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說法
“怎麼可能！”
半空之中的修士和地上的禿頂男子以及說書人全部都是同樣的表情。
被擊碎飛遁法寶的修士和擊碎他們法寶的禿頂男子全部都是不信。
在禿頂男子的潛意識裡，仙人是何等的存在，又豈是自己所能匹敵，而在修士的眼中，這人怎麼可能連這種法寶胎體都直接擊碎了。
這碧玉葫蘆叫做旭鳳葫蘆，雖說只是二流的飛遁法寶，但胎體極爲堅韌，哪怕元嬰期的修士都不可能擊碎。
這禿頂男子的出手一擊，居然比元嬰修士還狠？
“仙人也不過如此？”
禿頂男子雖然錯愕半分，但他畢竟不是笨蛋，轉瞬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他反應過來的剎那，半空之中的所有修士，尤其是碧玉葫蘆上被氣勁掀飛的數名修士更是駭得臉色劇變。這幾名修士都有種強烈的直覺，這禿頂男子方纔只是想要自保，若是想要將他們擊殺，恐怕真的一擊就殺死了。
“火雲邪神。”
此時這禿頂男子的腦海之中卻是莫名的出現了這樣四個字。
他腳下有些異樣，低頭看了看，只見自己露出腳趾的破草鞋此時卻是奇特的變化，變成了一雙人字拖。1
這一雙人字拖形成的剎那，他胸中莫名的生出一種異樣的豪氣，這些仙人即便在天上也似乎驟然比他矮了一截了。
“這是修行了什麼邪派法門的修士？”
天空之中的諸多修士卻是駭得連連後退，他們只覺得此時這禿頂男子身上邪氣深沉，之前他們見識過的任何邪派修士都無法和此人相比。
“仙人也只是欺軟怕硬之輩。”看着這些修士此等的反應，禿頂男子心中生出如此念頭，他頓時不屑的冷笑起來，朝着那些人便擺了擺手，“既然如此，你們也別多管閒事了，此間事情也和你們無關。”
“這太過詭異，我等恐怕根本無法匹敵，還須從長計議，先報我宗太上長老再說。”空中這些修士之中只有一名金丹修士，此時互望了一眼，根本連話都不敢多說，直接便轉身飛遁。
“果然仙人也是如此。”
看着那些修士飛遁，這腳踏人字拖的禿頂男子更加鄙夷，他說了這一句，目光落在說書人的身上，心中卻是一動，道：“不管我等是什麼，但現在看來，我等身懷絕技，似乎這些仙人也根本無法匹敵，我看你直接跳過半座城，你這條腿的力量恐怕也不是他們所能相比，所以我覺得我們今後見了這種仙人也根本不用害怕什麼。”
說書人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只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禿頂男子卻是心中一動，又生出一個念頭，道：“不如你和我試試，看看你這腳力到底如何，和我這雙掌的力氣有何差異？”
說書人頓時嚇了一跳，道：“這如何使得，我只是一老朽說書人，我根本不懂得揮拳動腿。”
“試試而已，又不是真的好勇鬥狠。”禿頂男子看着說書人如此緊張的模樣也是失笑，他今日大仇得報，又駭走仙人，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高興，道：“我難道還能真的打你不成，更何況我這掌力也未必比得上你這腳力，你難道不想知道你這到底有什麼玄虛？”
說書人糾結道：“想是想知道，但這…似乎不妥。”
禿頂男子直搖頭，道：“有何不妥，大不了我試的時候先少出些力氣。我出掌之前，你做好準備，我出掌你便踢我手掌便是。”
說書人心中多少有些好奇，更何況他這一條腿中的確有異樣的力量在涌動，拗不過對方之下，他便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說法試一試。”
聽到這說書人同意，禿頂男子頓時興奮，他雙手一錯，掌上頓時如燒火似顯出紅光，雙掌前方更似有風聲呼呼作響，但看着說書人老邁的樣子，他頓時覺得不妥，心中想着要收力，掌上的紅光頓時消隱了大半。
“老兄你可準備好了。”
他對着說書人說了一句，看着說書人點頭，他才雙掌一錯，收着力朝着說書人拍去，他心中想着相讓，出掌速度也是比平時慢了不少。
說書人此時也覺得這禿頂男子雙掌來得慢，心中頓時定下心來，他看準了對方的雙掌，那隻腳此時倒是也有種自己蠢蠢欲動的感覺，他心中想着踢向雙掌，就有種順暢如意的感覺在他的心中生出，他的一腳就已經踢了出去。
雙方只是試試氣力，他當然也不是想要用力真踢，但是他這一腳踢出，他的腳和這禿頂男子的雙掌還沒有正式碰着，砰的一聲，他和這禿頂男子之間就像是有一個驚雷炸響，接下來一剎那，他只覺得腳上有一股熱流涌起，就像是被一個熱烘烘的氣團彈開一般，他整個身體被往後彈了出去。
禿頂男子也是同樣被往後震飛數丈。
兩個人幾乎同時站定，接着同時目瞪口呆。
他們之間的地面上竟是佈滿了裂縫，而且就像是被巨|物砸擊一樣，凹陷了下去。
“老兄，你有什麼感覺沒有？”
禿頂男子晃了晃雙掌，發現自己並無任何不適的感覺，他便隱隱覺得雙方方纔力量相差無幾。
說書人穩穩站在地上，愣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只覺得渾身有熱流涌動，好像渾身的鮮血流淌的比平時快了一些，心跳略微快了一些，但是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反倒是腳底有些隱隱的舒服。
“沒有。”他愣愣的對着禿頂男子搖了搖頭，道：“好像沒有什麼不舒服。”
“看來我們氣力接近。”禿頂男子驚喜道：“不曉得今日發生什麼，但若是真的如此，那你也不用忌憚那些仙人。”
說書人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只是道：“只是按照故事書上所說，仙人也分三六九等，或許我們這遇到的仙人也不是厲害的仙人。”
禿頂男子心中想着自己報仇都已經報了，他也不糾結此事，便接着道：“老兄要不那我加些力氣試試？至少我們總得感覺吃些分量，才能試得出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
“這……”
說書人還有些糾結，但禿頂男子此時心知肚明，知道對方氣力似乎和自己相差無幾，他便不等着說書人說完，直接出聲道：“老兄小心了。”
說完他手心之中紅光大盛，就像是有實質性的火焰呼嘯衝出，他雙掌隔空朝着說書人拍去，倒是無形之中已經用了七八分力氣。
說書人心中想着不是真打，他也是和方纔一樣收着力氣，但他一腳踢出之時，便覺得空中有可怖的力量排山倒海而來，他瞬間就變了臉色，但體內熱流卻是急劇的涌動，他這一隻腳已經踢了出去，卻是在空中不斷的變大，不斷的發光。
“還有這種事？”
禿頂男子眼睛瞪得像是個蛤蟆，他看到說書人的這隻腳瞬間變得桌面大小，而連着腳的小腿和大腿更是粗壯，簡直就像是地主老財家的橫樑。
而且這條腿和這隻腳還在發光，就像是神鐵一樣。
“咚！”
他還來不及細想，雙掌就已經真正吃上分量。
他心中也只覺得不對，但這一下他雙臂有劇烈痛感傳入腦海，一聲巨|物撞擊發出的沉悶巨響之中，他整個人就像是隕石一般倒飛出去，轟的一聲就砸在了已經倒塌大半的布市之中。
與此同時，可怖的氣勁在他的雙掌和對方踢來的這隻大腳之中炸開，肉眼可見的一條條氣勁就像是鋼鐵巨刃一般在空中旋轉，橫掃數十丈遠不止。
說書人只覺得腳底發麻，他踉蹌後退幾步站穩之時，只見身前左右兩側遠處的房屋都是轟轟轟倒塌了一片。
他頓時呆在當場。
“你這厲害了！”
布市之中嘩啦一聲響，灰頭土臉的禿頂男子從一間倒塌的店鋪之中跳了出來，他身上隨即涌出紅光，卻是連任何傷口都沒有，但是他的雙手倒是兀自有些發抖，“老兄，我只覺得你這腳好像腳力比我還大，你這有什麼說法沒有？”
“什麼說法？”說書人渾身一顫，旋即看着這中年男子，滿含歉意的連連道歉，道：“方纔我也是隻覺得無法抗衡，也不知道怎麼就力氣使大了。你有沒有傷到筋骨，若是傷了，我倒是過意不去，你年輕力壯，怎麼可能氣力不如我，肯定是方纔你收的力氣太多了。至於你說什麼說法，是什麼意思？”
“那倒不是我收力太多，我感覺你這一腳是要比我力氣大一些的。”禿頂男子回味了一下方纔的感覺，搖了搖頭，接着解釋道：“我說什麼說法，是你有沒有想到什麼奇特的字眼，我方纔打那仙人法寶時，就莫名的想到火雲邪神四字，好像就是說我這手段。”
說書人一怔，旋即驚呼道：“這個倒是有的，我跳過來之前，我就想到了天殘腳三字。”
“看來的確是有說法的。”禿頂男子深吸了一口氣，轉眼看了看城中其餘各處，道：“老兄，今日好像城中變故不少，可能有特殊變化的遠不止我們兩人。”
說書人心中莫名茫然，只道：“應該是的。”但接下來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沒有什麼要做什麼的想法。
他只覺得如此一來，這個城好像變得分外的陌生，自己好像剛剛出生在這城中的嬰兒一般。
但是和以往不同，他對於一切的感覺十分清晰，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緩慢的流逝。
他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體內明顯擁有了異樣的神力，但他的身體卻是真正的蒼老。
“你在想什麼？”禿頂男子看着說書人默不作聲，他便覺得這說書人有些無趣。
說書人問道：“你能感覺出你的生命力流逝麼，甚至可以感覺出你還能活多少歲？”
禿頂男子這下倒是一愣，他仔細感覺起來，頓時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力在緩慢的流逝，他轉瞬驚呼道：“可以，我感覺自己還能活七十幾歲，原來我還能這麼長壽？”
說書人嘆了口氣，悽苦道：“我感覺我好像只能再活七八年。”
禿頂男子看了說書人一眼，他第一時間想說的便是，老兄你再活七八年也很正常。
因爲此時這說書人看上去至少接近七旬的面貌，在這城中，年過七旬也已經是高壽了。
不過隨即他想到自己的壽命，再想着對方今日變化之後那一條腿的神奇，他便瞬間改了想法，道：“這倒是的確有些不妙，不是按照書上的說法，仙法越強，壽命也就越長，那些仙人不是至少都有活個兩三百歲，方纔那些飛在天上的仙人顯然不可能有你的本事，那他們能活個兩三百歲，你怎麼只能再活七八年了呢？”
說書人大腦有些空白。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生老病死的問題，一是從來感覺不到自己能活多少歲，二是似乎潛意識裡根本不會產生這種問題，似乎他現在清醒的想想，以前似乎他能夠永遠的活下去。
“怎麼辦？”
他無所適從。
他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不想老死，自己似乎纔剛剛真正的到這個世上活一回，怎麼還有個七八年就要死了呢，尤其是這樣清晰的感覺生命力的流逝，就像是自己在不斷的撥動喪鐘一樣。
“那到時候你問問那些仙人怎麼活的長久。”禿頂男子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道：“反正以你的本事，再遇到那些仙人的時候，那些仙人也不敢隨意糊弄你的。”
看着這說書人似乎有些怯弱不敢，禿頂男子便又是哼了一聲，道：“那些仙人也是吃軟怕硬的貨色，你也不用忌憚他們。只要這本事不丟，你要麼真自己不想活，否則想活還不容易。”
說到此處，禿頂男子倒是發現了一件怪異的事情，“我在這裡搞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連些官差都沒有過來？按理來說至少也要有不少官差過來看看怎麼回事再說。”
他此時心中奇怪，卻是沒有想到皇宮外也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連皇宮外都是已經風聲鶴唳，城中的官兵哪裡還管的上其餘地方的事情。
皇城大門外的青石板廣場上，掏糞的阿肆手持着一根竹條慢慢的走着。
這根竹條就是他將胖丫鬟削成瘦丫鬟的那根竹條，此時這根竹條浸潤了鮮血，變得通紅而妖異。
“禁足！”
城牆上的禁軍將領再次發出了警告聲，再次之前他已經發出了兩次警告，而和前兩次警告聲相比，他這次的聲音明顯無力和顫抖。
廣場上躺着至少五百名禁軍，這些禁軍都沒有死去，但是他們體內重要經絡或是血脈被刺穿，此時在地上發出哀嚎，無力的扭動，卻根本站不起來。
若是這些訓練有素的禁軍是被同等數量的軍隊擊敗，城牆上的所有人還不會如此膽顫。
但重創他們的，卻只是一名手持着竹條的青年。
這個人還只是一個掏糞的苦力。
“殺！”
一聲同樣帶着顫音的喝令聲響起。
所有準備已久的箭手看着已經進入射程的這名令人膽顫的年輕人，瘋狂的連連射出箭矢。
嗤嗤嗤的破空聲之中，密集的箭矢就像是暴雨一樣落向那名年輕人。
即便是皇宮裡最厲害的劍師也絕對會在這樣的箭雨之中變成柴垛。
然而這名年輕人輕易的從箭雨之中走了出來，走到城門下。
他手中閃耀着紅光的竹條甚至都沒有折斷，就像是始終有二三十柄劍圍繞着他以驚人的速度飛旋一般，掃開所有對他有威脅的箭矢。
“你到底要做什麼？”一名將領心態失衡的叫了起來。
他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進去看看。”
阿肆的聲音響起。
他此時的聲音很空。
他的整個身體也似乎很空洞。
在殺死了那個胖丫鬟之後，他沒有了任何的方向，他只覺得自己的過去好像是虛幻，而自己的將來又被他親手斬滅了，他覺得一切都很空虛。
他遠遠的看到了皇城頂上發出的金光，他就莫名的想要進皇城去看一看。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因爲他之前是掏糞的，像他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別想接近皇城，更不用說進皇城裡去看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這是你能進來的地方麼！”不知道是何人帶着哭音般大叫了出來。
但他的聲音被巨大的轟鳴聲打斷。
皇宮的城門裂了開來。
這一扇異常堅厚的大門，被掏糞的阿肆手中的竹條一掃就掃了開來。
也就在此時，皇宮之中，一名老太監好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弓着身體站着一動不動。
但皇宮內裡的任何正常人若是此時能夠看到他的眼瞳，也一定會被他嚇到。
這名老太監的眼瞳之中正閃耀着晶瑩的光彩，就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針線在飛旋。
“黃公公！”
等到有人喊他，他才緩緩動作起來。
“居然是這樣的？”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朝着皇宮大門的方向走去。
（爲什麼書評區看不見了？難道就因爲有書友說我不應該看書評區麼....這啥回事啊，有的書友的觀點我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啊。這一天天的，把我搞不會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