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再沒有別的表情,只隨意地擺了擺手,便有人過來拉住了段清黎的胳膊,略略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眉間一皺,仍然不知女帝會對她如何。 其實她不是被人帶走的,準確地說是被擄走的更好一點,只不過來人並無明顯惡意罷了,既很是禮貌,又剛好卡在了軒轅夜和她分開一會的時候。 現在稍作回想,便覺毛骨悚然。 宮牆深深,到底比不過女帝的心思之深。 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女帝此舉只是個試探而已,爲的便是在軒轅夜眼前製造一個假象。可她心裡覺得,這是何必呢? 仔細一想卻是能明白,就算女帝早知以往他們之間發生了哪些事,但到底不是親見,未必會信。此番自己親眼見識一下,明明白白瞧着軒轅夜的反應,得出的結論不是更好更確切嗎? 段清黎並不反抗,也不多問什麼,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但女帝也不會真對她怎麼樣。她只是擔心,他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怒上心頭然後…… 堪堪過了一盞茶功夫要多一點而已,橫翻數道宮牆的軒轅夜,已出現在這清毓宮門口。 夜風混合着濃烈的殺氣,鼓起了他的衣衫,伴隨着獵獵的響聲,其中透出的暴烈殺意便顯得更甚。 可門口早已齊齊站着十餘個黑衣護衛,排成兩隊。見了軒轅夜這架勢,他們並沒有絲毫害怕敬畏,拿着刀劍的手穩得都保持着齊平。 牆上懸掛的宮燈照出的光亮映在劍身,白花花的寒光直晃人眼,帶着幾分冷酷的嗜血意味。再配合以這些護衛漠然的表情,似乎一場打鬥不可避免了。 軒轅夜雖然怒極,但神情仍然是冷靜,見了這些人的架勢,心底卻是嗤笑了一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人只忠於女帝一人而已。而最確信無疑的是,她的突然消失,就是女帝的授意,不然不會派這些人等在這裡攔他。 可他趕得太急,眼下是孤身一人,很明顯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另外,
他並未與昆珝的高手交手過,對他們的武功路子,可謂一無所知。 軒轅夜仍然站在遠處,並不再進一步,卻高揚了聲音喊道:“老女人,把我娘子交出來!” 儘管此時他有一肚子的怒火一肚子的髒話想罵,卻知道多說無益,而且女帝似乎對什麼言辭都不在意,除了提到大夏的時候。 殿中。 段清黎只是被帶到了旁邊的屋子裡,不多時女帝也走了進來,軒轅夜的喊聲她們都聽到了,神情卻是不一。 她心裡驀地微微一沉,他聲音裡並沒有多少怒氣,但那是因爲收斂了的緣故。將心比心來想,換了任何一個人,面對眼下情境能不動怒?更何況,他的性子到底是有幾分暴躁的。 他長久以來的隱忍,今日將要爆發了嗎? 女帝卻仍然不動聲色,一根眉毛都沒有動。她只是將黑邃的眸子輕輕一轉,饒有興致地看着菱脣緊抿的段清黎。 他果真如所料的那般沉不住氣,不過倒也無妨,至少可以證明了,這女孩在他眼裡確實很重要。 若是仔細打量的話,她倒是覺得,這妮子看起來確實不錯,沉穩冷靜得根本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小年紀。最關鍵的是,話少,想得多。 唔,這麼一看,似乎確實是良配,不過可惜了,小姑娘身份不明,留下來可以,卻絕不可能成爲他唯一的女人。 女帝極快地一串念想閃過之後,並未移開目光,悠悠問道:“你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段清黎極不喜她這種漠然之中隱有幾分傲然的語氣,但又有什麼法子呢,人家就是很有底氣,有抓住他人軟肋的能耐。 她微垂着眸淡淡應道:“陛下可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就不怕傷了他嗎?” 她心裡焦躁得很,猜測女帝必然不滿意就這麼草草結束,定然要再緊逼一步。若真惹得他怒沖霄漢的話,接下來便只有動手這一條路可走了。 畢竟,剛剛被人挾着飛過宮牆的時候,牆下暗處雪亮的劍光晃了她的眼。 “你當他是紙糊的
麼?” 段清黎擡起幽黑的眸,極輕地開口道:“陛下似乎期望過高,他受傷之後,武功大打折扣。” 女帝只優雅地斂了斂眼皮,並不再說話。 段清黎略略一想之後,便不僅是焦躁了,更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惱恨和憋屈。雖然今日算不上用於威脅他,只是試探而已,但事態會不會朝着那個方向演化? 可偏偏她現在又爲人掣肘,出不去。這裡離大門又有些距離,她聲音再大,外面也不可能聽得清。 真是,只能看他自己了。 此時,外面短暫的對峙之後,軒轅夜輕眯了雙眼,戰意沸騰! 但即便如此,他現在依然有對形勢的精準判斷,不妨大膽賭一次。 女帝的目的並不是要他性命,所以這些人看着氣勢很盛,到底敢不敢傷他? 甚至於,女帝也不會對她怎麼樣,她只是餌,真正目標還是他而已。 但即便會受傷,即便清楚地知道女帝之目的,他仍然會走這一趟! 自落到這裡之後,處境便如置身高山之上,雖偶有石壁可以擋住寒風,可暴雪卻無處不在。任何一點細微的裂縫,都會讓寒意入侵進來。 他不會讓她孤身一人待在不讓人開心的地方,他只想以態度告訴女帝,他的女人,誰都不能動! 誰也無法把他們分開,如果非要如此的話…… 不介意永遠爲敵! 殺你的人,覆你的國! 念頭與動作幾乎是同時發生的,雙足一點,身影已疾如流星一般,一躍而起,眨眼之間翻過了宮牆。 饒是他寶刀未老如此迅捷,身後的諸多護衛卻並非等閒之輩,看到他身形微動的同時,亦是齊齊做出相仿的動作,緊隨而至! 十餘人先後落定,站在庭院的長長甬道之中。 軒轅夜沉了目光看着面前一羣木偶一般毫無表情的人們,這甬道不過二百餘步,此時看起來卻居然如此漫長。 不假思索,腳步剛落下不久,他已朝他們攻了過去。 “忍得夠久了,今天就殺給你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