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保住菊花和黃瓜

001 保住菊花和黃瓜

一秒記住,

“唔唔!”萌紫玥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不住的推他,想讓他放開自己。

羽千夜沒有堅持,鬆開了力道,腰間的手依舊緊扣,把人緊緊摟在懷裡。脣齒交纏的悸動直令魂魄盪漾,忍了一晚上的渴求變得更爲茁壯了。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親密的緊貼,饒是萌紫玥昏昏沉沉地,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她微張着脣喘息着,羽千夜朝她壞壞一笑,伸出舌頭舔她的嘴角銀色的水跡。

萌紫玥微嘟着嘴推了他一把,“你個壞蛋,不許吃人家的口水,噁心不噁心啊?”

“嗯,噁心?”

萌紫玥胡亂擦去脣上的口水,嘴裡嘀嘀咕咕:“不理你了,我困了,我要睡了。”

“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羽千夜身下輕輕撞了她一下,那變化就更明顯地提醒着萌紫玥。

奈何萌紫玥酒意上涌,渾身無力,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哪裡會迴應他的風情。

她腮邊一片潮紅,半闔半睜的美麗雙眸似乎布上一層霧氣,醉眼如絲,迷離朦朧,似醒亦似睡。

羽千夜幽幽地望着她,灼灼的目光漸生氤氳,難掩一絲不捨。想到明天將要面對的事,心中就有一種抽刀斷水水更流的感覺。

他緩緩低下頭,欺她酒醉無力,輕輕含着她嬌豔欲滴的紅脣吮吻。

在暗影處的風胤顥和陌縹郜交換了一個眼色,皆默默的撇開目光。

這樣溫情脈脈的主子,與他在朝堂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模樣判若兩人。而他們兩人繾綣擁吻的模樣,儼然一對神仙眷侶,美好的令人落淚,讓人生出一種地久天長的錯覺。

一吻做罷,羽千夜含着萌紫玥雪白的耳垂,意味深長的啞聲道:“玥玥,等我……”

……

翌日,萌紫玥甫一睜開眼,頭還有些醉酒後的昏昏然,便警覺地發現自己並不在石屋中,身上蓋着的被褥亦不是原來那件。

她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粗陋的木板牀、被撩開的灰色帳幔補着幾塊補丁、腦袋下的枕頭沙沙做響,裡面裝的是蕎麥殼星娛幻想。

姥姥的,莫非又穿越了?可這頻率也太高了吧?這是萌紫玥最直觀反應

她擁被坐起,目光幽深若寒潭,沒有半絲驚惶失措,很冷靜的伸出左手腕,撩高衣袖,見到那串烏黑的手鐲還在,傷痕亦在,便將心放下了一半。

她不着痕跡的打量所處的環境,房間裡沒人,斑駁的土坯牆、破舊的傢俱和擺設、木頭窗戶用一塊深色的布蒙着,卻破了幾個洞,有淡淡的陽光和寒風從破洞漏進來。

“哥個個……哥個個……”外面不時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很響亮。

萌紫玥努力回想昨夜的情節,卻只記得似乎在喂小猴子喝酒,其它的片段甚是模糊,壓根想不起來是怎麼到這裡來了。

她先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心下微驚!褻衣原封未動,但外面卻穿上了她自己唯一的那一套。她又悄悄的動了動,感覺身子沒有不適的感覺。

於是,她微不可察的吁了一口氣——太好了,沒有什麼酒後失身的狗血情節!

“篤篤篤!”就在這時,木門被敲響,接着,有人隔着木門輕聲地道:“紫玥,你醒了嗎?我們都在等你呀!”

這是元朝暮的聲音?他怎麼在這裡?

萌紫玥心裡疑竇叢生,稍作沉吟後,清了清乾澀的嗓子道:“大公子?你爲何會在這裡?”

她的話音未落,啪的一聲,木門被人推開。盛裝打扮,華衣美服的元朝雪站在門口。她神情矜持,沒有進屋,僅是含着一臉蒙娜麗沙的微笑,望着萌紫玥道:“你醒了。”

“大小姐,你怎麼也來了?”萌紫玥見到元朝雪,表現的很驚訝,還有一絲驚喜。她固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演戲誰不會啊!

她很勉強地用手肘撐起身子,又佯裝虛弱的倒了下去。

元朝雪依舊噙着得體的微笑,卻難掩臉上的冷漠和倨傲。她向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你們快幫紫玥姑娘收拾妥當,手腳麻利些,九王爺還在外頭等着咱們呢!”

說罷,她轉身離開,身上環佩叮噹作響,伴隨着她壓低的聲音:“大哥,走吧,紫玥是女子,你自當迴避

。”

待萌紫玥在卷碧和珠雲的幫忙下收拾齊整以後,她已旁敲側擊的從她們口中瞭解了所有事情的經過。

原來,九王爺和她掉落懸崖後,落入寒冷徹骨的澗水中。

兩人皆昏迷不醒,順着水流漂到了下游的村子,被好心人救起。九王爺受了很重地內傷,只能先匿身在這農戶小院養傷。萌紫玥則因受了寒氣,一直高熱,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及至昨晚才真正痊癒。

至於元朝暮兄妹爲何會在此,據說皇帝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聽說找到了九王爺,馬上派人來接他,他兄妹便求着候爺一起來了。

萌紫玥聽後,臉上神情未變,心裡卻在暗自琢磨,掉崖的事情她曉得,但後面的事,羽千夜完全可以同她說清楚。她也會很敬業地配合着他演戲。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爲何這些天他隻字未提?

是因爲相信她自圓其說的本領高強?還是他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不怕她冒冒失失戳穿他一手策劃的鬧劇嗎?

這個一個典型的農家小院,因這戶人家有恩於九王爺,是以諸人皆不敢相擾。

院子裡種着柿子樹和棗樹,還搭着牛棚和雞窩仙人下凡來泡妞最新章節。

薄陽微風下,雞、鴨、牛自得其樂,看門的大黑狗被外面那羣錦衣華服,巍峨高冠的人嚇着了,一聲不吭,老老實實的躲進狗窩。唯獨一隻黃色的猴子在院子裡上躥下跳,爬樹盪鞦韆,還追雞趕鴨,玩的個不亦樂乎。

元朝雪出來時,那猴子四肢着地,正飛快地攆着一隻花母雞。母雞幾時見過這陣仗,嚇着“咯咯”地亂叫,張着翅膀到處飛竄,躲到了高高地草垛上。

孰料那猴子調皮得很,幾下就攀到草垛上,花母雞臉都嚇紅了,急中生智,撲楞着翅膀對着元朝雪衝去。

元朝雪被唬了一跳,生怕母雞的雞爪子劃傷自己美麗的臉龐,急忙以袖掩面——母雞從她肩頭跳過,灑下幾根白花花的雞毛在她身上……

元朝雪拍掉肩頭的一根雞毛,簡直是氣急敗壞,顧不得失儀,對着那猴子就叱:“哪來的野猴子,弄的這裡雞犬不寧,烏煙障氣的

!都是死人嗎?還不把它抓起來?”

幾個下人唯唯諾諾的應了,馬上着手去抓猴子。

羽千夜一襲繡金紅袍,外罩黑狐大氅,雍容華貴,卻臉色蒼白地坐在柿子樹下,身邊有幾個人,正對他噓寒問暖。聽到動靜,他揮開擋住視線的官員,對着那猴子招招手,用很虛弱的聲音:“阿呆,過來!”

說來也怪,叫阿呆的猴子居然聽得懂他的話,呶了呶尖嘴,敏捷地跳下草垛,幾下就躥到了羽千夜的身邊。

院子裡奇異的安靜下來,那些躍躍欲試的下人皆不敢動彈了。

元朝雪臉色漲的通紅,錯愕看着羽千夜伸手拍了拍那猴頭,口氣親密地斥責它:“真能鬧騰!剛剛怕那隻大黑狗怕得要死,這纔多大一會兒,就吵得天翻地覆。”

阿呆坐在地上,先是抓耳撓腮的垂頭聽着,接着又搖頭晃腦的左顧右盼。最後,它不耐煩了,乾脆無視衆人,哧溜哧溜爬上柿子樹,在上面伸頭縮頸,手舞足蹈地做些怪動作,還吊在光禿禿地樹枝上晃來晃去。機靈古怪的模樣,惹得樹下的人啼笑皆非。

這些人中有元夔父子和傅逸雲,傅逸雲和羽千夜平日不拘小節慣了,不免好奇:“哪裡來的猢猻?挺聰明的,怎麼叫阿呆?”

羽千夜修長如玉的手放在胸口,咳了咳,儼然重傷未愈的模樣,可仍無損他尊貴矜雅的氣度。

他以無可奈何的口吻道:“它自己跑來的,玥……它頑皮的緊,還會學着人走路,其實,天底下最聰明的猴子非他莫屬,本不該叫阿呆的,奈何……”

“九王爺。”元朝雪蓮步輕移,款款動人地走過來,一臉羞窘赧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模樣,“王爺莫怪,朝雪不知它是王爺……”

羽千夜輕撣衣袍,再開口時雲淡風清,語氣卻是那麼的紆尊降貴:“阿呆野慣了,元大小姐莫同它計較纔好。”

元朝雪癡望着他美如冠玉的俊顏,還待再說,可衆目睽睽之下,吊在樹上的阿呆突然對她發難

。它吡牙咧嘴的衝着元朝雪吱吱亂叫,並猛搖樹枝,顯得極爲憤怒的模樣。

衆人一時目瞪口呆——皆沒想到此猢猻如此記仇!

元朝雪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她容易麼?大庭廣衆之下,她一個女兒家不顧千金小姐的體面,拋頭露面,不過是爲了給九王爺心中留個好印像。

她這般伏低做小,卻被一隻畜牲這樣羞辱!

萌紫玥一出來,入目所及,就見那隻猴子故態復萌,正在用粗魯地行動,表達它心中的憤懣……她蠻奇怪,心說這猴子怎麼還沒離開啊?

她還在發愣,阿呆卻眼尖地發現了她網遊之妖孽人生。它哧溜下了樹,然後半躬着身子,垂着兩條長長的前肢,歪歪斜斜地向她走來,引得諸人將視線都投放到她身上。

阿呆站在她腳下,費了老大勁,仰高頭望着她。她低下頭,輕鬆與它對望,口氣不豫,充滿不耐:“你怎麼還不走?”

……

謝過了那戶農家,浩浩蕩蕩的一羣人簇擁着羽千夜,準備回皇宮覆命。而萌紫玥卻要與元氏兄妹回宣安候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猴子又開始撒潑胡鬧了。

就見它一會兒躥到羽千夜那裡,用它尖利的爪子抓住他的黑狐大氅,吱吱叫個不停,不知道要表達個什麼意思。

一會兒,它又跳到萌紫玥面前,但它似乎有點害怕萌紫玥,是以行爲不敢過於放肆。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她面前揮舞長長的猴臂,並煩躁地吱吱叫着。

羽千夜只是冷眼望着它,不予理會。風胤顥和陌縹郜見主子沒發話,也不敢抓住它。

萌紫玥卻耐心告罄,冷冷喚它:“阿呆。”

昨夜的事她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記得給阿呆取過名字。當羽千夜告訴她,這猴子叫阿呆時,她還狐疑地嘀咕:爲啥不叫齊天大聖?想當然耳,換來羽千夜冷冷地瞪着她,欲吐血而亡的表情。

見阿呆安靜下來,萌紫玥繼續道:“現在給你兩條路,一,回你的山林去,自在快活,說不得還可以做個逍遙猴王

。”說到這裡,她素手指着遠處的山林,對阿呆示意。

接着,她把阿呆向羽千夜的方向重重地推了推,示意它:“二,跟着九王爺,你同樣可以過威風八面的生活。”

淡陽下,羽千夜慵懶斜坐在華麗地肩輿上,單手支頤,目不轉睛地凝望着那素衣少女和小小的猴子,由始至終沒有說話。冷風撩動他的黑髮,拂過他火紅的衣袂,人如玉,衣如火,風華繾綣卻冷漠疏離。

阿呆踉踉蹌蹌向羽千夜走了幾步,忽爾又退回萌紫玥身邊,一臉的不知所措,萌萌的黑眼睛裡全是無辜和不解,隱隱透出一股張惶。

它昂着毛茸茸地腦袋,先瞧了羽千夜幾眼,又轉過頭看看萌紫玥。然後,伸出爪子撓了撓頭上的黃毛,又抓抓耳朵,似左右爲難。

但它就是不離開,也不往山林而去。

這樣的場景,給萌紫玥很詭異地感覺,令她想起曾經看到過的那些離婚夫妻——爸媽決定離婚,一起問哭得聲嘶力竭,撕心裂肺的孩子:兒啊,你是要跟着爸爸?還是跟着媽媽?

眼淚汪汪的孩子,傷心地抹着眼淚,眼睛哭的又紅又腫,哽咽着祈求:爸,媽……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會很乖很乖的……我再也不淘氣了……我再也……

爸媽也很難過,紅了眼圈,但依舊沉默着搖搖頭。

孩子的天便塌下來了,純潔無邪的眼神悽惶的無以復加,晶瑩地淚水漫過可愛的小臉……

出於這樣的心態,萌紫玥再看阿呆時,眼神便多了些許憐憫,“阿呆,去找九王爺,莫跟着我。”

阿呆瞅了一言不發的羽千夜幾眼,目光似有些依依不捨。末了,還是慢慢的蹭到萌紫玥腳邊。

萌紫玥很是無語。

阿呆,你傻啊,跟着羽千夜,你好歹是個猴小王爺,作威作福亦沒人奈你何,跟着我,你是木有前途滴洪荒道命!可惜阿呆聽不到她的心聲……

一旁的元朝暮曬然一笑,意態瀟灑,“紫玥,既然它非要跟着你,不若一起帶回府吧

!”

萌紫玥默默地瞅了他一眼,不予置評。

元朝雪強壓心中的怒火,妒恨地看了萌紫玥一眼,冷冷地道:“哥哥你太一廂情願了,九王爺都沒表態呢!哪裡就輪到她?她是個什麼東西!”

萌紫玥只覺得躺着也中槍,先前元朝雪雖然一臉驕傲,可好歹會裝個笑臉給她。自打羽千夜一臉病容,神情冷淡地問了她幾句,元朝雪就來了個前後大逆轉。不但笑容沒了,就連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似淬了毒的鋼刀。

她自是不明白,雖然羽千夜對她表現的極爲冷淡,彷彿她是個無關痛癢的路人甲,但元朝雪卻妒忌欲狂——因爲羽千夜僅僅只和她說了一句話,還是事關那隻死猴子!

元朝暮瞪了妹妹一眼,頗有些無可奈何。他歉意十足地對萌紫玥笑了笑,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地道:“九王爺想要什麼奇珍異獸沒有,不會在意一隻猴子的,我去幫你討來如何?”

萌紫玥貝齒微咬脣,伸手製止他:“不必。”回到宣安候府,她自己尚且自身難保,並不想多一個羈絆。

元朝雪眼神陰沉的盯着萌紫玥和她腿邊的阿呆,心裡惡毒地詛咒着,卻也知道這事兒沒有自己置喙的餘地,只得含恨作罷!

羽千夜就在不遠處,似一尊不染纖塵的玉雕,目光久久逼視元朝暮拉住萌紫玥衣袖的手,還有他們談笑風聲的模樣,他挑了挑眉,眯起了眼,五指緩緩按在肩輿的扶手上,白皙潔淨的手背上,隱隱可見青筋暴跳。

他幾乎可以肯定,元朝暮和萌紫玥的關係不一般。元朝暮看萌紫玥的眼神不同,帶着討好的意味,一個男子爲什麼要討好一個女子?即便不是喜歡,至少也是感興趣的。

他擰了眉,曲指輕敲扶手。剛要分開,便有情敵要趁虛而入,實乃心頭大患啊……

就在這時,一直昂着小腦袋,用明亮的眼睛盯着萌紫玥的阿呆,突然出其不意衝她吱吱怪叫幾聲,並揮舞着猴臂,儼然極爲生氣的模樣。緊接着,它四肢着地,豎着尾巴,飛快地向曠野深處躥去。冽洌冷風捲起它金黃色的毛髮,那跳躍着的小小身影便顯得格外的蕭索與孤獨

“哎呀!”

衆人或多或少發出了惋惜的聲音:“它跑了,真可惜!”

元朝雪見阿呆跑了,方一吐胸中的悶氣,幸災樂禍地笑出聲:“畜牲就是畜牲,說翻臉就翻臉。”

元朝暮瞥見萌紫玥面無表情,而妹妹那副得意洋洋地嘴臉又太失千金小姐的體統,便訕訕地道:“你就少說兩句吧,這猴子蠻有靈性的,一準是生氣了。”

元朝雪瞪了萌紫玥一眼,悻悻罵道:“不識擡舉的東西!放着金尊玉貴的九王爺不跟,非要跟着卑微低賤之人,活該被嫌棄。”

與此同時,那邊的傅逸雲用拳頭敲擊着手心,望着阿呆消失的方向,頓足不已:“它比那些馴猴人訓練出來的猴子聰明多了,那個女子怎麼就不要它呢?可知,猴子亦是有尊嚴的,若它願意跟着我,多好啊!”

“啓程!”羽千夜怫然不悅地打斷他的絮叼,美目幽深難解,冷豔高貴的表情卻掩不住他絕美的容顏。他若有若無的睇了萌紫玥幾眼,冷冷地道:“野性難馴的東西!好的不學,倒學會了恃寵而驕,跑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闖禍。”

……

回到宣安候府,萌紫玥先回遮暮居第一傻後全文閱讀。

當她進了廂房,卻看到那個屬於自己的木頭箱子不但被撬開,裡面的幾件衣物和零碎的東西俱被翻的亂七八糟。

她愣住了。這箱子是原主的,當初她也曾檢查過,除了少得可憐地幾角碎銀和舊衣衫,似乎也沒甚麼值錢的物什。

她把衣服收拾了一遍,發現沒少什麼,就連幾角碎銀都還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識的撩開牀幔——牀鋪也被翻過,被子枕頭橫七豎八,凌亂不堪。

對方的目的很明確,是想找什麼東西?原主能有什麼東西值得人惦記呢?還找的這麼明目張膽?

萌紫玥出了廂房,皺着眉頭,打算去找人問問。

正好夏語出來倒污水,看到萌紫玥走過來,臉上便浮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將手中的黃銅盆猛地一揚

“嘩啦!”萌紫玥猝不及防,從頭到腳被淋了個透心涼,這種天氣,口中呼出的熱氣都會氤氳成一團團白霧,何況被冷水澆。當下她就打了好幾個寒顫,渾身像浸在冰裡。

夏語捂着嘴,“咯咯咯”地嬌笑起來,一邊笑,她還一邊假意的賠不是:“哎喲,紫玥姑娘,都怪我眼神兒不好,楞是沒瞅到姑娘過來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萌紫玥伸手抹掉臉上冰冷的水珠,又將滴着水的青絲勾到耳後,然後拍了拍衣裙,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些,才語氣平靜地道:“夏語姑娘真是膽大妄爲,眼神兒不好還敢來侍候公子?也不怕把公子侍候出個好歹。”

夏語臉色一僵,笑容頓時就凝結在臉上。

但她豈是個好相與的,立馬把黃銅盆往旁邊一擱,叉起小蠻腰,不屑一顧地望着萌紫玥,滿臉鄙視,聲音更是又尖又利:“紫玥姑娘,你就別擺譜兒了,我奉勸你呀,還是多當心你自個兒吧,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萌紫玥面無青情的盯着她,心中卻在揣摩她的話,丫的,這刁丫頭似乎話中有話?但她素來不是個受得氣的,這夏語就是個神經病,喜歡元朝暮,不會在元朝暮身上下功夫啊?非得拿自己當眼中釘,處處找麻煩,下絆子,能管什麼用?

兩人結仇也非一日兩日了,萌紫玥也不介意把仇恨加厚點。

她頂着一身污水,渾身冷的發抖,卻不急着離開,只是不着痕跡的打量四周,想尋件趁手的傢伙。

這時候,屋子裡聽到動靜的丫鬟婆子們爭先恐後的奔出來,見到萌紫玥被淋的像個落湯雞,都竊笑着指指點點。

萌紫玥心知這幫人的德性,也不予理會。她幾步上前,抄起旁邊一根晾衣服用的竹杆,對着得意忘形地夏語劈頭蓋臉的狠狠打了下去,聲若冰雪,寒徹人心:“眼神不好是吧?瞅不見人是吧?那你這對招子豈非是個擺設?我幫你治治。”

“啊啊……你這個瘋子……”

夏語沒料到萌紫玥連一點小虧都不吃,一時反應不過來,頭上、臉上、身上,都結結實實的捱了好幾杆子

。萌紫玥打定主意要胖揍她一頓,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是以用了十足的力氣,下手絲毫不留情,幾下就打得她鬼哭狼嚎:“哎喲,好疼,你個瘋女人,快住手!”

她急忙伸手護住頭臉,想往旁邊閃避,奈何萌紫玥專打她的臉。

她如果用手擋住臉,啪地一聲,竹杆就會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打在她手上,待她哎喲一聲放開手,那竹杆便拍在她臉上,打的“啪啪”作響,不但疼的要命,還打到她的鼻樑。

那力道,她自己都能聽到鼻骨清脆地斷裂聲,痛得她眼淚鼻涕一齊流下來,聲音淒厲地大喊救命:“來人啊,救命啊都市絕品狂龍!萌紫玥要殺人啦……”

“快快快,快抓住她。”

“莫不是瘋了?”被這突發狀況弄的呆木若雞的衆人這才醒過神來,以春燕爲首的幾個人就要過來抓住萌紫玥。

萌紫玥打的興起,也不覺得寒冷了,身體裡好似熱血沸騰,見幾個人過來抓自己,竟惡向膽邊生,手中的竹杆一橫一蕩,便向春燕等人招呼過去。

“啊!……”春燕衝在最前面,首當其衝要被竹杆打到,臉嚇得煞白。

電光火石之間,一根漆了紅漆的粗木棍重重擊打在萌紫玥的雙腕上,鑽心的疼,手中的竹杆便握不住了,叭嗒一聲掉在地上。轉頭望去,卻見陶媽媽一臉不善,帶着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一旁,另有一個滿臉橫肉的婆子手中握着木棍,正是她出手打的萌紫玥。

陶媽媽臉色陰沉的可怕,厲聲喝道:“紫玥姑娘,你太放肆了,居然敢在遮暮居里行兇,可將候爺和夫人放在眼裡?”

有陶媽媽在此,亂成一團的衆人立即安靜下來。驚惶失措的春燕只感覺劫後餘生,一想到剛剛的情景,還心有餘悸!

被打的呼天喊地,痛哭流涕的夏語也不再抱頭鼠竄了。她釵環散亂,披頭散髮,臉上被打的鼻青臉腫不說,鼻血還糊的到處都是,有些滴落在她的衣襟上,令人觸目驚心。整個人狼狽不堪,再也找不出往日自覺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的俏丫鬟模樣了。

她痛苦萬分地撫着頭上的幾個大鼓包,瞋目切齒,聲嘶力竭地咒罵萌紫玥:“萌紫玥你個賤蹄子……噢

!”

可這一罵,帶動她鼻樑上的傷,疼得她涕淚泗流,嘴歪臉斜,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用手半捂着鼻子,極害怕自己破了相,早嚇魂不附體,語無倫次:“啊!我的臉……我是不是破相了?天啊,我不要活了……”

萌紫玥捂着手腕輕輕按揉,縱然溼衣加身,青絲凌亂,還往下滴着水珠,卻神色從容,猶似閒庭觀花。

她留了個心眼,左腳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不動聲色地踩住地上的長竹杆——方纔她是沒有防備,纔會被那個婆子趁機得手,此時她決不會再大意了!

陶媽媽沉着臉,伸手點着衆人叱罵:“公子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無法無天,成何體統?一個個都這麼不安份,當我老婆子是死人嗎?”

夏語倉皇失措的彷彿天都塌下來了,見到萌紫玥無動於衷,立刻跟發了瘋一樣哭訴起來。若是以前,她定然會撲上去和萌紫玥撕打一番,可方纔她讓萌紫玥狠揍了一頓,實在是怕了:“陶媽媽,萌紫玥那個小賤人把我打成這樣,你可一定要爲我作主啊……不然,不然我就撞死給你們看!嗚嗚……我要去找我爹孃老子,便是告到夫人面前,我也要討個說法……”

春燕遞了繡帕給她,同仇敵愾地道:“陶媽媽,萌紫玥肆意行兇,乃是大家有目共睹,方纔若不是媽媽出手攔下,說不得我們也同夏語一樣遭了殃。”

陶媽媽用陰鷙的眼神盯着萌紫玥,對着身邊的粗使婆子厲聲喝道:“還不快把紫玥姑娘帶走,若她再發起瘋來,還不知要傷多少人呢!”

那三個滿身橫肉的婆子,人手拿着紅漆木棍,聽到吩咐便氣勢洶洶奔萌紫玥而來……

哼哼!萌紫玥心底冷笑連連,她發了瘋?這理由太好了!正合她心意——橫豎打也打了,禍也闖了,索性一瘋到底吧!

她脣角一勾,燦若水晶的眸子泛起冰冷地光芒,傲然地望着三個大塊頭的婆子,左腳倏地一挑,竹杆立即飛上半空。

伴隨着丫鬟們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她身手敏捷地縱身躍起,飛快地伸手一勾,人落地的同時已緊緊握住長竹杆一端妃常宮闈。翩翩長裙在她腳邊旋出美麗的弧線,宛如湖中的水波盪漾。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萌紫玥竹杆在手,便也懶得藏拙了,儘管這身體的體力、內力都跟不上來,但前世的武功套路她還記得,就算是花架子,那也是貨真價實的花架子。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掄圓了竹杆,狠狠向那三個婆子的手腕打去。這時候,她的眼神變得非常凌利,銳氣逼人,仿若一把剛開鋒的寶劍,寒光閃閃,鋒芒畢露!

“啊!”

“唉喲!”三個牛逼哄哄地婆子沒料到在這種情況下,萌紫玥還如此兇悍,當下就有兩個婆子手腕被擊中,木棍也掉到地上。

萌紫玥一看解決了兩個,很快掄起竹杆,向剩下的一個拍了過去。

冷眼旁觀的陶媽媽氣壞了,怒不可遏地吼道:“反了反了!你們都給我上去,抓住她,快抓住她。”

見衆人瑟縮後退,一臉害怕之色,她欲加怒髮衝冠,“都磨磨蹭蹭地幹啥呢?她就一個人,你們全上,她分身乏術,夏語,你不是要報仇嗎?大好的機會呀!”

夏語聞言,仇眼心佔了上風,再則,另外兩個婆子緩過疼痛,又重新撿起木棍去捉萌紫玥了,雙拳難敵四手,她就不信萌紫玥有三頭六臂。

她也不捂臉了,恨恨地望着揮舞着竹杆擋住三個婆子的萌紫玥,也操起牆邊放着的一根竹杆,並招呼春燕:“春燕,來呀!”說罷,她掄起竹杆,就向萌紫玥露空的後背狠狠拍下。

有人帶了頭,其他下人中有幾個也抄了些順手的傢伙,或木棒,或掃帚……慢慢向萌紫玥圍了上來。

就在這時候,一道黃影宛如狂風般的閃過,下一瞬,便聽見夏語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哀號:“啊嗚……什麼東西?好疼啊……我的臉……我的眼睛……”

這聲音太過慘厲,響徹雲霄,便是連陶媽媽和萌紫玥都嚇得小心肝一顫,忍不住想看個究竟。衆人發懵,一齊把視線投向夏語。

這一看,所有人頓時嚇得心膽俱裂,尖叫連連:“啊,夏語的臉,眼珠子……”

原來,那道黃影其實是一隻猴子,金黃色的毛髮,個頭不大,但卻甚是兇殘——它攀在夏語肩上,一雙尖利的猴爪猛刨夏語的臉

天啦,真的是用刨啊!

是想,幾個人的麪皮經得起那尖尖的爪子劃拉,這一會兒的功夫,夏語臉上已經全是縱模交錯的深深血痕,且右眼珠子被猴爪刺破了,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眼眶洶涌蜿蜒的流下來,可怖至極!

而夏語就像瘋了一樣,拼命想把那猴子從肩上甩下去,卻不得其法。

在場的人驚駭莫名,有人招架不住這血腥的場面,當場嘔吐出來。

“阿呆?”萌紫玥偷空瞄了一眼,卻發現正在逞兇的傢伙居然是阿呆,不由詫異地喚出聲來:“阿呆!”

正在這時,從院子外面匆匆又趕來五六個拿着紅漆木棍的婆子,這是陶媽媽讓人去搬的救兵。她們甫一進院子,便發現這裡亂成一團,不由奇道:“陶媽媽,這是鬧哪樣,要抓誰啊?”

陶媽媽也發現了阿呆,她一見又來了幫手,馬上指揮道:“紫玥姑娘發了瘋,在院子裡行兇,你們快把她抓起來,還有,這有一隻野猴子在撒野,你們趕緊抓住它……不不不,打死算了。”

那幾個婆子一聽,馬上朝手心裡狠狠吐了幾口唾沫,一臉兇惡地握住棍子,分頭向萌紫玥和阿呆奔去。

這下子,停滯的場面又重新活絡過來踏破五行。

萌紫玥不敢大意,一邊要抵擋那些婆子們如雨下的棍子,一邊又擔心阿呆被打死,心神不集中,捉襟見肘,左支右絀是在所難免。一時間,身上倒捱了好幾棍子,痛得她不停地嘶嘶吸冷氣,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她也搞不懂阿呆怎麼跑這裡來了,明明見它往山野而去了的啊?她拼着多捱了幾棍子,疼的悶哼了好幾聲,努力尋找阿呆的身影,並高聲喚道:“阿呆,阿呆,快跑呀,你個呆瓜。”

阿呆早離開了夏語,正上竄下跳地躲避兩個凶神惡煞婆子的棍子,聽到萌紫玥略顯焦急的聲音,它竟兇性大發,喉中發出的不再是吱吱聲,而是那種低沉的吼聲,很有威壓感。

它伸頭縮頸地躲開攻擊,飛快的竄上院中的大樹,那幾個婆子便奈何不了它了

萌紫玥見阿呆安全了,也能全神貫注的應敵。婆子們見捉不住猴子,便向她一哄而上。可就在這時,阿呆又躍下大樹。它不去搔擾婆子們,卻開始攻擊陶媽媽——它這東西記仇的很,早看出來了,就是這個婆子在使壞。

陶媽媽身邊沒人保護,手裡也沒拿武器,毫無疑問地被阿呆攀到肩上。它故技重施,把陶媽媽一張臉刨了個稀巴爛。而且,它好像愛上了戳人眼珠,樂此不彼的把陶媽媽的雙眼都戳穿了……

“唉喲!啊啊啊!”陶媽媽叫得那個慘啊,聽到的人無不從骨子覺得滲得慌。

衆人都驚呆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有幾個婆子反應很快,馬上向陶媽媽跑去,並用棍子去打阿呆,然而阿呆又跑了——它老機靈了,去攻擊那些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丫鬟。

片刻功夫,院子裡就尖叫聲、慘叫聲、狂吼聲,喝罵聲,聲聲不絕於耳,亂成一鍋粥了。

萌紫玥嘴角抽了抽,委實無力吐槽,只能儘量纏住那些婆子,並叫阿呆快跑。

這身體太不濟事了!經過這一番打鬥,她已是強弩之末,氣喘吁吁,渾身汗如雨下,頭上被淋溼的烏髮上都冒出了陣陣熱氣。不明究理的人,還以爲她練了什麼絕世武功。

驀地,院門口有人一聲大吼:“都退下,來幾個弓箭手,把那隻潑猴給我射死。”

弓箭手?那豈不是要把阿呆扎的像刺蝟啊?萌紫玥心下震驚,顧不得旁的了,拼命大喊:“阿呆,你他媽的快跑啊!”

她這一閃神,又被那婆子們結結實實地抽打了好幾棍,幸虧沒傷在要害之處,也幸好那些婆子們皆收手後退了。

除了正被阿呆欺負的啊啊慘叫的春燕,其他人都退了開去。

萌紫玥沒有退,她柱着竹杆,忍着胸口的鈍痛,以及渾身上下的疼痛,腳步有些踉蹌奔到春燕前面,順勢擋住阿呆。她知道,沒有元夔夫婦的命令,這些弓箭手不敢射死她。

丁虎瞪大雙眼,帶着幾名弓箭手與她對恃,一臉不敢置信

這真是駭人聽聞!

整個院子裡哀號陣陣,血腥味濃厚,猶如陰曹地府一般。就他眼睛所見,院中除了那幾個有武器的婆子,幾乎所有人都給那隻野猴子禍害了,一個個不是眼睛瞎了,便是毀了容。

饒是那些嫩如春蔥的大丫鬟們,也未能逃過此劫,俱都頂着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頭髮也是凌亂不堪,估計被抓撓下來不少……

這情形真是慘不忍睹,便是連丁虎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收回視線,一臉公事公辦的嘴臉,對着萌紫玥道:“紫玥姑娘,你的事,候爺和夫人會親自過問,但那隻猴子,卻是容不得它,請姑娘讓開,刀箭不長眼,傷了姑娘就不好了歡喜冤家爭鬥記全文閱讀。”

萌紫玥忽略身後春燕掙扎的尖叫聲,冷笑道:“有本事,你們就儘管不長眼好了!”

“你!”丁虎爲之氣結,發覺自己以前還真是小覷了這個女子,卻也知不能貿然行事。

萌紫玥見丁虎等人雖然沒有動作,但雙方對恃終非長久之計,她背轉身,從春燕身上拉下阿呆,隻手抱在懷裡,對着滿臉血跡的春燕冷冷喝道:“滾!”

阿呆喉中吼吼不停,氣息咻咻,兇性猶在,卻並未傷害萌紫玥。

它伏在萌紫玥的胸前,伸出毛茸茸地雙臂,像個小娃娃一樣摟住她的脖子,明亮而烏黑的大眼睛望着院子裡鬼哭狼嚎的人羣,滿是無辜和不解,就好像這些事情都不是它乾的。初來乍到的人,打死都不會相信它就是這一團混亂的罪魁禍首。

丁虎大喝一聲:“紫玥姑娘,你令這惡畜蓄意傷人,還敢包庇它?快將它交出來。”

萌紫玥也知道阿呆野性太大,生起氣來會殃及無辜,但要她將它交出來給人射死,那是萬萬辦不到的。

很顯然,阿呆是偷偷跟在她後面纔會出現在這裡。她不知道阿呆爲什麼會特別親近她,見她受欺負還會狂性大發,但對比宣安候府的人,阿呆比這些人可親可愛多了!

她對身後各式各樣的聲音充耳不聞,義無反顧的抱着阿呆踏上臺階,掀開錦簾,向元朝暮的臥房而去

。她記得元朝暮所居的內室有一扇窗子,正好開向後院。

丁虎和幾名弓箭手一愣——大公子的臥房,等閒不讓人進。

丁虎一咬牙,迅速奪過一名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嚴厲地道:“我去,爾等守在這裡。”

萌紫玥一邊留意有沒有人跟來,一邊打開窗子,對阿呆道:“阿呆,快跑,當心他們用箭射你,不要再來了。”話落,她掰開阿呆的雙腕,抱起它向窗外用力一扔,想盡量扔的遠一點。

突然,身後有風聲襲來,丁虎手持弓箭隨後而至。他透過窗子,見阿呆無比輕盈地落在地上,立刻張弓搭箭,瞄準阿呆射出一箭。

“啪!”萌紫玥眼明手快的將兩扇雕花木窗合起來,那支利箭便“奪”的一聲,釘在木窗上,箭尾還不停的在顫動。

丁虎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上前一步去推窗扇。

萌紫玥急中生智,眼睛左右一顧,抄起一旁茶几上的青花茶壺,對着丁虎的腦袋狠狠砸去。

很清脆地啪地一聲巨響,青花茶壺壯烈成仁,丁虎的腦袋卻未破。

他緩緩轉動着脖子,漫不經心地抖掉一腦袋的茶水、茶葉和瓷碎片,瞥着萌紫玥淡淡陳述:“我自幼就練鐵頭功。”

“哦!”萌紫玥點點頭,眨巴着黝黑晶瑩的眸子,淺淺一笑,“瞭解。”

話落,她忽然抄起擱在茶几上的雞毛撣子,出其不意地對準丁虎的屁股捅去——目標,就是丁虎的hu庭、花!

老子叫你練鐵頭功,就不信你還練了鐵菊花!

一個人縱然有千般能耐,總還是有一兩個弱點的。丁虎竦然一驚,只覺菊花一緊,當下赫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回身把屁股貼着牆,猴子也顧不上去射了。

“丁侍衛,小心了,保住了菊花,看能不能保住黃瓜。”萌紫玥脣角一勾,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毫無預兆地飛起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踹向丁虎的命根子至尊殺手妃:鳳破九霄

哎喲,真是祖宗喂!丁虎敢拿候爺和夫人起誓,從未見過像萌紫玥這款死纏爛打,還卑鄙猥瑣的女子。他再不還手,都對不起丁家的列祖列宗了。

他無奈地揮出一掌,就爲了保住自己的黃瓜和菊花,想他堂堂的候府第一侍衛,卻被一個弱女子逼的自保……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眼淚!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萌紫玥如何經得起他一掌,立即被劈翻在地。

“噗噗!……”她已痛的無力起身,一身溼衣,散亂的烏絲逶邐垂地,捂着被打傷的右肩,伏在地上連噴幾口鮮血,爾後,她雙眼一翻,爽快地暈了過去。昏倒前的那一刻,她還再想,不知道阿呆逃掉了沒有,不會傻的又跑回來吧?若真如此,那你個死猴子就一輩子都甭想改名兒了……

……

遮暮居被一人一猴鬧了個天翻地覆,而此時,遮暮居的主人元大公子卻在張大將軍府中。

今兒個是張老夫人五十六歲的壽辰,因九王爺失蹤之故,張家本不打算操辦,但已找到了九王爺,便遵循舊例行事。

元朝暮其實也蠻困擾,他剛回府,極想和紫玥敘幾話,卻被母親大人派了公差——自打他身體恢復以後,母親極於向世人宣佈他的存在,但凡有露面的機會,總是慫勇他前往。

元朝暮亦知母親這多年的心酸和不易,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孝子,焉有不從之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甫一進大將軍底邸,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款待。及至給張老夫人送禮時,他已覺察出自己正像一隻被人圍觀的猴子。好些女眷雖未露面,但皆躲在屏風後面,對他評頭論足,竊竊私語,甚至還有輕笑聲發出。

這倒還罷了,剛纔,一位長相甜美的丫鬟說有位故人想見他一面,硬是把他引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廳裡。

小廳雕樑畫柱,富麗堂皇,角落安置着紫金爐,牆上掛着的幾幅名家手跡,彰顯出將軍府的文化底蘊,桌上鋪着華麗的錦布,放置着一隻雪白的細瓷美人瓶,瓶中插着一束鮮花,正散發出幽幽的香氣,鎏金香爐裡白煙嫋嫋,幾個錦杌錯落有致。

“噗哧

!”正當元朝暮暗自揣測是哪位故人時,卻突然聽一聲嬌笑。

元朝暮一怔,循聲望去,但見大紅的錦簾被高高挑起,緩緩進來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少女約摸十七八歲,頭戴絹花,着一件質地考究的絲面束腰短襖,下面是一條蓮花長裙,腰繫絲帶,溫柔嬌美。

時下雖然不怎麼講究男女大防,但僻室與女子單獨見面,總歸不妥。元朝暮連忙垂下頭,揖禮道:“姑娘,在下失禮了。”

“嘻嘻!”這少女掩面而笑,繼而規規矩矩地向元朝暮斂衽而拜,嬌聲道:“綠釉見過公子。”

元朝暮又是一怔,心下訝異,這少女氣度不凡,長相穿戴皆不俗,沒料到卻是個奴才。少女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抿嘴一笑,側身避開,讓出身後的正主兒。

乍一見到正主,元朝暮雙膝一屈,便要行跪拜之禮:“福昌公主。”

羽浣霞急忙趨前扶住他,一迭聲地道:“往後,但凡見到本宮,你都不必行此大禮,本宮素來不怎麼講究這些繁文縟節。”

元朝暮謝過公主,依禮後退幾步。

羽浣霞今兒個打扮的分外美麗,着一件由貴重的織金錦緞做成的錦袍,周邊滾着白狐狸毛,外罩一件做工精巧地大紅羽緞披風,綰個飛仙髻,插着鏤空飛鳳金步搖,鬢邊華麗的赤金流蘇一晃三顫,耳朵上綴着兩顆飽滿圓潤的東珠雙極修靈。淡掃蛾眉薄粉敷面,當真是明豔照人,

她原本身材高挑,柳眉鳳眼,瓊鼻小嘴,這一番雍容華貴的打扮更添幾份姿色,再加上她神態略有些高傲,便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元朝暮畢竟是世家子弟,又有秀才的功名,自小就見過不少世面,先頭的那一點忐忑不安很快就消失了。

他俊美如玉的臉上含着得體的笑容,恭敬地請公主上首坐下,“沒料到公主會駕臨,在下多有失禮。”

那個叫綠釉的侍女悄沒聲兒地擺上茶水點心,又分別給兩人斟好香茗,方步履輕盈地退到門外去守着。

羽浣霞倒也落落大方,啜了一口香茗,微笑道:“那丫頭不都跟你說了是故人嗎?來本宮的外家,你還想見哪位故人啊?再說了,該是本宮怠慢了你纔對

。”

“公主說笑了。”元朝暮有所保留地一笑,便不再言語,只是低頭品茗。

羽浣霞見元朝暮對自己的精心妝扮似無動於衷,一時也不知道他是因爲守禮不看自己呢,還是因爲見慣了衆多美人,所以對自己這樣的不感興趣。

又感覺自己絮叼了好幾句,他纔回句把,儼然是無意攀談的模樣。這倒叫羽浣霞有些爲難,若是別人這樣對她,那不必說,依她這高傲的性子,必然拂袖而去,否則她也不會到了十八九都未招駙馬。

可元朝暮給她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說一見鍾情絕不爲過。

那天,她在雨中並未昏過去,只是裝昏,反正在父皇那受了氣,她無處發泄,便一個勁的作踐自己。

心想,死在雨裡纔好呢,這樣才能叫父皇后悔!憑什麼父皇要冷落她和母妃?寵劉家那個恃寵生驕的死女人?不就是肚子裡有塊爛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在這人心難測的深宮內院中,誰知道能不能平安產下。

她被元朝暮救上馬車後,元朝暮見她臉上髒污,不顧她來路不明,還用帕子幫她細細的拭過臉。

她趁車內人不注意,悄悄掀開眼皮偷窺了幾眼,正好瞄到元朝暮俊秀動人的側臉。霎時被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所吸引,素來眼高於頂的她春心萌動,一時便看癡了,這纔有了後來的念想和相思。

幾番躇躊,羽浣霞全神貫注地盯着元朝暮,別有意味地道:“元大公子,上次你救了本宮,本宮一直想報答於你,這樣吧,錢財你候府是不缺的,本宮便賜你一對貌美如花的可人兒,做紅袖添香正好不過。”

元朝暮一愣,馬上推諉道:“公主,切切不可如此,能幫到公主,在下榮幸之至。”

羽浣霞不容分說,輕喚道:“綠釉,紅袖。”

元朝暮還待推辭不受,進來的綠釉沒說話,滿臉羞赧。另一個嬌豔嫵媚的紅衣女子卻細眉一挑,用嬌滴滴的聲音道:“公子,莫不是嫌棄奴婢姿色粗陋,不配侍候公子嗎?”

“非也,非也,兩位姑娘天仙般的人物,只是在下……”元朝暮額頭冒汗,支支吾吾

紅衣女子愛嬌的一呶嘴,快言快語地打斷他:“既然不是,公子爲何推三阻四?莫非家中有母老虎,怕河東獅吼嗎?但奴婢分明聽說公子未曾娶親,便是連親事都不曾定下,爲何要推拒公主的好意呢?”

元朝暮無言以對,總不能對她們說有個沖喜的娘子吧,那可是母親嚴防死守的秘密。

……

元朝暮那邊有美人相伴,這邊,萌紫玥轉了轉酸澀幹疼的眼睛,自渾渾噩噩中醒來,感覺渾身似被馬車碾過一般的疼痛。尤其右肩,痛不可抑宦海青雲路最新章節。

“嗯……”她痛苦地呻吟,嗓子卻猶如着了火一般,鼻子也不通氣,就連嘴裡呼出的都是熱氣。她腦子昏昏沉沉的,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勉強動了動身體,卻發現手腳都被粗麻繩緊緊地綁着,不但勒得生疼,還令她動彈不得。

她心下微驚,思緒頓時變得清晰起來。昏倒前發生的事俱已回籠。

她眼神微黯,艱難地轉了轉頭,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這是一間柴房,到處堆放着已劈好,碼得整整齊齊地木柴,從窗口射進來的光芒來看,已是晚膳時分了。

她仍然穿着溼衣,被人扔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儘管身體冷的發抖,感覺寒意徹骨,偏偏一張臉熱的能煮雞蛋了。

她吸了吸塞住的鼻子,把燒得通紅的臉貼在冰冷的地上,默默推斷了一下時辰——距她昏迷到現在,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了吧,也就是將四個小時了。

“馮姨娘,小心腳下。”驀地,外面傳來說話聲。

有人來了!是誰?萌紫玥心裡倏地一緊,側耳傾聽。

“她怎麼樣了?嚥氣沒有?”這是二姨娘馮氏的聲音。

萌紫玥怔了一怔,馮氏?馮氏是逝去的老太太賜給元夔的。據說她連懷幾胎俱沒保住,且落地後都還是已成形的男胎,令人唏噓不已。沈氏一半是憐憫她,一半是給老太太體面,便破格提了她做二姨娘,後生下二小姐元朝雨

這時候,另一道聲音響起:“還不知道斷了氣沒有,老奴本想藉機把她弄成個意外身亡,奈何那個丁虎油鹽不進,一直派人守在這裡,道是非得等候爺和夫人回來發落不可,倒弄得老奴束手無策。”這似乎是朱媽媽的聲音。

萌紫玥心裡疑竇叢生,馮氏平日裡深居簡出,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朱媽媽可是沈氏的人,怎麼會跟馮氏攪合在一塊了?

聽這兩人的意思,似乎很希望自己死掉,而且還想方設法的想讓自己出現意外。

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萌紫玥闔上眼睛,佯裝昏迷。

門被打開,有亮光涌入柴房,馮氏停在門口。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肌膚白皙,淡眉細眼,鼻樑微塌,小嘴點的鮮紅,頗有小家碧玉之風。

馮氏先皺着眉頭掃視了一圈,臉上滿是嫌棄和厭惡。但稍後她還是提起裙襬,踏進屋內。

朱媽媽作賊似的探頭,左右觀望一番,才把門闔上。

馮氏緩慢行至萌紫玥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躺在塵埃裡的萌紫玥,瞧着她一身狼狽,還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喃喃地道:“她怎麼還不死呀?我做夢都希望她早點死……我日日夜夜的求神拜佛,一不求平安,二不求長壽,不過就是求菩薩,能達成我小小的心願罷了。”

說着,她突然變得憤怒起來,咬牙切齒地道:“我只不過希望那個毒婦跟我一樣,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兒子慘死;我只不過是爲了我的孩兒報仇,爲什麼老天爺不幫我?爲什麼呀?!”

朱媽媽顯然慌了,急忙勸道:“二姨娘,切莫大聲嚷嚷,您快點,老奴可是絞盡腦汁才把侍衛支走,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回來啦!”

馮氏微怔之後,立即恢復成平日嫺靜的模樣,快速從袖袋中掏出一小包藥,扔給她:“把這個給她吃下去,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她見閻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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