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看了一眼楚涼夜，脣角顫了顫，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江靈歌怎麼不知道對方心中如何着急。恐怕這文聘婷是吩咐了小丫鬟只能帶她一個人過來。
也不知道文聘婷身邊的丫鬟都去了哪兒，江靈歌對着楚涼夜道：“既然是妹妹想要單獨找我，王爺過去也有些不合適！”
她說完，看了一眼那丫鬟：“在這裡守着王爺。保護王爺的安全知道嗎？”
那丫鬟本想去給文聘婷通風報信，可被江靈歌這樣一安排。怎麼也走不開了。
至於保護王爺的安全……這純屬江靈歌故意而爲，楚涼夜那麼高的武功。恐怕小丫鬟纔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可不管過程如何，江靈歌還是獨自一人上了涼亭。而她那個位置，楚涼夜看的到她和文聘婷，她卻看不到他。
文聘婷見到江靈歌果然一個人來了，嘴角瞬間揚了起來，“姐姐來的還真快，那丫鬟可是都跟姐姐說了？”
江靈歌輕笑，自在的坐在了旁邊的石墩上。一隻腿擡起來，交疊在了另外一條腿上，她揚起眸子。那雙彷彿蘊藏星辰的眸子裡。含着一抹諷刺的味道：“我沒有你這麼大的妹妹，有什麼話直說。不需要拐彎抹角！”
“沒想到王妃和以前的性子，有了這樣大的變化，難不成，這是王妃故意勾/引王爺的手段？”
文聘婷滿心的好奇，上上下下的將江靈歌打量了一遍，明明這個人的外表，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可是那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度，卻讓她心中生出一種詭異的陌生感。
自從那天在刑房之中出來，這女人就變了。
雖然以前的江靈歌也很張揚跋扈，可如今的江靈歌，看起來還是一樣的粗俗不耐，卻有一種讓人招架不住的氣勢。
而且，她突然變聰明瞭，不管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目標，看似不守規矩，可卻讓人挑不出一點兒的錯處。
江靈歌垂下眸子，睫毛輕輕顫了顫。
她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目光卻擡起，注視着文聘婷：“文側妃此話何意，我和王爺本就是夫妻，何來勾/引一說？”
文聘婷死死的抓緊了袖子，江靈歌所說的這句話，就像是戳在了她心上的刀子。
她天生尊貴，更是尚書府的嫡女，順理成章的嫁給了她喜歡的男人，可是正妻的身份，卻被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給搶了。
江靈歌看着文聘婷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青的表情，不由得呲笑了一聲。
她喜歡誰，想要做什麼和她本來無關，可誰叫她是她的絆腳石，而她又不甘心去當炮灰呢？
“你們這些做妾的，一天不好好想着怎麼伺候好王爺，偏偏在這裡爭風吃醋，真是讓本妃看不過去！”
她一臉教訓的口吻，讓文聘婷的臉上色彩斑斕。
“你……”
江靈歌說的還真是有道理，讓她一個字都辯解不過來。
江靈歌挑了挑眼皮，蹙着眉看向她：“怎麼，覺得本妃說的不對？別以爲上次是誰陷害本妃的，本妃會不知道。你以前從來不去本妃的院子，突然這樣好心帶着一大堆的人去看我，你覺得你做的很隱蔽？”
文聘婷的心口猛的一跳。
看着眼前面含冷笑，卻胸有成竹的女子，她一時間竟然感覺有些腿軟。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盤算，強作鎮定的站在原地，文聘婷咬了咬牙，總算堅定了自己的目標：“江靈歌，別對我指手畫腳，就算之前那一切都是我做的又能怎樣，我就是想你死，就是想要看着你被我踩在腳下的模樣，你知道我今天爲何叫你來嗎，就是因爲……”
她輕輕一笑，突然向着旁邊的欄杆狠狠的撞了過去。
見到這一幕，江靈歌倒是沒想到文聘婷會這樣決絕。
她直接撞在旁邊的柱子上，裙襬的下方眨眼間就流出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長裙。
“啊，好痛，孩子……孩子！”
她大聲喊叫起來，江靈歌站在她旁邊，一臉愕然。
她暗中齜牙，這人對自己真狠，居然爲了得到王妃的位置，就連自己孩子的性命都不顧。
江靈歌皺了皺眉，想要上前查看文聘婷的傷勢，縱然文聘婷可惡，可孩子卻是無辜的。
誰知，她卻被文聘婷一手揮開。
涼亭另外的一端，突然出現了不少人影，爲首帶領他們過來的，就是文聘婷的姑母。
江靈歌手上染了些血，剛站起身，那些人就已經到了近前。
御史夫人見到文聘婷倒在地上，立刻大驚失色的驚叫起來：“快去找御醫！”
一陣慌亂之中，御史夫人當着所有貴婦千金的面，直接將矛頭指向江靈歌：“王妃好狠的手段，未曾想你如此惡毒，竟然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縱然娉婷身爲側妃，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搶王妃的位置，是王妃自己不能生育，竟然還將毒手落在聘婷的身上，我今日就讓皇上評評理，看看你究竟如何心狠手辣！”
這番話明顯激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同仇敵愾。
其中幾個站在御史夫人那邊的，語氣之中藏着淺淺的阿諛奉承，更是對她這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孤女不放在眼裡。
更何況，她前兩日和相府鬧崩了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以前那些個還對她有些敬畏的人，如今都恨不得跳出來打壓她。
“夜王妃的度量竟然如此小，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今天的事兒我們都看在眼裡，若是側妃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我等定然不會放着不管！”
“就是，一定幫這側妃討回公道！”
江靈歌聽着衆人的閒言碎語，脣角微微抿着。
她只是好奇，這個孩子明明是文聘婷千方百計才盼來的，爲何就這樣給害死了。
難不成，是對方心裡明白腹中的孩子不是楚涼夜的，所以想要提前殺子滅口？
心中懷着疑惑，江靈歌卻看也沒看那些人一眼，見到御史夫人在那抱着文聘婷動也不動，她冷聲道：“你們還等着御醫來幹什麼，光在那裡耍嘴皮子還不救人，你們既然都要幫她討回公道，難不成連將人送到屋子裡的力氣都沒有嘛？”
不少人被江靈歌說的後退了一步，一個個看着文聘婷滿身鮮血的樣子，更是多了些嫌棄。
這些人臉上的傷還沒好，再加上都換了一套衣服，備用的都已經穿完了，要是過來去扶文聘婷，多少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御史夫人臉色變了變，眼神之中劃過一道異色，她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動手，將文聘婷扶起來。
可是那兩個小丫鬟笨手笨腳的，差點兒將文聘婷給摔了，看着都懸的很。
江靈歌不由得皺了皺眉，轉過頭對着另外一邊的方向喊道：“夜王殿下，快來將你家側妃抱回去！”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讓衆人不由得將目光全都落在了江靈歌的身上。
御史夫人的面色一沉，隱約的劃過一抹慌亂。
文聘婷呼吸窒了一下，身體驟然僵硬起來。
那些血都是假的，只是一些雞血罷了，不過她之前早做了準備，就連太醫都找好了。
那邊的樹葉動了動，清風吹拂，樹枝沙沙作響。
一道墨色的影子，映襯着陽光緩緩從陰影之中走出來，那修長的身姿，在地面上投射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場面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江靈歌挑眉，掃了掃四周，又看了看剛纔還在哀嚎的文聘婷，疑惑的問道：“怎麼，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御史夫人臉色青白交錯，文聘婷額頭上的冷汗一層一層落下，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如果……如果剛剛她的一切做法都被楚涼夜看在眼裡的話……
那種後果，文聘婷不敢想象。
臉色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此時的文聘婷，比真流產的人還要虛弱。
江靈歌見到楚涼夜越來越近，邁步走到他身邊，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然後十分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爺節哀順變，雖然那孩子不是你的，可也是一條小生命！”
楚涼夜見到她一臉遺憾，嘴角緊繃起來。
江靈歌擡眸：“有這麼一個娘也沒什麼好的，希望那小傢伙下輩子能夠投個好胎！”
楚涼夜微微揚眸：“哪裡有什麼孩子？”
“嗯？”江靈歌愣住了。就見到楚涼夜一步一步，揹着手面色陰沉的走到文聘婷面前，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雙眼之中的寒，彷彿隨時都能蔓延出來。
周圍的那些婦人見到夜王居然出現在這裡，一個個臉色大變，全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淺色的薄脣微微開合，彷彿帶着特有的魔力，更像是在確定文聘婷的死期。
“是自己起來，還是要本王將你弄起來！”
他家中了後面的語氣，帶着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壓力。
文聘婷的身子顫抖不停，她不確定他究竟聽到了多少，咬着牙裝死。
楚涼夜的眸子眯了眯，待在他周圍的人，好似察覺到周圍的溫度在下降，那些原本上了涼亭的婦人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