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史密斯醫生也是有傲氣的,在他的眼裡,中醫算什麼?那都是老掉牙的東西了,上千年的東西或許可以說源遠流長,但是既然沒落,那就是被遺棄了,又怎麼能和西醫相比?
他沈老頭囂張的資本就是那一身醫術嗎?那麼他今天就用西醫來徹底擊敗他,讓他明白中醫在西醫面前是不堪一擊的,這種被歷史淘汰的東西就應該帶進棺材!
衆人齊齊看向那個身材尚有些魁梧的老者,不知道這個洋醫生是怎麼回事,現在人都快不行了,還有心思搞什麼挑戰?耽誤人命怎麼辦?
他們不知道,在史密斯醫生的眼裡,炎黃人的命,還真沒什麼大不了,要不是爲了擊敗這個老頑固,他根本不會正眼看這個病人一眼。
“醫生,不要說廢話了,快點治病吧!”
“救護車還沒來,不急救的話他就危險了!”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紛紛開口勸說,可是史密斯醫生根本不理睬,只是冷冷看着沈老先生,似乎對方不動,他也不動一樣。
“醫生,您趕緊救命好不好?我求你了,我老公快不行了!”
那個婦女急哭了,過去拉扯史密斯醫生的褲腿,求他幫忙急救。女人的哭聲讓他很是心煩,只是這裡人太多,他又不好直接表現,於是指着沈老爺子,輕蔑道:“他不應戰,我就不救。”
“老爺子,您行行好,就幫忙吧,不然這位醫生是不會出手的!”
聞言,那婦女趕緊轉向沈老爺子,不過不是求他幫忙醫治,而是求他應戰,這樣才能讓史密斯醫生幫忙。
在她的心裡,還是覺得,只有大不列顛的洋醫生有能力救人。
“老爺子,怎麼辦?”中年人低聲問。
“還能怎麼辦?咱們不是那個洋鬼子,不管是不是挑戰,都必須出手救人的。”
老爺子完全沒有把史密斯的挑戰放在眼裡,因爲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既然他遇見了,那麼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中年人若有所思點點頭,心裡面滿是欽佩,老爺子就是老爺子,這種修養哪裡是那個洋鬼子能比的?
老爺子走過來蹲下,仔細觀察病人,然後伸出三根手指探在病人的脈搏上,仔細感覺。
“啊?怎麼是個中醫?”
“就是,病情緊急,怎麼能讓中醫慢騰騰地檢查,然後開藥?現在急救纔是對的!”
人羣中有對醫學懂一點的人,他們看到老爺子診脈的動作,一個個都吃驚起來,中醫哪裡能救得這個病人?
大家都覺得老爺子不太靠譜,紛紛搖頭起來,那個婦女也不太懂,不過聽到大家都對這個老人不抱希望,心裡就着急了,恨不得現在過去把他推開,然後讓洋醫生接手。
史密斯在一旁連連冷笑。
老爺子對議論聲和否定聲充耳不聞,探了脈之後,又看了看病人花白的頭髮、膚色、舌苔以後,心裡就有了初步的診斷了。
“病人腎臟出了問題,但是究竟是陰虛還是陽虛,就不太清楚,需要進一步的觀察才能診斷。”
這病人的脈搏有些古怪,時快時慢,根本沒有規律,而且有時候弱有時候強,不過總體來說弱的情況多於強。
病人頭髮花白,但是看年齡也不過三十幾歲而已,正當壯年。他舌苔厚,渾身發寒,初步估計就是腎陽虛。
“搞什麼啊,看了半天不還是沒治病嗎?趕緊想個應急的辦法啊!”
“就是,不行就別耽誤洋醫生救人!”
有些羣衆開始不滿了,他們覺得讓這個老人看就是浪費時間,早點讓洋醫生出來不就行了?
“可以給他吃六味地黃丸或者是左歸丸,現在就讓我給他的關元、氣海、神闕紮上一針才行。”
老爺子不理會那些質疑的人,而是拿出銀針,快速地扎進這三個穴道,輕拈針尾,但是病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那副模樣。
“不行就讓開啊!”
“就是!”
扎完針,老爺子臉色瞬間沉重,尋常的話,這會兒病人應該好一些纔對,可是爲什麼不行呢?
一旁的史密斯看了更加得意了,他走過來讓助手把醫藥箱打開,拿出一針就要打。
“你的針不好使,我的針才行!打完再吃藥,很快就好轉了!”
洋醫生半跪下來就要給病人打針吃藥,他一出現,大家果然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病人有救了。
“老爺子,怎麼失手了?”
“不清楚,我很少看到那麼怪的脈象,沒有足夠的時間恐怕不行,而且我的鍼灸竟然不起作用,簡直奇怪!不過還是希望洋鬼子成功吧,不然病人撐不了多久了。”
老爺子呼吸有些急促,顯然他受到一點打擊了,尤其是洋鬼子的囂張態度和羣雄對他的不理解,都讓他感到無奈。
不過就在史密斯把病人衣袖擼起來的時候,一個冰冷的喝止聲卻從人羣中傳來。
這人正是秦冥,他臉色嚴肅,徑直走過來給病人把脈。
“咦?又來一箇中醫,今天大街上中醫還真多啊!”
“這小子那麼年輕,不會是來搗亂的吧?那老先生都沒辦法呢!”
看到秦冥竟然也是把脈,羣雄又紛紛指指點點,看向秦冥的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任。
“老爺子,是餐廳的那個小子。”中年人認出來了。
老爺子眼睛一亮,點點頭。他看出秦冥的手法非常成熟,心裡就有了一些希望,說不定這小子真有辦法呢?
“哪來的小子?還不快滾開?”
治療被人強行打斷,史密斯醫生很惱怒,就要命人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開。但是這時秦冥忽然擡頭盯着他,道:“你一針下去,反而會要了他的命,蠢貨!”
“你……你敢罵我?”
史密斯呆了,自己竟然被罵了,而且還是因爲醫術被罵?他勃然大怒,剛纔被沈老爺子訓斥倒也罷了,這個愣頭青又是誰?有什麼資格罵他?
“丟人丟大發了,在洋人面前丟炎黃人的臉!”
“不懂就不懂嘛,搗亂什麼?”
衆人七嘴八舌地討伐秦冥。
然而秦冥只把心思放在病人身上,那認真的模樣讓沈老爺子欣賞不已,這小子果真有趣,不管他能不能治,肯定都有些本事。
“脈象奇怪,難以診斷出具體的東西。”老爺子忍不住說道。
秦冥擡頭看他,也同意這個說法,他也和老爺子一樣,把病人身體的其他情況也看了一遍。
衆人看到他的流程和老爺子差不多,心裡更加鄙視了,估計這小子是看了老爺子剛纔的動作,這才跑出來作秀的吧?
“看出什麼了?是不是腎有問題?”沈老爺子下意識問道。
他旁邊的中年人吃驚地扭頭看他,老爺子竟然會詢問他人?這是什麼情況?
“你說的對了一半,他的確是腎臟有問題,但這是次要的,更嚴重的是他的心臟病!”
秦冥語氣沉重道,病人的情況已經很危急了,再晚一點心臟就要無法供血,到時候他必死無疑!
心臟病?
老爺子實在不明白他爲何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來心臟問題啊。史密斯更是哈哈大笑,心臟病?愚蠢!
“蠢貨,還心臟病?不懂醫術就滾蛋!”
史密斯不屑道。
羣衆也傳出一些難聽的罵聲,顯然他們把秦冥當成是隻會胡說八道的白癡而已,他那隻眼睛看出是心臟病了?
秦冥對他們的話不理會,而是也掏出銀針來,但是讓老爺子驚訝的是,秦冥的針竟然比他的細了太多了,根本就是頭髮絲嘛!
他也扎針,不過不是剛纔那三處穴位,而是把病人鞋子脫掉。
銀針在他的手中開始嗡嗡作響,他出手快速,每扎入一針,都在針尾以特殊的手法輕輕一拈,然後銀針就顫動起來,還發出古怪而威嚴的聲音。
三根銀針,分別紮在涌泉、太溪、關元三處穴道之上,這三處穴道,也同樣是固腎的穴道。
“動作那麼快,真當自己拍電影呢?”
“這小子太輕浮了,下針那麼快,準不準啊?”
因爲秦冥動作太快,而且又連貫,反而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誰都知道,鍼灸講究的,可不是誰的針更快!
人羣中,只有兩人眼神漸漸凝重。
沈老爺子他們兩人看得無比真切,秦冥下手不僅快,而且奇準無比,就連他們兩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難道真的碰到高手了?而且他的針法,爲什麼我沒見過?隱有聲似雷,古怪!”
老爺子有些興奮,這是碰到了對手的一種戰意,也是對優秀後輩的一種欣慰。
秦冥又快速拔針,隨着針出來,三道血箭就從三處穴道射了出來,把那婦人嚇了一大跳,剛想罵秦冥這是怎麼一回事時,病人突然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幾百年沒呼吸到氧氣一樣。
病人真的醒了,而且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衆人此時無比的寂靜,不管是怎樣的聲音,都沒傳出半點,就連史密斯醫生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