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盛一邊說一邊期待的想着,只要吳美蓮和秦父對自己還是點頭哈腰,別人也會立馬覺察到自己的身份並沒有變,還是在衆人之上,想把下跪丟的面子找回來。
但豈知吳美蓮和秦父對嚴盛這番話只是淡淡點了個頭,連多瞧嚴盛兩眼都沒有。
秦父本就對這個體制內的孩子不太相信,現在夫妻兩人剛剛受了那麼大的劫難,一個女孩子郭依依都敢站出來說兩句話,你一個大男人說下跪就下跪。最後還不是自己兒子大發神威,解決了這件事。
可惜,就是自己兒子太過沖動,當場把人殺了,他又一向獨來獨往,大學纔有個好朋友,沒什麼人脈,在這人情社會上終究是要碰壁的。
秦父和吳美蓮暗下決定,這次就算把小飯館賣了,也得找個好律師幫自己兒子判成正當防衛。
吳美蓮和秦父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對嚴盛投去不以爲然的目光,連一向趨炎附勢的錢麗都覺得嚴盛這人連個黃毛小混混都擋不住,跟他混估計也沒什麼前途。
嚴盛心裡暗暗罵了秦牧,要僅僅只是自己跪下,衆人也不會說什麼,畢竟秦父血性是血性了,拼命衝上去卻被人差點砍成重傷,很划不來。
就是這個秦牧,表現出這麼震撼的力氣,這份匹夫之勇的英雄氣概讓人情不自禁爲之心折,才顯得自己多沒骨氣。
什麼強到人人膽寒,不敢判他,在現代社會,這不純吹牛皮嗎?
不過沒有關係,這秦牧這麼衝動,當街殺人,他爸媽早晚有一天要求到自己頭上,那時候局勢翻轉,就算這秦牧曾經砸斃黃毛威風凜凜,但只要衆人見了秦牧和其父母求到自己頭上,自然又會明白自己纔是上位者,秦牧不過一莽夫而已。
嚴盛保持領導風度,哼了一聲,使出殺手鐗,要在這片刻之間翻盤,掏出手機,給自己最大的依仗父親嚴監撥打了電話。
“喂,爸,是我,我這發生了件事,跟你說一下。”
聽到嚴盛給父親打電話,衆人都向嚴盛望去,心道確實,這嚴盛再沒能耐,他爹畢竟是嚴監,而秦牧再怎麼強,他爹也只是秦父。
嚴盛得意洋洋,說道:“有個叫家常小炒菜的館子,有一羣混混鬧事,店主兒子把混混頭打死了,爸你看能不能給陳廣陳叔說說,把這事協調成見義勇爲?”
那邊嚴監沒聲好氣道:“這種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又跟人家吹牛皮大包大攬了?”
儘管嚴盛把手機貼在耳邊壓的很緊,別人應該聽不見,嚴盛也不禁有點臉紅,低聲道:“好歹認識,我這要是一點忙都不幫,人家以後看不起我了。”
“那人的名字叫什麼?”嚴監不耐煩問道。
“叫秦牧。”
嚴監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樣,原本沒興趣應付嚴盛無精打采,突然就猛喊道:“這事你不要再碰!你敢再參與這件事,我打斷你的腿!你現在趕緊給我滾回家裡去!”
嚴盛臉色尷尬,父親罵的這麼大聲,不免讓圍觀的廠長鄭明郭依依等人聽到了一些。
嚴盛心裡暗罵,這秦牧我幫他個毛,就是當衆人面打個電話,做做戲,顯得自己有義氣而已。他當然知道,父親怎麼就聽不出來呢?估計也是老了。
嚴盛很不高興,跟父親說了句好,掛了通話,沒跟衆人打招呼徑直離去,鄭明錢麗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嚴盛見郭依依沒出來,知道郭依依還看不起自己,心裡對秦牧的記恨又多了一筆。
……
嚴監坐在監控室裡,見自己兒子嚴盛把通話掛了,摘下眼鏡,揉着自己鼻翼,心煩意亂,不知道自己的話這小子有沒有聽進去。
秦牧這個名字他也是在剛剛纔聽到,但這個名字卻出自於對面所坐着的,葉家精英葉佑安口中。
葉佑安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手中掌管的資源已經相當豐富,據說雲關周家被葉家吞掉後,許多資產就交給葉佑安打理,是葉家的重點人才。
即便沒有葉老爺子當後盾,單憑這葉佑安手中打理的數億資產,也夠和嚴監平起平坐了。畢竟江州市不比那些有名的大市城,貧困得很,數億資產在江州市搞搞投資那就是政績,足夠嚴監客氣相待了。
而葉佑安稱呼秦牧的時候,除了不得不交代全名的那一次叫了秦牧,其餘時刻都是稱秦牧而不喊名,顯得非常恭敬。
嚴監不是傻瓜,葉佑安對秦牧如此恭敬,說明秦牧遠在葉佑安之上,至於高多少已經不是嚴監所可以知道的了。
如果只是秦牧地位遠遠比葉佑安高,嚴監也不至於怒喝嚴盛,讓嚴盛碰都不要碰這件事,反而應該讓兒子多巴結巴結這秦牧,但是,自從剛剛葉佑安接了一個電話後,一切都變了。
葉佑安立刻表示不惜任何代價,讓自己一定要把陳廣邀請來,最好能把江州市能說得上話的人全部叫來。
嚴監是第一次見這一向微笑從容的中年男子如此慎重緊張,也知道葉佑安口中的不惜代價,至少不低於一千萬,於是便給自己認識的所有有力人士打了招呼,希望他們過來。
尤其是陳廣,更是以嚴監所知道的陳廣的一個把柄要挾他過來,本來是準備以後用的,爲了能搭上葉家這艘船,嚴監也是不惜代價了。
不多時,敲門聲陸續響起。
一個個在江州市有權有勢的人走了進來,葉佑安一一和他們打招呼,得知葉佑安是葉家的人,這些人也不敢不恭敬。
因葉佑安的言下之意,似乎來的人越多越好,所以嚴監邀請的人當中,連原棉紡廠的朱彪朱廠長也包括在內,朱廠長接到通知,從秦牧家小飯館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還以爲是嚴盛那通電話的原因。
隨着時間推移,陳廣終於出現。這是一位不苟言笑,面容剛硬的中年男子,見到葉佑安沒有寒暄,直截了當問:“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