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衆人穿好鞋套,在麻醉師的引導下,穿過半污染區。
隨着大門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走廊右側,每隔五米,配備一臺腳蹬式洗手池。
而在它的左側,是一扇扇標記着數字的手術間。
“那邊就是3號手術間。”
麻醉師指着不遠處墨綠色的腳踏電動門說道。
此時,負責對接的巡迴護士,早已等候多時。
“都有誰上臺?抓緊洗手,換衣服。”
巡迴護士見衆人一身血漬,自然不敢讓他們穿這身上手術。
畢竟手術間內相對無菌,按照院感規定,環境中的菌落數要低於10cfu/m2,纔算合格。
“我們這就準備。”
林濤擡起頭,看向說話的巡迴護士。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向你們手術室借幾塊凝膠海綿。”
護士:“你要它做什麼?”
林濤:“配合止血鉗進行臨時止血。”
此時,單手按壓止血的林濤,已經漸漸力不從心。
因此他需要藉助止血鉗的幫助,夾閉斷裂的血管。
可由於破裂的動脈上通大腦,一旦右側血管徹底夾閉,必然會影響到血液供應。
所以他纔想到用凝膠海綿填塞止血,這樣折中的辦法。
“好,我這就給你拿。”
巡迴護士也不含糊,在林濤說明用意後,立馬衝進物品間,將他需要的凝膠海綿拿了過來。
“你先去準備,我這就來。”
林濤接過凝膠海綿,衝一旁的高強說道。
“行。”
此時已經形成默契的高強,也不多說,直接將平車交給旁人。
雖然他眸中仍有擔憂,但見識到林濤的醫術後,也漸漸放下心。
隨着衆人開始準備,平車上只剩下林濤一人。
他小心翼翼地將凝膠海綿打開,用醫用剪刀塑形後,填塞在破損動脈的上方。
一塊、兩塊、三塊。
隨着時間推移,蘇墨脖頸的傷口,已被凝膠海綿覆蓋。
此時,他拿起一旁的止血鉗,依次將血管夾閉。
頸總、頜外、鎖骨下......
每條動脈,都被林濤處理的井然有序。
此幕,已經讓旁邊的巡迴護士看的目瞪口呆。
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單憑止血鉗和凝膠海綿,就能將如此複雜的出血止住。
在她震驚之餘,林濤卻有些懊惱。
他看着漸漸變紅的凝膠海綿,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然這種止血辦法,只能維持極短的時間。”
十分鐘!
最多隻能支撐十分鐘,破損的血管就會繼續出血。
林濤根據凝膠海綿的吸附作用,立刻計算出止血時間。
“看來還得儘快進行血管縫合才行。”
就在林濤打定主意,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時,突然有人從不遠處走來。
他中等個頭,雖然長相其貌不揚,但眼神中卻充滿威嚴。
“郝院長?!”
見到來人,一旁的巡迴護士早已驚訝的叫出聲。
她沒想到,平日裡雷厲風行,日理萬機的院長,今天竟然出現在這裡。
“院內職工受傷,我豈能做事不管?”
郝仁義微微喘了口粗氣,繼而看向躺在平車上蘇墨。
對於她的傷勢,雖然郝仁義心中早有準備,但當那道一紮長的刀口,宛如猙獰的猩蛇,印在蘇墨的脖頸時,還是讓他眼皮直跳。
“多少年沒發生過這麼惡劣的傷醫事件了,此事必須一追到底,還蘇墨一個公道。”
說罷,郝仁義眸中閃過一道凌厲。
頓時,他身上迸發出一股極強的氣勢,向四周擴散。
近在咫尺的小護士,哪受過這種威壓,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郝院長,現在當務之急,是對蘇墨進行縫合手術。”
“至於傷醫者,別說您,我都不會放過他。”
林濤深邃的黑眸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姿態。
“你就是林濤?”
郝仁義雙眼微眯,審視着林濤。
“是。”
林濤微微點頭。
突然,郝仁義面帶溫怒,厲聲指責:“林濤,你好大的膽子。”
“作爲實習生,你不好好遵循醫院的規章制度,竟然敢當衆手術!”
“如果出事,你這種行爲,會給醫院帶來多大的麻煩?!”
郝仁義當場大發雷霆,斥責聲猶如滾滾巨浪,向周圍擴散。
然而,面對郝仁義的當衆訓責,林濤卻顯得異常平靜。
“郝院長,當時情況緊急,蘇墨又是我的帶教老師,我出手只是不願意她出事。”
林濤說的很直白,畢竟事發突然,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蘇墨血流成河,便上前進行了搶救。
此言一出,倒讓郝仁義心中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竟然在面對他的質問時,顯得如此鎮定。
難怪林濤能次次化險爲夷,單單這份心理素質就遠超其他人。
不過,就算林濤此次搶救再有功,也抵消不了他當衆手術所帶來的惡劣影響。
郝仁義再次看向林濤,語氣冰冷刺骨。
“林濤,這次手術你就不要參加了。”
此言一出,林濤神情一怔,而他旁邊的巡迴護士,也有些急了。
“郝院長,爲什麼不讓林濤參加?”
“您也看見他的止血術了,在我的認知中,全院似乎沒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巡迴護士之前就聽說,急診有個實習生,救了蘇墨一命。
當時她還不相信,畢竟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可今日一見,卻驚爲天人。
畢竟她在手術室工作近十年,各科手術,瞭然於心。
而單說止血這塊,林濤的技術,在市一院確實無人能敵。
可現在,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像林濤這種人才,無法參加手術。
面對衆人的質疑,郝仁義臉色一沉。
“不讓林濤參加手術,是對患者、也是對醫院負責!”
“區區一個實習生,臺都沒上過,就想當主刀,簡直是癡人說夢。”
畢竟手術室內的各項操作,都會作爲憑證被記錄在病歷中。
而手術間內,更配備360°無死角監控,進行實時錄像。
郝仁義作爲市一院的院長,怎麼可能會明知故犯,允許一個實習生上臺主刀,這根本不符合規定。
可正當他勒令林濤下臺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