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
本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圓,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流,帶來一場暴雪,飄飄然落下。
數九寒冬,凜冽的北風嗚嗚呼嘯,卷着漫天的飛雪,預示着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
時近黃昏,城內燈火、霓虹相繼亮起,將滿天的陰霾襯托着格外沉重。
地上積雪盈尺,但天上仍然在下着,鵝毛似的飄灑,紛紛揚揚,似乎越下越大。
大街小巷,往來行人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家家戶戶門前,掛起紅燈籠,喜迎中秋,花燈、包餃子,躲在屋內烤火取暖去的。
也有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野狗,畏畏縮縮地縮在牆角屋檐下,顫抖地強忍着腹中的飢餓。
屋子裡面,室內如春,隔着燈光輝煌的窗戶,傳出陣陣的歡聲笑語,把酒當歌。
凜冽刺骨的北風,刮平地面的雪,混合着天空飄下着的雪,將整個華都變得白茫茫一片,銀妝素裹。
在大風雪籠罩的北門正街上,有一座高門宅邸,平時出入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神神秘秘的,這座府邸曾經是座道觀,後來變成了私產。
靜靈齋!
和熱鬧非凡,喧鬧不已的中秋夜的大都市相比,這裡安靜許多。
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壓抑。
古香古色的大堂裡,太師椅上坐着幾位人物,有黃皮膚黑髮的華人,也有白皮膚金髮的西方人,還有兩個黑皮膚高壯的黑人。
而就在靜靈齋外面的街道小巷裡,幾個穿着厚實衣服的西方人分散開來。目光卻盯着靜靈齋。
很快,靜靈齋的門打開,幾個西方人四周張望後,才坐上奧迪汽車,離開靜靈齋。
緊接着。那幾個穿着厚實的西方人上車後,緊跟上去。
不久後,又有兩個年輕人出來,他們雖然也是黑頭髮黃皮膚,但是說的卻是純正的英語。
“教廷這些人就是不死心。”
“呵呵,沒辦法。這觸及到他們立教的根基,對造神運計劃最反對的就是他們,如果有新的神靈出現,會撼動西方的教廷的神系,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信仰毀滅。”
“他們也在造神,只是不希望我們比它們更快而已。”
兩個年輕人說話的時候,新開來一輛車,載着他們朝另外的方向開去。
渾江市,在太陽落下的時候,夜涼如水,月光照耀下,黑夜升騰起淡淡的黑霧。
在那黑霧之中。逐漸在渾江城的四周匯聚,冷風陣陣,那些黑霧逐漸凝聚。嫋嫋娜娜,幻化出新的城池。
羅城,也就是鬼將羅方的城池,同樣張燈結綵。
羅城和古代的城池很相似,有城牆、城樓,就是建築物也和古代很像。如果不小心走進來,你會懷疑自己回到了古代。
莫問走在街道之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奇形怪狀的鬼物,有人形的、也有獸形的。還有些天使形狀的,更有那種龍形的,端的是形態萬千。
鬼的本質是魂,魂的形態就是虛,就像是空氣,可以變成任何形狀,只要魂力足夠強大,你就是變成幾百丈的巨人也可以。
進了鬼城,呆在魂劍裡的衆鬼也不甘寂寞,紛紛跑出來,這看看,那兒看看。
這些鬼衆在地下被封印幾千年,如今重見天日,又逐漸接受現代社會,已經逐漸融入現代,見到這樣的場景,自然像是鄉巴佬進城。
路過的鬼魂看見了,覺得好笑,又看到這些鬼衆身上都有着統一的印記,心中小覷之意收斂起來,畢竟,能夠成爲鬼將追隨者的鬼,怎麼說也是鬼兵級別的實力,就算沒有這個實力,也恐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再加上這些鬼衆身上繚繞不散的煞氣和兇悍氣息,說明它們生前可沒少殺人。
生前殺過人的鬼,在鬼氣上,會比沒有殺過人的多些煞氣,也更加兇惡,對付那些良善懦弱的鬼魂,同階少有敵手。
莫問見衆鬼玩得不亦樂乎,就讓它們自己散開玩去,自己在鬼城裡轉悠。
樂姬沉迷於《安魂曲》的領悟,以前寧死不呆在魂劍裡,現在讓她離開魂劍都很難。
大街小巷上,還有些骨靈在行走,甚至還有鬼魂開啓餐館,賣些酒菜之類的。
當然,所謂酒菜不過是幻想,對鬼而言,怎麼吃東西?
鬼來鬼往,,鬼城看似實在渾江城的基礎上形成,但實際上已經脫離渾江城,簡單而言,這已經是另外的空間,就像是鏡子的兩面,鬼城就是渾江城的鏡世界。
時辰到,莫問來到鬼城中央。
城主府,羅方的府邸,此時已經是鬼滿爲患,來來往往的鬼物,朝裡面進去,而守在大門口的幾個金甲鬼兵,魁梧壯實,檢查着請柬。
這些鬼兵氣息凝實,身披鎧甲,鎧甲上銘刻着淡淡的熒光“羅”字,顯然,這些鬼兵也是羅方的百鬼衆。
莫問遞上請柬,守門的鬼兵看了莫問一眼,現在莫問可是人身的狀態,在鬼物之中出現一個人,實在罕見。
不過,作爲鬼將,羅方交友極廣,就是某些隱世門派也和他交好,在天南區崇山峻嶺裡,就有一個隱世門派,跟羅方關係匪淺,因此,在他的壽宴在出現人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鬼兵喊來一個漂亮侍女,帶着莫問走進去。
城主府完全是按照古代王公貴族的府邸樣式,複道迴廊,假山池水,栩栩如生。
路途中,不少鬼物都對莫問投來訝異的目光,一個人類,竟然進了鬼將府邸?
這不亞於一個鬼現身在人類世界,實在引人矚目。
城主府最中央的大殿,這裡富麗堂皇、極爲寬廣,就連地面都是用透明玉石堆砌,數百名容姿端麗的妙齡婢女,身着輕紗,侍立一旁,聽候差遣。
莫問估摸着,世俗間任何一位皇帝的宮殿都比不上眼前這座大殿奢華。
大殿內,一名灰袍老鬼正站立最上方的椅子旁邊,朗聲說着話,無非是什麼“歡迎諸位來到這裡,壽宴還有段時間開始,大家可以四處走走,也可以欣賞欣賞歌舞”之類的客氣話。
緊接着,老鬼又開始唱道,“青竹山白麪仙子,賀禮三根清淨竹,百年竹液!”
然後就是不少鬼物的議論聲,莫問順着這些鬼物的目光看去,衆鬼簇擁下,走來個女鬼,面如傅粉,純白色的。
緊接着,老鬼又道,“豐都鬼王座下青面鬼,賀禮十滴魂液,八百年野山人蔘王兩株!”
聽到這個聲音,整個大殿裡,倒吸氣聲一片。
這禮很貴重,除了人蔘王,那東西對鬼物沒什麼用,但那魂液,就十分有用。
衆鬼都知道,鬼物要變強,就需要吸收陰氣、鬼氣、煞氣等等負面的氣息,而這些氣息吸收久了,很容易性格扭曲,那些惡鬼、兇鬼爲什麼殺人?
就因爲吸收大量負面氣息所導致的。
而如果吸收那些精純的,沒有負面氣息的魂力呢?
魂液就是其中一種。
如同其名,魂液就是魂魄液化而成的液體,最爲精純和不摻雜負面氣息,但是,只有陰氣最爲濃郁的地方,或者有陰脈出現的地方,纔有可能凝聚成一滴魂液。
十滴魂液,已經是重禮!
而且,這禮物還是豐都鬼王送出來的。
豐都鬼王也給羅方鬼將送禮?
這其中的意思就值得尋味了,對於這些凌駕在陽間羣鬼之上的大人物而言,一言一行,都是蘊含深意的。
比如最近嶺南地區的那個鬼王,在宴請嶺南羣鬼,江南那片區,有六座鬼城,他都邀請過,隱約有結成聯盟的意思。
豐都鬼王現在給羅方送禮,是不是也準備拉攏羅方?
灰袍老鬼唱完,就見大殿前走來八個高大惡鬼,它們個個青面獠牙,頭生獨角,身上佈滿鱗片,竟然各個都是實力強大的鬼兵,而且,遠比同階的鬼兵強大許多,就是羅城裡的鬼兵,也不是它們的對手。
而在八個高大惡鬼之間,是一個青年,他穿着青衣,腰間掛着劍,搖着摺扇,風度翩翩,實在很難將這樣一個公子和惡鬼聯繫在一起。
在唱完後,灰袍老鬼就迎上青年,笑呵呵地說,“青面鬼將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哈哈,灰袍鬼還是這般寒酸,羅方呢?今天是他五百歲的壽宴,怎麼不見他這個主角?”青年笑道,目光在大殿裡掃視一遍。
“馬上,馬上就出來,青面鬼將,裡邊請,美酒佳餚,早已經備好!”灰袍老鬼笑呵呵道。
衆鬼走進大殿,遇上的那些鬼物都是恭敬的讓開,這可是一位鬼將,是和羅方同級別的存在,同樣是一座鬼城的城主,在鬼界裡有不小的威名。
莫問注意到,青面鬼將身上,其實並沒有鬼將的氣息,不過,他身上有另外一種氣息,讓他能夠散發出鬼將的魂威。
這應該是豐都鬼王所導致的現象,他既然是豐都鬼王的追隨者,實力也會隨着豐都鬼王的增強而增強,屬於僞鬼將。
烏鴉所說的三十六城鬼將,並非所有都是鬼將,就是這個緣故,有半數城池的主人,真正來說,應該是四大鬼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