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月28號春節初二早9點，姨奶奶愛青和老焦帶着小兒子育新來拜年。進門客人脫下棉大衣掛在衣架上之後姨奶奶愛青說：“總算一塊石頭落地我家育新分配到721廠上班。”奶奶問：“去了多長時間？”“二姨我剛上班不到10天分配到三車間學焊電路板。”“你們廠主要產品是什麼？”“軍用雷達和電臺，海軍用電子設備。我們三車間不生產軍用產品主要產品是收音機，我師傅說必須熟練掌握技術經過考覈以後才能去軍用品車間。”爺爺拿着茶杯過來：“請喝茶今天是紅茶。”“二姨父您對喝茶很有研究給我講講。”“待會兒我給你單說。”老焦說：“按上個月新發文件已經有一個孩子下鄉的家庭第二個孩子可以在市內分配工作，只是辛苦老大了。”姨奶奶愛青說：“建新來信說準備在那邊交個女朋友，對方是12中的和她一個連小個子家庭出身工人，我馬上給他回信讓他慎重考慮。”“我媽顧慮太多現在就已經想到將來和人家關係如何處理，實在太早了。”老焦問：“你家有沒有什麼好消息？”“最近單位通知他過節後去工業大學上班。”“你去工業大學幹什麼？”“老師告訴我因爲學校重新開學教師全部回校上課，還從會戰參加人員裡選出8個人去學校工作我是其中之一。他說我當過教師參過軍立過戰功順利通過審查，以後主要講機械製圖和汽車構造。還有從企業來的人有實踐經驗要帶領學生上實習課，教學生學習汽車駕駛。”“真不錯你去學校任教應該是又上了一層臺階，我祝賀你。”
離開長樂道多多跟武爺爺坐無軌電車去工業大學，春天來到校園路兩邊的樹上長出新葉子，走進教3樓在後面一個階梯教室裡爺爺正在給學生上汽車構造課，下課前爺爺把一幅他自己畫的大圖掛在黑板上，給學生們講解附加課程：坦克裝甲車輛歷史和構造。“同學們，今天下課前抽出幾分鐘時間課外知識的內容是德國在二戰時期使用的3型坦克介紹。”下課後一些男學生在教室裡圍着爺爺繼續提出很多問題，走出教室爺爺下樓離開學校去公共汽車公司大修廠。來到大修廠門前是一個剛下過雨的夏日清晨，天空中還有不少雲朵在快速移動。爺爺走進大門時和一些工人打招呼，傳達室老頭走出來：“老龍又來廠指導工作？”“我今天是帶學生利用暑假時間來實習。”“你現在是什麼學校老師？”“工業大學。”走進工廠食堂有幾個工人還在吃早飯，靠近東南牆角處幾個女學生正在聊天：“龍老師你來了，您是不是和這裡人很熟悉？”“過去是來過很多次，現在身份和任務都不一樣了，從一家人變成兩家人。”快到8點時學生已經到齊，廠長安登科和其他幾個人一起走進食堂：“老領導您真是高水平離開工廠到大學當老師。”“我把家住本市暑假不去外地的學生組織到廠裡來實習三個星期，讓他們瞭解公共汽車結構和修理知識。”“同學們好，我是這裡的廠長叫安登科，介紹一下這三位是車間主任胡世平，郄興德，吉勇業，分別是車身修理，新車製造，發動機大修的車間主任。那三位是我們廠米工程師、崔工、邱工，是三個車間管技術工作的。具體操作由工人師傅講解，技術問題由這三位和你們龍老師解答。還有你們先來領一下工作服，這些是洗乾淨的公用工作服，走之前交還車間。每人發一個卡，中午憑卡在食堂吃飯一個素菜一個葷菜飯自己盛，注意節約不能剩飯。”爺爺說：“同學們一定要注意安全認真聽師傅講解操作要領，女同學戴好帽子把頭髮放在裡面注意安全，我下面念一下分組名單，每星期換一次車間讓大家都熟悉一下各車間的具體工作。”
離開食堂爺爺和學生們一起去車間，路上他問米科齊：“你家老二多大了？”“6月22號生的一個男孩兒體重6斤。”“你老婆在什麼地方上班？”“以前在村辦地毯廠，懷上老二以後就沒去上班，工廠說等孩子滿週歲以後她可以回去上班。我們兩個都上班的時候孩子送託兒所，現在是她媽過來幫忙看孩子。”走進車間大門裡面停着一排7輛正在修理的公共汽車，米科齊帶領學生們上車給他們講解：“這是一輛63年進口的匈牙利產大伊卡露斯公共汽車，你們進廠時在停車場看到那輛紅色的是1955年進口的老型號，不過它已經換上國產發動機。這輛車是無底盤承載式結構與國產用解放底盤改裝車有很大區別，你們看它是6缸柴油機，一會兒我們去後面看正在換髮動機的小伊卡露斯30。”來到後面一輛紅色舊公共汽車前面，兩名工人正用一輛升降車往裡面送新發動機。“這是你們龍老師以前在發動機二廠參加過設計試製過程的4缸風冷柴油機，這一批車是1956年進口的最大缺點是發動機振動太大，這次是換成國產發動機以減少車身震動讓乘客舒服一些。”看完這輛車米科齊帶學生們到後面國產車前面：“大家都是家住本市每天在大街上都能看到這種車，我帶大家看一下這種車出現的主要問題和我們的維修對策。”走進另一個車間有幾個學生正在聽邱工講解：“這是我們爲郊區線路生產的第二代產品，底盤是由武漢一家廠爲我們特製的，發動機有汽油和柴油兩種，你們看到的這一批使用北京產汽油機，來大家看一下這輛車，骨架已經完成正在安裝蒙皮。”學生們提出很多問題，邱工和幾位老工人作了解答。
離開大修廠多多來到友誼商店門前，武爺爺告訴他：“1971年5月外貿局馬副局長調走，7月初霍副局長和其他幾位處長回機關恢復工作。”8月10號中午吃飯時友誼商店洪經理通知奶奶和費大姐飯後到她辦公室去要談重要的事情，兩個人進屋後洪經理說：“請坐我應該祝賀二位，外貿系統積壓文件材料太多缺少翻譯你們二人馬上去辦手續回機關當翻譯。下午就不用去站櫃檯了，工作服已經穿舊了你們可以帶走。”“謝謝領導。”奶奶辦完手續走出友誼商店在附近一家小店買了兩個網兜，回到更衣室給費大姐一個網兜。她打開自己的櫃子換好衣服用工作服把其他東西包起來放進網兜，和費大姐一起下樓去向營業一班年輕同志告別。和陰班長握手告別時說：“同志們再見，以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再來。”“祝二位大姐以後工作順利。”奶奶回到家裡時三個孩子都在家，大姑問：“媽你怎麼回來早了？”“解放了，不在友誼商店當營業員重回翻譯崗位。我去買魚今天晚上吃魚慶賀一下，你們三個作業都做完了嗎？”“都做完了。”晚上爺爺下班回來：“今天怎麼改善生活有什麼喜事？”“把你的中國紅拿來我喝一杯，今天下午我和費大姐辦完手續回去繼續當翻譯。工作服經理讓拿回來我已經洗乾淨涼在外面以後讓老大穿。”回機關第一天奶奶穿上好幾年沒穿過的翠綠色連衣裙，棕色平根皮涼鞋，把黃色皮包上一次油裝上字典和其他要用的東西。回到機關在樓道里一些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在人事處辦手續時那裡一位年輕女同志說：“你們二位現在歸小董領導，我打電話把她叫過來。”小董是一個皮膚白皙身材瘦小年輕女子，她帶兩個人到三樓陽面一個房間：“給你們兩個人鑰匙，這屋子空了很長時間最近剛打掃過擺了三張桌子，您二位坐在靠窗戶位置留一個給以後要來的人。每人一個文件櫃我已經提前讓人把法文和意大利文材料放在桌子上，人手不夠用積壓文件材料太多，你們先翻譯最近的業務往來材料再翻譯其他材料。9月有一個和法國公司談判項目老費準備一下，10月二位都要去廣州沒問題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1969年底從719廠調到機關來的。包大姐你的衣服真漂亮。”“這是舊衣服，今天是頭一回拿出來穿上。”“二位大姐都有工作經驗不用我多講你們儘快開始自己工作，我在305房間。”
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有幾位女同志過來和奶奶打招呼，有個人說：“包翻譯你一回來真是不同凡響，這件連衣裙在機關是美麗排第一。”“過獎，我不是什麼第一。”聶魯利特意走過來：“包翻譯你家老龍還在公共汽車公司嗎？”“已經在2月份調到工業大學去當老師了。”“你家老龍是個文化人，現在積壓文檔材料太多您和費大姐可能要加班處理沒意見吧。”“沒意見，我們會盡快處理完積壓文檔。”晚上奶奶騎小輪自行車回到家已經7點，換好衣服改穿藍色短褲白背心坐下吃飯時爺爺問：“今天怎麼回來晚了？”“積壓文檔材料太多，還有業務往來材料比以前增加很多，我和費大姐最近都要加班家務你就多幹點兒。孩子們都跑哪裡去了？”“都到別人家去串門了。”“學校裡忙嗎？”“我和人家不一樣，假期一直在實驗工廠忙着把其他老師們設計的東西做出來。有幾件東西難度挺大我和老師傅們商量無法加工，結果人家說外國人爲什麼能做。我說那實驗工廠要先設計專用設備尋找特殊材料短時間內無法完成任務。還有一件事咱們的介紹人賈師傅小兒子賈升民被推薦上大學，我已經到他家去過了。”“他兒子多大了上哪個學校？”“他今年28歲自己都有兒子了，我們學校化工系。”爸爸從外面跑進來奶奶問他：“永元到誰家去了？”“27號同學竇林林家。”“是那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嗎？”“是，她功課特別好我找她問暑假作業裡的問題。”“爲什麼不問你爸爸？”“我想找她玩兒。”走出院子來到北側門時天亮了，奶奶身穿淺綠色西服上衣深藍色西服裙長筒襪棕色高跟皮鞋騎着小輪自行車從裡面出來。
武爺爺走過來說：“我們到新河飯店去看你奶奶1971年9月底第一次當法語翻譯。”多多來到新河飯店二樓一間會議室，裡面已經有了幾個人，奶奶走進去時有個穿灰色上衣的中年人站起來介紹：“這是我們代替費大姐的包翻譯。穿西裝老同志是建築機械廠總工程師彭玉民，那位穿灰衣服年輕人是工廠小郭，年輕女同志是技術科小申，中年女同志是沙副廠長。”彭總過來和奶奶握手：“小申老沙你們要向這位大姐學習，這纔是外事活動中女士標準着裝，臉上還要像她這樣化淡妝。”“彭總沒想到您看的真仔細，大姐你這一身哪裡買的？”“家裡存了5年沒敢穿出來，回機關我不穿高跟鞋免得惹麻煩。前天下班時費大姐被汽車撞倒骨折住院，她讓我來頂替她，波特蘭公司的人什麼時間到？”旁邊有個穿灰色西服中年人說：“離預定時間還差10分鐘，我姓夏和你是同行包翻譯多年沒聽你唱歌了，我愛人宋芝蓮過去也是業餘合唱團的。”“那些歌沒少讓我挨批，5年沒見宋大姐還在學校？”“還在當她的小學音樂老師。”有個人說法國人來了，波特蘭公司首席談判代表勒龐先生一位禿頂矮胖的中年人和其他人一起走進會議室。雙方坐下互相介紹後會談開始主要由奶奶翻譯有時候老夏補充偶爾彭總和對方講英語，中間休息時在樓道里彭總說：“包翻譯你英語法語都能講真能幹。”旁邊外貿局來的老肖說：“她還能講意大利語。”“那你應該是女中豪傑了。”“您過獎了。”走到飯店一樓大廳時那幾個法國人已經拿着行李在那裡等車，彭總和其他幾位工廠參加談判的人爲他們送行，奶奶換了一件紫紅色西服上衣爲他們當翻譯。送走客人沙副廠長問奶奶：“包翻譯你怎麼回單位？”“坐公共汽車回去，下次法國人來的時候你還來嗎？”“10月份去廣交會沒時間，下次要是費大姐出院就該她去了，我去翻意大利文材料。”“謝謝你9天的服務，再見。”晚上奶奶回到家裡爺爺問：“怎麼回來沒穿裙子？”“回機關就換上褲子，省得他們又議論我。這次法國人表示很滿意，簽了一大筆合同轉讓兩個產品生產技術和一些配件生產技術，附帶賣出一大筆零配件。他們送我長筒襪和化妝品送老肖領帶作答謝。過幾天我去廣交會你在家把孩子帶好。”
1971年10月1號上午10點一對中年夫妻走進院子，男的中等身材又黑又瘦穿藍色舊夾克衫灰褲子三接頭黑皮鞋，女的穿一身灰衣服在院子裡喊了一聲：“包愛蘇快出來和你大哥大姐見面。”奶奶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見到客人愣了一下：“熊大哥永華姐快請進，閔嘉華已經跟我說過了。”爺爺從屋裡迎出來客人一見：“這不是當年工作組龍鐵嘴嗎，原來你們兩個是一家人。”客人進家坐下說：“妹子你的孩子吶，讓他們過來和我這個大舅見面。”“大女兒有事出去不在家，讓兩個小的來見你。”二姑過來問：“大舅你在什麼單位上班？”“1939年你媽剛進唱詩班的時候我上初一，她你舅媽上三年級，1949年7月我們結婚你媽和唱詩班全體成員都參加了，後來我在師範學院藝術系當老師你舅媽在廣播電臺工作。愛蘇上次見面是64年我帶學生參加文藝匯演，聽說你下放三年又回去當翻譯真不容易。我是6月纔回來參加招生工作，你那個學生一上場演唱黃河怨和意大利語晴朗的一天，我是鋼琴伴奏非常驚訝。唱完後老師們都給她鼓掌，現在這種條件下敢教學生這東西你膽子真不小。學生說連衣裙是你給裁的，髮型是你給做得你對學生還真是挺關心，這個學生在老師們眼裡印象分排第一。”“她說梳和我一樣髮型招人多看幾眼好像什麼怪物，我說你以後習慣成自然有人看更好說明你亭亭玉立風度翩翩嘛。來大哥大姐請喝茶。”那個女客人問：“妹子你乾孃還在嗎？把她家地址告訴我我們有時間去登門拜訪。”“她現在身體還好，66年他們老兩口都已經退休。”“好人應該有好報嗎，她給你幫過不少忙是個好人，來我們給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禮物。”客人從皮包裡拿出一箇舊信封：“給你打開看吧，我兒子在照相館上班我讓他把家裡存的舊照片翻拍放大修補，其中有6張裡面有你把它放大到4寸，有一張裡面有你和林修女你是她學生應該對你很重要。”奶奶看過照片淚流滿面：“太感謝你們了，我還真是沒有林老師照片，要不是跟她學習4年也當不上意大利語翻譯。”“林老師沒給你留下什麼紀念品？”“留下的字典後來經常用，其他書和衣服我怕找麻煩一直藏起來，直到帶學生以後才把音樂書拿出來作教學參考。”“66年你家老龍到學校一個多月就撤退離開，我可是沒少挨批，折騰5年纔回來給學生上課，你大姐在電臺正常上班，說說你家情況。”聽完奶奶敘述客人說：“比我們強不少，我想請你們全家出去吃頓飯一定不要推辭，我們二位都比你們收入多一些，爲慶祝我重上講臺感謝愛蘇妹妹給學校輸送了這樣好的學生出去和老龍喝一杯。”女客人問：“你現在還有學生嗎？”“閔嘉華通過師範學院面試以後有幾個年輕人來找我，我從中選了兩個人其他人我認爲他們條件太差沒收。他們也不隱瞞來找我是因爲我在這一片有了名氣，想學完後能考進學校和藝術演出團體，我也沒想到過去林老師教我的東西留下那些音樂書全都用上了。學生看我用外文書上課很驚訝，我說唱歌劇外語是基本功。”“妹子還有一件事，我們師範學院以前教意大利語的老師癱瘓不能給學生上課，你是意大利語翻譯又唱得很好，以後開歌劇課程時能不能抽時間到學校給學生上課？”“那需要你們學校去和我單位領導聯繫，我不能馬上答應。”大姑從外面走進來女客人看見以後說：“妹子你大女兒真漂亮，這衣服是你做的？”“衣服是我做的，今天過節讓她外出穿長筒襪，平時不敢穿到學校去。”熊老師說：“愛蘇你陪我去閔嘉華家看看然後咱們一起出去吃飯。”
離開宏恩寺武爺爺帶多多來到位於東郊的建築機械廠，工廠位於一條郊區公路的路北，路很窄兩邊各有一排鑽天楊。這是一個揚塵天氣天空是黃色的大風夾着黃沙和泥土呼嘯而過路面上落了一層土，奶奶身穿藍色棉大衣戴藍色頭巾和很多人一起從23路公共汽車上下來，走到工廠門口時被傳達室的人攔住，問了幾句話以後放她進廠。走進工廠大門是一座6層紅磚樓房奶奶走進去摘下頭巾抖去上面的黃土，又拍掉落在身上的黃土。上三樓走進向陽面一個房間，房間有兩個窗戶裡面有三個辦公桌一張大桌子和兩個文件櫃，已經提前來到的工廠兩位女同志站起來迎接，奶奶自報姓名之後一位年輕姑娘說：“我姓林是廠辦的，老湯是技術科的工程師，我們準備了茶杯和茶葉。你帶照片了嗎，跟我去辦個臨時出入證。”“你們又不是軍工企業爲什麼要辦出入證？”“以前也不用，去年廠裡有人偷盜工廠材料的事情被發現後才增加了這項規定。”奶奶脫下棉大衣掛在衣架上換上化工二廠的深灰色毛料工作服，從包裡拿出字典和文具。老湯問：“包翻譯你怎麼有化工二廠工作服？”“這是他們建廠時我在工地給意大利人當半年翻譯他們廠送的。”“你還會意大利語？”“我上初中時班主任是修女曾在意大利留學，她講課常用意大利語我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學習意大利語。”辦完臨時出入證回來費大姐也到了：“我終於等來了援軍，趕緊投入工作爭取在法國人來之前把這裡第一段工作完成，讓老湯給你講講他們廠的歷史，你參加過多個工程項目圖紙歸你翻譯整理。”老湯幫奶奶把圖紙打開攤開在一張大桌子上開始翻譯上面的法文，老湯說：“我家是湖北天門縣的，1958年畢業後分配到這個廠。當時剛開始從市區遷到這個地方，這個廠是由老城區7家小工廠合在一起組成的。”“你們廠辦公樓是我到過的企業裡最高的。”“這個樓1.2.3層是各科室，4層是檔案室和檢驗科還有計量室。5層6層是單身宿舍，我剛來的時候在附近村裡租農民房住，1959年8月搬到6層，一直住到65年女兒出生後我愛人在市區分房才搬出去。”“你愛人在什麼單位？”“他是6中物理老師，我上學的時候參加團市委組織活動和他認識，畢業後又都分配到這個城市。”“你們廠現在有多少人？”“1400多人，剛開始不到1100人這幾年進了不少人。剛建廠時用戶老來催要產品，60年到62年沒原料生產大幅度下降，從農村招來的200多人下放回農村，1964年生產恢復到58年水平。最近幾年生產的老產品賣不出去，技術科要設計新挖掘機沒成功。總工程師彭玉民提出引進產品一開始遭很多人批判，爭了兩年最後還是他的主張被多數人接受，我跟着彭總到北京部機關和國家計委去爭這個項目太難了。”“你們彭總英語講得挺好。”“他是從美國回來的當然英語講得好。”中午4個人去吃飯的時候外面依然是天昏地暗，食堂就在辦公樓後面是一座三層樓。走進食堂小林說：“包翻譯我們各科室和距離近的車間外邊來的人都在二樓，你和費大姐在8號窗口憑臨時出入證用現金買飯。”坐在一起吃飯時老湯問：“包翻譯你怎麼梳老年人的髮型？”“這怎麼是老年人髮型，我從上小學起參加演出活動老師就給梳這種髮型，解放後在業餘合唱團還有結婚後一直是這種髮型。年輕時有人笑我是年輕的老太太，我是不準備改了一個髮型從小到老也挺好。”彭總看到奶奶過來坐下說：“歡迎包翻譯來我們廠，今天趕上這樣一個糟糕的天氣，但願法國人來廠時能有好天氣。”“那就該費大姐負責了，法國人什麼時候來工廠？”“要看我們的加工進度，最快在明年2月初完成國產件加工，最後階段他們要來人對加工質量進行檢查指導組裝和試車。液壓件估計到明年下半年國產的才能完成，上半年液壓件全部進口，你們二位下一項任務是什麼？”費大姐說：“把你們這裡的工作搞完回去繼續整理積壓文檔材料，明年元旦過後去造紙總廠和加拿大人談造紙設備和紙漿進口合同。”彭總說：“包翻譯你英語法語都能講這樣的談判你去正合適。”
多多下樓離開工廠回市區再次來到新河飯店二樓，在另一間會議室裡會議桌兩邊坐着中加兩國參加談判人員，奶奶和費大姐坐在會議桌左邊前面擺着很多文件正在用筆紀錄，桌子上沒有擺鮮花放着兩國的國旗。多多看一下表：1972年1月12號星期3上午8點，聽了半個小時談判內容多多退出房間。武爺爺在樓道里看見他：“這是兩個談判，出口紙漿是一家公司，提供造紙機是另一家公司，我們先去看看1972年1月你奶奶又收一個學生。”兩個人走進牛乾孃家住的院子，陰天有幾個小男孩兒在院子裡放鞭炮。看一下表：1972年1月23號星期天下午3點整。一位中年婦女帶着兩個年輕人正在敲牛乾孃家的房門，大姑給客人開了門：“阿姨你是誰？”“你是永梅上次見你還太小對我沒印象我是你大姨葛瑞萌。”聽到聲音奶奶從裡面迎出來：“大姐快請進，你家兩個孩子都長成大人了，姐夫怎麼沒來？”客人走進樓下客廳牛乾孃從舊沙發上站起來：“瑞萌回來得挺快，老屠忙什麼事情吶？把外衣脫下掛在衣架上。”“他們民航飛行員航班多不能休息我們和過去一樣上午的航班中午到北京再坐火車過來，你們兩個給姥姥問好，家裡其他人吶？”“你大哥一家有急事去他岳母家，瑞蘇帶着孩子先過來，龍若虹加班說5點以後到，你爸出去串門也是5點回來。”奶奶帶着三個孩子進來：“你們三個和大姨見面，這是表哥屠立安，那是表姐屠立平。立安上班沒有？”“去年秋天分配到生產建設兵團。”屠立安坐到舊沙發上：“姥姥您這傢俱也太舊了爲什麼不換新的？”“這傢俱50年了是我和你姥爺結婚時買的，我告訴你舅媽他們房間換傢俱我不管這東西不能換。第一個孩子沒了以後過好幾年纔有你大舅，要不然你應該有兩個舅舅，現在你這一輩也有8個人再過幾年我們也該四世同堂了。”“大姐你們忙嗎？”“以前事情不多，自從去年國際形勢變化以後要求新機場儘快建成，要求能起降國際航線大飛機我現在是每天加班忙這件事，在家只能呆3天就要去北京和單位其他人匯合向領導彙報情況然後飛回去他們兩個多住幾天。瑞蘇你回機關後事情多嗎？”“忙得很剛處理完積壓文檔材料又是接連參加與外商的談判陪同外國人下工廠。過幾天還有農業學校引進法國農業科研設備，師範大學和工業大學引進法國計算機項目哪個都不輕鬆。尼克松總統要來中國訪問西方國家放鬆部分禁運同意出售非軍用設備，我們馬上就忙得經常加班加點。”“爸在給我的信裡說你教的學生通過面試考上師範學院藝術系，立平想趁回來機會跟你學學。”“那沒問題，不過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基礎，學過五線譜和其他基礎知識嗎？”“五線譜學過其他沒學過。”“立平你站起來學習要給三姨行個拜師禮。”屠立平站起來奶奶也站起來，鞠躬過後牛乾孃說：“學費就免了，你三姨頭一個學生通過面試以後名聲大振現在又收了新學生。”“我從來的人裡選出兩個，其他人感覺他們條件太差沒收，立平以前參加過什麼活動嗎？”“參加過廣播電臺合唱團，不過時間只有一年。”“那我先清唱一段茶花女然後永梅也給姐姐示範一段聶耳的歌曲你看看能不能唱好。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樓上其他房間省的影響你們？”“不用好幾年沒回來聽三妹唱歌，媽您不礙事吧。”“沒事我想聽聽立平嗓音能不能和她三姨相比。”兩個人唱完之後屠立平說：“三姨嗓音太好了不過我怎麼聽不懂？”“我用意大利語演唱，跟我學只能教你美聲唱法所以必須要學好外語，等我上班以後你每天晚上到我家去上課。”“姥姥暑假我回來住一個月跟三姨學美聲唱法。”“你自己回來能行嗎？”“我不帶大件行李保證沒問題。”“那回去徵求你爸爸意見再說。”“我想辦的事情他沒有資格反對，不行我住奶奶家。”“都行都行你自己選擇。”教唱一段時間爺爺下班回來：“大姐你好，這是立安和立平，都長成大人了。”“三姨父你學過音樂嗎？”“跟師傅學過拉二胡和吹笙不能和你三姨學的外國東西相比。”“若虹你喝杯茶然後去廚房幫忙做飯，讓她們繼續上課。”吃晚飯的時候屠立安問：“三姨父您覺得教大學生和過去教小學生有什麼不同？”“首先是課程內容不一樣，其次現在的學生和過去不一樣。藝術系要面試你三姨學生用意大利語演唱連主考老師都非常驚訝，其他專業沒有面試學生家裡有門路就能來，從高中畢業到小學還沒上完的都有。有的南方學生不會說普通話家鄉土話我一句都聽不懂，我對學生們說我只能照顧大多數人，課程進度不能放慢否則講不完。除了書上內容還要講國外最新進展，雖然這些東西國內還沒有但以後肯定用得上。我告訴學生聽不懂課下找我補課我保證有耐心，可是有的人小學沒上完要理解高等數學那些推導過程實在是無法完成的任務。”葛瑞萌說：“媽您今年70大壽過生日的時候我們回不來提前給您拜壽吧。來你們兩個起來給姥姥敬酒。祝姥姥健康長壽。”“我祝立安能早日分配工作，立平跟三姨學習後能考上藝術院校將來當歌唱家，大家一起坐下吃飯吧。”吃完飯爺爺和立安去廚房收拾，立平說：“三姨我想繼續上課。”“那換個房間別影響其他人。”“三妹你怎麼想起要收學生的？”“66年合唱團解散，我只能在家裡練嗓子教孩子唱歌。68年下放當售貨員我成爲職工文藝匯演骨幹每次都要登臺演唱，70年春節院子裡有個女孩子到我家要拜我爲師學習，去年她考上師範學院藝術系。”“那你一定要保證把我女兒也送進藝術院校。”“這我不能保證，現在是推薦上學你唱得再好人家不推薦也沒用，我只能保證把我會的都教給她。”“立平你三姨的老師是音樂學院錢教授和林修女，你學好美聲唱法能登臺演唱以後上大學沒問題。”
離開牛乾孃家多多跟武爺爺走進中環飯店：“1972年初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後放鬆了對中國的禁運，1972年三月化工二廠和三廠再次與意大利國家碳化氫公司進行引進技術和設備談判，你奶奶從3月初開始參加這項工作翻譯雙方來往文件，3月底領導決定她不去廣交會4月10號星期1開始在中環飯店一個會議廳舉行談判。”多多來到會議廳門外推門進去坐在後面一個沙發上，參加談判的雙方都超過10個人，在大桌子上放着3個花瓶裡面插着鮮花。中國方面由奶奶和另一位中年男子輪流翻譯，奶奶穿紫紅色西服上衣深藍色西服裙長筒襪棕色高跟皮鞋。談判的內容是化工二廠購進聚乙烯和聚丙烯生產設備，化工三廠購進增塑劑和ABS及工程塑料生產設備。走出會議廳武爺爺等在門外：“這是你奶奶在改革開放前參加的時間最長一次談判超過20天，事後她說盡管進行了充分準備還是感覺完成任務有很大難度，我們先去造紙總廠看一下。”
造紙總廠也在東郊坐23路過了建築機械廠再往前走3站，門前掛的牌子是造紙總廠和一分廠兩塊牌子，進入廠區廠房剛完工院子裡堆着很多舊設備和大木箱。工廠辦公樓是一座非常陳舊的灰色三層樓，一輛淺綠色上海牌小轎車在辦公樓前停下奶奶和三個加拿大人從車上下來走進樓房，時間不長他們換上工作服和三名工廠人員一起走出來去車間。走進工廠一個車間裡面是舊設備，工廠一位姓史的負責人向對方介紹情況由奶奶翻譯：“這裡原是公司一個進行試驗的地方，因爲原設在城區的工廠**要求必須遷出就把這裡擴建成新廠區。現在車間裡安裝的是1955年從瑞典進口的一套造紙設備，其他舊設備已經淘汰。旁邊的車間裡已經做好準備安裝秋天開始陸續到廠的加拿大另一家公司設備，你們公司得紙漿已經到貨150噸存在庫房裡。”一位高個子黃頭髮的加拿大人克勞德先生用法語說：“看得出來你們雖然設備不是新的但車間打掃很乾淨，生產秩序良好，我們先要仔細觀察你們的生產過程找出你們存在的問題，然後才能解決問題幫助你們生產出新品種高級紙張，當然我們的產品也就有了更大的銷路。”察看過生產過程三位加拿大人回辦公樓在一間會議室裡開始給工廠技術人員和生產骨幹講課，講解該公司產品特點以及用該公司產品與草漿混合造紙中需要注意的問題，高檔紙生產技術。另一位加拿大人愛森斯坦告訴工廠人員講課需要三天時間，現場指導銅網改塑料網生產出新產品大約10天，他們將在工廠停留兩個星期。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奶奶和老史還有兩個年輕人坐在一個桌子上，老史問：“包翻譯你這工作服怎麼是化工二廠的？”“他們建廠時我在工地當翻譯工廠給我一身工作服，壓箱底好多年沒穿過。”“你還會意大利語？”“我最初學的是意大利語，以後學英語，下放三年跟費大姐學法語。”老史指着旁邊一個年輕小夥子說：“小姚你看包大姐的精神多值得你學習。”“確實比我強多了。”“小姚這幾個月你結婚沒有？”“還沒有，我去她家被拒之門外，我父母都是軍人她家是工人可不知爲什麼就不同意她嫁給我，大概嫌我是臭知識分子。好在她提前偷出戶口本和我領了結婚證，現在我只等廠裡分房就結婚。”“你家沒房子？”“我哥結婚後住在家裡哪還有我的地方，廠裡只要給我一間房我就能結婚。”“那就讓老史照顧你雙職工分房時把你排在前面。”“費大姐爲什麼沒來？”“她去農業學校沒時間過來。”
離開造紙總廠走進化工二廠大門已經是夏天，奶奶穿一件紫紅色連衣裙藍色高跟皮涼鞋同行的還有一位中年男同志。走進辦公樓來到二樓廠辦公室一位年輕女同志說：“歡迎二位來廠幫助我們翻譯外文材料，我帶你們去準備好的房間。我姓方你們叫我小方就行，上次包大姐來廠當翻譯時我剛進廠，你不認識我可我對您印象很深。”“爲什麼？”“您那時候描眉抹紅指甲特別漂亮。”來到向陽面另一個大房間小方說：“這裡原本是會議室，我們重新佈置後放上繪圖機和工作臺。來你們二位和老師認識一下，這個小夥子是包老師的助手祝進疆，女學生是薩老師的助手戚月梅。這位是我們廠的呂工，你們有問題找他解決。那二位是三廠的薛工和技術員小楊，爲方便把他們的圖紙材料搬過來整理省得您二位來回跑。”“先把土建圖紙全部整理出來好讓建築工程局儘快開工，然後整理設備安裝圖紙。”小方走後呂工說：“埃尼集團送來大量圖紙資料，我們人手太少也沒有人會意大利文所以才請你們來幫忙。”老薩問：“你們兩個是在校學生？”中等個紅臉膛穿綠軍褲灰襯衣的小夥子說：“我們兩個都是1970年進外語學院的學校老師讓我們利用暑假來實習，我父母過去都是軍人，我姐生在河南老家我是父母隨部隊進新疆第二年出生地給我起名叫進疆。”“他們還是軍人嗎？”“不是了現在都在生產建設兵團上班。”呂工說：“您二位用不用換工作服，小戚帶包老師去旁邊休息室換衣服該開始工作了。”奶奶換完衣服回來呂工說：“你這還是我們廠的工作服。”“你們建廠時我在工地超過半年，這是廠裡送得以後很少穿。”
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小方坐在奶奶對面。“大姐你的高跟涼鞋真漂亮。”“這是10年前買得我穿鞋很省而且自66年以後這是第一次拿出來穿上，回單位還不敢穿怕招人議論。”旁邊一位中年女同志說：“包翻譯你又到我們廠來了。”“老範你沒受衝擊？”“我能有什麼問題，我爸是老紅軍1958年從蘇聯回來分配到化工研究院，64年8月工廠開工建設後調進廠技術科。”小方說：“範工你在蘇聯留學以前也穿過連衣裙現在怎麼不穿了？”“現在穿那東西成了一種罪過只好收起來不穿。”“人家包翻譯今天把高跟鞋連衣裙都穿來了，明天你也穿上。”“還是說說你自己的事情讓包大姐給你出個主意。”“你進廠8年結婚沒有？”“還沒有，我家是郊區農村的在村裡定過親，他現在是新疆邊防站一個副連長。來信說站在邊防線上大家都很清楚蘇聯坦克一過來他們都是烈士，我一直心裡很矛盾甩不掉他只能和他保持距離，按年齡在農村早該結婚了他家也一再催我今年必須結婚。他來信說秋天回來結婚他爸媽最近要來廠看我，說實話不想見他們。”“你是準備和他斷還是結婚？”“一刀兩斷不可能只能秋天結婚。”“你穿過連衣裙嗎？”“沒穿過我進廠這些年都沒穿過裙子。”“你下班後趕緊去買兩塊混紡布越花越鮮豔越好，明天老範也把連衣裙穿來給小方也做個示範。中午我抽時間給你裁兩件連衣裙，和他家人見面時你穿上。”“這是什麼意思？”“讓他們知道自己兒子和你有多大差距，還有老範你幫她梳頭弄個漂亮的髮型。”“包翻譯你是讓她向男方家裡人示威提高要價，你這主意不錯。小方把頭髮梳成和你一樣的髮型，還需要高跟鞋指甲油到哪裡去買。”“高跟鞋友誼商店裡有，小方你要想抹紅指甲我送你一瓶指甲油。”“別這樣，我聽你們的穿花連衣裙自己再買雙皮涼鞋，紅指甲不敢抹包大姐也沒抹，就這樣下班我去買花布，明天包大姐裁完用單身宿舍公用縫紉機自己做，我們該回去了。”
1972年8月份上級決定外貿局全部返回工作崗位，小魯回來和奶奶一個房間，忙完化工二廠第一階段工作奶奶回機關時和小魯見面，一見面小魯非常激動：“包大姐你真是因禍得福呀，提前下放沒有下鄉勞動還早回崗位一年多。”費大姐說：“我已經告訴她別梳農村婦女髮型把頭髮留長一點，到時候我把家裡吹風機拿來給她換個新發型，你回來正合適幫她裁一件連衣裙穿上。”“我想通了這次回來要向大姐學習穿連衣裙，還請大姐幫忙我去買塊淺色毛料幫我做身西服裙裝，您幫我裁我回家去讓我嫂子幫我做。”“沒問題，趕緊開始工作吧。”中午休息時費大姐問：“你回來能在機關呆多長時間？”“最多5天，工地上意大利方面請來的監理工程師下星期到工地，我去二廠老薩去三廠10月從廣交會回來以後到明年春天都要在二廠工地。”小魯問：“來電話的人叫你包老師你給他們上什麼課？”“我的第一個學生通過面試考上師範學院以後又收了兩個，今年一個考上部隊文工團一個考進外地音樂學院，現在是第三批一男一女兩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跟我學唱歌。”
離開機關回到化工二廠，一長串深綠色瑪斯自卸卡車正在往外運土，武爺爺指着工地一臺正在作業的深綠色挖土機：“那就是建築機械廠引進技術生產的新產品。”工廠擴建工地緊挨着附近村莊，奶奶身穿工作服正在給意大利公司派來的監理工程師卡西那先生當翻譯，卡西那先生對新廠房施工中一些問題很不滿意，一邊用手比劃一邊大聲斥責工地中方一位負責人邵隊長。很快有人找來工地兩位工程師羅工和夏工，幾個人到附近一個帳篷裡由奶奶翻譯協商施工質量問題，最後決定部分返工以保證質量。走出帳篷又是一個冬季揚塵天氣，在剛完工的車間裡奶奶穿灰色棉大衣皮棉鞋帶安全帽在給意大利人當翻譯。負責化工二廠設備安裝的羅伯蒂尼先生對幾位中方負責人說：“你們這裡的風沙好厲害，我們今天先在車間裡面安裝設備，等風沙停下之後再去安裝外面的設備。”車間很大里面有很多工人在安裝設備，羅伯蒂尼先生和另外兩個意大利人在車間裡指揮，奶奶和老薩在給他們當翻譯。
離開工廠回到市區又是一個下大雪的日子，1973年2月2號陰曆除夕下午爺爺奶奶帶着三個孩子到牛乾孃家，宇平給他們開門時說：“我二姑和小峰昨天晚上回來了。”走進客廳奶奶脫下大衣說：“二姐你比以前胖了，小峰你爸爸怎麼沒回來？”“我爸還在西南大山裡，去年秋天回來一次住了5天今年春節就只能在那邊了。”“不是工程已經完工爲什麼還不能回來？”“他已經調到那邊基地工作，說是等退休後才能回來。”三個孩子過來給客人問好，葛瑞馨拿出給孩子們買的禮物。“謝謝二姨。”大姑問：“小峰哥哥你今年下鄉嗎？”“學校說要普及高中我們暑假後在本校繼續上高中，下鄉是以後的事情。”爺爺問：“爸和媽吶？”“他們老兩口去串門吃飯前回來。”“那我該按老規矩下廚房，永梅你和哥哥姐姐聊天，你們兩個小的去幹什麼？”“我們想聽聽二姨說些什麼。”爺爺出去以後葛瑞馨問：“瑞蘇你帶學生成績如何？”“第二批一個通過面試考進外地音樂學院，一個考上部隊文工團。現在是第三批男的姓呂女的姓關都不到20歲，我還和師範學院藝術系簽了一個協議寒假後去講課。”“你有時間嗎？”“每個星期5上午半天，今年5月化工二廠的工程才能完廣交會肯定沒時間去，正好不影響學校講課。”“你講課內容是什麼？”“美聲唱法和意大利語，我還要在課堂上示範演唱，由我當年在唱詩班的師兄熊慶維伴奏。屬於講座性質不計成績，願意參加來報名不願學也不勉強。”“爲什麼不作爲正式課程？”“這次我要給學生講得都屬於大洋古，熊老師敢開這門課程是冒着很大風險的。部分學生不願意來學我可以理解，畢竟除少數學生以外他們既沒有聽過更沒有看過西洋歌劇，但是學聲樂這是必不可少的課程。我寒假前和學生們見過一次面作了演唱示範，7年來第一次穿上紫紅色長裙演出服我真是感覺非常激動。我對學生們說我一定把我會的東西都教給你們，學好美聲唱法對你們一生的事業都會有很大幫助。”
1973年2月4號初二上午9點爺爺奶奶帶着3個孩子來到克魯倫大街13號門前時太陽已經照在這座大城市空曠寒冷的街道上。來到南樓二樓11號奶奶依然是在前面推門先進去：“大姐我們來了，兒子回來你該高興了。”姨奶奶愛青身穿藍褲子紅色毛衣從椅子上站起來：“歡迎你們一家5口，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你們三個過來和大哥見面，建新給二姨她們倒茶。”奶奶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建新比以前瘦多了，這次回來有什麼感受？”“我到那裡以後胃口一直不好不管幹多累的活都是一頓4兩飯體重減30多斤，回來這幾天感覺自己比土鱉還憋已經被時代潮流拋棄了。我女朋友和她爸媽預定9點半到，她叫韓虹遠她爸是公共汽車司機二姨父過去的部下她媽是牛奶公司一廠工人，以前是臨時工現在已經轉正。二姨父您學校寒假還上班嗎？”“當然上班不過不在學校，我帶着家住本市學生去運輸公司2場學習汽車駕駛，每天給他們當教練。老焦你們廠任務飽滿嗎？”“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生產出口到阿富汗的紡織機還有試製新產品，我們技術科經常加班。新型織布機原理說起來簡單，要達到正常使用最少兩年。”外邊有人敲門建新去開門，門外走進一家三口，一位中等身材方臉穿灰色大棉襖戴深藍色前進帽的中年男人，建新的女朋友摘下紅色毛圍巾短髮大眼睛雙眼皮小個子，她媽媽穿藍色棉大衣摘下頭巾和女兒髮型一樣。“大叔、大嬸你們的大衣只能放我媽牀上了。”客人看見爺爺走過去：“龍經理現在該叫龍老師，您和親家都比我大我該叫二位大哥。”爺爺站起來和客人握手：“您請坐，在哪個車隊開車？”“您當科長的時候我在3路車隊，後來您當副經理66年初兩次到我們車隊佈置分房子。我一家5口人分到3間平房從住了快20年的一間平房裡搬出來，67年春節您作爲公司領導最後一次慰問職工家庭在我家坐了20分鐘，到現在我也念您的好。”老焦端過一杯茶：“請喝茶。”客人喝了幾口問：“這是什麼茶？”“滇紅。”“我還真沒喝過，不怕您笑話過去孩子小的時候生活困難我家還真沒有喝茶的習慣，65年兒子初中畢業分配工作，以後大閨女下鄉，二閨女到郊區插隊生活好一些之後纔跟鄰居學喝花茶。”姨奶奶愛青說：“孩子們能走到一起在那個離家幾千裡的地方互相幫助相親相愛也是一件難得之事，我們要感謝你家虹遠。結婚還要等幾年，也許將來真要在當地結婚了。”老焦問：“親家你現在業餘時間做什麼？”“我家是窮人從小營養不良身體瘦弱，小時候常受人欺負後來跟鄰居學武術就沒人敢欺負我了。現在星期天去望雨樓公園和一些朋友一起練武術，還教了幾個年輕人。昨天我妹夫還到家裡來質問我爲什麼教他兒子練打拳，我向他保證不會鼓動他兒子揍他。”韓虹遠問：“二姨建新說您會裁衣服我看您的西服上衣真漂亮，能幫我裁一件嗎？”“沒問題，你先穿我這件試一下。”韓虹遠穿上奶奶的衣服在大衣櫃鏡子前照了照：“胖瘦正合適，您比我高衣服我穿着長一節。”“這不是大問題，你們下午去買布明天早晨8點到我家我給你裁教你做中午之前就能穿上。下邊做什麼，我給你裁一條西服裙？”“我還真沒穿過西服裙，那就做一條結婚時穿。”“平時夏天也可以在休息日穿，顏色你們自己去選，最好鮮豔一些淺綠或淺藍色或者紫紅色。”走出姨奶奶愛青家外面路邊樹上已經長出新葉子，武爺爺說：“我們的故事就講到這裡，以後1977年你爺爺調回汽車工業公司任職，1984年離休。你奶奶推遲3年1990年退休，退休後刁老師推薦她去音樂學院教學生意大利語到2002年。那些歷史你爸爸和大姑都可以告訴你。”
重回宏恩寺
宏恩寺維修完成後正式開放前在院子裡舉行了一個簡短的儀式，參加儀式的有宏恩寺新任方丈學康法師，市佛教學會會長辰興法師，市政協項副主席等人。學康法師在講話中對龍永元先生遵照先父遺願把前輩大師用過硬木傢俱和瓷器、經卷、樂譜、佛教著作送回寺院表示感謝，更要感謝曾是本寺僧人的龍若虹先生冒着很大風險保存下這些東西使它們能物歸原主。爸爸也講了幾句算是做個表態，媽媽身穿黑色長袍坐在多多身邊奶奶沒有參加這個活動。儀式結束後多多跟着爸爸媽媽一起參觀了大修後的宏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