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酒當歌第一集



[本集劇介]民國19年。教官千金穆雪薇險被惡紳劫娶,幸被父親的學生楊漢鼎救下。惡紳指使山匪圍攻,楊、穆生死關頭突然被一隱身的神槍手解救,當兩人意識到這神槍手正是穆雪薇兩年來一直苦尋的未婚夫談逸飛時,談逸飛卻再次失蹤。九仙鎮,原名酒仙鎮,得名於釀酒望族談家,二十年前談宋兩家連番血案,談家滅門,宋家從此將酒坊定爲全鎮的死祭。宋家第三代掌門宋宗祥現爲山防大隊長,府上的酒樓布莊等生意被二弟繆世章打理得有條不紊,走鏢護商的盈利也被三弟七虎壟斷,可謂威震九仙。但唯有一事令他十年來一直耿耿於懷,就是夫人樑嘉琪連生三胎都是女孩,宋宗祥本爲無以傳宗大發雷霆,卻架不住胞妹宋宗英的嗔怪,於是仍按原定計劃請沈家戲班爲三女兒唱戲慶生。開場前,繆世章和宋宗祥斷了郭記酒家的供貨,將五柳鎮日本酒商柴日雙想借郭記暗入九仙鎮的陰謀粉碎。繆世章百忙中寫不出三娣的壽聯,被剛來到鎮上的譚逸飛解了圍,譚逸飛因此受邀入宴。團防總領劉二豹敵視宋府已久,赴宴時故意譏諷宋宗祥生不出兒子,眼見雙方要動手,譚逸飛一首賀詩巧妙化解,宋宗祥大喜,聽說譚逸飛欲在九仙安身立業,便問他做哪行,逸飛輕輕一句“酒坊”引得全場皆驚!被宋宗祥嚴厲拒絕!沈家班紅伶沈鳳梅令宋宗祥心動,邀請戲班來府上唱堂會爲樑嘉琪解悶,嘉琪請表哥繆世章做陪。繆世章本與宋宗英訂有娃娃親,但宗英長大後卻喜歡上小學教習譚稚謙,繆世章心頭失落表面卻裝作不以爲意。譚逸飛懷揣珍藏的《八仙秘製》獨自來到談家酒坊被燒燬之地,聽魏打更無意中說到這片地歸團坊所用,譚逸飛看到劉二豹因爲不交修新學堂的份錢,和譚稚謙爭執,不由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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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朱大戶宅-前院,晚外

字慕:民國19年五柳鎮

鼓樂大奏,紅燈高懸,大院一派喜樂喧喧

院中桌桌酒宴,人們熱鬧吃喝,舉杯向白髮的朱大戶祝賀

客人:“朱老爺洞房花燭,恭喜恭喜,聽說七姨太可是個絕色。”

朱大戶頗得意:“那是,我和你們說,我這七姨太一來,那六個全都是土包子。”

“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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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喜燭搖映,洞房窗外家丁的身影把守森嚴

華麗的喜帳,一雙纖手正在用力撕扯着帳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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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林中,晚外

昏暗的密林中,月光透過葉隙,明明暗暗看到一隊整齊的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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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朱大戶宅-前院,晚外

一桌一桌的山珍海味,觥籌交錯的賓客,喝得醉醺醺的朱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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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紅紅的長長的帳幔甩上房樑,兩頭飄下,纖手打了個結實的結

紅色的厚絨墩擺在帳幔結圈的下方,一雙紅繡鞋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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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朱大戶宅-後院,晚內

彪悍的家丁左右把守着洞房門口,穿梭的丫環在往前院一盤盤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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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朱大戶宅-院牆外,晚外

一隊黑影敏捷而整齊地閃到院牆外面

“唰唰唰”的軍靴齊齊地沿牆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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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朱大戶宅-大院,晚外

朱大戶被衆人簇擁着起身,家丁扶着穿過各酒桌

衆人:“春霄一刻值千金,朱老爺快快去會美嬌娘吧。”

“哈哈哈……”衆人的鬨鬧聲

突然一個刀疤臉軍人翻上牆頭,“砰”沖天開了一槍,一瞬間,很多個士兵已翻牆而入

院中的人們驚呼奔逃,一片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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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粉嫩的脖頸套入帳幔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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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朱大戶宅-後院,晚外

就聽前院大亂,丫環們尖叫着奔進後院,托盤“咣噹咣噹”摔在地上

一隊士兵衝入,分散到各個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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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紅繡鞋一使勁將厚絨墩蹬翻

“咣”房門被踢開,兩把明晃晃的刺刀將房門挑得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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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朱大戶宅-後院,晚外

慌亂呼逃聲沸沸,後院婦人的哭喊聲陣陣不斷

士兵將各屋家眷趕到院中控制在一處,女人們哭喊着

刀疤臉嶽壑邦將嚇得藏在花叢中的朱大戶揪出丟在地上,朱大戶抖如篩糠

突然又一隊士兵“呼啦”進院,分兩排立正站直

〈後視角度〉高大的軍官楊漢鼎威武地走入,衆人被他的氣勢所懾,竟都住了聲

楊漢鼎冷冷盯着這朱大戶:“此人是靠煙館起家?”

嶽壑邦:“就是!這十里八村就數他富得流油,平常更是橫行霸道。”

楊漢鼎點點頭:“如今時局不穩,又有日寇之憂,我軍爲保地方平安用度頗多,不得不請貴上賜贈一二了!”

朱大戶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只抖得叩頭在地

洞房衝出士兵張達王小順,拖着頭髮散亂拼命掙扎的新娘出來,“砰”推倒在楊漢鼎腳下

張達:“報告,這個女的正在上吊,死活不出來!”

朱大戶顫聲:“那是老朽的七姨太,願獻與老總,只求饒老朽一命。”

嶽壑邦:“呸!拿個女人做擋箭牌,豬狗不如!”

楊漢鼎蹲下身子

新娘的一頭秀髮散在地上,正掙扎着起來,突然,楊漢鼎靴上的匕首出現在眼前

就見新娘猛地向楊漢鼎撞去,一把抽出匕首刺向自己胸口

瞬間,楊漢鼎利落地一把握住新娘的手,匕首離粉頸只一寸

新娘大叫:“讓我去死!”

此話一出令楊漢鼎一震,他急速撥開新娘的亂髮,兩人相見,大驚

楊漢鼎:“雪薇?!”

新娘:“楊大哥!”

悲喜交加的穆雪薇暈去,被楊漢鼎一把抱起

屋中的砸搶聲漸消,士兵收穫頗豐衝出屋,齊齊排在楊漢鼎面前

楊漢鼎怒視朱大戶,朱大戶面如土色,磕頭如搗蒜

朱大戶:“老總饒命老總饒命,小老兒實在不知是老總的貴戚,否則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絲毫冒犯啊。小老兒願獻出全部家財,只求老總饒我賤命……”

“啪!”楊漢鼎一槍擊中朱大戶的“要害”,朱大戶慘叫裂肺

楊漢鼎:“我要遲得一步,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撤!”

一行人步履齊整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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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腳步遠去無聲,過了很久,院中人才敢出口大氣,趕快七手八腳地去扶朱大戶

衆人:“老爺……老爺您怎麼樣……”

朱大戶氣急敗壞:“養你們這幫豬有什麼用?拿我的貼子去找吳驢子,一定要把我的七姨太追回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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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林中,晨外

林中晨光閃爍,寂靜的路上行來兩輛馬車

前面一輛裝的是道具行頭和幾個年輕後生,後面的馬車上坐着班主和戲班的角兒

突然一陣塵土飛揚,十幾名粗壯漢子持刀圍住

山匪吳二驢子:“把朱老爺的七姨太給我放下!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

沈班主下車陪笑:“各位各位,我們是沈家戲班,是去給九仙鎮宋大隊長府上唱堂會的,沒見過貴府七姨太呀?”

吳二驢子:“呸!姓宋的怎麼着,別以爲打着他的旗號就能蒙過去,在九仙鎮他是王,出了鎮可是我吳爺爺的天下!”

嘍羅甲:“二當家,看!”

衆匪看去,後面的馬車上坐着幾名女子,其中一位雖布衣素面,卻是極爲清麗

吳二驢子涎笑着上前:“嘿!這小娘子真叫一個鮮亮!(突然厲聲)我說她就是七姨太!”

沈班主堆笑:“喲!她這鄉野村姑哪有七姨太的氣派呢,您可真是高擡她了,(幾枚大洋)爺,您行行好,讓條路,讓條路……”

吳二驢子:“讓什麼讓?不是更好,我要了!嘿嘿,小娘子,來來來,跟二哥走,嘖嘖,俺就是稀罕你這樣的鮮貨,上了山封你個壓寨夫人噹噹!”

沈鳳梅:“承蒙各位大爺擡愛,小女子才淺福薄,還望大爺賞我們一條生路。”

嘍羅甲:“臭戲子,甭以爲臉蛋漂亮招子(黑話,指眼睛)就長在頭頂,敢掃我們二哥的興!”

吳二驢子冷笑:“別給臉不要臉,給我走!”

吳二驢子一把抓向沈鳳梅,“啪”沈鳳梅擡手給了吳二驢子一把掌,衆人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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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一青衫人的背影隱在一株樹後,他的手向腰中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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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匪人們的刀環聲響,吳二驢子怒色驟起

沈班主臉色一凜,幾個戲班後生也抄起傢伙上前

吳二驢子:“怎麼着,要動手!那還等什麼!”

手一揮,雙方打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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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林中山坡上,晨外

楊漢鼎的一隊人馬行走在山間,護着一頂竹轎,已換了一身軍裝的穆雪薇坐在裡面

楊漢鼎對擡轎的士兵:“慢點兒,別顛得太厲害了。”

士兵:“是!”

穆雪薇:“楊大哥,我沒事兒,給你添麻煩了。”

楊漢鼎:“什麼話!是大哥慚愧啊。還沒在九軍闖出個名堂就趕上改旗易幟,實在愧對恩師九泉。”

穆雪薇輕嘆:“亂世烽煙也不是大哥能左右的,爹不會怪你的。”

楊漢鼎:“對了雪薇,你守孝在身,怎麼一個人到處亂闖啊?是不是府上出什麼大事了?”

穆雪薇:“沒有。娘讓我繼續留洋,是我偷偷改道,(臉一紅)我……是來找他的。”

楊漢鼎頗爲詫異:“怎麼?兩年了,他還沒信兒啊?”

穆雪薇傷心的搖搖頭

楊漢鼎氣道:“這個談逸飛!早知如此,我何必拱手相讓?”

穆雪薇有些難爲情:“楊大哥——(神情一肅)我找他這麼辛苦,就想要他一句話,爲何逃婚而去!”

忽然,林間一陣喊殺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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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林中,晨外

戲班人漸不敵,吳二驢子欺上前,沈鳳梅沉靜如水,身旁的小女孩嚇得揪住她的衣裳

吳二驢子一把將沈鳳梅拽下馬車:“你給我下來吧!”

沈鳳梅一個斜空翻穩穩落地,隨手從馬車上抽出一把劍“卟”將吳二驢子刺中

一時雙方均住了手,聚焦在吳二驢子流血的腹部

吳二驢子兇光四射,瘋狂的刀光將沈鳳梅罩住:“夠野,老子喜歡!”

衆嘍囉見狀一擁而上,戲班的武生和沈班主被打倒在地

“噹啷”沈鳳梅招架不住,劍被擊落,被衆匪逼退至一株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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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樹後,青衫人的手從腰間掏出,是一把小手槍,槍口對準吳二驢子

吳二驢子兇光淫光並射,咬牙道:“玩夠了嗎?”

沈鳳梅閃電般拔出髮簪抵住咽喉:“夠了!閃開,再近一步我就死在這裡!”

吳二驢子:“呸!一個臭戲子裝什麼節烈,老實和我上山,饒你們一條生路!”

沈鳳梅:“哼!戲子唱得就是忠貞節義,比你們燒殺搶掠乾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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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卡嚓”青衫人的子彈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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嘍囉甲不耐煩的上前去拉沈鳳梅:“二哥,少跟她囉嗦,一條賤命嚇唬誰呀?”

沈鳳梅手起簪落向咽喉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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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人正要擡手,只聽“呯”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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嘍囉甲眼珠突起,胸口冒血倒下,所有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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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人亦感意外,將槍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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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林中坡上,晨外

楊漢鼎冷冷地吹了吹槍口,穆雪薇已被擡在遠遠的深林中

楊漢鼎:“一個弱女子尚知節義,你們這幫烏合之衆當真禽獸不如!”

他兩側的士兵“唰”齊齊舉槍瞄準山匪,黑洞洞的槍口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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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林中,晨外

吳二驢子嚇得連聲道:“老總老總,誤會誤會,兄弟們只是想請沈老闆上山唱上兩段,沒別的意思,沒別的意思……趕快撤!”

山匪們一鬨而散

沈鳳梅整了整衣裝,向山坡深深施了個萬福:“多謝老總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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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林間坡上,晨外

楊漢鼎不答,手一揮,衛兵們齊唰唰收槍,向斜着的一條山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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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林中,晨外

林叢中,山匪們躲在樹後,咬牙切齒地望着山坡上走遠的楊漢鼎一行

吳二驢子:“呸!老子佔山立萬,倒讓這幫兵油子潑了一身晦氣,也不掂量掂量誰是這山裡的霸王!(咬牙)回去告訴大哥,做了他!”

山匪們恨恨着進入林中

待山匪走遠,就在離他們很近的一株樹後,葉草輕響,青衫人的背影向林間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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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錢記茶館-門前,黃昏外

“咣——”長長的響亮的鑼聲

字慕:九仙鎮

魏打更延街敲鑼:“宋大隊長請高僧作法、仙、仙師佈道,喜迎——貴子啊……”

錢老闆出了茶館:“哎哎哎,我說結巴,真不知道繆會長怎麼讓你來敲這更,這有了上句沒下句,害得我們還得支着耳朵等着。”

魏打更:“不——不想聽就去找劉二豹。”

童鐵匠正給茶館修大茶壺(奇):“找劉二豹幹啥?”

魏打更:“求他賞你把豬.毛堵耳朵!”

錢老闆作勢要打魏打更:“這個挨刀的結巴!”

魏打更笑着跑遠繼續喊:“大隊長請高僧作法、仙師布、佈道……”

錢老闆:“每回都這麼喊,咣咣都喊來倆閨女了。”

童鐵匠:“誰說不是呢,不過大隊長三代單傳,又丟了個妹子,這人丁是單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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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宋府-祠堂,黃昏內

(清幽的鐘罄道教背景音樂)

夕陽射入雕窗,將幽暗的祠堂照亮,祖先的牌位蓮燈供奉

宋宗祥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列祖列宗憐我宋家三代單傳,保佑宗祥此次天降麒麟。”

宋宗祥又磕了一個頭,拿過籤筒,這位威武的山防大隊長几乎是有些顫抖的搖起了籤,“啪”一枝籤掉在地上,被另一雙手拾起

身後響起繆世章沉深的聲音:“當春欠雨喜天晴,玉免金烏曦暉明,舊事消散新事遂,自有圭璋投瑞門……誕子又作弄璋,恭禧大隊長,此次定得貴子。”

宋宗祥大喜叩頭:“多謝天母娘娘恩賜,我宋宗祥苦盼十年,終於天遂人願啦!”

繆世章:“大隊長,虎子已經把沈家班接到了,法事是否可以開始了。”

宋宗祥手一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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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背山的一塊平地,黃昏外

晚霞漸暗,山風料峭

揹着大山幾堆火叢,不遠幾頂軍帳,楊漢鼎的隊伍正在埋鍋造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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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帳篷相隔一段的山石邊,另起一座小帳

楊漢鼎從小帳出來:“這茫茫亂世,找一個人當真是大海撈針呀!”

帳中穆雪薇:“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他!”

楊漢鼎搖搖頭,“砰砰”一陣槍響驚破了蒼山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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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一陣亂槍,等待用飯的士兵有的被擊傷,叫嚷着起身抓槍,卻又一陣亂槍射來

楊漢鼎跑上前:“慌什麼!避到坡下去!”

楊漢鼎掏出手槍向坡上射擊,坡上山匪應聲而倒,槍聲忽停

楊漢鼎再勾板機,槍中已無子彈

山坡上的吳大驢子一陣獰笑:“咋樣?兵娃子,沒啥花哨可使了吧?哈哈,和你山王爺爺比起來,你這娃子還嫩得很喲!”

楊漢鼎沉聲:“你想怎樣?”

吳大驢子:“有仇報仇有冤申冤,你折了我的手下又傷我二弟,還想逍遙的了嗎?”

楊漢鼎眉峰一挑:“你想一命抵一命?”

吳大驢子一扣板機:“正是!”

一個啞嗓嘍囉的聲音突然響起:“老大,如今軍匪橫行,做了他倒惹上您老一身腥……”

朦朧中,那啞嗓嘍囉破帽壓得看不清面目

吳大驢子想了想:“好!今天就饒你一命,不過,你手上所有的槍都要給爺爺留下!”

楊漢鼎:“想我堂堂九軍,安可向爾等草寇棄械!”

吳大驢子眼迸兇光:“是嗎?那就讓你也嚐嚐兄弟喪命的滋味!”

轟隆隆一陣巨響,大塊山石從坡上滾落

避在坡下的士兵被砸得痛苦喊叫,紛紛瘸拐着跑向空地,誰知又是一陣槍射,士兵們避無可避,無措地叫嚷着

亂槍打中了不遠處小帳外的石頭,濺起一片火星,帳中光亮忽滅,穆雪薇的身影一閃而暗

楊漢鼎心突地一跳,手一揚:“住手!”

槍聲立停,士兵們呻吟着

吳大驢子得意地獰笑:“怎麼,服了嗎?”

楊漢鼎沉聲不語

吳大驢子:“叫你的人把槍堆到一處,你們都退到涯邊,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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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驢子在山坡上:“去,下去幾個人把傢伙收了!”

啞嗓嘍囉又道:“老大,這樣莫不是太便宜兵娃子了嗎?二哥就白被這廝打破腸子了?(鬼笑)兄弟們,記得咱們常耍的躥地耗子嗎?”

衆匪一陣大笑:“要的要的……阿根講的對喲,大哥,讓那頭頭從咱們下面爬過去麼。”

啞嗓嘍囉:“是啊是啊,往後說起什麼九軍十軍被咱們打得滿地找牙,老大您可多有臉面?”

衆匪:“看那九仙鎮的七老虎還敢小瞧咱們。”

吳大驢子被說動:“好,要的!你們幾個和我下去,阿根你幾個在這裡把着。”

啞嗓嘍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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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的山石嶙峋,兩陣人面對面,所有的槍都堆在山匪一側的火叢邊

吳大驢子帶着七八個嘍囉分散開站着,舉槍放肆地獰笑,人人誇張地叉開了腿

對面的楊漢鼎冷冷對視,他身後的士兵也都凜然站立

吳大驢子:“還磨蹭個啥,比女人生娃還慢吞!哈哈哈哈……”

嶽壑邦早已按耐不住:“我宰了你!”

嶽壑邦衝上前,被坡上的嘍囉們舉槍齊射,楊漢鼎急拽嶽壑邦後仰就地一滾,一串子彈打在兩人身邊,“突突”的一個個彈坑

楊漢鼎筆挺地站起,嶽壑邦卻左腿流血未起得身來

楊漢鼎:“疤子,怎麼樣?”

嶽壑邦:“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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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暗的天色,呼呼的山風,坡上七八杆槍對着下方的楊漢鼎一隊

啞嗓嘍囉:“哈哈哈,還要試嗎?我們老大的陣式可多着呢,光使個二龍出水兵娃子就架不住了,老總生了個羊膽子嗎?”

衆嘍囉起鬨:“我看是,還是隻綿羊膽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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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漢鼎聞言“突”的心頭一震,目中一亮:“弟兄們,還有能動的沒有?”

從身後走出幾名士兵:“大哥!”

嶽壑邦強要站起,被楊漢鼎按住

嶽壑邦:“大哥,你真要受這胯下之辱?”

楊漢鼎目中另有深意:“疤子,咱就來見識見識什麼是二龍出水。”

楊漢鼎一步步走到吳大驢子面前,打了個手勢,他的衛兵很默契地一對一地站在了山匪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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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嗓嘍囉喊道:“哈哈哈!果然識時務,兄弟們,好戲開場啦,看啊看啊!”

坡上的嘍囉睜大眼睛盯着坡下,啞嗓嘍囉卻突然後退將槍口向嘍囉背後掃射

“砰砰砰”隨着槍響,嘍囉們一陣痛呼紛紛倒地,雖不致斃命卻是腿上肩上流血開花,慘叫聲一片

只見一個身影快速將嘍囉們掉地的槍全部踢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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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驢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楊漢鼎大喊一聲“上!”

訓練有素的士兵齊唰唰撲向山匪,將對方摞倒,利落地繳械

吳大驢子的長槍被楊漢鼎踢掉,他一個打滾忙掏出手槍,只聽“砰”一聲,後心一個血洞,“嗵”倒在了楊漢鼎腳下

楊漢鼎冷冷道:“兵分兩路,陰陽相調,隱於陣中,攻敵不備。這纔是真正的二龍出水!”

吳大驢子臨死時瞪大眼睛僵硬地指着山坡上的啞嗓嘍囉:“你,你不是阿根……”

楊漢鼎喜悅地向坡上抱拳:“逸飛老弟,兩年不見,還記得我這個楊膽子啊!”

山坡上已無迴音

楊漢鼎四下尋找:“逸飛老弟,談逸飛……談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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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小帳中,黃昏內

“轟——”帳中的穆雪薇聽到談逸飛的名子大驚,又喜又慌地呆了片刻,掀簾衝出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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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背山的一塊平地,黃昏外

穆雪薇驚喜慌亂地奔過來:“楊大哥!楊大哥!你,你剛纔在喊誰,逸飛,逸飛……”

楊漢鼎:“雪薇雪薇,別急別急,我也只是猜測,世面這麼不太平,我派人先送你回府,你放心,等找着逸飛我親自把他押到你面前!”

穆雪薇:“不,我要和你一塊去找!”

楊漢鼎(正色):“雪薇,此事不容多說。大哥一定得把你平安送回府去,以免師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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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九仙鎮-俯拍全鎮,晨外

(畫面漸顯)一聲嬰兒的啼哭驚破了晨霧中的古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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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宋府-(俯視)前院至後院,日外

“騰騰騰”的急促腳步聲

陽光高照,〈俯視〉一座圍牆高築的大宅

宋宗祥奔過重重院落

院中吉慶富貴的童子像掛得到處都是,隨着宋宗祥的身影如飛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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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宋府-樑嘉琪臥室,晨內

門被猛地撞開,宋宗祥急衝進來:“兒子?”

孫媽清洗着嬰兒,看了一眼宋宗祥,又埋頭清洗,嬰兒

啼哭着

宋宗祥衝過去看,“轟”只覺一下跌入谷底,呆住了

樑嘉琪一臉蒼白,仰面無神地緊閉着眼,一行清淚流下

接生婆擦着手上的血跡,收拾着接生用過的物件,陪着笑臉剛要上前,孫媽一使眼色拉了她一把,接生婆看看臉色鐵青的宋宗祥,忙知趣地溜了出去

牀上的樑嘉琪嚶嚶抽泣,扯起被子將臉蓋上

宋宗祥在房裡皺眉踱步,他轉向樑嘉琪,欲言又止,長嘆一口氣揚長而去

門關上的瞬間,房中傳來樑嘉琪的大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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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宋府-前院,晨外

宋宗祥悶悶走到前院,滿腔怒火終於暴發,“砰砰砰砰”宋宗祥舉槍發泄般地將掛起的所有童子圖都打了個洞:“都給我撤了——”

院子“唰”的一下子靜了下來,滿院子的人看着怒不可遏地宋宗祥,都大氣不敢出

一陣歡快笑聲,宋宗英一身紅衣,爽麗地領着侄女大娣二娣興沖沖地從大門跑進,她眉心一顆紅痣在留海中時隱時現

宋宗英:“哥,你吼什麼呢?嫂子生啦?”

大娣二娣:“爹爹爹爹,我們要去看小弟弟。”

宋宗祥怒斥:“去看個鬼!”

大娣二娣被嚇呆了,眼中立即淚水打轉,又不敢哭出來

宋宗英:“發什麼邪火啊哥!怎麼了?”

繆世章上前將宋宗祥拉去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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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宋府-大廳,日內

陽光從鏤窗的縫隙透進來,形成無數斑駁的光影,宋宗祥一聲不響地坐着,衝着光影發呆

繆世章緩緩倒滿一杯酒,遞到宋宗祥面前

宋宗祥回過神來,一伸手,一仰頭,一杯酒飲盡

繆世章又倒滿一杯,宋宗祥又一口飲下,又倒一杯,又飲下

宋宗祥舉杯,卻不見繆世章再倒,乾脆伸手自己拿起壺,繆世章一把止住

宋宗祥紅着雙眼盯着繆世章:“世章,你告訴我,九仙鎮最有頭臉的人是誰?”

繆世章:“當然是您。”

宋宗祥嘲嘆道:“我最有頭臉,連個續香火的都生不出來!(突然變了臉色)是不是那場大火犯了天譴,要絕我宋家的後啊?”

繆世章趕快起身:“大隊長可千萬別這麼說,事情已然過去二十年啦,況且都是因爲談……”

宋宗祥“咣”地一下重重放下酒杯

繆世章惶然起身:“是,此乃本鎮禁忌,是世章失言。”

宋宗祥手一揮,二人重又坐下

宋宗祥:“法事也做了,戲臺也搭了,現在全鎮的人都在看我宋宗祥的笑話!你告訴我,我怎麼纔能有兒子,誰能替我生出個兒子來!”

“咣”門被猛地撞開,宋宗英衝進來:“兒子兒子兒子,閨女不是宋家的根呀!”

宋宗祥:“宗英?”

繆世章忙起身行禮:“大小姐。”

宋宗英一把揪住宋宗祥:“走!快給嫂子賠不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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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宋府-宋宗祥樑嘉琪臥室,日內

樑嘉琪愣愣地看着窗外的豔陽天,心頭卻陰沉至極

宋宗英一步邁進:“嫂子,哥來了!哥,你快點快點!”

宋宗祥被拖進來:“這妹子,九仙鎮我最惹不起的就是你了……”

孫媽:老爺,您可來了,您快看看,夫人就是不吃東西。”

宋宗祥走到牀前:“嘉琪,剛纔是我發瘋害你吃心了,我這回不是太,太……”

樑嘉琪怔怔不語

宋宗祥走到牀頭,俯身抱起嬰兒:“三娣,來,讓爹抱抱!”

樑嘉琪突然開口:“宗祥,你討房妾吧。”

宋宗祥一愣,看了看角落中怯怯的大娣二娣,又看看懷中的三娣,心中忽的一動,轉頭迎上孫媽疑惑的目光,他趕快收斂心神,故做輕鬆道:“明兒讓世章給起個名兒。”

宋宗英:“還是找譚教席起吧。”

宋宗祥:“嗬!這兩年跟着譚教席認了幾個字,口口聲聲不離人家的好啦?”

宋宗英:“本來嘛,譚教席就是比繆世章學問大。哥,馬上讓沈家班開鑼,唱到三娣滿月,一定要唱得熱熱鬧鬧的。”

宋宗祥:“行行行,哥這就讓世章擺宴!(對三娣)爹親自給咱三娣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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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仙客來客棧-門前,黃昏外

“咣——”鑼槌打在銅鑼上,魏打更吆喝着跑過街:“大喜大喜——大隊長請落生酒,沈、沈家班唱大戲嘍——”

大大的紅燈籠照亮了“仙客來”的招牌,燈籠上齊唰唰大大的“仙”字

黑漆金字的迴文聯“來客仙者宿,宿者仙客來”

一襲青衫駐足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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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仙客來客棧-前櫃,黃昏內

前院酒樓戲鼓聲聲,歡聲笑語傳到了後院的客棧

繆世章忽然匆匆而入:“小二,快拿筆墨來,什麼都齊了,反倒把三娣的壽聯給忘了。”

店小二忙鋪紙研墨:“掌櫃的,那沈鳳梅亮相了嗎?唱的是哪出啊?”

繆世章沒理店小二,喃喃自語:“又是女孩,寫什麼好呢?要是男孩怎麼都好寫……(越急越想不出來,筆尖的墨汁滴在紙上)換紙換紙,哎呀寫什麼好呀,這戲眼見就要開了……。”

譚逸飛(畫外音):“繞亭已喜臨風玉,照室還看入掌珠。”

繆世章豁然一喜:“好聯!(擡頭)這位是……”

只見樓梯上緩緩度下一青衫公子,一柄摺扇,瀟灑俊朗

店小二指了指登簿:“這位是剛宿下的譚先生。譚先生,這是我們繆掌櫃。”

繆世章看了一眼登簿,客人欄剛添了“譚逸飛”的名子

譚逸飛一揖:“繆掌櫃,幸會幸會,我可是衝着您仙客來的仙字來的,圖個吉利。”

繆世章:“多謝先生美言。哦,譚先生請!”

譚逸飛一笑接筆,揮毫一聯

繆世章驚讚:“好字!”

譚逸飛謙虛一笑:“過獎。”

下筆處,紙上再落一橫批“婺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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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觥鑄交錯的賓客,酒樓熱鬧非凡,繆世章手託對聯和譚逸飛一起走進

繆世章:“快掛上快掛上!(對譚逸飛)來者即客,敬請隨意。”

譚逸飛:“信手一聯而已,多謝繆掌櫃賜席。”

郭老闆氣沖沖進來:“嗬,夠熱鬧啊!您這添丁添財,卻斷我郭記的財路!”

仙客來賬房:“郭老闆息怒息怒,今天前廳擺宴,有話咱裡面講……”

郭老闆:“哼,仙客來店大欺客,裡面講我怕你們宋大隊長聽不見!我問你,這合同白紙黑字,憑什麼又斷了我郭記的供貨?”

繆世章沉穩上前:“繆某來給郭老闆解釋。”

郭老闆:“哦?繆掌櫃,繆會長——郭某洗耳恭聽!”

繆世章不緊不慢地從櫃檯底下搬出四隻小酒罈,倒入四隻碗中

繆世章:“郭老闆請看,這是你郭記老窖十年前爲我仙客來送的酒,可謂窖香優雅、綿甜爽淨。這是五年前的,其色已不似前者剔透,但也算柔和協調。呵呵,之後郭老闆沉迷於賭坊之中,爲償債拆東補西,對造酒嘛自然也就偷工減料起來,請看,這是兩年前的郭記老窖,已是色澤黃濁,味淡無香。”

郭老闆:“這是……是我一時監管不力,可是我嚴督秘方又恢復了昔日質地,您看看這碗,與十年前無異呀,繆掌櫃您也驗過了,那怎麼還被停了呢?”

繆世章淡淡一笑:“不錯,酒色依舊,可名號易幟,已非昔日郭記老窖了!”

郭老闆臉色一變:“什麼意思?你把話講清楚。”

繆世章:“當初誘你入局之人本是陰險已極,用這歹毒的法子已收了五六家酒坊,多少郭家世交苦口良言,但郭老闆甘步後塵,將股子轉賣十之七八,(近前一步)請問,這郭記老窖它還姓郭嗎?”

郭老闆下意識地一退

繆世章:“想必已是姓柴了吧!”

“轟——”郭老闆一驚,爭辯道:“只要色質無異,還是我郭記老窖的旗號!”

繆世章:“郭老闆與我仙客來多年的交往,不會不知道我們九仙鎮的規矩。九仙鎮沒有一家會買賣日貨!(沉聲)這是否夠明白了!”

郭老闆被震得險些晃倒椅子:“你!你!自打談家開了仙客來,我郭記老窖就沒下過櫃,怎麼一到你們手裡就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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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聞言凝神看了看“仙客來”的牌匾,不知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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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畫外音):“住口!”

宋宗祥大步進門,人們全都恭敬地站起來,自動讓開一條道

宋宗祥咄咄走向郭老闆:“郭老闆講話小心些,仙客來它姓宋,我二弟就是仙客來的當家!”

郭老闆:“宋大隊長,您誤會了誤會了……”

宋宗祥:“要不是世章攔着,我早將存貨砸在你門前!全縣無人不知,我宋宗祥平生最恨和日本人打交道,怎麼,獨獨你郭老闆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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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仙客來酒樓-門前,晚外

宋宗祥聲色俱厲,將郭老闆逼出大院門

郭老闆的夥計上前圍住宋宗祥,紛紛解襟挽袖

七虎一躍上前:“姓郭的,大喜的日子竟敢找上門來耍橫,找打啊!”

夥計們一擁而上,被七虎一陣飛拳打得倒地呼痛

郭老闆切齒嚷道:“宋宗祥,生財貴在有道,你不要把事兒做得太絕!”

宋宗祥:“哼,姓宋的做事就這麼絕!回去告訴姓柴的,這酒坊他買一家我就斷他一家!”

郭老闆慌手無措地上了馬車,夥計們爬起來跟着跑遠,魏打更敲鑼鬨笑

宋宗英坐車包車到了:“哥,攆得好!”

宋宗祥:“嗯,你嫂子怎麼樣了?”

宋宗英:“還起不了身,在家給三娣餵奶呢。(突然眼睛一亮)譚教習!”

學堂教習譚稚謙文質彬彬,戴一副眼鏡:“大隊長好,大小姐好,七爺好!給大隊長道喜了。”

宋宗英:“喜喜喜,走,和我們一塊到包廂看戲去。”

譚稚謙很不好意思

宋宗祥:“譚教席,一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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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衆鎮民的歡呼聲中,宋宗祥一行威風地進了酒樓二層包廂

譚逸飛一直靜靜看着,戲臺帳幔後的沈鳳梅也一直靜靜看着

沈班主悄聲上前:“鳳梅,誰都看得出宋大隊長怒他那龍變了鳳,他正不痛快,你可得唱圓滿嘍,咱班子可都指着你吃飯呢。”

沈鳳梅點點頭,回身走向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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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七虎:“嘿,今兒這沈老闆真叫我開回眼!吳驢子要搶沈姑娘上山,沈姑娘唰一劍就給吳驢子破了腸子了,哈哈,那叫一干脆!”

宋宗祥:“哦?還真沒聽過戲子這麼烈性的。”

繆世章:“大隊長,我剛收到消息,劉二豹從縣裡搞了幾十條長槍,新上任的縣長是他遠親,這槍就是縣長開的條.子。咱們,要不要過問一下?”

七虎:“他敢!只要大哥一句話,我帶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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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樓下傳來魏打更的銅鑼響:“劉團總、總、總到!”

劉二豹帶一幫團丁大刺刺走進:“結巴,瞎嚷個啥,我剛來,什麼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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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腳步震得樓梯直顫,劉二豹走進包廂:“大隊長,道喜道喜。”

宋宗祥:“多謝。我是添丁,劉團總可是添兵呀。”

劉二豹:“大隊長消息蠻靈啊,這不,給您通報來啦。”

宋宗祥:“嗯,算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隊長。”

七虎:“二豹子,你怕是有別的花花腸子吧?”

劉二豹:“我一個殺豬的,只知道豬大腸,不知道還有啥花花腸!這次買槍招人,着實花了我一筆錢,心疼呀。可話又說回來,這些日子匪患鬧得兇,吳驢子不就剛被端了嗎,團防也得幫襯山防呀,大家一塊兒防。”

繆世章:“劉團總,新任的縣長是您的貴戚?”

劉二豹:“要不說您是大隊長的軍師呢,啥都能算出來。那是我老孃家的表舅,各位日後縣裡有什麼需要照應的儘管張口,我劉某一句話啊,哈……當然,怎麼能和您侯府的靠山比啊。”

宋宗祥冷冷地:“明白就好。”

劉二豹:“哦對,我送來點豬蹄給夫人進補。(嘲諷)又多個女娃,大隊長心裡想必不好過吧。”

宋宗英:“有什麼不好過,楊門女將哪個比男的差了?”

劉二豹:“大小姐說的那是戲文,再說了,楊門女將有幾人姓楊啊,不都是楊家的寡婦嗎?”

宋宗英:“你說什麼?敢咒我們宋家?”

譚稚謙起身拉住宋宗英

七虎一步上前:“二豹子,沒喝酒就撒瘋,要不要我給你醒醒?”

劉二豹:“怎麼着?話都不讓說啦?也怪呀,我那婆娘一碰就是一個小子……”

宋宗祥怒氣漸起,“啪”地一拍桌案

七虎“卡嚓”拔槍:“你再敢說一句?”

雙方呈劍拔駑張之勢,戲臺琴鼓驟停,酒樓瞬時嚇得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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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大堂有年邁的賓戚悄聲議論

“落生酒可見不得刀光,不吉啊不吉。”

“可說的是啊,這一爭起來難保不有個刀光劍影的,沾上這個‘斬’字,根系就更弱了,啥時候再盼個男娃呢。”

竊議聲傳入宋宗祥耳中,不由心中一緊

劉二豹斜眼看着,心中想着終於大庭廣衆佔了回上風,不由得意

七虎眼見着一拳就要打出,大哥卻遲遲不發話

一時間,包廂成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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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譚逸飛一聲朗笑:“有幸受邀,未及備禮,即興一首以賀雛鳳之喜,諸位見笑了。”

衆人:“請,請!”

譚逸飛朗聲吟道:“明珠入帳下凡塵,蘭蕙吐芳瑞懸門,柳詩荀賦折桂影,福業紅樓藏玉珍!”

衆人大聲喝彩:“好!”

譚逸飛:“見笑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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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宋宗祥面色稍和,探身包廂往下看,譚逸飛也正仰視,均爲對方超凡的氣質所吸引

宋宗祥:這位先生是……

繆世章:“是初到本鎮的譚先生,今日賀聯即拜譚先生惠贈。”

宋宗英:“哈,又來了個有學問的!”

宋宗祥:“幸會!譚先生真是文采風流,玉樹臨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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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一揖:“多謝多謝。久聞宋隊長威震九仙長治久安,興辦新學不拘一格,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新學力申男女平權,加之宋隊長虎父之威,令千金日後定會象大小姐一樣膽識過人不讓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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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聽來十分受用:“先生說的是,所謂龍生龍鳳生鳳,我龍王的女兒她就是能呼風喚雨,屠夫的小子還不是殺豬!”

宋宗祥不屑地瞥了劉二豹一眼,劉二豹忍下一口氣,灰溜溜地下樓而去

宋宗英一捅譚稚謙:“嘿,是你本家呢。”

譚稚謙:“這位兄臺不但出口成章,且息事於無形,稚謙佩服。”

宋宗祥對樓下舉杯:“今日宋府良辰,譚先生就請移步與宋某對酒當歌,同賞紅伶如何?”

譚逸飛:“如此真令譚某受寵若驚。”

繆世章:“譚先生請!”

宋宗祥:“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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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仙客來酒樓-大戲臺,晚內

臺上開場的鑼鼓點響起,幾個龍套翻着小翻出來

沈鳳梅扮的旦角踩着鼓點翩翩而出,一個絕美的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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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包廂內的宋宗祥情不自禁:“好!”

目光正與樓下臺上的沈鳳梅交匯,沈鳳梅忙移開

“好!”臺下的喊聲隨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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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福田升商行,晚內

幽暗的房間中響起日本民間音樂,兩個和服藝伎舞蹈着

一箇中式服裝的男人坐在榻邊喝酒欣賞,與整個日式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門外賬房:“柴老闆,郭老闆到。”

柴日雙:“讓他進來。”

郭老闆急急地邁進屋子:“柴老闆,仙客來不但斷了我的貨,我還險些捱了宋宗祥一頓呢。”

柴日雙“啪!”一拍案子,歌舞伎嚇得停了舞樂

柴日雙:“我福田升的酒遍佈全縣,獨獨缺了他九仙鎮!我知道宋家嚴禁菸館,好,我不開,我開酒坊,誰知宋宗祥還是不答應,那麼好,我再退一步,我收你們的酒坊賣到那裡,慢慢再談合作的事。(怒氣)我一退再退,難道這九仙鎮還是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郭老闆:“別動氣別動氣柴老闆。這事呀,芝麻掉針眼兒,它寸啦!當年談家被宋老爺子一把火滅了門呀!起因就是因爲談家的酒坊。如今宋家是九仙的土皇帝,酒坊是他家的死忌,全鎮誰敢說個不字。(想了想)何況,就是您想開別的買賣怕是也……”

柴日雙轉身:“爲什麼?”

郭老闆:“宋宗祥今天親口說了狠話,他最恨和日本人打交道,日本商號要是敢去九仙……”

柴日雙咬牙:“怎麼樣?”

郭老闆:“他是來一家斷一家!”

“咣!”柴日雙將手中的酒瓶狠狠摔碎,他陰沉沉地眯着眼睛,從喉嚨中吐出一句話

柴日雙:“姓宋的,你有本事就禁了九仙鎮的酒,否則,我倒要看看是誰斷了誰?”

“錚——”劍鳴畫外音驀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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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譚逸飛上樓:“各位,譚某有禮了。”

宋宗祥:“譚先生,坐!先生的賀詩真給我長了不少面子。老弟若想遊山玩水只管開口,我讓虎子找幾個穩當的轎伕爲先生引路。””

譚逸飛:“多謝大隊長!”

繆世章:“譚先生初至九仙,印象如何?”

譚逸飛:“到處兵荒馬亂,九仙鎮倒真似世外桃源。”

宋宗英:“那當然,有我哥鎮着,九仙平安着呢!你多待上一陣就知道了。”

譚逸飛:“大小姐爽快!實不相瞞,逸飛倒真有在此安身立業的打算。”

宋宗祥:“哦?好啊,不知譚先生做的是哪一行?”

譚逸飛隨口道:“燒坊。”

繆世章警覺道:“什麼燒坊?”

譚逸飛淡淡微笑:“酒燒坊。”

宋宗祥卻一驚而起:“酒燒坊!”

七虎大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

臺上鑼鼓點又停,一瞬間衆人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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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沈鳳梅不知爲何停了,往包廂看來,正看到宋宗祥也正在着她,不由目光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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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中人均沉默不語,譚逸飛不明所以地看着衆人

宋宗祥用眼神示意七虎出去,他緩緩坐下:“宋某疏於督導,我三弟失禮了。”

譚逸飛:“是在下有何失言之處嗎?”

宋宗祥平靜了一下:“譚先生,你初來本鎮不知者不怪。若能留下來繁榮九仙宋某十分歡迎,但話我必須說在前頭,酒坊是九仙大忌,速斷此念!”

譚逸飛正要相詢,宋宗祥一擡手止住他,衝戲臺上喊:“開唱!”

鼓板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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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梅身段婀娜,唱腔婉轉:“雨過天晴湖山如洗,春風習習透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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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以手擊節,漸入戲中:“(接唱)真乃是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白)這出白蛇傳我聽了幾百遍,就數她唱得最入韻。”

繆世章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宋宗祥,又緊緊盯了盯譚逸飛

譚逸飛頗禮貌地靜陪一旁,與譚稚謙偶有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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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劉二豹邊喝酒邊色迷迷地盯着臺上的沈鳳梅:“這小花旦真叫一個俊,好!”

劉二豹冷不丁大叫了一聲,順手將一把銅錢扔上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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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沈鳳梅旋身避過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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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宋宗祥立即探出包廂外:“劉二豹!好好看戲你撒的什麼瘋?”

劉二豹仰頭:“沈老闆唱得好,不興我捧個場嗎?”

宋宗祥:“這是我宋府請的,你老實看戲,別攪了大夥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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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沈鳳梅的目光向上探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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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也在盯着沈鳳梅看,二人目光再次相遇

板鼓聲聲,胡琴陣陣,沈鳳梅唱唸越發精彩,豔光四射

樑嘉琪(畫外音):“宗祥,你討房妾吧……”

樑嘉琪曾說的話輕響在耳邊,宋宗祥心中一動,再看向沈鳳梅時,越發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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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九仙鎮-街上,晚外

全鎮靜靜地淌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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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夜內

燈下,一冊發黃的圖冊放在案上,封面是八仙過海圖,《八仙秘製》的名字十分醒目

譚逸飛展開中頁的一張圖紙,那是一張手繪的燒坊圖,紙質已經發黃

譚逸飛仔細地看,燭光幽幽,映得他滿目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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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倒敘兩年前四周光暈畫面)村舍,夜內

燭光幽幽,窗外夜沉風輕,似隨時都要將燭火吹熄

一位慈祥的老婦人在病塌上奄奄一息,時不時艱難地睜開眼睛,期盼地看着門口

“咣”門開,一身講武堂校服的譚逸飛衝進門,奔向前跪摔榻邊,一把握住老婦的手

譚逸飛:“嬸兒!”

德財嬸瞬時極度的喜悅,儘管已虛弱的說不出話來:“飛兒……”

譚逸飛:“是我,是我,飛兒回來了!嬸兒,您病成這樣怎麼不叫我早點回來啊?”

德財嬸:“我答應過你娘,是要讓

你成大器的,你在學堂讀得好好的,這眼看着又要娶親了,我說什麼也不能拖累你呀。(嘆)可我又一想,這事兒要是不說,怕是要被俺帶進棺材了……”

德財嬸用枯瘦的手艱難地指了指枕邊的布包

譚逸飛打開,訝然看到裡面是一冊發黃的《八仙秘製》和一隻翡翠扳指和一對銀耳墜兒

德財嬸氣若游絲:“這是你娘用命換的呀……囑咐我一定要等你立了業再交給你……飛兒,你娘顯靈,總算讓我閉眼前等到了你。好,好,俺這就去和你娘就伴去了……”

德財嬸說完,了了大願,撒手人寰

“卟”桌上的燭光一閃而滅,黑暗中傳來譚逸飛的痛呼:“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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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夜內

譚逸飛凝神一刻,收起圖冊,〈特寫〉裝入一個大信封中,小心地放入抽屜儘裡面

桌上一壺小酒,譚逸飛回身斟了一盞飲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清亮的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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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仙客來客棧-後院,晨外

薄霧雞鳴,天邊剛剛發白

沈家班已經開始練晨功,舞槍弄棍的,吊嗓子的

一羣孩子在沈班主的訓斥下,練下腰,沈鳳梅在教兩小小女孩練身段

七虎讓轎伕停在院門外,匆匆進來:“沈班主、沈班主!”

沈班主:“喲喲喲,七爺,這天還沒亮您起得可真叫早,有何吩吩?

七虎:“大哥叫你們去府裡唱幾折,轎子在外面,我還要趕着護鏢,走了!

沈班主:“哎哎哎,七爺七爺,今兒我們已經應承縣上的孟府了,回來就得接着晚上的堂會,您看是不是,明個再過大隊長那兒?”

七虎:“嗬!剛幾天啊就和縣上混熟了,我大哥要聽戲什麼時候要等啊?把那邊回了!”

沈鳳梅:“七爺,謝大隊長賞臉,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們雖說人微言輕,卻還懂得幾分江湖信義,大隊長執掌一方,行事想必也是以理服人。”

七虎:“喲嗬,能說會道啊。實話說吧,今天是我大哥大嫂成親十年的吉日,我大哥這幾天一直張落這事,沒功夫提前招呼你們,識相點趕緊拾掇拾掇上轎。”

沈鳳梅:“大隊長堂堂高門,既是誠意相邀,連張貼子都沒有嗎?”

七虎:“哦,有有有,這一急就忘了,給!我先走一步了。”

沈班主接過:“七爺您慢走。”

沈鳳梅展開請帖,雄渾的書法力透紙背“緯武經文沈鳳梅,吟風舞雪盡芳菲”

沈鳳梅眼中霎時露出賞慕

沈班主:“呀!大隊長好文筆!而且點的這幾折《白蛇傳》都是賀夫人良緣之喜,鳳梅,大隊長對咱這麼有禮,咱可不該駁人家啊。”

沈鳳梅沉思自語:“倒是個情深義重的人,可縣上那邊……”

沈班主:“那邊我去說,就說你偶染風寒,等明兒病好了立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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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福田升商行,晨內

竹簾捲起晨光,藝伎正伺侯柴日雙吃着壽司

賬房敲門而入:“柴老闆,各國領事館的百壽膏和留仙酒都已經送去,他們都很滿意。”

柴日雙得意又陰險地笑了:“好,繼續做,要最上等的原料。”

賬房:“已經從緬甸進了一批上好的料,只是……”

柴日雙手一揮,兩個藝伎行禮退出門外

賬房:“一來這是政府嚴禁的東西,咱偷偷地運過來特別不容易,二來他們必須繞過九仙鎮送貨,路程上多了一倍,運費跟着就高上去了,我們的利微乎其微。”

柴日雙咬牙:“哼,又是九仙鎮!(想了想)姚記那塊田是不是在九仙鎮界邊。”

賬房:“正是。”

柴日雙:“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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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仙客來客棧-門前,晨外

一批貴重物裝了幾大馬車,七虎帶人一一清點着

繆世章出了院門,將一大壺酒的放在七虎馬鞍上

七虎:“謝了二哥!每回出鏢都是你最想着我。”

繆世章:“虎子,這回給侯司令的軍資是往年的兩倍,一路小心,”

七虎:“放心,哪回見我失手過?滅了吳驢子,這地界我更是平趟!”

繆世章點點頭,看着七虎吆喝一聲出發了

小二出來倒水:“喲,掌櫃的,今早兒啊。不過譚先生比您更早,說是要去看日出,這外鄉人就是新鮮,日頭不是天天都出來嗎?”

繆世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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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九宮湖邊,晨外

悠遠的簫曲從湖邊傳來(背景音樂可用《陽關三疊》)

九宮湖在晨光下瀲灩澄澈,湖邊卻是一處空曠的廢墟

廢墟上,隱約可以看出這裡曾經是一處建築的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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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晨內

敲門無人應答,繆世章輕輕開鎖而入,的確無人

繆世章掩好門,又向窗外看了看,謹慎地翻起譚逸飛的物品

突然一個放在抽屜儘裡面的大信封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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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九宮湖邊,晨外

一雙腳步走在空地上,地上的石基座依然能看出當年酒坊的柱子是多麼粗壯

努力辨認,一些土地依稀還有焦痕

一雙手在草裡撥拉着,揀起一物,那是一片鏽跡斑斑的鐵鍋殘片,用袖口抹去鐵片上的泥土鏽斑,旁邊又有一片,又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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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晨內

繆世章輕輕拿出信封,拆開封口,一本農林畢業證映入眼簾,打開,譚逸飛三字醒目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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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宋府-大廳,晨內

宋宗祥接電話:“農林學校?嗯,但願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世章,今天我請沈家班來府上唱幾折,專門給嘉琪散散心,你也過來吧。”

繆世章(電話中畫外音):“是,我交待一下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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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九宮湖邊,晨外

一雙手打開《八仙秘製》中的地圖,上繪一處湖泊旁一座酒坊的完整佈局

手握一把鐵片,譚逸飛怔怔地看着空空的地

魏打更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後生,在這兒發啥呆呢?”

譚逸飛一驚回過神,發現手中的《八仙秘製》尚未合上

湖中的倒影一花,魏打更已走到身旁

譚逸飛急中生智,突然一指湖邊:“快看!”

太陽從九宮湖升起,將湖水映紅,煞是壯觀

譚逸飛朗聲吟道:“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歷天又入海,六龍所舍安在哉?”

魏打更的注意力被太陽吸引了去,譚逸飛將圖冊迅速塞入懷中

譚逸飛:“魏老哥早啊,打了一夜更累了吧,來此散散步?”

魏打更:“是——哎,我咋就從沒覺得,這日頭出來也、也怪好看的?老弟,你剛纔唸的啥?”

譚逸飛:“李白的《日出行》。”

魏打更:“老弟就是有學問,堂會上那詩把場子都震了。”

譚逸飛:“魏老哥過獎。

魏打更:“你不知道吧?你站的地方可是九仙當年最、最、最風光的,氣——派!”

譚逸飛:“哦,您說說。”

魏打更:“說什麼?沒了,啥都沒了,九仙談家剩下的,除了山頭那塊破碑,也就這塊廢地了。”

譚逸飛看了看四周:“魏大哥,小聲點兒。”

魏打更哈哈大笑:“敢是那天被七爺嚇到了?都——過去的事了有啥啊,不就是那談老祖勾結小日本被滅、滅了嗎?該!”

譚逸飛怒喝:“什麼!”(又立即恢復常色)什麼被滅啊?魏老哥,那天提起酒坊,大傢伙怎麼都象見了鬼似的?”

魏打更:“可不是鬼嗎?一把火都燒成鬼嘍!想當年那談八仙——那叫一個香!聽說祖、祖上是宮裡的御酒執事,還得了老佛爺賞得一個啥,扳指啥的呢,可是談老祖越賺錢越不嫌夠,竟和小鬼子勾起來往酒裡放大麻,報應啊,被一、一把火連人帶酒燒了個精光,倒也乾淨了!”

譚逸飛:“胡……糊里糊塗就命喪火海,未免太殘忍了,畢竟禍殃滿門啊!”

魏打更:“說的是,甭提了,提起來晦氣。譚老弟,要是在九仙做營生可得拜個碼頭,不能象堂會上那麼冒失。”

譚逸飛:“怎麼個拜法?還得向老哥請教。”

魏打更:“嗯——大隊長嘛你已經見過了,還有……劉二豹,一個殺豬的土財主,仗着點破、破錢捐了個官,嘿,還真敢耍個橫。不過他那團防也算得一號,得拜!”

譚逸飛甚覺有趣:“哦,就是和宋大隊長有些誤會那位?”

魏打更:“啥誤會呀,劉二豹早就不服宋家,這、這不又剛和縣長搭了親,紮起來了!又是買槍又是招兵,喏,咱腳下這塊地就是他團防管的。”

譚逸飛目中一亮:“這地是劉團總的?”

一陣朗朗讀書聲傳來,遠遠的,譚稚謙正帶着十幾個學童坐在湖邊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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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九宮湖-竹林,日外

譚稚謙:“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學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譚稚謙:“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學童:“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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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英打扮得清新可人,從一叢竹林後拿了個小鏡子反射陽光向譚稚謙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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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謙:“這是《千字文》的起始句,我先說第一句,天地玄黃……”

一簇陽光晃在譚稚謙的眼鏡上,閃得譚稚謙睜不開眼,他向旁挪了一步,誰知那簇陽光仍追着他的眼鏡晃過來

學童們天真地對着譚稚謙笑,樹後也響起了輕輕的笑聲

譚稚謙有些不好意思:“同學們,先把這四句讀熟,稍候先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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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謙走到竹叢後,宋宗英把小鏡子藏在身後咯咯放聲笑起來

譚稚謙:“大小姐,巧遇巧遇,也來湖邊晨觀秋色。”

宋宗英轉了一圈:“看!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譚稚謙扶了扶眼鏡:“不一樣?”

宋宗英嗔:“哎呀!嫂子這些天一直悶悶的,三娣的大戲臺也沒去。所以哥今天特意請沈家班來家裡唱,這回嫂子可開心了,看,她送我的新衣裳。”

譚稚謙:“哦,夫人的繡藝聞名全鎮,大小姐穿上越發端莊淑麗了。

宋宗英開心地笑:“這還差不多。走!和我一塊聽戲去。”

宋宗英一拉譚稚謙,譚稚謙大窘,不遠處的學童好奇地看向兩人,譚稚謙趕快掙開宋宗英

譚逸飛“哈哈”朗聲一笑,緩緩度來,向二人一揖

譚逸飛:“稚謙兄在湖邊授業,好情致啊!”

宋宗英:“什麼呀,是那學堂太破了,我哥答應修個新的,劉二豹推三阻四到現在都沒交份錢,就一直拖着呢。”

忽然學童們發出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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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劉二豹騎一匹高頭大馬圍湖邊疾馳,馬到近前一時收不住,眼看就要撞上學童

宋宗英嚇得尖叫,譚稚謙急衝上前展臂護住學童,閉上眼睛

劉二豹急得大叫:“閃開閃開!”

千鈞一髮之機,就見譚逸飛極速迎上去,攏住馬頭順着馬的衝勁向旁一撥,衆人只感覺青衫一閃的功夫,只聽馬兒一聲長嘶,調頭向斜次裡奔去,劉二豹急勒繮繩終於停住

衆人長舒了一口氣

譚稚謙驚魂未定:“逸飛兄,多謝多謝!”

譚逸飛:“僥倖僥倖。”

宋宗英:“嚇死我了。劉二豹,不去你團防場子,在這兒跑的什麼馬?”

劉二豹:“這也是我的地盤,不興我溜溜馬嗎?”

譚稚謙:“劉團總,學堂經費就差您那份了,不知何時方便,我去貴府取。”

劉二豹:“哦,難怪我的馬被這幫娃子驚了呢,原來是你故意帶他們來這找我要錢的。”

宋宗英:“你少裝蒜,這事我哥和你說了一個月了,爲什麼你還不交錢?”

劉二豹:“大小姐,你宋家財大氣粗,修個學堂不就是拔根汗毛嗎?幹嘛還要到處攤派?”

宋宗英:“這是九仙鎮的祖規,全鎮的事就得全鎮人合辦,我哥出了一半的錢呢。”

劉二豹:“什麼祖規?還不是你們宋家的聖旨,這九仙鎮原是酒樓的酒,不也是你們老爺子拿槍逼着改成九十的九嗎?又有誰敢說個不字了。幾輩子的鎮名都想改就改,又守得什麼祖規了?我看是爲你的小情郎立的規矩吧?”

宋宗英氣得柳眉倒豎:“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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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宋府-後院,日外

府內張燈結綵,樑嘉琪抱着三娣坐在廊下,身旁丫環婆子遞茶打扇,繆世章坐在她旁邊

樑嘉琪:“表哥,你整天百事纏身,今兒真是難爲你坐下來陪妹妹散散心。”

繆世章:“眼看着表妹心情漸好,大隊長又親飾粉墨,世章自當欣然以至。”

樑嘉琪:“表哥,自從宗英過了十八,你就非搬到仙客來去住,上門也見少了,想是那事傷得你太深,長嫂如母,我代宗英向你陪罪啦。”

繆世章:“表妹誤會了,是大隊長的家業越築越廣,商會也是事務繁雜,我實在是騰不開時間啊。”

樑嘉琪:“表哥不必掩示了,那雖說是長輩給你們定的娃娃親,但你對宗英的情意任誰都看的出,青梅竹馬自不必說,你對她的體貼誰不是人見人羨呢?”

繆世章:“那都是少不更事,世章現在已心無旁念。(正色)老爺待我有再造之恩,他臨終交待我要照顧好他們兄妹,世章自當謹遵,不敢稍有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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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九宮湖-竹林,日外

譚逸飛心思電轉:“兩位息怒息怒,大小姐爲興學一片熱心,劉團總爲了治安公務纏身,都是爲了九仙鎮嘛何必傷了和氣呢?哦,可否容在下提一個兩全之策?

劉二豹:“行,你小子剛來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有膽兒,你有話就說。”

譚逸飛一笑:“劉團總擡舉了。正是因爲譚某初到寶地,還沒來得及拜望您,不如劉團總這份子就由在下代勞,也一表對稚謙兄奔走學堂之敬佩。”

劉二豹大喜:“好啊好啊,我劉二豹就願交你這樣的朋友,中午到團防,我請飯!”

譚逸飛:“怎好籍此打擾?”

劉二豹:“就這麼定了,劉某難得請客,老弟一定要來啊!”(打馬而去)

譚稚謙:“這怎麼行啊,怎麼能讓逸飛兄破費?”

宋宗英不忿:“就是的,白白讓劉二豹得了便宜。”

譚逸飛:“沒什麼沒什麼,教育乃是興國之基,逸飛有幸略盡同宗綿力,還望稚謙兄笑納。”

譚逸飛將一張銀票呈於譚稚謙,譚稚謙尚猶豫,宋宗英替他接了過來

宋宗英一笑:“你真好!(對譚稚謙)走,向哥報喜去,走呀!你不想學堂早點修好嗎?”

譚稚謙:“可是我還沒給學生上完課呢。”

譚逸飛:“稚謙兄但去無妨,畢竟早一日修好就能早一日復課。若不覺在下愚鈍,就由小弟代兄講解如何?”

譚稚謙:“如此有勞逸飛兄了……”

說話間,譚稚謙已被宋宗英拉得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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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宋府-後院,日外

一陣嬌笑聲,宋宗英拉譚稚謙進院,譚稚謙趕快輕甩開宋宗英的手,向樑嘉琪和繆世章施禮

譚稚謙:“稚謙冒昧登門,向大隊長稟覆學堂重建之事,打擾夫人和繆會長的雅興了。”

宋宗英:“有什麼冒昧呀?是不是嫂子?”

樑嘉琪笑:“是是是,我們宗英請的客人有誰敢說他冒昧,譚教習請坐,孫媽,給小姐和譚教習上茶。”

繆世章:“大小姐,大隊長就等着小姐開戲呢。”

宋宗英高興地大叫:“好!哥,我來了,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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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廊中一陣板鼓響起,胡琴奏起《白蛇傳》一折

扮白娘子的沈鳳梅和扮許仙的宋宗祥隨着鼓點出場,光鮮地亮了個相

沈鳳梅(唱):“勞官人攙扶我羅帳以外,今日裡整精神重對妝臺。叫官人你把那菱花鏡擺,”

宋宗祥(接唱):“我的妻真好似天仙女初下瑤臺。”

宋宗祥欣賞地盯着沈鳳梅,目光大膽,沈鳳梅避開他的目光

宋宗祥(唱):”嬌兒龍誕我心歡喜,今日親朋試壯啼。摘得鮮花香噴鼻,房中來慰疼愛的妻。”

樑嘉琪聽了露出笑容,繆世章卻微有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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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姚記酒坊-田邊官道,日外

一片空曠的田地,田裡的野草叢生,在晨光普照下搖擺着

田中是一座廢舊的燒坊,院牆上隱隱約約斑駁漆着“六合酒坊”的字號

田邊官道上,一輛篷車簾中露出柴日雙陰險的眼睛:“給我找幾個農戶把地攏了,叫咱的夥記一起下田,就在這界邊挖條渠。”

賬房:“攏了,老闆想種什麼?”

柴日雙:“只要是釀酒用得到的,種什麼都成。關鍵是這條渠一定給我找信得過的夥計去挖,它表面是給莊稼修道引水渠,實際上給我挖成個地道,我要它橫穿九仙鎮!”

賬房恍然:“哦,老闆高啊!這樣咱的貨就再也不用繞路啦!”

柴日雙得意地笑:“這就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立刻去辦!”

賬房:“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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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團防辦公室,午內

窗外是幾十人的隊伍,正在跑馬訓練着,不時傳來豬叫聲,豬叫聲和隊伍的操練聲同時入耳,

甚覺混亂

劉二豹卻頗爲得意和譚逸飛喝着酒:“怎麼樣老弟?這就是我們團防的場子。”

譚逸飛:“個個和劉團總一樣英武啊。既有如此龍虎弟兄,團總何妨把營盤擴大一些呢?”

劉二豹:“我巴不得弄大呀,可沒錢呀?我爹留給我那幾塊地都給我捐官用了,我也想招兵買馬,可這都得用錢呀。”

譚逸飛:“團總怎麼會捧着趙公明討財神呢?這地就是您的財源呀。”

劉二豹濛濛的:“地?地能生財?”

譚逸飛:“當然能。就說湖邊那片空地,如果您把他租給一個買賣人起個營生,您呢以地爲本兒,他呢以業爲資,這就叫合股經營,賺了錢按股拆利,您不費一個大洋就能變廢爲寶,以錢生錢,將來何愁不家大業大呢?”

劉二豹恍然:“哦——老弟高人啊!就是那廢地吧,它不吉利,怕是沒人敢在那開買賣吧?”

譚逸飛:“哈,鎮中小民說說倒也罷了,連威風凜凜的劉團總也這麼說嗎?”

劉二豹臉一紅:“呸!還不是被談老祖的陰魂嚇的。宋家老爺子燒了兩天兩夜呀,那鬼哭狼嚎的響徹了天,慘啊!現在想起來還打冷顫呢。”

譚逸飛深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要下如此狠手?”

劉二豹沉默不語

譚逸飛給劉二豹再滿上:“哦,此事礙於宋大隊長的威嚴,小弟本不該問。”

幾杯下肚,劉二豹有些紅了眼:“呸,姓宋的算老幾啊,不就仗着他老子在新軍吃過幾年兵飯嗎?回來就說什麼鬧過辛亥啦,皇帝老子都被他們拉下馬了,威風得不得了。那又怎樣,鎮上的人還是不買他的賬,反是談少爺經常施粥賒酒,那年大瘟疫還多虧了談少爺的藥酒咧,你說這救過來的人哪有不感念的,他宋家就是看着不順眼,拉了條軍隊就把人酒坊一把火燒光了……”

譚逸飛“噌”地站起,心胸起伏:“小弟聽來甚覺驚駭,團總親歷必是印象刻骨。”

劉二豹:“可不是嘛,宋家輩輩都是狼,咬人的狼!我做夢都想着那宋宗祥來給我大禮參拜呢!可你說的辦法好是好,就是那地……”

譚逸飛:“我倒是真有筆好生意,只要開起來保您財源滾滾。”

劉二豹高興地探身:“是什麼?快說快說。”

譚逸飛:“酒坊。”

劉二豹一驚:“酒坊?你還是想開酒坊。”

譚逸飛神秘一笑,扇柄輕點劉二豹:“是劉團總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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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38場)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對酒當歌、曹操】

宋宗祥對樓下舉杯:“今日宋府良辰,譚先生就請移步與宋某對酒當歌,同賞紅伶如何?”

譚逸飛:“這句‘對酒當歌’是本劇片名,出自曹操《短歌行》一詩。《三國志》中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來評價曹操,實際上,曹操可是一位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和詩人吶。”

宋宗祥:“不錯,世俗對曹操可是太誤會了,我就說一點,曹操可不是嫉賢妒能的人,他三次下求賢令,打破門第用人唯才,咱們劇名引用的這首《短歌行》,最後一句是‘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就正好能說明他是求賢若渴呀。”

譚稚謙:“這首《短歌行》還是一首著名的酒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意思是,人生時間有限,應當有所作爲。”

宋宗英接道:“接下來的四句是‘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嘿!曹操這一句可是讓杜康連人帶酒千載名揚了。”

繆世章:“名詩成就名酒。各位知道嗎,曹操也會釀酒,他還把‘九醞春酒’晉獻給漢獻帝呢。再有,大家都聽說過曹操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典故吧,這麼說起來,曹操和酒還是頗有淵源的。”

宋宗祥:“曹操知酒懂酒,但也下過禁酒令。建安十二年連年饑荒,‘飢兵興,曹操表制酒禁’。他從國計民生着眼,堅持下詔禁酒。”

譚稚謙:“就是這道禁酒令,加劇了當時的政治爭鬥,孔融就公然反對,他府上是‘坐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最終導至曹操藉故把孔融、楊修、許攸這些名士處死的悲劇。”

宋宗英:“可見,這酒真乃奇物,時而鋒利似刀,時而柔軟如綿,時而熾熱似火,時而冷酷像冰。”

繆世章:“諸位看官,譚逸飛如何將這集萬千矛盾於一身的酒釀出千滋百味……”

譚逸飛:“杯杯玄機……”

衆人舉杯:“請君細細品嚐!”

(第一集結束,待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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