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一半？”米勒滿是不解地看着時小念。
“其實也不算留白，就是比如一張照片上，小葵的位置不能在中間，一定要偏左偏右，或者偏上偏下都行。”時小念說道。
米勒蹙起眉，然後看向慕千初，有些不滿地道，“慕先生，您的妻子是在教我怎麼拍照嗎？怕我拍得不好？我可是專業的。”
米勒是個不聞窗外事的攝影藝術家，對新聞一概不看不知，只以爲他們是夫妻。
“我不是……”
時小念要解釋，慕千初上前一步，看着她道，“這樣拍出來的不一定好看，這是小葵的百日紀念照，應該有一套屬於小葵完整的。”
時小念看向慕千初，眼睛裡有着不肯妥協的固執。
慕千初蹙了蹙眉，想說什麼，時小念看向一旁的攝影師米勒，微笑着說道，“這是我對孩子拍照方式的情結，並不是質疑你的專業，希望你諒解，如果你不能諒解，我們可以離開。”
她的固執讓徐冰心和慕千初都無可奈何。
“……”
米勒有些鬱悶地看着時小念，很想甩手不幹，但一看到小嬰兒那麼靈氣，又難以捨棄這一組照片，想了想，他問道，“除了這個要求，其它拍攝要求比如構畫之類的你們不會干涉？”
“不會，我只有這個要求。”
時小念認真地說道。
“那好，麻煩你們將小葵抱到一旁的白色地毯上。”
米勒說道。
時小念抱着小葵起來，將她放到地毯上。
小葵顯得很高興，趴在毯子上睜着一雙大眼睛看他們，睫毛忽閃忽閃的，小嘴巴張得大大的，嘴裡發出細小的聲音。
“太可愛了。”
米勒太喜歡這個小小的嬰兒，拿起手中的照相機各個角度抓位置，連拍幾張，然後說道，“請你們等一下。”
米勒說着往裡邊跑去，將他們一行人晾在影樓裡。
“呀呀，呀呀。”
小葵趴在毯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時小念，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貪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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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嘴巴一張，時小念就知道她又要吃了。
“我來抱吧。”
慕千初說道，將小葵抱了起來，小葵在他懷裡砸巴着小嘴巴。
幾個人在那裡隨意地聊着影樓的一切，不一會兒，米勒從樓梯上三步並作兩步跳下來，衝到時小念面前，將手中的一張照片遞給她，“慕太太，我特意用了加長的相紙，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效果。”
“我不是慕太太，我姓席。”
時小念解釋道，伸手接過照片。
照片加長，毯子的白和細膩在光線中被完美地印在照片中，小葵在白毯左邊的位置，小臉衝着中間的方向，特別伶俐可愛。
就是她要的佈局。
時小念滿意地點頭，“謝謝你，那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OK，那我們現在就去出發吧，去落櫻公園吧。”米勒興奮地說道，迫不急待地要給小葵拍照。
落櫻公園。
時小念的目光滯了滯，在S市裡，有她回憶的地方太多了。
“落櫻公園雖然是S市最大的公園，但風景不如別處，不如我們去森林公園吧，我來安排。”慕千初看着時小念失神的樣子說道。
他還記得，他們準備在落櫻公園裡讓唐藝和宮歐培養感情，結果，一敗塗地。
這個地方，他不清楚時小念還想不想去，但他絕不想去。
“是嗎，還有比落櫻公園景緻更好的地方？太好了。”
米勒說道。
等他們一行人來到森林公園的時候，裡邊幾乎沒有一個遊客，安靜極了，估計慕千初廢不少周折。
保鏢和影樓的助理搬着各種攝影器材下車。
小葵似乎知道今天自己要拍百日紀念照，顯得特別活潑興奮，不時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特別配合地看向鏡頭。
“我們小葵還知道看鏡頭呢。”
徐冰心驕傲地說道。
森林公園的風景很美，一望無際的綠色，綿延不止，風中飄着青草的淡淡香氣，樹木森森，陽光從葉子空隙中落下光來。
光影斑駁，隨着樹影而晃，特別漂亮。
徐冰心讓小葵撐着樹站在那裡，正好有光落在她喜悅的臉上，竟真有那麼一點小天使的味道。
“卟嗵。”
小葵沒能支撐着站多久，一屁股坐到地上，擡起小手咬在嘴裡。
“這邊的風景確實很美。”
米勒邊拍邊道，和慕千初聊着。
“……”
時小念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旁邊望着，沉默無聲。
其實這邊的森林遠沒有宮家的美，帝國城堡前的森林那纔是真正的美，是一束束的光落在地上，如綠野仙境一般。
“現在光影正好，小天使拍得夠多了，慕先生、慕太太，不如你們過來拍個全家福吧？”
米勒提議道。
都說她不是慕太太了，攝影藝術家是聽不懂麼。
慕千初站在一旁似乎很滿意這個提議，抱起小葵說道，“好啊，伯母，我們一起拍，這麼漂亮的光影一會時間過去就沒了。”
“嗯，好。”
徐冰心點頭。
“……”
全家福，慕先生與慕太太的全家福，時小念看向慕千初的位置，有些牴觸。
她知道，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很難回頭。
“小念，過來呀。”徐冰心呼喚她。
時小念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慕千初一雙眸子深深地看向她，脣畔的笑容有些僵硬。
下一秒，時小念說道，“不好意思，我有點肚子痛，你們先拍，我去上廁所。”
說完，時小念提着包便匆匆離開，將徐冰心關懷詢問的聲音拋在身後。
“小念！這光影一會就沒了！”
徐冰心大聲喊道，蹙緊了眉。
“算了，伯母，我陪您先拍一張吧，拍完我去看看她。”慕千初的笑容勉強，陪着徐冰心去拍照。
離拍攝地段走出很遠，時小念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是她不願意拍照。
她只是不願意拍全家福，千初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遊客，公園裡一片空曠，只剩下美景與清風。
順着綠草斜坡往下走去，下面全是鴿子在那裡覓食。
“嘭。”
時小念慢慢走下去，驚起鴿子飛起無數，拍着白色翅膀飛翔。
她在一旁的臺階上坐下來，鴿子們逐漸安定下來，有的在飛，有的在啄食，有的在散步。
很美好的畫面。
時小念在石階上，從包裡拿出米勒在影樓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小葵拍得特別可愛，看着小葵的笑容，時小念的臉上也多出一抹笑容。
陽光落在她的眉尖，帶着一抹暖意。
時小念從包裡拿出一隻筆，然後在照片的右半部分畫起來。
這種照片不像她平時特意買的照片紙，不太好畫，時小念下筆時有些用力，纔在照片中留下痕跡。
雙胞胎的模樣是相似的，就像她和席鈺一樣。
那Holy和小葵也一定長得特別相似。
他的眼睛也有這麼大嗎，嘴巴也這麼小，他也會像小葵一樣這麼小就貪吃，怎麼喝Nai都不夠麼。
宮歐走過來的時候，就遠遠地見到時小念坐在一級臺階上，背影很纖細，她的手臂在動着，像是在寫着什麼，幾隻鴿子在她身旁踱着步，慵懶地覓食。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朝她一步步走過去。
“嘭。”
臺階旁的斜草坪上一羣鴿子忽然又騰飛起來，撲騰着翅膀一陣飛翔。
時小念坐在臺階上轉過頭，只見宮歐就站在最上面的臺階上。
這個角度看過去，陽光太過刺眼，他的臉在她眼中變得模糊，看不清五官，只看到他身上的淺咖色風衣，裡邊依然是白色的病號服，病號服白得反光。
宮歐。
他又出現了。
他昨晚才淋了雨，這會又出來。
一羣鴿子慢慢又降落下來，恢復平靜。
宮歐擡起腿一步步走下臺階，步子緩慢而優雅，短髮利落，輪廓極深，面龐俊逸，他低着頭深深地看向她，一雙瞳眸漆黑，如墨一般，深邃極了。
“你怎麼來了？”
時小念出聲問道，說不出是意外還是意料之中。
“我爲什麼不能來，以爲把公園清場了我就沒能耐進來？你們還沒這個本事。”
宮歐不可一世地道，聲音低沉而沙啞。
他感冒了。
時小念的眉頭擰起。
宮歐在她右手邊上一級的臺階上坐下來，跨出兩條修長的腿往下，黑瞳盯着她，“興致不錯，還和慕千初一起出來拍照。”
帶他的女兒出來拍照。
他的聲音很沙，透着一股壓抑。
時小念沒想到宮歐居然沒有大發雷霆，她的嘴脣動了動，想解釋什麼，最後沒有說出口，她沉默地將照片放回包裡。
一隻包着紗布的手伸過來，將她手中的照片直接奪走。
“……”
時小念愕然地看向他。
宮歐帥氣地坐在她身旁，將手中的照片翻轉過來。
照片很長，照片中，一個女嬰穿着粉色的小衣服趴在白色地毯上，笑得一臉開心，小嘴巴張開得很大，脣角還流着一點晶瑩的口水。
女嬰的右邊地毯上，畫着一個一模一樣的嬰孩，衣服被塗成藍色，嬰孩也趴在那裡，笑得開心。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女兒，長得像我。”
宮歐看着照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