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詢被僕人們扔在了地上,他的手腳被捆,頭上已被打出了血,身上的衣衫也被扯開來,掉出不少金銀物品,還有幾張打溼了的銀票。
謝老夫人聽到東暖閣裡嚷起來說是抓住了賊人,不顧夏玉言與雲曦等人的勸說來到抓住賊人的地方。
她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大包天的敢到謝府縱火。
待來到那人面前,又發現地上掉了不少金銀。縱火?還搶劫?她的臉色更是黑沉。
金珠撿起一個金鐲子說道,“老夫人,這隻鐲子不是您的嗎?您跟奴婢說這是您最喜歡的一隻,是當年老太爺送給您的第一個生辰禮。”
金錠也指着那幾張銀票說道,“老夫人,這是咱們謝氏錢莊的銀票呢,奴婢不是鎖在您屋裡的箱子裡了嗎?上面的日期還是昨天的,奴婢到錢莊去取銀票時,銀莊掌櫃還讓奴婢在上面簽了名,看,那簽名的字跡還在呢。”
謝詢被打得頭腦暈呼,但此時聽到兩個丫頭說他偷了錢,立刻驚醒了過來,他根本還沒來得及偷啊,張嘴想要辯解,哪知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啊啊了幾聲就是發不出聲來,心頭頓時一驚,他難道是着了他人的道了?
就在剛纔,他在佛堂裡點燃了幃幔等物之後,正要躲起來進行後一步的計劃,哪知後腦勺不知被什麼人打了一下,然後腦中有一段空白,然後聽到月姨娘尖叫,然後自己就在院中了,最後被人當場拿住。
他此時又驚又嚇動也不敢動了。
“把他的頭髮撩開,讓我看看這是什麼人!”謝老夫人怒喝一聲。
一個僕人走過來伸手將謝詢的頭髮一扯開,衆人見了均是吸了口涼氣,怎麼會是三公子?
“呀,這不是三公子嗎?”人羣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謝錦昆看到謝詢的一刻,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你這個不孝子孫!還不給老夫跪下!敢偷你祖母的東西,還差點燒死祖母,看我不打死你!”
謝錦昆擡起一腳就朝謝詢的身上踢去!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真是生生扯了他的後腿讓他丟盡了臉面!
大女兒得罪了貴妃惹的事還沒有完全處理好呢,已將三女兒的婚事搭進去了,這又來了個不孝子!
謝詢心中直喊冤枉,他沒有偷啊,還沒偷到手呢,這些金銀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到了他的身上。
但他發不出聲音來,雙手又被反捆着,只能嗚嗚的哼唧着。
謝老夫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便是她相中的兒孫?
她顫抖着手虛虛指了指謝錦昆又指着謝詢,半晌後,才冷笑說道,“好啊,好得很!好得很!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惦記着我的這點東西了?要是我死了?你們是不是會將我從墳裡拔出來,搶走我的陪葬?”
她連連冷哼,謝錦昆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母親,是兒子沒有管好孫子們,兒子有錯。”
夏玉言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又飄了開去。
謝老夫人仍是冷笑,她已氣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還指望着收養的兒孫們將來好好的照顧她的外孫女玉娥,現在她還沒有死,就有人惦記着她的東西了,要是她一朝去了,這些不孝子孫會管玉娥?
她無聲一嘆擡頭看向黛青的夜空,要不是當年老太爺一直生着病,她也會多生下幾個子女來,不會只有謝媛一個,玉娥也不會孤苦一人沒人照顧。
可,事已如今,還能說什麼?
她緩緩垂下頭,莫名的感到周身疲乏,又看到趙玉娥正擔憂的看着她,她強顏一笑,將手伸向趙玉娥,柔聲說道,“過來,到外祖母這裡來。”
然後又扭頭冷臉看向謝錦昆,“這個是你兒子,他上回偷了他姐的嫁妝,這回又偷了我的東西,該怎麼處置,你看着辦,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人人都不能逃過法去。”
這便是說,不會對他網開一面了?謝詢嚇得臉色發白,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謝錦昆心中不忍,也只好硬着頭皮答道,“兒子自會以謝氏家規處罰這個不孝子!”
謝老夫人卻不再看謝錦昆,將手搭在夏玉言的手裡往西暖閣走去。雲曦與趙玉娥及幾個侍女都不敢多說什麼,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
只是,她們幾人才走出幾步遠,就聽到府外有不少馬蹄聲在府外奔跑着,還有數不清的人在喊着,“抓強盜了!”
緊接着,狗吠聲,馬蹄聲,男人女人的哭喊聲響成一片,不遠處,火光沖天,喊殺聲漸起。
衆人心頭一跳,這又是出了什麼事了?不少人都嚇得面色慘白,有幾個膽小的丫頭婆子已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更有的人直接嚇得倒在了地上。
謝老夫人馬上停了腳步,她一改剛纔悲切的神色,大聲斥道,“哭什麼哭?有我老婆子在呢?你們怕什麼?外頭雖然喊有賊人,但府裡不是還太平嗎?誰敢嚎叫亂人心者,給我亂棍打死!”
那幾個啼哭的人馬上捂着嘴不敢哭了。
謝老夫人又叫過幾個僕人,“你們現在分頭將府裡所有的管事嬤嬤與管事們叫到西暖閣去聽侯指示。”
“是,老夫人。”
“李虎!”
謝府的護衛頭領李虎從人羣中閃身出來。
“在!”
“吩咐下去!謝府的前後兩處院門,各派二十人守着,其餘的人分散着沿院牆守衛!”
“是,老夫人。”李虎飛快的退下了。
“來貴!”
管家謝來貴走出來,“老夫人,老奴在!”
“帶幾個人悄悄的去順天府報案!”
“是!”
“張龍!”
一個陌生男子從暗處閃身出來,“老夫人!”
謝錦昆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禁擰眉細細的打量。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其貌不揚,中等個子,雙目有神。
謝老夫人又吩咐着,“喚出府裡的暗衛,做好戒備,聽到我的口令再行動,如沒有,繼續同以前一樣待命!”
“是,老夫人。”張龍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雲曦的眼神一眯,暗衛?謝府裡還有暗衛?
謝老夫人又看向謝錦昆,“錦昆,你去前院的正門處守着。有進府鬧事的,進來一個打死一個!由我頂着!”
“是,母親。”
跟在老夫人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衆人都是頭一回見識老夫人的威懾力,外面震耳欲聾的喊殺氣,在她聽來,竟是不屑的小事。
看她有條不紊的吩咐着,雲曦覺得安氏的小伎倆,只怕在這位老夫人的眼裡都不屑一顧。
如此心思縝密臨危不懼,不愧爲謝氏的族母。安氏雖是掌管着謝府的中饋,但整個謝氏的族權卻仍在謝老夫人的手裡,就算給了安氏,以她的小心思,只怕她也沒有那個能力接。
雲曦對謝老夫人不禁刮目相看。
“曦丫頭,想什麼呢?”謝老夫人的眼風突然掃到雲曦的臉上。
雲曦立即擡起頭來,微笑道,“孫女驚歎祖母的膽大,孫女都嚇着了呢。”
“你也怕?”謝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向她。
雲曦微怔,但馬上又說道,“說不怕是因爲有祖母在呢,說怕……還真的有點兒怕。”說着,她往夏玉言的胳膊下鑽去。
“有什麼可怕的?再大的風浪我也見過,不過是幾個小蟊賊,走吧,到西暖閣裡等着。”走了兩步,謝老夫人又回頭看向地上的謝詢,她冷着臉,“來人,將三少爺暫時關到祠堂裡去!待這件事情處理好後,再請老爺定奪!”
“是,老夫人。”立刻就上來兩個僕人將謝詢拖下去了。
……
雲曦與夏玉言隨着老夫人回了西暖閣,不多時,府裡的管事及管事嬤嬤們全都到了西暖閣的外間屋子。
人人驚魂未定的看着首坐上的謝老夫人。
“都是府裡的老人了,有什麼可怕的?賊寇鬧事,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你們現在下去吩咐各院,讓主子們都待在自己的院裡不要出來,關好門窗。僕人都守好各自的主子不得四處亂跑!如果主子出事拿他們試問!”
“是,老夫人!”管事與管事嬤嬤領命退下。
西暖閣裡又恢復了沉靜。
裡間屋裡。
趙玉娥與她的丫頭嬤嬤擠坐在一張小榻上,神色緊張。夏玉言抱着雲曦的肩膀。謝老夫人微闔着雙眼靠在太師椅上。
雖然二更天都過了,但大家都沒有睡意,除了老夫人,個個睜大雙眼看着外面,府外的喊殺聲此起彼浮,聽了讓人毛骨悚然。
青裳的身影在外面晃了一晃,用密語喊着雲曦。“小姐,我回來了。”
雲曦推開夏玉言,小聲說道,“娘,您先坐着,我去一下茅房。”夏玉言馬上緊張的看着她,“娘陪你去!”
“不用,有吟霜跟着呢!”雲曦說道。
“可是曦兒……”
“娘,茅房離這裡又不遠。”
吟霜悄悄的伸手在夏玉言的腰上一拍。
夏玉言的身子晃了晃,喘息着說道,“也好,娘……娘好像很累,你要快去快回啊。別與吟霜分開行走。”
“知道了,娘。”
雲曦來到外間,拉着青裳走得離這屋子較遠的位置站定了。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青裳馬上挑眉,擡着下巴冷聲問緊跟着雲曦的吟霜,“我們說話,你跟來做什麼?”
“二夫人吩咐我跟着的,擔心小姐有危險。”吟霜也不惱,說道。
青裳嗤笑一聲,“我看這危險便是你!整天鬼鬼祟祟的,你倒底想幹什麼?”
“青裳!不許這樣說吟霜!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怎麼起內訌了?”雲曦將青裳推開幾步,“行了,你快說吧,謝楓來了嗎?外面是什麼情況?怎麼那麼吵?那黑山究竟帶了多少人來?”
一聽到說正事,青裳白了一眼吟霜後,馬上端正了臉色,“小姐,謝楓來了,還帶了七個手下來。至於那黑山嘛,他那一二十人哪裡是咱們幾人的對手?剛剛奴婢進府的時候,黑山已被謝公子摁在地上了呢,三拳兩腳就收了工。”
雲曦卻仍是蹙着眉頭,“三拳兩腳就收了工?可爲什麼府外有那麼多的馬蹄聲還有很多腳步聲和哭喊聲,還有沖天的火光?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青裳嘿嘿一笑,“爲了顯示大舅哥的威武,青衣花銀子請了一二百人在謝府周圍哭喊做做聲勢,買了一桶棉子油將油倒在了一棵枯死的樹上,這便是沖天大火。如此‘猖狂的匪徒’都被制服了,衆人一定會說大舅哥神勇威武!”
雲曦哭笑不得,這兩丫頭!將謝府的人嚇得半死的原來是這兩個丫頭的惡作劇!然後,她突然又將眉毛一擰,咬着牙說道,“你們喊他什麼?”
青裳神色一變,連連擺着手訕笑說道,“沒……奴婢沒說什麼,奴婢說,大公子……大公子威武霸氣!”
一旁站着的吟霜仰天冷嗤,青裳馬上呲着牙一臉殺氣,“喂,你這丫頭又笑什麼?”
“沒笑,臉抽筋了。”吟霜雙手抱着胳膊將下巴一擡。
眼看兩人又要劍拔弩張了,雲曦頓覺頭疼。
她揮走趕走青裳,“你和青衣,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進去在老夫人耳邊扇扇風,你們想辦法一定攔着謝楓。謝錦昆與謝老夫人還沒有看到他呢,可別讓他走了,做了好事不留名,不是錦衣夜行了?我不是白忙一場了?”
“明白,小姐說得有道理。奴婢這就出府。”青裳說完很快就消失了。
雲曦回過身來看向吟霜,雖然這丫頭極力掩飾着自己不會武功,但早已瞞不住她的眼睛與耳朵。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吟霜,“吟霜,剛纔二夫人怎麼啦?她好像有些不舒服,你去看看她。”
吟霜點點頭,似沒什麼事發生一樣的坦然,“她沒事兒,過上片刻就好了。小姐,外面天冷,快進屋吧。”
雲曦盯着她的眼睛,默了一會兒,才道,“好。”說着,她提裙從吟霜的身邊走過去,進了暖閣的裡間。
吟霜走到夏玉言的身邊,將手伸向她到腰間,輕輕的扶着夏玉言,“二夫人累了就靠在這個小枕上吧。”
說着將手從夏玉言的腰間抽出來,拿過一旁的小靠枕放在夏玉言的背後。
夏玉言動了下身子,咦了一聲,“我好像又不累了,這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您休息夠了呢,累了的話可不就是休息一會兒就會好麼?”吟霜笑着說道。
夏玉言點了點頭,“也許吧。”
雲曦看了吟霜一眼,沒說話,在謝老夫人身邊坐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謝錦昆大步走了進來,“老夫人,府裡的事全按着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兒子剛纔到前院的院門那兒看了看,雖然外頭喊殺聲震天,但不像是針對咱們府上的。”
“是嗎?那麼爲什麼又這麼巧合?府裡走水了,外頭就殺起來了?”謝老夫人的眼神凌厲,謝錦昆只覺得如有無數的針尖在扎着他的後背。
“這個……”他哪裡敢接着老夫人的話往下說,若說兒子與外頭的賊子有勾結,那麼對謝詢,就不僅僅是打一頓的責罰了。
“我現在不跟你這個那個,順天府的人到了沒有?”謝老夫人問道。
“兒子這就去看看。”謝錦昆急忙站起身來,他做了謝老夫人二十年的兒子,到今天才覺得這位老夫人深藏不露,他居然掌着謝氏的暗衛?他這個族長居然不知道謝氏竟有自己的暗衛!
謝錦昆轉過身正要出暖閣,便見來貴一臉喜色的跑來了。
“老夫人,老爺,那些賊人全部被抓了,一個個都被捆了,一個俠士正守着那些賊人,還有順天府的崔大人也到了,在前院正廳裡等着說要求見老夫人與老爺呢!”
“俠士?”謝老夫人挑眉,“怎麼會有一個俠士?”
“哦,是這麼回事,老夫人,剛纔外頭的賊人不是鬧得兇嗎?奴才到順天府報案,崔大人又不會這麼快過來。那些賊人偷了東西就要跑,被路過的一個俠士與他的手下制服了。
俠士一定要走,但老奴想着,怎麼說他也是咱謝府的恩人,應該要讓老夫人與老爺見上一見,便做主將他留下。現在,那人與崔大人一起都在前院的正廳呢!”來貴一臉喜色的說道。
“哦?難怪這麼快就沒聽到外頭的喊殺聲了,原來是有人來相助啊!”雲曦拍手說道,“老夫人,咱們真得前去看看呢,要是讓賊人進了謝府,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呢!還幸虧有這人相助!”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對,應該去看看,謝氏一族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
謝錦昆在前面帶路,後面是夏玉言扶着謝老夫人,最後面跟着的是雲曦與趙玉娥,還有隨侍的幾個丫頭婆子,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前院的正廳。
前院的正廳裡,一地的捆着一二十個人,爲了不讓這些人亂嚷,個個嘴裡塞着布條。
崔府尹正閒適的坐在一旁飲茶。
他最近幾次被段奕使喚怕了,每出府一趟,就會得罪一個人。
今晚又聽到有人請他出府辦案,他起初就想躲,但奈何報案的謝府管家太難纏,連哭爹喊娘都用上了。
再加上他的手裡莫名多了一張字條,上面只蓋着一個奕親王的印章。
他的頭就一個成兩個大了,心中更是欲哭無淚,他前輩子是不是欠了奕親王的銀子沒有還?陰魂不散的這輩子來討?
崔府尹硬着頭皮來了謝府,沒想到竟是讓他做了一回英雄,雖說只是個半道的,但幫人家拿住了全部的賊人,謝府對他也會請爲座上客的吧?
於是,他心情大好。
只是旁邊這位出力最多的,爲什麼冷着臉一言不發?崔府尹頻頻同他說話,那人就是不吭聲。
謝老夫人進了正廳裡,崔府尹立刻站起身來,同謝老夫人與謝錦昆笑着見了禮。
謝老夫人忙笑着說道,“今晚上還多虧了崔大人將這些賊人制服了,崔大人辛苦了。”
崔府尹不敢將功勞據爲己有,一旁的那位冰塊臉身後可有兩座大靠山,便忙說道,“本府尹只是在屢行本職,但這位壯士纔是真正的俠士啊,他可是捨命拿下了全部的賊人,本府尹只是收了個尾而已。”
“哦?”謝老夫人向那人看去,只見那男子一身墨蘭長衫,長身玉立,身姿卓絕。僅看背影,便可知是位風姿翩翩的佳公子。只是揹着人未免有些不禮貌。謝老夫人微微擰眉。
謝錦昆就不客氣了,“這位仕士,爲何不以正面視人?難不成本府裡還會不還你的人情?”
謝老夫人橫了謝錦昆一眼,謝錦昆不敢多話了馬上閉了嘴。
雲曦看了一眼謝錦昆,無聲冷笑着。
夏玉言與雲曦站在老夫人的身後,她的心中撲通撲通的跳着,忐忑不安的說道,“這位壯士,你救謝府於危難之中,謝府自當會還你的人情的。請坐吧。”
這人穿的還是那日的那件衣衫,戴着同樣的髮簪,腳上也是同樣的靴子。他……主動找來了?
也許是覺得這樣長久的背對他人不禮貌,也許是聽了幾人的話語想說些什麼,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劍眉微挑,墨色眼眸沉沉,容顏冷俊卻又不讓人反感,周身閃着軍士的威嚴氣魄。
“不必謝,我是路過這裡,舉手之勞而已。換作他人,一定也會這麼做的。”謝楓微挑眉梢淡淡一笑。
謝老夫人看見謝楓的臉竟是睜大了雙眼,而謝錦昆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微眯略有所思。
夏玉言失神着又要撲上去,雲曦向已經到她身邊的青衣使了個眼色。
青衣飛快的將手扶向夏玉言,手指在夏玉言的頸上按了兩下,夏玉言便發不出聲音來了。身子更是疲軟的靠在青衣的身上。只拿一雙眼睛怔怔的看着謝楓。
雲曦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讓青衣點了夏玉言的穴讓她不能說話乾着急看着謝楓,會讓她很痛苦,但是,此時只能這麼做。
這個時候還不是問謝楓身世的時候,一個是對方根本不想說,拒人於千里的表情,一個是謝錦昆與謝老夫人的態度還不明確,當年謝家長公子究竟是無意中的走失,還是有其他原因?這還是個迷。
但只要讓謝老夫人對謝楓感興趣了,今天晚上她與謝楓就是成功了大半。
所以謝楓只能當一個迷。謝楓越優秀越神秘,謝老夫人會越想知道他的秘密。她要欲擒故縱。
不能讓夏玉言衝動壞事,否則前功盡棄,萬一當年的走失是一場蓄謀,還會給謝楓與夏玉言引來麻煩。
謝楓往夏玉言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又錯開了眼神,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請問公子貴姓,在哪兒當職?”謝老夫人笑着問道。
她看到這謝楓,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也許是看多了家中兩個不孝孫子——一個紈絝,一個陰桀的表情,看這謙恭的謝楓竟有種賞心的感覺。
謝楓向謝老夫人走近兩步,認真行了一禮,“在下姓謝,在城東門兵馬司任副使。”
“哦?原來也是姓謝啊,竟是同族人。我族中有謝公子這等能人,又一表人才,讓老祖宗的臉上都有光了。快坐快坐。來人,快上茶!”謝老夫人聽謝楓也是姓謝更是高興了,拉着謝楓的手就往正廳的主坐上請。“謝公子是我謝府的大恩人,理當上座。”
謝錦昆卻是冷沉着臉,謝老夫人當年見了他可沒有這麼誇過,他進了兵部也沒有誇過,不禁心中吃味,有些暗惱。
但謝楓卻退開兩步,又朝謝老夫人拱手一禮,謙恭說道,“老夫人,這些賊人還偷了幾箱財物,被在下的人看守着,請老夫人過目是否有損失,在下交還東西也好早些回去。明日一早還要當差。”
謝老夫人頓時擰眉,“還從府裡偷出了財物?”轉身就朝謝錦昆喝道,“還不快隨謝公子去看看!我就說呢,怎麼好好的府裡就走水了,原來竟是裡外勾結着呢!”
她惱恨着將手裡的柺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敲,又朝管家來貴喝道,“將府裡所有的管事找來,讓他們今晚連夜給我查,到底是誰同外面的賊子勾結了進府搶劫!”
“是,老夫人!”謝來貴嚇得不輕飛快的退下了,裡外勾結進府行竊?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不想活了嗎?
幾個大箱子就擺在正廳的一角,只是當時謝老夫人一進正廳就想着見恩公便沒有看見,這時看到那幾個箱子,臉色氣得慘白。
那幾個箱子正是她屋裡的,她這幾日剛剛整理好準備給玉娥做嫁妝,這才幾日呢,就被賊人知道了?
她哆哆嗦嗦着指着那箱子對身後的金珠金錠說道,“金珠金錠,去,將箱子打開來看看,裡面的東西都是你們親手放進去的,有沒有少一件,你們一看便知。”
金珠與金錠走過去,一一檢驗了箱子。
然後,兩人對謝老夫人說道,“五個箱子裡沒有少,有一個箱子裡少了一部份,只是……老夫人,剛纔從三少爺身上掉下來的,就正是這隻少了東西的箱子中的。”
謝錦昆這時也嚇住了,老夫人的箱子到了府外,有一個箱子裡少了東西,偏那東西還在兒子的身上,這……這這,阿詢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人羣中有個人這時說道,“依奴婢看,將這賊匪頭子口裡的布條拿開,問問他不就知道了?他們怎麼會知道老夫人就有這幾隻大箱子的?奴婢們天天在府裡都不知道呢。”
說話的是一個婆子,站在她一旁的月姨娘不敢說,怕謝錦昆責怪她,便塞了那婆子一兩銀子,讓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但謝老夫人卻讚許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來人,將這些人的頭目帶上來,給我仔細的問!”
很快,一個僕人走到黑山的面前,將他口裡的布條扯掉了。
早已聽了半天話卻沒法說的黑山開口了,“哼,除非你們免了我的罪,我便將接應我的同夥告訴你們,否則……”
話還未落,他的脖頸上便被捱了幾下,很快,他的額頭開始冒汗,身子不停的顫抖着,牙齒也開始不停的磕個不停。
謝楓冷冷說道,“你可以選擇不說,我也可以選擇不解開你的穴位,讓你疼上12個時辰,但據說,如果穴位不解開,硬生生疼着忍着的人,沒一個挺過了三個時辰,挺不過的都見了閻王。”
“你……你敢嚇唬我?”黑山咬牙怒喝。
謝楓斜睨雙眼看向黑山,口裡冷嗤一聲,“本公子有耐心的等,你也可以試試。”
雲曦的丫頭們個個驚得睜大雙眼,大舅哥果然威武霸氣!不光有驚世武功,這能將人活活氣死的得瑟表情同奕親王可有得一拼啊!
果然,才一刻鐘的時間,那黑山的臉色已慘白得如一張白紙了,他哆哆嗦嗦着說道,“我說……說,你放了我吧……”
謝楓伸手在黑山身上拍了幾下,黑山便不哆嗦了,但身子已沒有了力氣,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還是謝公子的辦法好,對付這等賊人,就不應該客氣着。”謝老夫人對謝楓又投以一個讚許的目光。
雲曦一直留意着謝老夫人的表情,就這見到謝楓的這麼點時間內,老夫人已看着謝楓笑了三次了。
謝錦昆的神色卻不安起來,“老夫人,這種賊人的話也不可全信啊。”
“那你說信誰的?”謝老夫人橫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謝公子,快問!”
謝楓卻招手叫過來貴,“勞煩謝管家作個記錄。”
“這個自然會。”謝來貴一早就備好紙筆,“公子請問。”
謝楓點了點頭,問黑山,“你們怎麼知道老夫人有這幾個箱子的?”
黑山說道,“是謝家的三公子與另一個少年說的,只是剛纔大人您抓我的時候,那小子跑掉了。”
“什麼?是阿詢?”謝老夫人只覺得兩眼發黑天旋地轉,果然呢,剛纔在她的院子裡放火,將衆人引開後,再開了院門放了這幾個賊人進來擡走她的東西!
“你……你們敢胡言亂語,當心本官治你個污衊罪。”謝錦昆也嚇得不輕,要真是阿詢與府外的賊人勾結在了一處,連他也保不了那個不孝子了!
“謝大人,黑某雖是個跑江湖混飯吃的,但講的就是誠信待人,不說假話。黑某也怕謝三公子與在下商議好拿了東西他會反悔告我們,便讓他寫了一份保證書,保證不說出我們來,還寫了東西到手後如何分!”
“保證書在哪?”謝楓兩眼一眯,冷聲說道。
“在我的貼身裡衣那裡放着。只是我現在沒有力氣拿。”
謝楓的劍尖將黑山的衣衫一挑,果然,有一張紙飄了出來。
他也沒有看,撿起來遞給謝老夫人。
紙上的內容並不多,但謝老夫人看了好半天,然後,她冷笑起來,將那紙死死的攥在手裡,對崔府尹與謝楓說道,“鄙府裡今晚又是走火又是遇賊,不能盡心招待二位,改天一定送上貼子請二位來府裡赴宴。這些賊人也請大人一併帶走嚴加懲罰。”
崔府尹是個聰明人,就在謝老夫人看到那幾個箱子是自己的東西時,他就識趣的閉了嘴,坐在一旁喝茶去了。
此時老夫人這麼說,就是不想讓他們看到府裡的醜事。他便起身回了一禮,“謝老夫人客氣了,抓賊是本府的職責所在呢。此時天已不早,下官就此告辭。”
說着,不再停留,讓人將黑山等人帶回順天府去了。
謝楓早就不想留下,見謝老夫人下了送客令,也點頭一禮,帶着手下快速離去。
夏玉言望着謝楓遠去,又是隻看到一個背影,心中一酸,無聲的落下淚來。
這兩人一走,正廳裡靜得異常詭異,謝錦昆撲通一聲跪下了,“老夫人,是兒子管教不嚴,讓老夫人蒙羞讓謝府丟臉,請老夫人處罰。”
他認錯倒是快,只是轉身便忘吧?雲曦冷笑一聲,那謝詢頑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沒見謝錦昆重重的罰過。
“罰?呵呵——,我也累了,看看這都半夜了,你有力氣受罰,只怕我沒有力氣施罰,除非你想我早點累死!”
“不……老夫人,兒子不是那個意思……”謝錦昆也不管這正廳裡有多少人在場,跪在地上只一個勁的磕頭。
謝老夫人也許是真的累了,一臉疲倦,有身體上的也有心頭上的。自己認領的子孫,竟爲了銀子與外面的竊賊勾結,一邊放火一邊偷竊。
還讓外人看了個大大的笑話。謝詢沒有被抓走,這便又欠了順天府的一個人情。
她無聲冷笑,扶着金珠的手朝百福居走去。
雲曦嘲諷的看了一眼謝錦昆,與青衣一起也扶着夏玉言離開了,衆僕人有些不在前院當差的一個一個的也悄悄的溜了出去。
今天晚上鬧的動靜太大,明天一早準有好戲,他們要早睡早起看熱鬧。
但月姨娘沒有走。
今天晚上,二小姐四小姐還有另外的兩個姨娘,都嚇得半死躲在自己的院子裡不敢出來。只有她,連丫頭也不帶,在幾個院子裡竄來走去。
因爲她心中知道,別看府裡府外鬧得聲勢浩大的,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而已,那黑山今晚上看中的是銀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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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眼睛揉了幾下,揉得紅紅的,輕輕的扶起謝錦昆,軟語說道,“老爺,你又何必自責呢?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子不孝母之過啊,三公子從小就頑逆,老爺也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可是每一次罰起來,不都被大夫人攔着了?
上回三公子偷了大小姐的嫁妝,老夫人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大夫人不也是撲到三公子的身上,求老爺不要打麼?唉,自苦慈母多敗兒,所以,這不是老爺的錯啊,老爺您就別自責了。”
月姨娘聲音輕柔的勸慰着,將謝錦昆煩燥的心撫平下來。
他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還真如月姨娘說的,每次謝詢惹禍,他要打罵謝詢時,都是安氏從中阻攔。
他咬牙怒道,“都是那個賤人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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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但月姨娘沒說這話,卻又開始爲安氏辯解,“說來說去,也是大夫人太忙了,又要對子女教育着,又要爲老夫人的生活起居操心着,又要做好老爺的一個賢內助,還要爲老爺的仕途出謀劃策,
又要打理府裡的諸多雜事,還有外頭莊子上的鋪子上的,平時還要應付各府邸之間的來往應酬,那是分身乏術啊。外頭與老夫人還有老爺都不能馬虎,便只好在兒女的教育上馬虎了,所以啊——”她留了半句話不說。
但明眼人一聽便知。
謝錦昆冷哼一聲,“她的確管得太多了,是該減減她的權利了。”
月姨娘也不接話,她要努力做到不透露自己的想法。
謝錦昆轉身過來看着她,“這府裡,還是你最關心我。”
“老爺,這是妾身應該做的啊。”月姨娘低頭嬌柔一笑,眼裡卻閃着戾色,心中更是怒道,安氏你敢小瞧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次日一早,謝家祠堂門便大開。
謝家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被請到了祠堂裡,祠堂的地上跪着謝詢。安氏則站立一旁不敢上前攙扶。
這陣勢讓她害怕,她嫁到謝家二十年了,見到謝家長者同時出現只是在除夕晚上給祖先們上香時,但那時她是最得意的,因爲她是衆多謝氏媳婦中唯一的宗婦,老夫人一歸西,她便是將來的族母。
而此時卻是她的兒子犯了錯要受罰。
人羣裡,已有嘲諷的眼神飄過來,她卻只能咬着牙不敢吭聲,否則,她會被趕出這祠堂,阿詢就更沒有人管他了。
謝老夫人在一個謝氏婦人的攙扶下走上首坐。
她的眼睛朝衆人看了看,最後落在安氏母子的身上,緩緩說道,“今天一大早將諸位請來,不爲別的,只爲我謝氏出了不孝子孫。爲了以後不再讓謝氏的列祖列宗們氣得要從棺材裡爬出來,鞭打我們這些活着的卻不爲謝氏一族增光的子孫,老身我忍着心中的悲痛,將謝氏長房的三公子謝詢——也就是地上跪着的這個,開除謝氏一族,其子孫後代也永不準進謝氏族譜,永不準進謝氏長房的大門!”
她的話一落,人羣裡開始竊竊私語,有得到消息的與旁人分享着昨天的消息,有不知道的馬上站起身來問老夫人,“老夫人,請說明除族的具體原因,我等也好做下記錄,以告誡後世子孫。”
安氏嚇得一臉慘白,除族?
這可比殺了她兒子還可怕,這是個將宗親看得比命還重的社會,陌生人交談開口便問姓氏出處,是姓氏的嫡系還是旁支,是嫡系的走遍天下都不怕,若是個被族裡開除的,世人可就要避之不及,人人唾棄啊。
“老夫人,您是看着詢兒長大的,您不能這樣狠心啊,詢兒淘氣,您罰罰他就是了,家法打一頓也行,千萬不要趕他走啊,他被除了族,還讓他怎麼活啊?老夫人——”
安氏跪在謝老夫人的面前哀哀的哭着。
謝詢一聽要趕他走,也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老夫人我錯了,詢兒再不敢了,你打我一頓吧,不要走啊,我不想離開我娘啊。”
謝老夫人卻冷笑着看了安氏母子一眼,從袖中取出昨天謝詢寫與黑山的保證書,遞向侍立一旁的謝氏大管家謝來貴說道,“來貴,先念念上面的字,要一字不漏的念。再將昨天晚上謝氏長房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與族中的諸位聽聽,老身這般處理究竟有沒有太重!”
謝氏人多,居住在京中各地。有離得近的聽到一點聲響,但具體的還不清楚,也有住在外城的,更是毫不知情,就算一早來尚書府聽到一些,但因爲謝錦昆命下人們不得亂嚼舌根,所以對昨晚的事都不是知道得很全面,因此對昨晚的事個個都好奇。
謝來貴小心謹慎的抖開紙張,嚇得差點沒摔倒,他哆嗦着唸叨,“本人謝詢與黑山今日立下此據,……謝家六口箱子搬出後,與黑山作五五分成……,以府裡煙火燃起爲信號……”
哄!人羣裡炸開了。
“這等不孝子不僅要除族還要亂棍打死!偷祖母的東西還放火燒府!簡直十惡不赦!”
“真是丟了謝氏的臉了,還讓順天府的人知道了,讓謝氏的人今後還怎麼在京中立足?”
“老夫人收養你們可不是讓你來燒死她偷她的東西的!”
“打死這等不孝子孫了事……”
人羣裡不知是誰率先丟去一隻鞋子,很快的,無數的鞋子石子兒朝謝詢的身上砸去。
安氏撲到謝詢身上死命護着,但護得了一時哪裡護得了一世?
最終,謝詢還是被家法罰了二十鞭子,趕出了謝府。
青衣與青裳將謝詢的落魄樣兒說得唾沫橫飛,但云曦聽了只淡淡一笑,如果謝詢丟了這謝姓,他一樣活得快活,因爲安氏塞在他手裡的鋪子莊子可不少,那裡,有些是謝婉的,有些是謝府的。
要想讓這母子徹底落魄,除非斷了他們的財路。
“青衣。”雲曦道。
青衣擦了把口水,眨着眼睛,“小姐吩咐。”小姐眯着眼睛想事情,準有事要她做。
“謝詢還欠了醉仙樓的幾千兩黃金沒有還呢,你去討回來。”雲曦說道,她讓要安氏母子徹底翻不了身。
“是,馬上就去。”
吟霜這時走了過來,將一隻小耳環放在雲曦的面前,“小姐,昨天老夫人暖閣外間起火,奴婢與小姐逃出來時,奴婢在那起火的簾子下面發現了這個東西。”
雲曦眼珠一眯,“耳環?知道是誰的嗎?”
“昨晚上月姨娘出現在前院正廳裡,奴婢發現她的耳朵只有一隻耳環,且與這個一模一樣。”吟霜說道。
“你爲什麼現在纔給我?”雲曦眯着眼看着吟霜問道。難怪衝出那火簾子時,吟霜的身子往後退出去一點,原來是去撿地上的耳環了。
“小姐不用懷疑奴婢,奴婢對小姐絕對是忠心的。”吟霜對雲曦眼裡閃着的警惕絲毫不訝然。
“奴婢之所以現在拿出來,是因爲偷偷的去查了那月姨娘。奴婢在她屋中尋出了剩餘的火油。並且,發現老夫人暖閣的外間裡多處有同樣的火油,只是沒有來得及得點燃而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老夫人的暖閣裡,當時坐着表小姐與小姐還有老夫人。”
“燒門簾子的是月姨娘?”雲曦吃了一驚,那個女人真是藏得深啊。
“八成是她。小姐要不要奴婢現在將她揭發出來?她敢燒小姐就是找死。”吟霜的眼中閃着殺氣。
雲曦擡眸看了她一會兒,說道,“不,誠如你說的,屋中坐着三個主子,還不知道她針對的是誰,再說了,她與安氏是死對頭,先留着。”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
雲曦看着吟霜的背影好半天沒眨眼,這個丫頭,連青衣也查不出她的底細,明明知道她在懷疑她,還無事兒一般的處事。吟雪與吟霜絕對不是兩個普通的侍女,看不出惡意卻又行事詭異。
這究竟是誰安在她身邊的?
她揉了揉額頭,越想越頭疼。
……
昨晚的謝府因爲黑山與謝詢的搶劫,鬧騰得一府的人都沒有睡好,今早僕人們又是忙於打掃各處的院子,到了晚間,主子僕人都疲累睏乏,一更天的謝府比往常早早的沉寂下來。
雲曦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被遠處的一聲簫聲吵醒。她煩躁的捂着耳朵,屏息不再去聽,耳朵太好也是苦惱,還有,她真的好睏。
但隨後,外間屋裡有個腳步聲輕輕的走了出去,起初她也沒有太再意,青衣她們會時常半夜裡起牀走到院中看看情況。
只是,那腳步聲卻沒有停下來,而是躍牆而出了,且一路追着那簫聲而去。
雲曦赫然坐起,出去的那個人是吟霜!
吟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