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中,連隊自有一套應急措施,三分鐘內集合完畢。祈連長三十秒內佈置完任務,三排配合工程兵前住營救。集合解散時,鄭排長交代謝居安和曲辰邦,“你們兩個繼續訓練,不要跟去。”說完吆喝着登上卡車。“辰邦,繼續訓練,我去看看。”謝居安人已跟上鄭排長,攀上卡車。
“謝居安,還不快下車!你敢不聽從命令!”鄭排長吼道。“排長,我是連隊的一份子,也是三排的一份子。三排的任務,我也有份。快叫開車吧,救人如救火!”謝居安理直氣壯喊道。鄭排長顧不了那麼多,高喊聲開車,隨着車緩緩開動,才溫和地說:“謝居安,一不爲例!以後要服從命令,我們在這裡不僅要與不法份子和敵對份子做鬥爭,更要與自然環境做鬥爭,記住了啊。”“是!排長。”謝居安應道,敬了個禮,可車急甩彎,假裝順勢倒入兩旁的其他戰士身上。
鄭排長眼疾手快一把地抓住謝居安的胳膊,“你這小子,敬禮也要看情況,如果在敵後總不可能也像你那樣大聲吼叫吧,那還不把敵人吼醒。”說得其他戰士轟然大笑。謝居安嘿嘿笑着說:“排長說得好,排長好得妙”“你小子省點力氣好不,記住在這高原中儘量少講話,要講話也得輕聲交談,特別靠近是雪天裡,一不小心,會引起雪崩的。”鄭排長阻止道。“這麼嚴重?”謝居安輕聲說。四部車在山道馳着,那聲音吵得鄭排長哪會聽得到。鄭排長高喊道:“你剛纔說什麼啊?”“排長,你剛纔教育我要輕聲交談的。”謝居安調侃說。“這小子,我真拿你沒辦法。”鄭排長無奈地說。
那無奈的樣子惹得戰士們大笑,一時倒忘了灼急。
“排長,這車出啥事了?”謝居安問道。鄭排長嘆了口氣,說:“前輪車胎爆了,車子滑下幾十米長的斜坡,斜坡下面是幾百米深的山澗。若不是一棵樹卡着,可能會這條路上,不知多少的戰士長眠在這裡。”排裡的戰士們都沉默地望着排長。謝居安卻轉頭看向那蠻蠻羣山,歲月在上面鐫刻着一道道裂痕,雖是風光無限,對守邊戰士來說,卻埋藏着困難艱險。
車在下午三點多到達事故現場。謝居安遠望着這道斜坡,長度有九十多米,垂直高度有十多米,看那卡車滾落的痕跡,說明車速不是太快,不然如何都卡不住。事故卡車已壓彎了澗邊兩株大樹,隨時都有掉落的可能。兩輛工兵車已開始救護行動,一個個簡單命令發出,鄭排長等六位戰士被分配爲下坡綁住那車,救出傷員。
謝居安悄悄閃車無人的地方,變幻了臉,脫下帽子,摘下肩章,從車後飛出,“你們六個給我站住!”搶走鄭排長和另外一位戰士手中的扣環,然後對着工兵車命令道,“將鋼絲繩全部放出。”如兀鷹一般掠下斜坡,帶起兩條鋼絲繩。路上的戰士們一時呆住了,祈連長高聲喝道,“還不快按他的指令做!”衆位戰士才各就各位,有條不紊地忙起來。
謝居安掠至澗邊,一瞧卡車的底盤是朝外,大半個車身已懸空在深澗的上方,車頭已經塌陷,尋常人要想繩用鋼繩套住卡車幾乎不可能。便躍出深澗,將其中一條繩叩穿過前拉扛後,人卻落下十多米,手一扯已繃緊的另一條鋼繩反彈上來,將繩叩扣住後,又落下去了,又反彈上來落在澗邊。
這時鄭排長帶着六位戰士下到坡底,喊道,“同志,另一條鋼繩叩到車斗這邊來。”帶着謝居安指着位置,把手中的多出一條細繩交給了謝居安。謝居安俯身看了過車斗下果然有個鐵框架,揮手一射手中的叩頭,筆直穿過那個框架,然後從車尾躍身而上拿住叩頭後,反彈回來,將叩頭扣住後,便喊,“好了!”又彈身上到澗邊。
工兵車的鋼繩緩緩收回,緊繃的鋼繩將車子拉回,或許由於受不均勻,前面的樹突然斷掉,車頭往下栽,坐駕駛室付位的護送員雖抓緊把手,但冷不防人被甩出擋風玻璃框,往深澗中落去,駕駛員被卡在駕駛室倒無事。
謝居安閃出澗邊,急衝而下十多米,攬住下墜的護送員一同下落,往下掃眼處,以下十米一個可以借力的凸出岩石,還未到那岩石,因繩盡,只緩了他倆人下墜的趨勢,繩中間繃斷了。謝居安踩上那塊岩石,止住下墜之勢,弓膝上躍至距離二米位置澗邊,將手中的護送員往斜坡一拋,自己向離澗壁外方急速落下。
斜坡上的鄭排長見地面在快速滑行的斷索,快速撿起來,圈在自己的小手臂上,另外兩名戰士也幫忙緊抓住那斷索,只見斷索一沉後一輕,仨人同時往後倒坐斜坡上,鄭排長疾呼,“同志!”那悲壯的聲音在高原山羣中傳送回蕩。
謝居安借繩子之力,靠向澗壁和緩和下墜之勢,一手扣住巖縫,爲了不泄露形跡,一手切斷繩索,施展壁虎功遠離事故點,攀上澗頂,改變了行裝後,潛行回到公路上的停車點。
“謝居安,你剛纔上哪兒去?”三排一位戰士問道。
謝居安附在他耳旁,悄悄地說,“剛來這個地方,肚子不舒服,方便一會兒。”
那名戰士感嘆,“剛纔有位奇人,救了護送員,自己卻”哽咽得說不下去。謝居安拍拍他的肩膀,轉出卡車邊,看事故的卡車已拉上斜坡,駕駛員和護送員只擦破皮,並無大礙。而鄭排長卻伏在澗邊,望着那深澗,旁邊倆位戰士扯着他的兩邊胳膊。
謝居安緩緩走下斜坡,朝劉排長走去。“謝居安,你不許下去,我命令你站住。”祈連長在身後怒吼道,看到有人員傷亡,自是心情落得不好。“報告連長,我去勸我們的排長。”謝居安轉身喊道。祈連長見謝居安去意已決,怒喊,“你,你給我小心點兒,回去到我那兒領處分。”“是,連長同志!”謝居安敬了個禮,轉過身朝斜坡底走。
“排長!排長!”謝居安站在澗邊,連喚了兩聲,撿起地上的斷索,分析道,“那人沒死,若是繩子斷的話,斷口不會這麼整齊吧。我想是那人不用露名,悄悄地走了。”鄭排長聞言馬上比較起兩處斷痕,果然不同,便抱住謝居安,放聲大笑,“謝居安,你立了大功,我會向連部請功的。”攙住謝居安向坡頂爬去。
謝居安邊爬邊低聲嘀咕,“連長要處分我,你又要給我請功,真搞不懂你們。”鄭排長喊道:“謝居安,你在嘀咕什麼呢?”“我在說輕聲講話。”謝居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喊了聲。
“這小子!”鄭排長重拍了下謝居安的肩膀。
在三排的其他戰士幫忙下,車子拉到公路上,但已經報廢了。連隊還是決定將這部廢車拉回天灣處理。
“你們倆個,回到天灣連部後,給我做出深刻檢討。”鄭排長和謝居安剛踏上公路,便聽到祈連長的咆哮,倆人對瞧了眼,均苦笑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