些人都是孤兒,幾乎自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而細雨的這條手釧好像是她孃親去世之時留給他的,對於孃親的樣貌早已模糊的細雨,就將這條孃親唯一的遺物珍重的,戴在手腕上。
這些事情,洛銘軒也是偶然間從閃電那裡得知的。
洛銘軒也沒有想到,白幽蘭不但心細的注意到這條手釧對於細雨的不同意義,而且將所有散落的珠子收集起來,重新買了繩子串了起來。
雖然,一想到白幽蘭對細雨如此好,洛銘軒的心底不知爲何就微微泛起了酸意,但是洛銘軒還是爲白幽蘭的細心和善良而感動。
點了點頭,洛銘軒說道:“好,一會兒我交給他。”
此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細雨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王爺王妃,奔雷購買了兩匹馬,只是這鎮子小,並沒有上好的馬匹。”
“嗯,知道了。”
洛銘軒說着,從馬車上下來,回身將白幽蘭也扶了下來,吩咐奔雷道:“奔雷,將拉車的馬匹解下來。”
從細雨身旁錯身而過之時,洛銘軒不動聲色的,沒有說一句話就將手釧放在了細雨的手中。
細雨看着手中的手釧,目光中滿滿的全都是不可置信。
那天這條手釧斷掉而散落一地的時候,細雨心中確實掠過了一絲悲傷,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過,就當斷掉的是一條無關緊要的什麼東西一般。
他沒有想到,這條手釧居然又回來了,能看出來繩子是新換的,但是那些珠子還是原先的。
雙眸微微泛紅,細雨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鄭重的對着洛銘軒和白幽蘭兩個人行了一個禮。
洛銘軒一行四人全部騎上了馬,急速的向着邊關趕去。
京城,皇宮中皇后的延福宮內。
端王有些氣急敗壞的衝着皇后吼道:“母后,蘭嬪不是您和舅舅找來的人嗎?爲什麼今天她不但一句話都不爲兒臣說,還擺出了一副不同意的架勢?”
皇后蹙着眉,看了看端王的模樣安撫道:“浩宇不要着急。”
“兒臣怎麼能不着急?母后說這一次一定能讓兒臣坐上太子之位的,結果拖延了這麼久,父皇還是不鬆口!”
“浩宇!”
皇后眼神凌厲的看着端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讓你父皇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頓訓斥。你該有一些身爲太子的姿態,否則怎麼去坐這個太子之位。”
端王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但是也終究是收斂了剛纔怒氣衝衝的模樣,氣哼哼的坐了下來。
皇后微微撫着額頭,她確實很是頭痛蘭嬪的態度。
近日以來,在皇后和朝中大臣們的各種勸諫之下,皇上的態度確實有些轉變,似乎開始有立端王爲太子之意,加之邊關爆出瘟疫橫行,洛銘軒失察之事,事情在全然向着於端王有利的方向發展着。
今日,蘭嬪忽然提議在宮中擺宴,請皇上一同賞菊,皇后本就想趁熱打鐵,讓皇上真正下旨徹立端王洛浩宇爲太子。
原想有備受皇上寵愛的蘭嬪在旁相助,一定會成事。
誰料,宴席之上,蘭嬪將皇上哄得很是開心之後,卻沒有爲立端王爲太子一事說好話。
當然,蘭嬪既沒有說反對立端王爲太子,也沒有提及皇后任何的不是。
只是向皇上言說皇上年富力強,爲何要着急立太子?還說朝中大臣膽敢上書讓皇上立太子,簡直就是在詛咒皇上,真真的是大逆不道!
聽了蘭嬪一席話,皇上深以爲然的頻頻點頭。
將皇后氣的簡直要咬碎牙牀,而在一旁的端王更是氣的不行,要不是皇后頻頻用眼神阻止,差點當場就跳出來大罵蘭嬪。
此時回到了延福宮,皇后心中堵得慌,見自己的皇兒如此的大吵大鬧更是頭痛異常。
“哥哥,你當初可是向本宮保證過,這個蘭嬪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周弘毅剛剛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皇后宮中,此時是滿頭大汗,聽到皇后的話之後,周弘毅頗爲不解的道:“皇后娘娘,這蘭嬪確然是我尋來的不假,對她也是有大恩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想不到哇。”
“哼!大恩?什麼樣的大恩讓這個賤人如此回報本王!”
“浩宇,這是你舅舅!”
皇后無奈的說道:“要不是在宮外有你舅舅的幫襯,你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呢,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胡鬧!”
當着周弘毅的面這樣被數落,端王當即就沉了臉色,滿是不悅的瞪着他自己的母后。
周弘毅立即出來打圓場,道:“皇后娘娘不要動氣,端王爺也只是真性情而已,不會胡鬧的。我們還是想想這蘭嬪到底出了什麼變故吧。”
“這個暫且放下,我們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怎樣扭轉皇上的想法,否則一旦皇上真的聽了蘭嬪的話,而將立太子一事擱置下,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有這麼好的機會。”
周弘毅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說道:“皇后娘娘思慮周全。也許我們可以讓白博寧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出面。”
“不可。”
皇后斷然否決到:“因着替嫁王妃一事,皇上已然對白博寧很是不滿,倘若此時他再多言,恐怕會讓皇上更加疑心。”
“可恨的是顧溫飛這個傢伙,一直不肯出言相幫,如果他肯說一句話,皇上一定會同意的。”
顧溫飛顧將軍,顧瀟然之父。
只是周弘毅也知道,這個顧溫飛一向就是中立的,不爲任何人說話,不肯參加爭奪太子之位的任何一方,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哼!說來說去,還不是沒有任何辦法。真是廢……”
端王猛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吼道,只是後面的話被皇后瞪了回去,轉而說道:“要不是洛雨澤這個傢伙失蹤了,他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周弘毅摸着下巴上的鬍子說:“福王洛雨澤……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