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小娃子,老夫這次來可不是找你的,識相的一邊涼快去,快些讓劉懷東那後生滾出來見我!”
那個一大把白花花的鬍子紮成幾十上百根麻花辮的老頭兒冷哼一聲,面對楊博霖的問好絲毫不以爲意,全然不覺得自己是在喧賓奪主。
見此楊博霖也是眉頭一皺,弓着的身子乾脆也就直起來,面色凝重的盯着那老頭以及他身後的兩人,“李老,我敬您是醫字門的老前輩,纔在您擅闖楊府之後依舊笑臉相迎,但你也不能太不把我楊公世家放在眼裡了吧!”
“呵,你這牙尖嘴利的小娃子,到底是你楊家不把濟世堂放在眼裡,還是我李安民不把楊公世家放在眼裡,這點小事你心裡沒數?”
李安民歪着腦袋,望向楊博霖的一雙老眼眯縫起來,絲毫不掩飾其中殺機,“老夫那孫子可是我李家三代單傳的獨苗,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能讓你跟劉懷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把他打成那樣,甚至還廢了我濟世堂供奉田洪的畢生修爲!”
“呵呵,既然你也知道李青鸞那個不成器的廢物是你李家獨苗,那麼就更應該從小對他嚴加管教,告訴他生而爲人來之不易,要學會在小人物面前低調謙遜做人,在大人物面前老老實實做狗!”
楊博霖冷笑一聲,說話間已經是不再給李安民留半點面子,“出門在外,沒了你李老爺子的庇佑,那小子還不懂得收斂,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就活該他吃虧,這天下的道理總不是你濟生堂定的吧?”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你爺爺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如果是這樣……那麼老夫今天還真得替你爺爺教育教育你了!”
說話的功夫,那老頭兒已是隔着老遠朝楊博霖甩出了一巴掌。
兩人之間分明至少相距着二十幾步之遙,但是伴隨着那老頭兒一巴掌甩出來,楊博霖竟是頃刻間感受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撲面而來的風壓。
當下楊博霖幾乎是想也不想,直接就調集起周身全部氣機,將兩臂交叉橫於胸前,緊緊護住自己的面門。
“砰!”
緊跟着虛空中爆發出一陣悶響,楊博霖身前分明空無一物,但他整個人卻是蹬蹬蹬連着倒退了七步之多,甚至站穩腳跟後,嘴角還溢出了些許血跡。
實際上李安民僅有初入三品的修爲,再加上這老頭兒跟孫藥眠一樣,畢生浸淫醫道,真正戰鬥力比起同境界的修真者而言,肯定還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以楊博霖目前的修爲,真要全力以赴去扛住他的攻擊,未必會狼狽成這個樣子。
可真正讓楊博霖感到忌憚的,還是那老頭兒身後的兩個中年男子,一人剃着平頭,顯得凶神惡煞,還有一人雖然是男的,但氣質卻是過於陰柔,甚至於長相也跟個娘們沒太大兩樣。
那兩個傢伙,便是在濟世堂出了名的三大供奉中排行老大老二的貨色。
平頭男子叫李建邦,是李安民的本家,那個娘娘腔叫周文斌,不光看着娘娘腔,實際上兩廣一帶都知道,這貨骨子裡就特麼十個實實在在的娘炮。
但可別小看那個娘炮,他可是濟世堂三大供奉中,憑藉強橫實力始終力壓李建邦跟被劉懷東廢了修爲的田洪一頭的!
根據楊博霖所知道的消息,這娘炮如今已經該是凝神一品修爲了,而那個比他略遜半籌的李建邦,也已經是二品巔峰。
兩人其中任何一個論單打獨鬥,都可以壓着田洪吊打,更別說他楊博霖那當然更不是對手了。
正是因爲楊博霖擔心,自己萬一扛下了李安民這一擊,那傻缺老頭兒一氣之下,使喚後面的兩尊煞神對自己動手,所以權衡利弊一番,終究還是沒有使出全力。
畢竟挨這老頭兒一巴掌的滋味,那可比隨便面對李建邦跟周文斌其中任何一個強多了。
“老頭兒,以大欺小,這就是你濟生堂的門風?有你這樣的爺爺,也難怪會教出李青鸞那樣的垃圾了!”
站定腳跟後,楊博霖狠狠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跡,將大多數血水都沾在衣袖上後,仍是倔強的死死瞪着對面的李安民。
看到他那倔強的目光,李安民心裡便是不由得一陣火大,“小子,就憑你的修爲,也有資格跟老夫嘴硬?看來剛纔那一巴掌,還是扇的太輕啊!”
被個晚輩三翻四次挑釁後,李安民已是怒火中燒,當下這老頭兒竟是往前邁出兩步,儼然一副打算跟楊博霖正兒八經動手的架勢。
不過也僅僅只是兩步,正當他要朝着楊博霖邁出第三步時,在他身前,竟是憑空多出了一層遠看好似水幕一般,實際上也不具備什麼攻擊力的結界。
“嗯?”
儘管結界本身沒有任何攻擊性,但這裡畢竟是楊家,在此地遇到了風水陣法,李安民還是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半步。
這時楊家大堂裡,才傳出一個略顯蒼老,但比李安民中氣十足太多的聲音。
“李安民,我楊家的後輩該怎麼教育,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在這裡越俎代庖,敢在我楊公世家撒野,看來這些年楊家的低調,確實太讓你濟生堂把自己當回事了啊!”
李安民目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說話的竟是此刻正在主持大陣的楊文忠!
鎖定了聲音源頭後,李安民便是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楊文忠,你個老傢伙,前些天求我來給那個用你老子命換來的楊文芳診治時,跟老夫說話可不是這般態度啊!”
楊文忠一邊主持大陣,一邊不屑的回了句,“求?何談一個求字?分明是你這老東西聽說我楊家在找名醫,自己舔着臉送上門來的!”
“結果呢?還不是半點頭緒都沒有,照我看濟世堂這一代的招牌,算是砸在你這老東西手上了,至於下一代嘛,呵呵……估計在你那廢物孫子手上,濟世堂延續傳承了十幾代人的招牌,可就要徹底丟了!”
楊文忠擺出一副跟李安民針鋒相對的架勢,彷彿一言不合,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然而他纔剛說了兩句話,竟是毫無徵兆的率先吐出一口精血,這一幕看的李安民不由爲之一愣。
“二爺爺,你沒事吧!”楊博霖趕緊大喊一聲,卻被楊文忠直接擺手打斷。
楊文正則是一邊操控着陣法軌跡的運轉,一邊皺眉低聲道:“先專心做完正事,李安民那老傢伙的帳等會兒在跟他算,且讓博霖應付那老東西,我就不信他還有膽子在我楊家殺人不成!”
站在後面作爲法力源泉的楊文忠聞言,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旋即便閉上雙眼,似乎要對李安民那老傢伙眼不見爲淨。
緊接着李安民便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當下不由得眼前一亮,更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楊家諸多族人齊聚一堂的站位。
“雖然老夫不懂山字門的絕技,可也能看得出來,你們現在……貌似是在擺陣吧?很重要的陣法,重要到能讓你們兩個老傢伙抽不開身?”
楊文正和楊文忠兩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卻沒誰去搭理李安民的自說自話。
不過被人‘冷落’了的李安民,卻是嘴角不自覺的掀起幾分詭譎笑意,“呵呵……你楊公世家與濟世堂,向來並稱兩廣一帶修真勢力的兩大執牛耳者。”
“不過老夫早就以爲一山難容二虎,這最強的當然只能有一個,否則又怎麼對得起那個‘最’字呢?你們說是吧?”
“李安民,你他媽想幹什麼!”
楊文正驟然睜開雙眼,一雙劍眉挑起,目光霸氣威嚴,猶如金剛怒目懾羣魔。
這一刻,自從李安民擅闖楊家以來,始終都不發一言,打定主意要暫避鋒芒的楊文正,身上竟是散發出一股磅礴似海的強大氣機。
然而李安民見此卻是不屑的咧嘴一笑,“少在那裝腔作勢了,既然知道你們兩個老傢伙這會兒都抽不開身,就算你修爲比老夫強又有什麼用?”
“至於老夫要幹什麼嘛……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話音未落之際,李安民已經是身形驟然閃掠而出,須臾間便落定在楊博霖身前。
楊博霖眼中瞳孔驟然放大,根本無暇思索,直接憑藉本能轟出一拳。
“砰!”
這兩個年紀輩分隔着兩代人的對手,各自一拳悍然相撞,猛的爆發出一陣宛如雷鳴般的聲音。
兩人兩拳相撞之際,李安民衣袖驟然鼓盪起來,彷彿空蕩蕩的袖口,已然被近乎實質華的氣機充斥盈滿似的。
悶響聲過後,楊博霖蹬蹬蹬倒退了三步,卻沒有如之前那般太過狼狽。
既然李安民這老東西已經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那麼今天兩家撕破臉皮,必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楊博霖又何需忌憚李建邦跟周文斌兩人的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