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之謎

未老夫子!衛天翔在兩位叔叔面前,不好插嘴,但心中暗想,古叔叔口中的未老夫子,敢情就是從小帶自己出來的未老夫子?

那時自己還只有五歲光景,家中除了爹孃,人數很多,房子很大,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有一天上午,未老夫子牽着自己的手,說是到郊外去玩,路越走越遠了,後來未老夫子抱着自己,好像走得很快。

天黑了,住在一家不知是什麼人家裡,自己哭着要爹孃,要回家,未老夫子卻一直哄着自己。

在那裡不知住了多少時間,他又帶着自己,走了很多路,又在一家人家住了很多時候。

他教自己認字,空下來還給自己講故事,約莫有兩年時光,他才帶自己到丁叔叔那裡,叫自己跟丁叔叔練武,他悄然走了!

十年!對未老夫子的印象,記憶猶新,但已經有十年不見了!

自己不知當時未老夫子爲什麼要帶自己出來?爲什麼要自己跟這許多叔叔練武?爲什麼這許多叔叔都不肯說出自已家在哪裡?

“未老夫子?大哥是說衛……”

童叔叔忽然乾咳了兩聲,又道:他是那個管賬的未老夫子?小弟送翔兒前來,並無第二個人知道,他……怎會……知道大哥隱居此地,特地跑來通知大哥?咦!那也不對,他三天之前就來了?”

童叔叔滿臉驚奇,一雙奕奕雙目,直盯着古叔叔。衛天翔本來在沉思着童年,也被他話聲打斷。

古叔叔只是淡淡一笑:“二弟,你難道忘了翔兒就是他帶出來的嗎?當時……唉,如果……怎會託此重任……”

童叔叔猛地身子一震,張目道:“大哥,你說來老夫子也是武林中人?”

古叔叔搖頭道:“這個,我也只是猜測罷了,他前天還帶來幾本經史百家,要翔兒研讀,不過他即使不是武林中人,也是一位奇行之士,因爲……哈哈!十三年韶華,就像咱們自認爲內功已小有成就的人,也經不起歲月磨人,兩鬢花白,未老夫子日前相遇,卻依然一襲青衫,清癯如故,和咱們與他初見時一樣,一點也不顯得衰老!啊!他還說過兩年,再來看翔兒呢!”

“哦!”童叔叔驚哦了聲,就沒再出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褪了色的黃布包裹,突然表情肅穆的站起身子,雙手恭恭敬敬捧到古叔叔面前,道:“大哥,這是……”

衛天翔對這一套交接儀式,已經瞧過五次,這會該是第六次了,心中暗想古叔叔下面該說:“二弟,你辛苦了!”然後童叔叔再補說一句:“這是小弟份內之事。”

他心念轉動,只見古叔叔果然也迅速站起身來,雙手接過,含笑說道:“二弟,你已經辛苦了兩年,這是愚兄份內之事。”

衛天翔心想:“這倒好,兩句話都給古叔叔說了,那未叫童叔叔說什麼呢?”兩隻眼睛不期往童叔叔望去!

只見童叔叔一躬到地,口中說道:“那麼翔兒就此拜託!

“哈哈”古叔叔突然仰天長笑:“老二,咱們多年老弟兄了,你怎地對愚兄如此客氣起來?”

童叔叔也大笑道:“今後翔兒全仗大哥栽培,小弟焉敢不敬!”

這時古叔叔已把黃布小包裹收好,童叔叔想了一想,又道:“大哥,昨晚李成化突然插手,難道那事也有嶗山一份?”

古叔叔沉吟道:“那還是一個謎,照說杜清風二十年前敗在修靈老怪手下,就閉宮潛修,不問塵事,而且同時也嚴禁門人下山,自然不可能參與其事。哈哈!二弟,這次突襲,硬手又何止李成化一人?說來你還算僥倖,要是你給李成化‘赤磷掌’擊中,恐怕愚兄的‘十還丹’,就無能爲力了,不過,李成化被‘小天星掌’擊中左肩,傷勢比你還要沉重得多!”

童叔叔點頭道:“小弟自問確非那雜毛敵手,能夠拼個兩敗俱傷,實是僥倖!”

說到這裡,忽然目射奇光的道:“啊!聽大哥口氣,難道還有比李成化更扎手的人?”

古叔叔點了點頭,接着嘆了口氣道:“這真是出人意料之事,昨晚如無能人暗中援手,愚兄也栽到了家!”

童叔叔似乎不敢相信,兩目突地圓睜,急急問道:“大哥,你……你也遇上了對手?

那……那又是誰?”

古叔叔搖了搖頭,笑道:“二弟,你也把我估得太高了,像愚兄這點成就,武林中車載斗量,何可勝計?當愚兄趕到林外之時,就碰上了臧荼……”

“南天一雕!”

童叔叔沒待古叔叔說完,全身驀地一震:“南天一雕居然也會趕來?”

古叔叔嘆息道:“武林中人,功力再高,也難免被虛名所誤,他還不是爲了……”

他瞧了衛天翔一眼,倏然住口!

童叔叔迫不及待的問道:“那末你和他動了手?”

古叔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攔住愚兄,來意甚明。”

童叔叔不由連連點頭,古叔叔又道:“南天一雕臧荼,愚兄聞名已久,那知他的‘五禽掌’當真已練到出神入化之境,愚兄枉是在劍法上浸淫了二三十年,不僅無法進手,有時還幾爲所乘……”

“啊!”童叔叔面部顯然緊張,衛天翔雖然並不十分了解,但至少知道古叔叔昨晚遇上了勁敵,是以也屏息凝神,怔怔的望着古叔叔,希望他快些說將出來!

古叔叔道:“那時正是你已和李成化動上了手,愚兄心中雖急,也只能強捺心情,全力以赴,後來耳中聽到有人慘呼,臧荼趁愚兄微一分神,他雙臂倏地一分,斜身上步,左掌橫擋,右掌竟然從劍隙中穿入,直劈過來,同時左手又駢指如戟,斜點腰脅……”

童叔叔驚呼道:“他使的是‘孔雀抖翎’,而且還滲以點穴手法!”

古叔叔微微一笑,續道:“不錯!這正是‘五禽掌’的殺着,此時愚兄長劍已被封出,如果出掌硬對,也只能化去對方掌力,避不開他的點穴!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臧荼突然發出一聲驚咦,右臂立即垂下,左手疾收,身軀橫躍,一聲不發的騰空飛起,瞬息走得無影無蹤。

愚兄當時雖感意外,但擔心你們兩人,時不我與,那還來得及多瞧,就縱身趕來,以致暗中相助的高人,也失之交臂!”

童叔叔無限驚奇的道:“有這等事,此人一下就把南天一雕嚇跑,這又是誰?”

古叔叔道:“這就是愚兄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武林中雖然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但憑臧荼這老魔頭的能耐,要一下就使他受創而退,倒確實想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童叔叔想了一陣子,方想開口,古叔叔卻站了起來,笑道:“二弟,咱們只顧說話,你瞧,天色已經黑啦,愚兄和翔兒還無所謂,你已有一天沒進飲食,咱們做好飯,再談罷!”

衛天翔急忙站起身道:“這會,讓翔兒去做吧!”

童叔叔伸了一個懶腰,笑道:“咱們還是一起來!”

三個男人,在廚房裡胡亂做了一頓晚飯,大家吃過之後,古叔叔笑着說道:“孩子,從明天起,你就得開始練功,你童叔叔也需好好休息一晚,快去睡吧!”

衛天翔方纔聽兩個叔叔談着江湖上的情形,在他,真是聞所未聞,覺得十分有興,心中認爲晚餐之後,他們一定還會續繼說下去。

此時給古叔叔這麼一說,未免感到失望,但又不敢不去,口中答應了聲,腳步卻遲遲不肯出去。

古叔叔瞧了他一眼,和藹的道:“傻孩子,江湖上的事,古叔叔慢慢的都要告訴你,也許比你想知道的更多,但眼下還早,你知道得太多了,會分去你練功之心,對本身有害無益,你還是快去睡吧!”

衛天翔點了點頭,心中暗暗高興,看來古叔叔當真比以前五個叔叔好講話得多,遲早他都會告訴自己,當下就向古叔叔、童叔叔道過晚安,向左邊臥室走去。

這一晚,他可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覺,因爲今昨兩天,他已經知道了許多事情,兩天時間,他覺得比十年還要有意義!

譬如說,他知道了教自己“蝴蝶金錢”的謝叔叔叫做謝海,童叔叔也叫什麼過天星童恕,這是心中一直想知道,而沒有人告訴過自己的事。

雖然還有教自己“沾衣十八跌”的丁叔叔,教“草上飛輕功”的蒯叔叔,教“鴛鴦腿”

的盧叔叔,和目前的古叔叔,都不知叫什麼名字,但想來不久也可知道,因爲古叔叔肯和自己說話!

啊!那穿黑袍的李成化,曾說童叔叔是威震黑白兩道的六丁甲,六丁甲不知又是什麼?

他屈指一算,從丁叔叔,到古叔叔,自己正好叫過六個叔叔,難道他們就叫“六丁甲”?照這樣算來,古叔叔該是最後一個了,不是嗎?童叔叔叫他“大哥”,而古叔叔卻叫童叔叔“二弟”。

以前,他們也以“六弟、五弟”的稱呼着,那麼自己是從老六的丁叔叔開始,倒數着到老大的古叔叔爲止,那麼以後呢?是不是跟古叔叔練完之後,自己就好回家了!

想起回家,衛天翔不由從童年模糊的印象中,記起片斷往事,那寬敞的房子,許多男女傭人,和最疼愛自己的娘。生得十分威武,沒一個人見了不怕的爹,自己多麼渴望回家啊!

未老夫子,一個瘦瘦高高的清癯老人,一襲青衫,手搖摺扇,臉上一直掛着和藹的慈笑,自己對他的印象,竟然比爹孃還要來得深刻!

他又想到幾個壞人,像叫什麼三手真人的黑袍道人李成化,和古叔叔口中的南天一雕臧荼,古叔叔也打不過他。於是他在腦海中替臧荼幻想了一個兇惡殘暴的造象。

又想着“赤磷掌”和“五禽掌”,不知那一種功夫高?

他恍恍惚惚的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昏昏睡去!

山上沒有晨雞,但樹林中已有無數小鳥,在吱吱喳喳地噪了起來,衛天翔突然驚醒,揉了揉眼皮,睜目一瞧,晨曦已經從木窗上射了進來,心中一慌,趕緊一個翻身,躍下木榻,急匆匆往房外跑去。

只見古叔叔正站在板門外面,負手而立,一面笑道:“孩子,你昨晚沒有睡好,所以古叔叔就讓你多睡一會,以後可不能這樣!”

衛天翔臉上一紅,應了聲“是”,一溜煙跑進廚房,胡亂洗了把臉。

古叔叔還站在門外,招手道:“孩子,你來!”

衛天翔慌忙走到他身邊,古叔叔指着石屋右邊一片空地,道:“孩子,你到空地上去,把五位叔叔教你的武功,先演練一遍,給我瞧瞧。”

衛天翔領命之後,脫去長袍,走到叢林遮掩的一片空地上,屏息凝神,氣聚丹田,把丁叔叔的“沾衣十八跌”,蒯叔叔的“草上飛”,盧叔叔的“鴛鴦連腿”,謝叔叔的“蝴蝶金錢”,童叔叔的“天星掌法”和”小天星掌”挨次練了一遍。

古叔叔瞧得臉含微笑,不住點頭,直等衛天翔練完,才徐徐的道:“孩子,十年時間,虧你把五個叔叔的成名絕技,全都學會,而且都能純熟自如,說起來已是難能可貴,不過你五個叔叔有的借力打力,有的以外輕擅勝,雖然各有千秋,但要造成一個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材,必須內外並修,文武合一。

所以從今天起,古叔叔給你安排功課,除了早晨學劍,晚間練功,其餘的時間,還須研習經史之學,這是未老夫子前天再三向我叮囑,而且還親自帶了許多書來,要你用功閱讀,現在放在你臥室桌上的就是。至於內功一道,十年來,你五個叔叔,已經給你紮下深厚根基,不過他們沒有和你說明罷了。

衛天翔聽得心中暗暗的道:“他們就是不肯說清楚咯”!

古叔叔瞥了衛天翔一眼,繼道:“孩子,五個叔叔不是要你練過五種不同的功力嗎,你知道那是爲了什麼?”

衛天翔道:“翔兒不知這是爲了什麼?但翔兒猜測,五位叔叔也許另有深意,翔兒魯鈍,想不出來罷了!”

古叔叔微微一笑,問道:“那麼孩子,你在練功之際,可有什麼感覺?”

衛天翔想了一想,道:“翔兒只覺五位叔叔的功力,雖有不同,有時卻似乎可通,只是翔兒還不能做到!”

“哈哈!”古叔叔突然仰天大笑道:“只此一點,便窺竅要,要知武學一道,雖然內外剛柔,各門各派互有異同,但萬流歸宗,殊途同歸,原有脈胳可尋,柔者柔中有剛,剛者亦剛中有柔,大可相濟而運,你能參悟及此,已大非易事,當然連古叔叔在內,六個叔叔,要你練這六種不同的內功,另有深意,這一層,你到時自知,還得靠你以後努力,此時古叔叔先傳你劍法罷,你到我房中去把劍取來。”

衛天翔一聽古叔叔要傳自己劍法,心中大喜,立即向屋中奔去,一會工夫,已取了劍來。

古叔叔接過之後,輕輕取出長劍,摩撫了一會,感慨的道:“古叔叔已有一十三年不用此劍了!”

衛天翔驚奇的道:“噫!古叔叔,你老人家前天晚上不是還和南天一雕動過手嗎?”

古叔叔笑道:“劍術一道,爲百兵之祖,易學難精,如果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空手捏個劍訣,就能以指代劍,一樣劍氣拂拂,還能削斷人家兵器,古叔叔浸淫了二三十年,還小有心得,前晚古叔叔就是用旱菸管權代罷了!”

衛天翔不由哦了一聲,暗想前晚古叔叔劈落賈老五執刀右肩,正是他插在腰間的那支旱菸管,那麼古叔叔的劍術,一定也到了登峰造極,心中想着,不由喜形於色!

古叔叔卻神色一正,道:“練劍,必先練氣,好在你已有深厚基礎,有兩年時間,也可得小就,來,古叔叔這套劍法,叫做‘七煞劍法’,共分七招,每招七式合爲四十九式,而且這套劍法,原以快速爲主,每招七式,出手須一氣呵成,中途不能稍有遲滯,否則威力將大爲減低。正因爲這七招劍法,出手神速,容易傷人,霸道已極,纔有七煞之名,不是強仇大敵,不可輕易出手,現在我先教你第一招。”

說着傳了口決,就把姿勢十分緩慢的演了兩遍,然後又把如何氣運劍身,如何發招收勢,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遍。

衛天翔悟力雖高,但對這變化精微的第一招七個劍式,卻也費了半個多時辰,才堪堪記清。

古叔叔擡頭瞧瞧太陽,已是午牌時光,便要他停止練習。

衛天翔因一早就不見童叔叔影子,還當他起身之後,在附近徜徉,此時已是吃飯時候,仍不見他回來,正想前去找他。

古叔叔瞧他情形,不由笑道:“你童叔叔一清早就走了,你還找他作甚?”

衛天翔一聽童叔叔一清早已經走了,不由怔了一怔,自己兩年來,蒙他訓誨不倦,傳授武功,前晚爲了自己,又不顧性命和勁敵相拼,臨走邇不容自己拜別。

這幾個叔叔對自己當真恩深義重,此後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和他們相見,心中想着,不禁流下兩行淚水!

古叔叔瞧他天性淳厚,也暗自點頭,一面笑道:“傻孩子,等你學好武功,和幾個叔叔,見面之日正長,走,咱們進去!”

衛天翔從此就跟着古叔叔在山上學劍、唸書、練功,多餘的時間,再溫習五位叔叔傳授的獨門武功。

山中無歲月,但春去夏來,秋老冬殘,節序相催,山中草木,得氣候之先,一樣可以告訴他四季時令!

衛天翔從上山以來,轉眼之間,已快兩易寒暑了。

這兩年來,他不但文事武學,全在突飛猛進,人也長高了,俊美如玉,溫文有禮。

而且在這兩年之間,從古叔叔口中,得到許多寶貴的江湖經驗,同時也知道古叔叔和另外五個叔叔,原是志同道合的老弟兄。而且還是自己父親的好朋友。

那教自己“沾衣十八跌”的丁叔叔叫做丁十八,教自己“草上飛”的蒯叔叔,叫做草上飛蒯鵬,教自己“鴛鴦連環腿”的盧叔叔叫做鐵連環盧璞,教自己“蝴蝶金錢”的謝叔叔叫做無敵金錢謝海,童叔叔叫過天星童恕,古叔叔也就叫七煞劍古鈞。

衛天翔雖然知道了許多事情,只有對自己,除了自己叫做衛天翔之外,依然一無所知。

古叔叔對自己愛護備至,有問必答,但只要問起自己身世,他不是含笑安慰,說什麼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就說自己將來自會知道,早說了有百害無一益。

衛天翔年齡大了,理解力自然隨着增加,以前他只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己爹爹叫什麼名字,他們都不肯說?

但現在不同了,他暗地留意,只要自己提起爹爹,古叔叔臉色就會黯然,就是依然帶着笑容,但笑容就會顯得勉強。

因此衛天翔心中,不禁起了疑念,暗暗推測,不外幾個假想:

第一、自己父親是被仇家殺害,這仇人武功極高,無人能敵,古叔叔怕自己知道了,急於報仇,以卵擊石。

第二、自己父親是反清復明的志士,被朝庭捕殺,因爲古叔叔也曾跟自己講過許多江湖幫會的故事,這當然也極有可能。

第三、自己父親是黑道巨魁,乾的是殺人放火的勾當,不齒武林,所以古叔叔他們不肯讓自己知道……不!自己父親決不是這種人。

他時常爲自己身世,深感不安,但他知道就是再問,古叔叔也一定不肯說的,是以只好暫時悶在心裡。

不過他確定了一點,因爲教自己武功的六個叔叔,既然全是父親的好友,那麼以此類推,自己父親,也一定是武林人物,自己只要學好本領,江湖雖大,只要慢慢打聽,反正姓衛,不會太多,自己總有探聽到的一天。

他就這樣等待着日子過去!

這是一個初秋的早晨,玉露如珠,沾鞋欲溼!

衛天翔總是在晨光曦微之際,就到石屋右邊叢樹圍繞的一片空地上練劍,兩年來,無論寒暑,這天當然也並不例外。

他挾着古叔叔那把百練精鋼的長劍,走出石屋,照例必先吸上幾口新鮮空氣,然後脫去長衫,抽出長劍,把劍鞘放在石上,開始練劍。

有時古叔叔也在此時出來,在旁指點劍法,或者執着旱菸管,給自己喂招。

這幾天,衛天翔已把“七煞劍法”全數學會,只要自己加緊練習,是以放好劍匣之後,就一個箭步,躍到草地中間,右臂抖振,“七煞劍法”的快速劍式,業已展開,一片銀虹,宛若急風驟雨,刷刷而出!

一遍,二遍,三遍!周而復始,他越練越有精神,漫天劍影,颯颯劍風,也隨着越來越快。

漸漸這片空地上,只剩了一團精芒,裹着一條淡影,在翻滾跳躍,那裡還看得清人影?

“好了!好了!成功了!自己這趟劍法,已能使到古叔叔說的‘發劍如雷,一氣呵成’的境界了!”

正當衛天翔發現自己的劍法,已合“心到、眼到、劍到”的劍訣要領,不覺心頭狂喜,劍不停揮之際,驀的一粒細小砂石,往劍影中投來!

“叮”!衛天翔只覺一股巨大力道,擊中劍身,虎口驟震,長劍差點被震得脫手飛出!

心頭驀然一驚,暗想可能是古叔叔在考驗自己,劍光倏斂,口中不由叫了聲:“古叔叔……”

“總算難得!”

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就在自己堪堪叫出“古叔叔”之後,突然傳到耳中!

這不是古叔叔的聲音!

衛天翔心念才轉,足尖一點,人已嗖地拔起,縱上附近一株大樹,向四周一望,此時天色業已大明,除了石屋後面是危巖峭壁之外,附近數裡,可以悉收眼底,但那有什麼人影?

奇怪!難道自己耳朵聽錯了?方纔明明有人說話!

飄落地面,又向樹林仔細搜索了幾眼,覺得確實沒有人跡,因爲除了自己練劍的草地中間,四周草尖上全含着露珠,晶瑩瑩地那像有人走過?

“噫”!當他目光掠過自己放劍匣的一塊大石之上,衛天翔又忽然驚噫出聲!原來,不知何時,在劍鞘邊上,竟然多出一塊白色東西,急忙縱過身去,拾起一瞧。

啊!衛天翔又是一聲驚啊,這是兩片其薄如紙,入手甚輕的人皮面罩,好像小孩子玩具一般,一張色呈淡黃,另一張卻略帶黝黑,製作得十分精巧。

這是誰放在這裡的,方纔怎會沒看到?心中想着,不由往大石上多瞧了一眼!

那知這一瞧,又使得衛天翔大吃一驚!那方大石,是古叔叔和自己休息用的,上面十分平整,但此時卻多出許多字跡!

“賜汝面罩兩副,留作行走江湖之用,重九月上,可至雁蕩絕頂相候。”

這幾行字,寫得龍飛鳳舞,筆法蒼勁,宛若刀刻一般,在堅硬的石面上,足有五分來深,一瞧便知此人是用“金剛指”一類工夫所爲!

果然有人來過,而且瞧口氣,好像就是對自己而言!

這兩張小孩子的玩具面具,可以作爲行走江湖之用?重陽晚上,還叫自己到雁蕩山中去?

這人既沒具名,不知是誰?心中想着,立即歸劍入鞘,一手提着長劍,一手拿着兩張面具,急匆匆轉身往屋中跑去。

當他奔到古叔叔的臥室門口,只見古叔叔手中拿着一張信箋,正在怔怔出神!

不!他老人家,雙眉轉動,好像有着什麼重大心事?

也不!他老人家,清癯的臉上,此時繃得緊緊地,有若罩着一層嚴霜!衛天翔兩年來從沒見過古叔叔有過這般臉色,一時不敢魯莽,方想退出!

古叔叔已和聲叫道:“孩子,你進來,古叔叔正要去叫你呢!”

衛天翔一聽古叔叔聲音還是十分和善,心中不由放下一塊石頭,連忙答應一聲,走進房去。

古叔叔在這頃刻之間,好像換了一付面孔,微笑着道:“孩子,你坐下來,古叔叔有話和你說。”

衛天翔依言在榻邊上坐下。

古叔叔把手上那張信箋輕輕摺好,揣入懷中,忽然他目光盯着衛天翔手上兩張人皮面罩,問道:“孩子,你手中拿的什麼?”

衛天翔忙道:“古叔叔,這是兩張玩具面罩,方纔翔兒在石上發現的,上面還用‘大力金剛指’寫着‘賜汝面罩兩張,留作行走江湖之用,重九月上,可在雁蕩絕頂相候’。”說着就把兩張面罩,雙手遞過!

古叔叔聽得臉色驟變,右拳突然擊着左掌,發出啪的一聲,雙目精光陡射,急於問道:

“什麼?這面罩是他送的?重九之夜,他要你去?孩子,你如何發現的?”

衛天翔不知古叔叔是憤怒?還是燥急?總之,他聽到自已的話,有點反常,當下就把方纔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總算難得!”

古叔叔沉吟着接過人皮面罩,反覆諦視了一會,隨手遞還,一面道:“孩子,你收起來,我們到外面去瞧瞧!”

衛天翔把人皮面罩收好,隨着古叔叔走出石屋,一面走近那塊青石。目光一瞥,不由驚得他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方纔自己瞧得清清楚楚,青石面上,寫着五分來深的字跡,此時竟然一字不見,石面上,光滑滑的那有絲毫痕跡。

衛天翔咦道:“古叔叔,這……方纔翔兒………”

古叔叔卻漫不經意的向石上打量了一眼,搖手笑道:“孩子,我們回去!”說着一手牽着衛天翔返身就走。

衛天翔已經發覺古叔叔表面雖然鎮定,但他老人家已把全身功力,暗暗提起!

兩人重又回到臥室,古叔叔依然示意衛天翔,在榻上坐下,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到衛天翔手裡,問道:“孩子,你瞧瞧大青石上的字跡,和這信箋上是否相同?”

衛天翔心頭一愣,暗想難怪方纔古叔叔拿着信箋生氣,原來這人偷偷的在古叔叔房中留了封信!

雙手接過,打開一瞧,這信箋上一筆蒼勁的行草,寫得龍飛風舞,一眼就可瞧出和青石面上字跡,完全出於一人手筆。

“古兄暨童、謝、盧、蒯、丁諸兄鈞鑒:重九月上之時,請同至雁蕩絕頂一晤,至盼。

知名沐手敬拜”

衛天翔擡頭說道:“古叔叔,這筆跡和大石上面的完全一樣!”

古叔叔並沒感到驚奇,只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他早已知道,伸手取過信箋,依然摺好了揣入懷中,口中卻沉吟着道:“這麼看來,倒像是友非敵!”

衛天翔只是愣愣的瞧着古叔叔,不敢插嘴。

“嗨!”古叔叔猛地嗨了一聲,一拍大腿,自言自語的笑道:“我怎會想不起來,兩年,兩年了難道真是他?孩子,你把那兩張面罩再給我瞧瞧!”

衛天翔不知古叔叔想到了什麼?依言把人皮面罩遞過。

古叔叔好像要從兩張面罩上,找出他心中的答案來,他仔細礁了半晌,敢情失望了,一聲不響的遞還給衛天翔,而且攢眉苦思,生似方纔的一點線索,業已完全推翻。

不久,古叔叔又道:“孩子,你快把那東西再給我瞧瞧!”

衛天翔給他弄得一頭霧水,但又不敢打擾,再次把人皮面罩遞到古叔叔手裡!

“不錯!這是千面教的東西!”古叔叔突然呼的站起身來,目光炯炯,緊盯在兩張人皮面罩之上,臉上流露出驚疑之色,輕喚了聲道:“唉!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江湖上早成陳跡,也許是流傳下來的東西,不過行走江湖有這東西掩蔽本來面目,倒確實要方便得多,好在離重陽不遠了!”

說到這裡,依然把人皮面罩遞還,忽然面色一正,道:“孩子,這東西對你大有用處,從明天起,你就把它戴在面上!”

衛天翔滿腹懷疑的接過面罩。

古叔叔又道:“孩子,你明天也要下山了……”

衛天翔好似聽到晴天霹靂,張口結舌的道:“古叔叔,翔兒明天就要下山?”

古叔叔清癯臉上,又恢復了藹然笑容,點頭道:“方纔古叔叔叫你,就是爲了這件事,因爲古叔叔突然接到敵友不明的信箋,古叔叔就考慮到你下山的問題,因爲目前離重陽已是不遠,人家既然訂了日期,約我們前去,咱們自然不能退縮,你五位叔叔,分散在五個地方,通知不易,而且在約期之前,咱們也得準備一下。

你跟古叔叔兩年了,古叔叔會的武功,也都傳給了你,不!十二年來,六個叔叔會的本領,全已囊傾相授!

如果換一個人,只要學到咱們六人中任何一個的本領,在江湖上也足夠揚名立萬;但是孩子,這在你是不夠的,咱們六個人,只能說給你打了個底子,你還要再接再勵,訪求名師,苦練武功纔好,這就是古叔叔方纔叫你的原因。

後來,你拿着兩張人皮面罩進來,古叔叔考慮再三,情形又有點不同了,因爲方纔古叔叔認爲留柬約期的,自然是敵非友,但經你一說,此人送了你兩張人皮面罩,還要你重九也到雁蕩山去,此中好像大有深意,已可證明來人是友非敵,如果古叔叔所料不錯,也許你另有奇遇,不過此事目前言之尚早。

古叔叔明天就要下山,你也必須到雁蕩山去的,目前下山,雖然還早了幾天,但一個人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所以古叔叔要你明天也下山去,好在從這裡到雁蕩,並不太遠,江南民風淳樸,給你沿路增長點閱歷也好。”

衛天翔道:“古叔叔,你老人家不是也要去雁蕩嗎,翔兒和你同去多好?”

古叔叔笑道:“孩子。你五個叔叔,分散各處,古叔叔要去好幾個地方,而且有你和我同行,容易引起人家注意。孩子,你聽古叔叔的話,絕不會錯!”

說到這裡,忽然站起身來,拍着衛天翔肩膀,安慰的道:“孩子,你不是時常惦記着五個叔叔嗎?重九那天,大家就可見面啦!走,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孩子,古叔叔要檢查一下你兩年來的成就,咱們到外面去!”

衛天翔聽到古叔叔說出“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心中彷彿一酸,好像就要掉淚,他強忍着跟在古叔叔後面,來到草地。

於是他又像第一天一樣,從“沾衣十八跌”,“草上飛”,“鴛鴦連環腿”,“蝴蝶金錢”,“小天星掌”,一直練到“七煞劍”,挨次兒複習了一遍。

古叔叔不住的從旁指點,如何乘隙進招,如何閃避來勢,講解述說,繼之以隨式演練,這一個上午,古叔叔把二三十年來臨敵經驗,恨不得一股腦兒裝到衛天翔心裡!

衛天翔也處處緊記,用心諦聽。

下午,古叔叔又叫衛天翔溫習內功,同時又指出了六種不同內功的相濟相成之處,一直練到黃昏時分,纔算完成。

晚餐之後,古叔叔特別把他叫到房中,臉色莊重的捧出一個黃布小包裹,正是自己第一次到丁叔叔家裡之時,由未老夫子親手交給丁叔叔的。此後,每逢兩個叔叔前後交替之時,就有這包東西!

十二年來,自己一直不知道這裡麪包着什麼?不過從大家交接時的莊重神情看來,這東西一定非常重要。

如今叔叔把這包東西取了出來,難道就要交給自己?他心中想着,心情不由驟然緊張起來!

果然!這下他猜對了,古叔叔臉色凝重,雙手似有點發顫,沉聲說道:“翔兒,你跪下來!”

衛天翔雙膝一屈,撲地跪在地上,心頭也開始卜咚卜咚跳個不住!

“記住!孩子,這包東西,對你,對整個武林,關係太大了,所以十二年來,一直由叔叔們代爲收存,如今,你明天就要下山,古叔叔把它交給你自己保管,你必須好好收起,千萬遺失不得!”

古叔叔聲音逐漸嚴厲,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古叔叔有一句最爲重要的話,你必須牢牢記住,那就是你武功不到自認爲比目前精進到十倍以上,決不準輕易啓視,也不准你向任何人吐露,知道嗎?”

武功不到比目前精進十倍,不準啓視!天哪,這要等到什麼時候?衛天翔簡直不敢相信古叔叔會說出這麼一個難題,但他瞧着古叔叔精光如電的雙目,逼視着自己,不由心頭一凜,慌得低下頭去,囁嚅的道:“翔兒知道。”

古叔叔道:“好!你接過去。”

衛天翔伸手接過,只覺得包裹雖小,卻沉甸甸地似乎有些份量!

古叔叔微微點頭,黯然的瞧了衛天翔一眼,道:“孩子,你起來罷!”

衛天翔突然以膝行路,往前跪上兩步,一把抱住古叔叔雙腿,仰起面孔,淚流滿頰的道:

“古叔叔,你老人家告訴翔兒,翔兒的爹孃呢……”

古叔叔不防衛天翔有此一着,他聽得臉色又是一黯,偏臉閉目,強笑着道:“孩子,你起來再說!”

衛天翔擦着眼淚,站起身子。

古叔叔指着木牀,叫他坐下,一面說道:“孩子,十二年了,你身世之謎,一直積壓在你的心頭,自然要問,以前五個叔叔,對你嚴厲督促,不讓你多問,和古叔叔到今天還沒告訴你,固然,一方面爲了怕你練武分心,另一方面,確實還不到時候,你該相信六個叔叔,只要到了可以告訴你的時候,不用你問,誰都會告訴你的。其實,到目前爲止,連古叔叔還有許多地方,不大明白,這也是原因之一,孩子,你要緊記着古叔叔的話。不過,事情發展,也許會提前,這就要看重九雁蕩之會了,那時,可能你會全盤明白,目前知道了,對你有害無益,孩子,你再忍耐些時罷!”

他說到這裡,從榻上取過那柄松紋長劍,遞到衛天翔手裡,說道:“孩子,這劍古叔叔已經用它不着了,你帶在身上吧!記住,明天下山,就要戴上面罩,江湖上譎風詭波,自己得處處留心!唔!孩子,你上山兩年,古叔叔還沒有告訴你這裡是南嶽衡山的芙蓉峰,你從這裡前往雁蕩,古叔叔已經給你畫好了一張路徑,這是一包碎銀子,足夠你沿途之用,孩子,你快收起來,別胡思亂想了,今晚早些休息吧!”

衛大翔手上拿着黃布小包裹,又接過鬆紋劍,路徑圖,銀包,他淚眼模糊的望着古叔叔,聽口氣,就是自己再問,古叔叔也決不肯說出。

但是除了古叔叔,茫茫人海,又去問誰呢?

古叔叔似乎心中十分不忍,他瞧着衛天翔,溫言的道:“孩子,你快去睡吧,相信古叔叔,相信你六個叔叔,我們全爲你好!”

一雙微帶顫動的手,扶到衛天翔肩上,衛天翔丟下手上的東西,忍不住抱着古叔叔號淘大哭!

他有着一肚子委屈,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孤兒,不然,怎會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目前,他除了古叔叔,放眼天涯,誰是親人?但他又要離開古叔叔了!

——生離死別——自己的身世,只有靠自己去努力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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