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忱看看他,不做聲,皺着淤青的小包子臉,但是看見了擱在桌上的吃食,便頭也不回的直衝過去,不管好不好吃,更加不管上面又一絲灰灰的看起來很髒的東西,直接拿起來就吃。
小悟一看這架勢,本能連忙喊道:“誒,誒,你怎麼不講理啊,那是我的啊,我好不容易偷來的。”叫嚷着便要過去搶顏忱手中的饅頭。
顏忱看着來人,囫圇吞的把手中的饅頭使勁兒全部塞進嘴裡,邊塞還滿屋子亂跑,這進去的饅頭,嚼都不嚼,直接吞,然後的結果就是把自己噎着了。
小悟幽怨的看着顏忱說:“你這是急什麼勁兒,來喝口水。”說罷,把早上從井裡提出的水遞給了顏忱,還給她順了順背。有井水,恐怕是這個破宅唯一的好處了。
顏忱就着小悟拿着水的姿勢狂喝,把嘴裡滿滿的饅頭嚥下後說:“我叫顏忱,和家人走散了,身上沒錢,也和你們一樣了。”這說話語氣完全不似之前的謙卑有理。不知這是本性,還是之前礙着人前,裝淑女。顏忱卻想的是,這些都是男孩子,又沒說自己一個女孩子,按照打架的形勢來看,估計把自己當成男孩子了,所以爲了不讓他們起疑,也就動作不覺粗野了起來。
看似聰明,卻迷糊的小悟,聽了顏忱這翻話,便和顏忱稱兄道弟起來,自是,他虛長顏忱幾歲,即做哥,而顏忱卻被自動淪落成弟。於是乎,這事情就像是脫了繮的馬,拉不住了。
後來幾人討論了一下這碎弓的去處,最後決定拿着碎了的玉去典當,雖說是碎了的,但是因爲料子好,也還是當了幾個銀子,這正好能買幾個饅頭,加點雞肉。大家一起分分吃,吃的倒也香。
之後的事,也不用說了,不打不相識,大家都熟悉起來,也就慢慢打成一片了。白天一起出去乞討,討不到,就一起合作,分成三組,分別是望風,引開,盜饅頭。店主商家,看見了總會拿着棍子一番追打,可是又都是小孩子,又無法計較太多。
一日,顏忱和小悟,兩人討了些銅板,準備去對街兒那裡買饅頭果腹,可誰都沒想到,他們竟然遇見了城中的小霸王,被他堵了路,他身後的家丁,把他倆一圍,硬是把他們手裡的銅板給搶了,還振振有詞道:“既然是乞丐嘛,怎麼可以有錢呢!”家丁們一鬨而笑。
城裡都知道,這小霸王,三代單傳,一根獨苗,家裡是出了名的土財主,據說有個遠房親戚在京都做官,所以也受照佛。既然是小霸王,那肯定是吃喝嫖賭均沾,外帶了調戲良家婦女,和欺壓弱小。這一點,顏忱這幾日在城裡也是聽小悟他們說了的。
這不今兒就是顏忱和小悟他們倒黴了,堵在了路上,還被搶了銅板,幾個家丁還把他們圍在了中間。顏忱和小悟同時回頭看着對方,乾瞪眼。
小悟苦惱的看着顏忱,顏忱瞅着小悟,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小悟無奈開了口:“顏忱,怎麼辦?”
顏忱看着小霸王的手,想都沒想直接說:“搶!”
小悟撓了撓頭,似乎理解不了顏忱的想法,“搶不過怎麼辦?”
顏忱似乎對一字回答上了癮:“打!”
“那打不過呢?”由此可見,小悟是個好奇寶寶。
顏忱轉回頭看着小悟說:“揍!”
“就我們兩,揍不過咋整?”小悟考慮的還挺周全。
顏忱嫌棄小悟道:“跑!”
“那,那跑不過呢?”小悟,這斯已經沒救了,看着顏忱陰暗的臉色,“我,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顏忱眼角一斜,對小悟道:“跑不過就裝死啊!你還有完沒完,有完沒完,這麼婆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啊!”
停頓了一下,看着正在小霸王樂呵呵的數着銅板,顏忱心中一頓怒火,朝着小悟吼道:“還傻愣着想什麼啊!你上啊!快點動手啊!還想不想吃飯了?還是想着被人揍啊?!”
說完顏忱伸手推了一下小悟,他就迎着家丁而去,不出手也要出手了,索性家丁都是狐假虎威,沒有什麼真本事,拳打腳踢到一起去了,顏忱趁着空隙,直接撲着轉身欲走的小霸王而去了。
小霸王沒想到顏忱來這麼一招,被猛的一撲,手裡的銅板頓時散落在了地上,小霸王到底肥頭豬耳,身材魁梧,熊腰虎背的,一個猛撲,也就是踉蹌兩下。顏忱死死抓着小霸王腰間的盤帶,憑小霸王怎麼甩,就是摔不下來。
而顏忱瞅準時機,一個伸腳,把小霸王絆倒在了地上。然後趁着小霸王一個不備,直接翻身壓坐在了小霸王的身上,右腳恰恰好踩着小霸王的右手手指。
“哎呦,哎呦,小祖宗,小祖宗,輕點踩,輕點踩!”小霸王告饒道。
顏忱看着小霸王痛苦的模樣,順勢再用了點勁兒踩着,一邊還俯身伸手把散落的銅板給撿了,用力不均,搞的小霸王的臉,也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紫,這是這幾天好不容易討來的。顏忱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飽飯了,都是有一頓沒一頓,飢腸轆轆的讓人體力不支。恰好這小霸王又橫插一腳,顏忱氣的牙癢癢,卯足了勁地踩,又鑑於平時小霸王的劣跡斑斑,顏忱算是找到了撒氣的地方。
“兔崽子,還不快過來,把這祖宗給我弄走,扶爺起來!”由於被顏忱踩着手指,小霸王不敢亂動,生怕自己的手指給顏忱踩廢了,但是嘴巴卻依舊不停,只不過聲音顫抖,可能是因爲疼吧。
小霸王家的家丁見着少爺被辱,自然想要過來救駕,這從小嬌生慣養的,何時受過如此的屈辱,和憋屈。不過小悟做了這麼久的乞丐,自然懂得如何纏住對方,年紀又相仿,這身手體力也差不離。
顏忱聽着趴在地上的小霸王不停大聲喊,手上的銅板又數錯了,本來數數就不是怎麼最好,被這外界一干擾,直接就沒數對過。顏忱用左腳踢踢小半碗的左手,慢悠悠地說道:“別喊了,吵死了,要是再喊,信不信,我揍你!”
“有本事放開爺,爺和你單挑,不把你打趴下,對不起我這小霸王的稱謂。”小霸王大喘氣道。
這時兩個脫了身的家丁慢慢朝着顏忱靠了過來,想要束縛住顏忱。小悟眼尖,看見了就對着顏忱道:“小心你身後!”
顏忱立馬脫下左腳的鞋子,一回頭,對着兩家丁說到:“你們要敢過來,我立馬拍扁他的臉。”說罷,舉起手中的鞋子,鞋底那面朝着小霸王。
兩家丁聞言猶豫駐足,正在考慮的時候,聽見小霸王喊:“傻愣着幹嘛,還不快點動手?”努力轉頭想往後看的小霸王,卻由於顏忱的小身板擋住了,看的不是很真切,氣急敗壞的說道。
兩人正欲上前,就聽見顏忱陰陰地說道:“你們敢上前一步,我就,我就砸下去。”
糾結了半天,他們倆終於決定不信那個邪,無視那個鞋,朝前走了一步,這一步才落了一步,就看見顏忱的手毫不猶豫的砸了下去。就聽見小霸王在那兒:“哎呦,嗷~~~~~~痛啊!”一陣哀嚎,小霸王的臉上立馬一線一道紅印,正在由淺淺的變爲清晰的紅。
等一步完全下了地,顏忱手上的拍揍頻率絲毫沒有減少,兩家丁,又試着朝前邁了一步,結果就聽到小霸王喊:“孃的,給我停住,別上來了!~~~~~”一句話還沒喊完,只能聽見:“啊!~~哎呦!~~”之類的叫喚聲。
小霸王的臉也慢慢由白白胖胖變成了真正的豬頭臉。這下子,所有的家丁都不敢上前了,就怕自己少爺更遭罪。
終於還是有家丁對着顏忱開了口:“姑,姑奶奶,放了我家少爺成不,您要多少銀子,我都給成不。”
顏忱想了想對着小悟道:“小悟,收銀子去。”
小悟頂着一隻被揍青了的熊貓眼,走到那人面前,攤手道:“拿來。”
那人也不含糊,立馬把身上的銀兩,掏了出來,遞給小悟。小悟瞅了瞅說:“沒了?”
“沒,沒了,今天爺給牡丹樓的姑娘包了身,錢都給媽媽了。”那人點頭哈腰到。
小悟顛了顛銀子,不多,但是也足夠他們幾人吃一碗陽春麪,外加幾個豬蹄子了。顏忱一看有錢了,有狠拍了幾下,從之前就一直踩着的右腳又狠狠的捻了幾下,這才意猶未盡的起身。
不過剛起身,沒站穩,又一屁股的跌坐了下去,只聽見小霸王一聲大叫:“我的腰啊!哎呦!~~”
小悟趕緊湊了過去,問顏忱道:“怎麼啦?”
顏忱擡頭,滿臉的委屈說道:“腳麻了,站不起來。”
小悟一扶額頭,湊近顏忱身旁說道說道:“我以爲你看着小霸王不爽,故意這麼一下的。”
“想太多,快把我扶起來,我要去吃飯,好餓!”說着顏忱把手伸給小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