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我因爲打架沒有考上大學，於是我離開了家鄉去一個朋友那裡幫人看場子，開始幾天以爲自己挺得意，日子過的也很舒坦，錢給的也不低。過了幾天，事情發生了，我親眼看見了子彈穿過了一個人的頭顱，那個人就站在我身邊兩米的地方，並且我跟這個人就在事情發生前十分鐘還在一起喝酒談理想。你知道他的理想是什麼嗎？”
張小奪抽了口煙問。東東搖頭。
“他的理想是讓全家過上好日子，從農村走出來，讓他的弟弟有錢念大學。你知道子彈穿過人腦袋是什麼樣的嗎？”東東又搖頭。
“當子彈穿過你頭顱的時候，不是一個小點，然後緩緩的往外流血，那些你只能在電視上看到人被爆頭死的還恨漂亮的畫面。子彈，被槍打出去的時候是不斷旋轉的，打進你的腦殼會把你的**都絞碎，然後你的腦袋就像是西瓜掉在地上一樣……砰！”張小奪的表情有些誇張，因爲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幕。東東聽的入神了。
“就連聲音都很像，西瓜碎裂的聲音……。”
接下來是短暫幾秒的安靜，包括老闆娘和東東到至今爲止都不知道張小奪說的是不是真的。
“東東，在那一刻我徹底的明白了，當一個人他不安全的時候不管他擁有多少都沒用，那都是虛無的。你想靠武力去解決問題……那就是不靠譜的想法，咱首先不去考慮你是不是有那個資本可以靠武力解決。我換個角度跟你說，當一個人用武力去解決問題的時候那麼迎接他的全部是必須用武力去解決的問題。你一次解決了，完美。兩次解決了，完美。當你稍微有一點解決不了的話，到那個時候，非傷即殘，重則要了你的命。”
張小奪又掏出了根菸，點上吸了一口。“好了，我該回去了。”
東東也沒有起身送張小奪，他還沉浸在那段話中，彷彿……他在張小奪那段話中體會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心酸，酸的想讓他掉淚。擡頭看了看張小奪的背影，有些孤獨。
張小奪回到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牀上，靜靜的回想今天一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從公司的回憶，到今天晚上在小飯館發生的事情。關於公司，有太多張小奪不知道的還有他琢磨不透的東西在裡面，關於晚上的事情，張小奪體會到一種東西，叫做人生的無奈，有精神上的無奈，也有物質上的無奈。在外面做事，沒有自保的能力還真的是不行。
“SSTH這個公司，是走是留下，飯館的東東，是幫還是不幫……”
第二天一早，張小奪被手機鬧鈴給吵醒了。睜開眼睛後一個轉身，連續做了五十個俯臥撐後，綁上兩個重達六十斤的綁腿沙袋聽着音樂開始跑步。已經一年了，張小奪天天這樣堅持着，無論是什麼天氣，從不間斷。張小奪認爲，沒有一個健壯的身體，做什麼事情都不會達到最佳狀態。
出了一身的汗美美的衝了個澡，穿上乾淨的衣服去吃了個早餐，然後去坐公交。看了下時間，八點十分。
到了公司已經九點半了，一般像這種娛樂公司都是十點上班，所以到了公司門口幾乎沒有幾個人在。張小奪點燃了跟煙，找了個地方隨便坐了下來，等待公司來人開門。張小奪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下面螞蟻一樣大的人羣在來回走動，還有火柴盒一般大小的汽車。在這種地方，更多的是價值上百萬的豪車，有的牌子張小奪見都沒見過。
“鈴……”手機響了。張小奪拿起一看，是父親。
“爸。”
“最近可好啊兒子。”張父的聲音傳了進來。張小奪心裡一酸。
“還行吧，你最近怎樣？忙不忙？”
“忙，天天要盯着工地。”
“注意身體啊。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張小奪深知父親的性格，沒有事情不會打電話給自己，哪怕是再想念。
“你是不是還沒有學習駕駛證呢？這段時間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抓緊去考，省的到時候參加了工作沒有時間去學習，。”
“哦，是啊，考他幹嘛啊？考了也沒有車開。”張小奪笑道。
“你這個傢伙，現在沒有車不代表以後都買不起車開啊！”張父笑罵。
“哎呦，聽你這口氣是不是現在在做什麼大項目啊，是不是打算給我買車啊老爹。”張小奪道。
“大項目倒是說不上，不過給你買個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這樣吧，你這兩天趕緊去報了吧，身上還有沒有錢學啊？”
“有點，就是不知道北京的駕校都需要花多少錢？”
“我再給你打過去五千塊吧，趁現在有時間趕緊學了。對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你都幹嘛了？有沒有參加個工作什麼的。”
“有，找了一家娛樂公司，做經紀人助理，剛來了沒幾天。”張小奪如實回答。
“待遇怎麼樣，一個月能給你多少錢？”張父追問。
“剛來能給多少……兩三千塊吧，勉強夠我的開銷。”張小奪硬生生的把那個底薪八百給憋了回去。張父要是知道，又不知道會說什麼了，張小奪的做法是，哪怕自己在外面快要活不下去了，也要讓家裡知道……他很瀟灑，很自在。
“哦……那還不錯，好好幹啊兒子，我還有事，先掛了。哦對了，錢還打你工商那個卡上，你下午去查一下。”
掛了電話，張小奪心裡被堵上了塊石頭。在北京……月薪八百塊，雖然說有提成可以拿，但是太不穩定了。這樣下去，生存都是一個問題。眼看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還在外面爲了家庭拼搏，自己身爲家裡的男人，不能分擔任何的問題讓張小奪感覺自己很壓抑。
“嗨小奪，在幹嘛呢？”
一個個子高挑，畫着淡妝的美女走了過來給張小奪打了招呼。
“沒事，坐在這抽根菸。公司開門了麼？”張小奪滅了煙。這個女孩他認識，也是跟自己一個部門的，就坐在自己前兩排的工位，叫安然。
“剛開。”
“哦……”
張小奪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出去。安然回頭看了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嘀咕了句“大早上在廁所門口呆着抽菸，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