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怎敢光天化日之下來玄女”就在劉伯溫將要動手之時,卻聽一旁虛弱在地的步虛仙子蕭十九妹強聲問道。
申公豹聞言輕笑道:“怎麼,現在知道詢問貧道等人的來歷了?哼,貧道出身說出來你也未必聽說過,不過,反正今天你也是難以生離此地,便讓你做個明白鬼吧,貧道等人乃是來自地仙界,特地來助你身旁的綠袍道友抵擋蜀山長眉而來。”
“綠袍,綠袍老祖?你怎麼會來到岷山?此刻你不是應該在….”步虛仙子蕭十九妹聞言大驚道,如果方纔她的臉色還只是因爲本命法寶被綠袍老祖強力擊毀而有些慘白,那現在就只能用面如死灰來形容了。
話未說完,就見綠袍老祖接口道:“應該什麼?應該在蒼茫山?若是老祖我現在當真在蒼茫山,又如何給你這個數典忘祖的賊尼送上這麼大一個驚喜?”
“你……魔歪道,安敢在此妖言惑衆,貧道潛心修行,尊師重道,焉有數典忘祖之說?”步虛仙子聞聽綠袍老祖之言,不由有些怒氣攻心,自己尚未義正言辭,竟然被這邪魔當先潑了一身的污水。
“有沒有潛心修行老祖我不清楚,畢竟老祖可不是你這賊尼的枕邊人,不過說到尊師重道,老祖我倒是要說道說道了,你即自稱步虛仙子,那便是道門中人,即爲道門中人,如何要拜佛門中人爲師?即尊佛門因空老尼爲師,又哪來重道之說?”聽着綠袍老祖在那邊與蕭十九妹鬥嘴不停,侃侃而談,全然沒有平常兇殘暴戾的跡象,申公豹與劉伯溫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卻也不再着急自己身負的職責了。
而此刻站在被批判方位的步虛仙子蕭十九妹顯然就沒有二人這般悠閒了,雖然修行多年,卻因爲授業恩師的避諱,未曾接觸到更高層次的道統之爭,是以對於佛門與道家的恩怨情仇所知不多,不甚了了,卻也明白向自己這般非佛非道之人最易受到各方的忌諱。只不過如今因爲人間界道門皆要看蜀山劍派臉色行事,而蜀山又奉行與佛門結盟的政策,導致人間界形勢便是如此,自己雖覺不妥,卻也是無可奈何,否則自己也將變成如同綠袍老祖這般的左道邪魔了。
就在蕭十九妹被綠袍老祖得啞口無言之時,卻從大殿後跑出一個身着黃色道裝的少女,道袍之上繡有點點梅花,少女來到殿前,見蕭十九妹跌落在地,嘴角上還有一道已經乾涸的殷紅,不由大驚失色,快步來到蕭十九妹的身前,將她扶起,急切的問道:“師父,你這是怎麼了?”原來這女子,就是步虛仙子蕭十九妹唯一的弟子,人稱梅花仙子的林素娥。
蕭十九妹強顏一笑,卻不慎牽動了受傷的心神,乾涸的嘴角又是有點點鮮血滲出,輕輕的拍了拍林素娥攙扶着自己的白嫩玉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無事。梅花仙子林素娥顯然不是這麼認爲,只見她轉首惡狠狠的瞪着站在自己與老師身旁不遠處,明顯與自己的老師交過手的綠袍老祖,看那神情,彷彿要從綠袍老祖的身上用目光生生的剜下幾兩肉,才肯幹休。只不過這些在林素娥感覺殺氣十足的目光,在綠袍老祖這個殺人如切菜般的邪魔的眼中卻彷彿只是一個向家長賭氣的孩子,幼稚,可笑。
看着有些西斜的豔陽,不再理會綠袍老祖與蕭十九妹師徒的大眼瞪小眼,又是向着身旁的劉伯溫使了一個眼色,催促他馬上開始。收到眼色的劉伯溫心領神會,猛的將身上真元略帶瘋狂的向手中的鎮天印中,雖然時間不長,但是經過這十幾天師兄申公豹的悉心教導之後,掌握了一些使用技巧的劉伯溫雖然因爲本身真元的稀薄,面色不可避免的顯得有些蒼白,卻也沒有像初次使用鎮天印時那般狼狽。
就在劉伯溫坐在純白的小毛驢之上,有些搖搖欲墜之時,受到劉伯溫真元的滋養,青翠欲滴的鎮天印終於像蓄滿了能量的火箭一般沖天而起,隨着劉伯溫的心念,在虛空之上迎風而漲,最終變得比大殿之上的青銅巨鼎還要大上幾分,轟得一聲擊破了玄女廟大殿的房頂,勢不可擋的向着大殿中央還在冒着青煙的青銅巨鼎砸去。
就在申公豹等人以爲即將一擊功成,全身而退之時,彷彿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就見殿中禹王神鼎鼎
銘刻的上古神獸,龍神之子金,竟然彷彿是瞬間伴隨着恍惚間隱隱聽到的獅吼之聲,就見禹王神鼎上神獸金猊的口鼻之中涌出陣陣的濃煙,幾乎是在呼吸之間,便充斥了整個大殿。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濃煙不似撲通的煙霧一般升空而走,反而是象受到某種吸引一樣,聚而不散,令站在殿前等待結果的申公豹等人看不清殿中一絲一毫的情形。
就在這突入其來的變化之間,衆人終於聽到了期待中的鎮天印砸上某物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卻不是衆人期待的金石擊打的叮噹之聲,反而是伴隨着哄哄巨響,傳來的地動山搖的震顫感覺。
擊空了!這個念頭幾乎是瞬間便出現在申公豹,劉伯溫,幹鵲,波旬婆,無行尊者等人,甚至是被弟子林素娥攙扶着的步虛仙子蕭十九妹的腦海中。怎麼回事?難道那自己剛出生,更確切的是自己的師父剛出生,還是師父的師父,以及那開山祖師都還未曾出生之時,便已經存在不知多少年的青銅巨鼎,自己長了腿,躲開了?的確,那青銅巨鼎有着三條支撐着自己龐大身軀的巨腿,自己也的確是身處漫天飛仙的神話世界,可是說它能跑,這樣荒唐的念頭,便是步虛仙子蕭十九妹自己也不敢相信。
蕭十九妹不知道,那是因爲她孤陋寡聞,卻不表示申公豹不知道,遠的不敢說,就是自己那即將證道成聖的老師多寶道人,便是仗着本體多寶金塔化形而出,這就是異類成道中所稱的器修。只是如今隨着時光的推移,先天元氣損失殆盡,便是三界靈獸想要化形而出都是可遇而不可及,更別說是這些後天而成的器物了。
只不過這禹王神鼎顯然與多寶道人的情況又有不同,粗略思索了一下,申公豹認爲像金猊這種情況更像是奪舍,也就是俗稱的借屍還魂,不過能夠被上古龍神之子金猊選中來作爲肉身,也只有禹王神鼎這種雖爲後天,卻堪比先天的至寶。就在申公豹瞎貓碰到死耗子般即將到達事情的真相時,就聽玄女廟大殿之上又是一聲震天獅吼,接着就見瀰漫在大殿之上濃煙淡霧彷彿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吸引,極具收縮,最後壓縮成一顆拳頭大小的煙霧珠子,也因此暴露了原本隱藏在濃煙之中的怪獸。
陸容《園雜記》記載:“金猊,其形似獅,性好火煙,故立於香爐蓋上。”除去本身的習性之外,金猊之所以經常被人銘刻於香爐之上,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這金猊的防護能力超強,能保護香爐不受損。與道門修行看重機緣不同,佛門修行更依靠香火,以此來獲取天地願力,鍛造金身,是以這香爐對於佛家廟宇就顯得尤爲重要。這禹王神鼎雖說鑄就之時,西方教尚未化爲佛門,但隨着金猊殘魂逐漸的與自己棲身的巨鼎溶爲一體,對於現今這個肉身,也是逐漸的按照自己的喜好習性轉化。當年大禹王所鑄就的九鼎,俱是四角方鼎,但隨着九龍殘魂的融合以及龍生九子,各有所好的習性,也是轉化成了不同的外形。
“吼”………
伴隨着金猊的第三聲獅吼,一頭龐大如象,其形如獅的巨獸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只見這金全身鐵青,乃是禹王神鼎鼎身的顏色,稍有不同的是,在鐵青之中還夾雜着絲絲金黃之色,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屬於黃銅的黃色,還是屬於龍魂自己本身帶來的顏色。不過從申公豹略帶嚴肅的神色來看,顯然他已經是意識到,金猊身上的金黃之色並非是什麼黃銅的顏色,更不是失去肉身幾萬年的金猊本體所帶來的顏色,而是這些年來爲鎮壓中土氣運,融合了被天道所授的天地玄黃之氣顯示出來的顏色。
想起自己老師多寶道人本體多寶金塔,想起自己大師祖太上老君那號稱萬法不沾,萬物不破的後天第一功德至寶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那強大的令人髮指的防護能力,申公豹的心中不由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因爲他明白,有融合了天地玄黃之氣的禹王神鼎作爲肉身,此時的金殘魂雖然只有大羅金仙之境,道行比之自己尚有不如,但自身的戰力卻不是自己這個不以肉身近戰見長的大羅金仙,以及身後這幾個天仙可比的,今天這事情,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