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葬禮

讓我們回憶一下幾天前陳美麗的葬禮。

一般參加葬禮是不能穿紅色的鞋子、紅色衣服(禁紅)。

陳美麗生前有一個3歲的兒子,小名叫亮亮。

陳美麗死那天是19號。葬禮是20號,天很沉、很暗、給人很壓抑的感覺,下着濛濛細雨。

做法事的那個和尚並非陳妙計這批人,是平日給附近幾個村做法事的,賺點錢養家餬口。和尚有頭髮、也有家庭、妻兒老小;並非真的是少林寺廟裡面的高僧,白話來說應該是一種職業、一技之長。

一個穿着大紅色鞋子的姑娘出現在葬禮上。紅鞋姑娘到的時候,法事已經開始了一半了;兩三點左右,也就是下葬的20號這天。紅鞋姑娘看着大廳:‘陳美麗躺在棺材裡,棺材上面披着一件新買的毯子,擺在大廳上。’大廳祭拜的櫃檯上擺着一碗香。(碗裡全是煮了半熟的糯米,糯米中間立着一個雞蛋,香插在糯米上)

和尚的徒弟手裡拿着符,然後貼在牆壁那根樑上,最後還拿石頭砸那道符,口裡還大罵粗話……和尚披着袈裟、帶着袈帽嘴裡碎碎念着……

此時所有的親人要帶上白布條,男左女右,綁在手臂上。(按照輩分來分,輩分高的與死者是兄弟姐妹的就係白色布條;死者堂、表、叫她嬸嬸的、舅媽的晚輩就係藍色布條,最親的親屬要披麻戴孝)包辦法事的那批人中還有亮起嗓子幫着哭唱的。(包辦法事一般比較明顯的分3種(分工),超度的和尚、嗩吶隊和哭唱的)

手上的白布條(藍布條)都繫好了之後,各拿上香圍成一圈。(一般有一個專門負責把香點好的一個長輩,然後分發給所有需要的親人)最親的跟在和尚身後,依次類推,繞着棺材圍成一個圈,跟着和尚的後面轉起來。

哭唱的則一一念出親戚的名字,然後要死者保佑在世的人身體健康、做生意的生意欣榮、紅紅火火,工作順利、步步高昇,之類的話(比方說:婆家的舅舅的名字、舅舅兒女的名字,阿姨的名字,阿姨兒女的名字;還有就是叔叔的名字、叔叔兒女的名字,姑姑的名字,姑姑兒女的名字,這樣……)

紅鞋姑娘在隊伍的最後一個,她的身後是和尚。紅鞋姑娘低着頭,時不時擡頭看看,這個時刻的人的面孔都很深沉,一絲笑容也無。其中一個是弟弟的老婆(弟媳),死者在世的時候欺負過她,很兇殘的那種欺負,將弟媳九個月大的孩子害死,孩子就死在腹中。(紅鞋姑娘知道這一幕)而弟媳的眼眶卻紅紅的,一看就是留過淚的,弟媳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這個詞來形容弟媳最適合不過了)在座轉圈的無關痛癢的人也就面無表情、不悲也不喜(最親的幾個都守在棺材邊啼哭)。

轉圈轉了3圈就休息一下,和尚在堂前繼續碎碎念、超度。有一個負責將香全部收集起來,然後插在固定的位置上。和尚唸完又分香、轉圈。如此反覆3次。嗩吶隊的開始吹起了曲子……披麻戴孝的一邊哭一邊唱着什麼(好像這些話語死者會聽見一樣)與此同時一個最親的那個人跪在地上,照着和尚說的去做,將手上的籃子裡面的拜拜用的卜卦向天空拋去,一正一反說明死者可以答應這個要求;兩個都是向上,是笑卦,要從來。兩個都是反的,證明沒戲。

嗩吶一邊吹、哭唱的那人又開始念名字,庇佑之類的話……和尚也同時做他該做的工作……最後哭唱的讓死者保佑自己的親人,然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好好的,好好上路……

接着就是送棺材去下葬了,村裡幾個比較有力氣的負責擡着棺材走在最前面,披麻戴孝的跟着,最後是嗩吶隊……送一段路程之後全部要回去了,不能再送了。即使再不捨也不能再送了。寓意:‘不然死者就走的不安心。’(其中有不捨的、哭的特別兇,因爲再也見不到了。不過最後都被人拉回去了,打暈也要拉回來)這個項目做完,就將白布條(藍布條)收放起來。(自己收好自己的因爲晚上的時候還要用)一路上,還要給‘黑白無常’送紅包,紅包一共三個。

紅鞋姑娘嘴角微微上揚:“你早就該死了。下去見到我弟弟的時候記得跟他賠罪,求他原諒你。哼!做了那麼多壞事,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你了。”

傍晚,街坊鄰居一羣婦女在聊天。無意中聊到吃飯的飯菜。陳美豔告訴她們:“我們今天的肉煮的很好吃的,要多吃一點。”(紅鞋姑娘幽幽的說:‘不能說肉好吃!’這個聲音要是在座的可以聽見,一定嚇死了。‘不能說肉好吃’這個也是一種禁,因爲傳說中這一天的肉是死人的肉,如果說好吃,就相當於是在吃自己親人的肉)一般不要說是什麼,靜靜的什麼都不要表達就好。

吃了晚飯又開始忙活了。親戚中一些女眷幫忙摺紙圈(將中間有一小片銀色的火紙)銀紙捲成一卷,有銀色那面向外,然後將兩頭往內壓、固定住圓圈的形狀)角落裡,那個紅鞋姑娘也在幫忙卷,一邊卷還一邊喃喃曰:“這是金條吧?”

和尚一邊念着他的‘咒語’,然後那個哭唱的就會念守靈人的名字,蹲在一旁的守靈的人,會唱的也就跟着對唱幾句。然後去磕頭祭拜,當所有的守靈人都拜過了,就到了下一個環節。

按照習俗,要大把大把的燒火紙給死者,(中間有帶銀色的叫銀紙、金色的叫金紙)燒的越多越好。不過一般都適可而止,畢竟這些火紙也是要真金白銀去換的。這些火紙一般都是放在專門燒這些東西的道具上燒,不過鄉下比較沒有那麼講究,直接用大口鍋,將火紙丟進大口鍋裡燒就可以了。或者直接在比較沒有草的地上燒。(直接放在地上這些情況一般是在端午節、祭拜祖先之類的特定假日裡拜拜的時候,鄉下的地方大無所謂,城市的話就會買一個專門的工具箱)

葬禮這天燒完這些銀紙的時候,有一個習俗就是一羣人圍在大口鍋上,一手抓着一根木棍,將木棍的另一頭敲打着大口鍋的邊沿,直到銀紙燒完了。一般就讓銀紙自己燒盡,偶爾也可以去掀一下,讓其燒的快一些。(寓意是:在陰曹地府也不會讓人欺負)最後用斗笠將燒盡的銀紙向天空楊去,然後將大口鍋向大地翻蓋,也就結束這個環節了,然後接下一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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