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看着昏睡的白水兩人都是一夜無話。
太乙餘糧完全吸收後也如他們所願,屍體已經完全退去獸化的情況,人體的相貌也在逐漸恢復着。
“那你們明日是不是就要走了。”奢比一晚上說了第一句話。
“嗯。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要趕快找到木曰一,去都廣之野找到靈異果進行第二步。”巫真的話也沒有任何感情。
“嗯。”奢比到了此時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些什麼了。2
“唔啊啊唔…啊啊啊唉唔…唉、唉、唉…唔唔…唔唔…唉唔啊啊啊…”
夢中的白水像是聽到了久違親人的呼喊,心中一暖緩緩睜開了眼睛。
白水看着空洞洞的石洞,發現就她獨自一人。那具紫金棺依舊無聲的擺在那裡,平時張開的棺口今天倒是合了起來。
洞外吚吚嗚嗚的那熟悉的喊山聲還在繼續,她突然感慨初到這裡時每個早晨還在埋怨奢比把自己吵醒,如今聽來卻別有一番韻味。1
“今天的歌聲裡怎麼這麼悲傷呢。”站在奢比身後的白水緩緩開口。
“沒有,和往常一樣。”剛剛停下來的奢比轉身看着依舊有些憔悴的面容。
“你們今天就要離開了。”奢比繼續說道。
“今天離開?”聽到這個消息白水感覺腦中一陣陣的嗡鳴聲。這個她期盼已久的事,竟然就這麼不經意的就到了來。
“嗯,巫真說……”話到一半的奢比突然就愣在了那裡。突然,“你等我下!”白水竟然看到奢比那骷髏的臉上竟然神情緊張的大喊道。1
“唔啊啊唔…啊啊啊唉唔……”
奢比說罷,竟然又一次扯起嗓子喊山起來。從來到這裡,這還是白水第一次見到他一天之內第二次喊山。
“唔唔…唉唔啊啊啊…”
“隆隆…隆隆…隆隆…”
奢比剛唱兩句,一道晴天霹靂便在天空出現,緊接着就是持續不斷的雷鳴聲。
“怎麼回事!?”神色匆忙的巫真從急速馳來的委蛇身上跳下,食火鳥緊隨其後。
“我也不清楚,他正說着話就突然又開始喊山了。”白水說話間,他們的頭頂已是天地變色,雷電交加。
朝奢比走去的巫真,指間在手中撥動着,面色凝重最後擡頭望天道:“是有魂魄要歸位了!”
羣山之上,風雲變幻,天地頓時黯然失色。
隨着奢比的喊山越發嘹亮,烏雲密佈的雲層中猶如金龍降世。三道黃色光芒一個瞬間便從千里之外飛馳而來。
“天清地靈,收魂入真身,拘魂千里,本性速歸來!”奢比一改往日措辭,單手對天結印,三支白骨直指金光,最後指向洞口大喊一聲:“三魂歸位!”
等他一聲令下,三道金光在其頭頂盤旋一週後,便直指洞中飛去。
“成了!”
看到這裡,巫真難掩激動之情就朝洞中衝去,奢比與白水也立刻就緊隨其後。
白水每日以屍爲伴,每日屍體只要有一絲變化,她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可現在任她怎麼看,也沒看出來任何變化:“我怎麼看不出他的變化呢?”
“他只是三魂歸位,外表不會有什麼變化的。”白水從來沒看到過巫真這麼開心的表情,反而是奢比跟往常沒有太大區別。
“奢比,七魄還沒有任何預兆是吧。”等巫真心情平復的差不多了又問起這個。
“沒有。”奢比果斷回到。
“嗯,只能再等等了。這次的三魂歸位應該跟他吸收了太乙餘糧有關。”巫真說着就陷入了沉思中。
“奢比,他的三魂七魄都是在什麼地方的?”白水對此是一無所知,心中也一直好奇人的魂魄竟然還能藏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魂魄可以存在任何地方。”奢比一如往常的淡淡說道。
這個意外的進展讓巫真離開時心裡欣慰了不少。六百多年了,直到今天才有了大的進展。看着一旁的白水,他忽然慶幸這些都要歸功於當初在三重門時的機遇。1
“嘎嘎…嘎嘎…”食火鳥扯着喉嚨嘶叫着。
而一旁的委蛇跟奢比一樣,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雖然我也急着離開這裡,但這真要離開了,人家好難受啊。嗚嗚…”低聲抽泣着的白水,終於還是到了真正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了。以前說過的好好道別,可還沒說上兩句就哭的泣不成聲。
“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啊,等我自己的事情解決了,我就還來看你們。”堅持說完這句話,白水就再也忍不住一頭朝奢比抱了過去。
“我們知道。”奢比伸出左手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1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白水起身後,又朝委蛇戀戀不捨的撫摸着。
“委蛇…”面對白水的告別,委蛇以往冰冷的眼眸中竟然也升起一絲溫柔。
“好了,以後還會回來的。咱們出發吧。”巫真已經站在一旁魔吠狼蛛的背上。
等到白水坐上食火鳥,突然破涕爲笑道:“奢比,你的一條手臂還在我這呢,它會保護好我的,你們也放心吧!你別垂頭喪氣的了,這麼久,我終於能看懂你的表情了。”1
“噢……對了,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告訴我的手臂我就能聽到。”奢比慌忙說道。1
“嗯嗯,那我們走了!咱們後會有期!”“嘎嘎…嘎嘎!”隨着巫真魔吠狼蛛的躍起,食火鳥與白水在最後一聲告別中也朝山中疾去。
奢比與委蛇,一人一蛇,一直目送着他們的身影轉瞬消失在羣山中許久。
“白水,你說你能看到奢比的表情嗎?”剛剛疾馳而出的巫真就問了這麼一句。
已經哭紅眼睛的白水,此刻根本沒有任何想聊天的心思,只是用濃濃的鼻音回道:“嗯。”
巫真已經戴上了以往的黑色遮面斗笠,這個時候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表情,只是聽到他淡淡地說了句:“在這個世界上能看到他表情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紫金棺裡躺着的那個人。”1
食火鳥經過這半年來在山中的生活,翻山越嶺已經不在話下。巫真與白水二人,由九疑山的腹地出發後,順着山海大陸的西邊沿線,由北向南一路而下。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首選依山而行,離開九疑山後就是抓寶城,再一路南下穿過位於西部邊緣的盾皇城,最後就直奔西南角的揚鞭城而去。
“咱們這次前去的目的地是揚鞭城的兔牀山。兔牀山位於海陸交界的地方,一側爲山一側爲海。在這月的十五號那裡會舉行一年一度的孟蘭鬼節,而孟蘭鬼節以我推測就是木曰一所創。”現在距離十五號就剩兩天的時間,魔吠狼蛛與食火鳥的速度已經是火力全開。
“孟蘭鬼節是幹什麼的?”剛剛進入揚鞭城山域的他們,終於有時間說些閒話了,白水立刻打聽起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這些還是從我開始打探木曰一的下落後才知道的。”巫真似乎是在醞釀着措辭,魔吠狼蛛的速度也微微慢了幾分。
“孟蘭鬼節的由來據說是這樣的。曾經有個少女心地善良,一心求道,想通過自己的能力普度衆生。可無奈她卻有一位無惡不赦的母親,可謂是壞事做盡。後經人點撥,如果她想修成正果就必須先替其母贖完所有的罪孽。”巫真停頓了一刻後,繼續道:“據說爲了替母贖罪,她歷經萬般磨難後終於替母抵消了三世罪孽。並且在這過程中她還因禍得福得到幾件寶物,一是能通陰陽的鏡花臺,二是能創法陣的素紗襌衣,最後還有一件能度輪迴的三生爐。”
“或許是她在替母親贖罪的過程中,有了新的領悟。從那以後她便創建了孟蘭鬼節,想以此讓更多罪孽深重之人有個能贖罪的機會。據說到了孟蘭鬼節那一天,兔牀山的海中會浮出一座木質的鳥籠城堡,想贖罪的人就可以前去尋找。按照有些去過之人的描述,到了那裡他們可以通過鏡花臺見到死去之人的靈魂,以此懇求取得他們的原諒。”巫真一口氣說罷就又加快了速度。2
“嗯,大概都明白了。我就是不明白我們
爲什麼要找她幫忙,這跟我們都廣之野好像也沒什麼關係。”白水心裡是納悶他們的普賢尊者是怎麼知道這個人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你能想到她的那些寶物都是從哪得到的嗎…”巫真這麼一說白水也就明白了。
“該不會是從我們都廣之野吧。”白水雖然猜到,但仍舊是有些不敢相信,因爲她還從來沒聽過這些寶貝。
“嗯,傳說是在一座天空之城,但以我推斷應該就是你們那裡了。”聽後巫真的話,白水也就默默點頭到。
等他們即將到達兔牀山時,路上已經能看到很多由四面八方而來的人們。不過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常人,鬥獸士幾乎是寥寥無幾。
“鬥獸士爲什麼會這麼少呢,我還以爲來的會都是鬥獸士。”白水與巫真已經放棄坐騎,兩人並肩而行。食火鳥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1
“信念不同,鬥獸士就是爲了殺戮而生。而這些普通人的心中則是隻祈求個善德善終。”他們跟着人羣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1
就在他們視野盡頭,蔚藍的天幕下一座猶如臥兔的大山巍然屹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