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巴迪在天上飛了五個來小時後,劉懷東和孫雅下了飛機,又坐着導遊許健生的大衆越野在路上行駛了五個多小時。
大衆越野的後半段路,幾乎全是崎嶇的山路,既沒有什麼行人車輛,也沒有測速監控。
因此許健生直接以一路高歌猛進的勢頭,把油門踩到油箱裡,硬生生用五個多小時,開出了將近二十公里的距離。
劉懷東跟孫雅兩人可謂是天上折騰了半天,地上折騰了半天。
等到許健生開着車翻山越嶺將兩人帶到一處相當偏遠的集市外圍時,天空中,夜幕已經快有要降臨的趨勢了。
雖然天色的確是有些晚了,不過那片集市裡,仍是人來人往燈火通明,且大多數的行人和攤販都穿着一身少數民族的裝束。
找地方把車停穩後,許健生便帶着劉懷東和孫雅走向不遠處的集市,一邊走還一邊爲兩人介紹道:“這裡就是蠱蟲的交易市場了,裡面有很多品種不同的蠱。”
“你們等會兒進去了自己看,要是有對眼的,就直接拿錢跟老闆說話,人家告訴你什麼價就什麼價,要是覺得貴你可以直接走,但這裡是不允許講價的。”
說到這裡,許健生又將腦袋湊到劉懷東和孫雅兩人身邊,刻意將聲音壓的極低,“給你們一個忠告,這裡賣的蠱十有八九都是假貨,你自己要是不識貨呢,吃虧上當了也怨不得別人,買到假貨後最好別聲張,否則容易給自己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明白麼?”
劉懷東和孫雅對視一眼,雖然他們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便只好點了點頭,跟在許健生身後進了交易市場。
三人剛進集市,瞬間就招惹來十幾道關注的目光,不論是周圍的小攤小販也好,還是過往的行人也好,都有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沒辦法,在這個全是苗人的交易市場裡,突然出現三個穿着異族服飾的人,真的太引人注目了。
許健生倒還好點,雖然身上穿着漢族的打扮,可他那黢黑的膚色以及粗獷的相貌,卻能讓那幫苗人打心底裡有種親切的感覺。
不過劉懷東跟孫雅可就沒這好待遇了,尤其是孫雅,她那俏臉上的膚色,白的就好像剛剝了皮的雞蛋似的,再加上一身淡青色的唐裝,在這種地方簡直就是鶴立雞羣啊!
集市裡的人看到劉懷東他們三個後,沒多久便有好幾個小販守着自己的攤位,在對三人伸手招呼起來。
“來這邊看看嘍,西南地區土特產應有盡有!”
“我這邊開張大酬賓,攤上有的一律五折優惠啦!”
“相逢就是緣分,我這的東西隨便挑,給錢就賣,給錢就賣嘍……”
那幫小販看到有外地人過來,個頂個吆喝的相當殷勤,有的人普通話甚至比許健生還要標準,起碼讓劉懷東聽起來不那麼蛋疼。
看到周圍那幫表面殷勤,實際上你透過他們的眼神去仔細品味他們的心靈,就能品出點宰客意思的小販,劉懷東和孫雅頓時有些頭大。
就在兩人跟在許健生身後,一路走來左顧右盼,感覺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的時候,他們卻是突然同時將目光放在一個小攤位上。
相比於其他攤位而言,那個小攤兒明顯要簡陋許多,沒有小桌子撐着,甚至連張麻布都沒有。
只是一個戴了頂鴨舌帽的佝僂老頭兒蹲在牆角,還有幾個拳頭大小,黑不溜秋的陶罐亂七八糟的擺在老頭兒腳邊。
牆角還立了塊二尺見方的硬紙板,上面不知用木炭還是什麼玩意兒,歪七扭八的寫着‘金蠶蠱’三個大字。
看到那老頭兒時,劉懷東和孫雅二人便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金蠶蠱的大名,別說是家學淵源的孫雅了,就連劉懷東平時也是在小說跟電視劇裡沒少看見過。
這是什麼玩意兒?
蠱王之王啊!
靠在牆角昏昏欲睡的老頭兒看到劉懷東和孫雅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登時一個激靈,趕緊直了直身板,伸手摳掉那坨影響形象的眼屎,換了張精神略微飽滿的嘴臉。
“兩位,需要點什麼啊?”老頭兒看着劉懷東張嘴問道,口音雖然還算標準,但聲音卻是跟被人割了聲帶的烏鴉一樣難聽,“我這裡什麼都有,金蠶蠱只要兩百塊一隻,要不要考慮下?”
原本期待值還挺高的劉懷東跟孫雅一聽這話,腳步瞬間停滯了片刻。
儘管他們還沒看就已經有些失望了,不過反正也這麼近了,最終還是走到老頭兒的攤位旁邊,各自伸手拿起了一個黢黑的陶罐。
劉懷東打開自己手裡的陶罐,發現裡頭是一隻六七寸長,一指多粗的蜈蚣,蟲身不是黑色而是呈猙獰的暗紅色,看着相當嚇人。
再看看孫雅那邊,只見她的罐子裡,裝着一隻氣勢洶洶的蠍子,孫雅打開陶罐時,那傢伙就在張牙舞爪的衝着罐子開口處揮舞着那對鉗子。
劉懷東抻着脖子看了眼孫雅那邊,臉上頓時流露出幾分失望之色。
蠱蟲這玩意兒,兩人不是沒有接觸過。
劉懷東之前從孫雅體內逼出來的蠱蟲,還有上次從高遠志體內逼出的蠱蟲,已經交手過的那條紫色小蛇,都是明顯能感受到它們身上散發着濃郁的靈力波動,擺明了自帶修爲的存在。
然而今天這兩隻蟲子,雖然長的猙獰點兒,也比尋常同類大點兒,不過兩人卻都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修爲跟這倆玩意兒沒半毛錢關係……
“兩位,有喜歡的嗎?看上的話我可以八折賣你們哦。”老頭兒再次開口,說話間還像個十幾二十的年輕小夥似的,十分騷包的衝孫雅眨了眨眼睛。
孫雅則是嘆息一聲,不動聲色的放下陶罐,劉懷東也是撇着嘴搖了搖頭。
正當兩人打算離開時,那老頭卻是急眼了直接從地上站起來,抓起腳下的一個陶罐就扯着嗓子喊道:“別,別走啊!來看看這隻,這可是傳說中的金蠶蠱!”
剛要離開的兩人聽到這話,最終還是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然而……
那罐子裡就他媽是隻大綠蟲子,粘了點金粉還有些掉色,趴在陶罐底部都有些奄奄一息了。
劉懷東看到陶罐打開時,那蟲子被月光照到還有些不適應的扭動了幾下,身上的金粉稀稀拉拉的就跟着往下掉,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回兩人沒再搭理那老頭兒,而是直接拉着他們的導遊許健生離開了。
每走一小段距離,他們就能遇上類似賣蠱蟲的,可對於劉懷東和孫雅而言,卻是多看幾家就多幾分失望。
就這樣,看過六七家掛着蠱蟲招牌的攤位後,劉懷東終於忍不住了,只見他朝着孫雅使了個隱晦的眼色,而後兩人便直接拉着許健生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
三人並肩走到巷子盡頭,劉懷東從兜裡掏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上,這才一本正經的看着許健生,“老許啊,你覺不覺得自己搞錯了什麼事情?”
“什麼?”許健生有些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我們想找的是正兒八經的蠱,不是這些騙小孩的玩意兒,砸了你好幾萬塊就爲讓你帶我們來這麼個地方,你看看我們長得像那種人傻錢多的嗎?”
劉懷東語重心長的吐了個菸圈,直勾勾盯着許健生。
孫雅見狀也是跟着點了點頭,雙手習慣性的環在胸前。
“是啊老許,或許你是對我們有什麼隱瞞,或許你只是誤解了我們的意思,這就好像我說我要簡單吃點東西,你非得把我往最低消費六位數起的米其林餐廳領一樣,你說這能讓我滿意嗎?”
看到許健生支支吾吾的沒說話,劉懷東不禁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而後接着開口,“走吧老許,咱們換個地方,這次別再耍我們了好不好?”
許健生怔怔的盯着兩人,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吭哧吭哧的半天也沒開口。
看到他這副臨門一腳不知道該不該蹬出去的糾結樣,孫雅不禁嘆了口氣,再次從貼身的腰包裡抽出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鈔。
沒想到這回許健生只是看到孫雅要拿錢,就趕緊連擺手帶搖頭的開口,“別別別,你別再掏了,這錢我拿着燙手!”
“怎麼,嫌少?”
劉懷東眯着眼睛,有些不滿的皺着眉頭。
孫雅則是二話沒說,直接再次掏出了一沓鈔票,現在她手裡拿着的,已經差不多得有兩萬左右了。
看到兩人如此決絕的態度,許健生不禁有些頹喪的靠在牆上,低垂着腦袋緩緩開口,“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是你們的錢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你們要找的那些人,他們一般都不願意被人打擾,一旦有人打擾到他們的生活,那幫人說不定會直接對咱們下蠱的,你知道他們的手段有多恐怖嗎?”
“錢這東西誰不喜歡?可錢多確實挺好,但也得有命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