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歌沉默着看着千雪薇，看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女孩子。他忽然覺得蒼涼，似乎自己這麼多年做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場笑話。被千雪薇毫不在意的踐踏着，到頭來只換來永無止境的愧疚和自責。
看着千雪薇，陸念歌的眼神一點點的變得茫然起來。到最後，徹底的變成了一片大霧瀰漫的樣子。
這代表着，他對於千雪薇的熱枕已經消失了。在他的眼裡，千雪薇就是每天擦肩而過的路人甲之一。不會再有絲毫，特殊的意義。
千雪薇原本還在笑，笑的肆無忌憚，笑的陰冷而惡毒。
可是現在，在她看到陸念歌的表情時，忽然就笑不出來了。胸口開始涌出莫名的情緒，酸澀的苦澀的……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念歌。”
千雪薇輕聲的呼喚着陸念歌的名字，聲音裡帶着她所不知道的急切和細微的顫抖。
陸念歌的心臟也跟着千雪薇微顫的聲音而被揪緊，不過只是瞬間罷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學着心腸硬一點，不要被千雪薇的一聲哀求一個落寞的眼神兒影響。
“你走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陸念歌的語氣很淡漠。像是冬天的風，寒冷而刺骨。
“念歌。”
千雪薇忽然開始害怕，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遊刃有餘，她從沙發上跳下來，赤腳踩在地上一步步的走近陸念歌。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抓着陸念歌的衣角，柔軟而嬌弱。
“念歌，你答應過會站在我這邊的。那麼你現在爲什麼要反悔？你已經後悔了嗎？後悔認識我這麼惡毒的女孩子？”
千雪薇語氣哽咽的說着，大眼睛裡溼漉漉的，閃爍着惶恐的光芒。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用看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陸念歌。
記憶開始重疊，陸念歌的心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在最後的動搖之前，他把自己的衣服從千雪薇的手掌心抽出來。俊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睛裡的大霧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走吧。”
還是態度強硬的一句走吧，千雪薇的身體不由顫抖起來。
“念歌……”
千雪薇已經要哭出來了，可是陸念歌卻根本就沒有看她。他直接走到門口，打開門，然後靜靜的站着。
陸念歌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千雪薇的胸口忽然漲滿了疼痛。喉嚨裡像是塞着棉花，堵得慌。她開始惶恐，想要讓陸念歌不要討厭自己。
可是他的眼神那麼陌生，那麼冰冷。千雪薇的臉色更加蒼白，她用牙齒咬着嘴脣，然後沉默着低着頭從陸念歌的面前走過然後消失在走廊。
啪嗒。
房門被關上，陸念歌沒有停留快步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從裡面拿出一罐啤酒啪嚓一聲打開，然後仰頭喝了起來。
第二灌，第三灌……
直到垃圾桶裡多了五罐啤酒瓶，陸念歌才關上冰箱門。他站在客廳裡，數秒鐘之後忽然又衝到門口把門打開。一路從樓上追到了樓下，只是已經沒有了千雪薇的身影。
他就那樣沉默着站在夜晚的冷風中，任由狂風吹拂着發燒，讓腦袋變得更加昏昏沉沉。
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千雪薇，你已經夠了吧？念歌已經足夠還清楚你對他的恩澤了，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厲司耀眼神冷漠的看着千雪薇，表情裡毫不掩飾對千雪薇的厭惡。
明明千雪薇跟厲家有交情，也是因爲厲司耀他們家纔會認識陸念歌的。可是厲司耀對於千雪薇，卻始終無法喜歡。她那樣傷害了陸念歌，厲司耀更不可能喜歡她。
“這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吧，所以請你不要多管閒事。”
千雪薇一臉高傲的看着厲司耀，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聽這個傢伙的話。他要做什麼說什麼都好，跟她都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念歌既然是我的弟弟，我就有權利保護好他。傷害他的人，我絕對不會允許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厲司耀一臉義正詞嚴的表情，如同深海一般的藍瞳裡泛出森冷的寒光。
“我知道了。”
千雪薇說完就直接離開了，徹底的無視了厲司耀的存在。
想到陸念歌身邊有如此維護他的家人，千雪薇忽然覺得放心了。她想，她是真的已經被仇恨矇蔽了眼睛。但是即使現在醒悟也已經太晚了，而且她還不想醒悟。
因爲她最想要看到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她是不會放棄的。
她還沒有看到風清月難堪，沒有看到她被所有人指責和痛罵，她怎麼可以放棄。
等到最後這件事做完，她就可以安心的離開了。厲司耀說的也許是對的，她不能繼續留在陸念歌的身邊了。更何況，陸念歌現在也根本就不想要看到自己。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她已經不是擁有潔白雙翼的天使，而是擁有烏黑羽毛的墮天使。墮天使的歸宿，只有地獄。
在陸念歌和厲司耀離開之後，宋仁泰也走了。病房外只剩下安靜夜晟以及安昊銘，而李小艾則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牀上。她的身上插着無數的管子，複雜的線路在一旁的顯示屏上不斷的跳動着。
安靜和夜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而安昊銘則在對面。
他的頭靠在牆壁上，額頭上還貼着創可貼。
“哥，我會在這裡守着小艾的，所以你去休息吧。”
安昊銘身上的傷也很重，雖然從表面看不太出來。但是那些傷直接傷害的是他體內的器官，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可是安昊銘卻固執的要守在走廊，不願意去休息。
安靜因爲壓力太大，嗓音開始失聲。
就連剛剛那句話，也是她費勁了千辛萬苦才說出來的。
夜晟心疼無比的看着安靜，他的雙手一直牢牢地握着她的。
“你想讓安靜也因爲擔心你而病倒嗎？”
夜晟眯着眼睛，語氣冷漠的看着對面的安昊銘。
“就算你擺出那副樣子，李小艾也不會馬上就甦醒。與其在那邊自以爲是的自我傷害，還不如儘快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然後專心致志的照顧李小艾。你現在這副摸樣，安靜也會擔心。她已經夠自責了，你還想讓她更加的愧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