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柳如是欲言又止，過了半晌，道：“老爺，如兒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事關姐姐的，如兒若是不說，老爺當了冤大頭，如兒實在看不下去。可是若說了，老爺還以爲我挑撥離間！”
杜衡的注意力就在冤大頭的字眼上，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今年開年後，生意就不好做。一般說冤大頭，就意味着要賠銀子，或者是被人宰了的意思。
“如兒何事你只管說！你這要說不說的，反倒讓人心裡不舒坦！”
柳如是猶豫了會之後，才道：“可能是因爲懷有身孕的關係，如兒上次回去後，心裡一直都想着小石頭那個孩子，說起來也怪可憐的，便將他的畫像畫了出來。”
杜衡一聽話題又扯到那個在他眼裡是怪物的孩子，就不樂意了。但現在柳如是懷有他的孩子，他又不能催促，只能等着她耐心說下去。
柳如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這才繼續說道：“老爺，如兒怎麼看那個孩子，都覺得不像老爺你的，然後又把姐姐的畫像給畫了出來。可這一畫出來後，倒是覺得這孩子有些地方與姐姐相似，確實是姐姐所生不錯。”
這個問題，杜衡也注意到了，也正是因爲注意到這個，所以纔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可能是這孩子本來就是怪物，所以長成這個模樣。
“如兒想了想，又覺得那孩子的眼睛與紫琳和志高有些像，這纔沒在多想。後來如兒無意識的聽到劉嬤嬤說，那孩子長得怎麼有點像一個人，很熟悉。當時如兒聽到後，便心生納悶，難道還真不是老爺的？”
杜衡一聽到這裡，心裡一緊，眼眸一縮。真的是這樣的，那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的話，那之前他爲何要賠償那五十萬兩銀子，那和他有何關係？他到底在爲誰賠償，杜淩氏給他帶綠帽了？
“因爲不確定的事情，如兒不能問，也不能說。後來聽劉嬤嬤和伊伊說，那孩子有點像以前杜府的管家，杜坤。伊伊還和劉嬤嬤說，一定是她老了，糊塗了。她嬸孃那麼愛她叔父，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杜坤在杜衡的腦海裡，原本沒有什麼印象了，現在被這麼一說後，似乎一個人的輪廓漸漸的浮了上來。只是一閃而過，快得令他捉不住。
“伊伊沒放在心上，可如兒給記住了。等到伊伊出門的時候，如兒在劉嬤嬤的描述下，這才畫出了杜坤管家的畫像，也不知道畫的對不對。總之越看越是心驚，老爺，你且看看！”
柳如是吊足了杜衡的心之後，這才從懷裡掏出畫像，遞給杜衡。
杜衡攤開畫像，杜坤在左邊，小石頭在中間，杜淩氏在右邊。這一看，顯然那中間的孩子，就是那兩人所生。都不用鑑別什麼血緣關係，直接一看就瞭然了。
這下捅着馬蜂窩了，杜衡只覺得胸口火辣辣的，悶得難受。一股氣上不上，下不下，完全提不上來。
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麼？他對她還不夠好嗎？爲何要讓他戴綠帽子，這倒不打緊，還讓他無緣無故的賠償了那麼多的銀子。
合着現在杜家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是杜淩氏一個人的錯。若是他現在還有那麼多的銀子，現在那麼多的鋪子，豈會全部抵押了？
柳如是彷彿還嫌不夠似的，繼續道：“老爺，你看，這明顯就不是你的孩子。難怪上次那個柳素娘說什麼，老爺派人追殺她。老爺那麼心善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當初我還納悶了許久，原來是老爺之前說不要這孩子，要扔掉，那個管家就派人去追殺，想搶回來啊！”
“老爺，你說杜管家爲何要搶回來？老爺你是親生爹都不要了，他搶來做什麼？唯一能夠解釋的通的，那就是小石頭本就是他的孩子，他年齡那麼大了，就一個孩子，他得留下來。可又怕柳素娘傳出去，唯有殺了她，才能夠心安理得的把小石頭帶走。”
柳如是這麼一說後，杜衡腦中越來越清晰，頓時大吼一聲：“凌靈，你給我滾進來！”
門外的杜淩氏，猛然打了一個機靈，心裡對柳如是越發的恨了起來。自從把杜志高就回來後，她的日子是好過了不少。杜衡更是許諾，不會休妻。
現在這柳如是纔來，進了房間，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未到，杜衡就這樣叫她了。一定是在背後，說了她什麼壞話。這個賤女人，真是該死！
凌芬芳看到杜淩氏被叫進去後，對杜志高對視了一眼，隨即坐在位子上，彷彿什麼都未看到一般。
杜淩氏進了房間，就見杜衡朝她扔了一張紙過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接，當看到小石頭和杜坤後，手下意識的一抖。
這讓原本盯着她的杜衡更加的肯定，那怪物，根本就是個野種，不是他杜衡的。爲了那個怪物，他幾乎傾家蕩產，更是讓杜府在這紫月國，被千萬人唾罵。如今尋上門後，在京城再一次被人頂到風尖浪口處。
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杜淩氏的手筆。好啊，當真是好。他對她全心全意的信任，換來的是她將他耍的團團轉，甚至給他扣了這麼大的一個帽子。
“你自己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野種是不是你和杜坤的孩子？你最好老實交代，你不說也沒有關係，我這就遣人去讓碧桂回來，問她也一樣。”
杜衡怒紅了雙眼，說這話的時候，因心中的恨意與不甘，喉口處甚至有絲腥甜隱隱往上冒。
杜淩氏也不回答，轉頭看向柳如是，眼眸一轉，狠狠地朝她撞去。既然她沒有好日子過，這個賤人也休想。
柳如是一直注意杜淩氏的一舉一動。當她朝着自己撞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身子一側，可杜衡擋在那邊，讓她的動作有些慢了，冷不防的被杜淩氏撞到杜衡的身上。
杜衡往後倒退一步，跌坐在地，柳如是則是直接壓在他的身上。許是因爲受了驚，又或者
是被衝撞到了。就見柳如是手捂着肚子，呼吸開始急促：“老爺，我肚子疼！”
原本還要質問杜淩氏的杜衡，聽到這話後，哪裡還有心情管那麼多，連忙扶着柳如是起來，大聲吼道：“來人，快叫大夫，快點！”
他說這話的同時，惡狠狠地望着杜淩氏，道：“你給我好好的在這待着，等我回來收拾你！”
杜淩氏看到柳如是的樣子，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賤人，我讓你得意，讓你說我壞話。快點死，死了最好，哈哈哈……”
她這笑聲和聲音，讓門外的杜伊聽了直皺眉。早在杜衡吼着的時候，她就讓白梅去請她師父了。
“如兒，你怎麼樣？”杜衡抱着柳如是出來，走到杜紫琳原先的閨房，將她暗自好後，緊張的握着她的手，很是急切地問道。
“老爺……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柳如是面色蒼白，說這話的時候，眼淚啪嗒啪嗒指望下滴。
一旁的小芽見到這樣後，忍不住痛哭出聲：“夫人，你不會的，你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嗚嗚嗚……”
杜衡被哭得心煩意燥，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不斷的安撫。心裡早已決定，把杜淩氏那個賤人大卸八塊。
“如兒，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柳如是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沒人知道。
杜伊進來的時候，看到柳如是這個樣子，心裡嘆息一聲，不發一語地站在一旁。很快車大夫就被帶來了，診斷了一會兒後，好似鬆了一口氣。
“大夫，怎麼樣，大人和孩子，都還好嗎？”杜家現在就指望這個孩子了，杜志高是沒希望走仕途，這個孩子生出來，若是個男娃，以後還有拼搏一番的機會。
“幸好沒受到重力衝擊，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有些小產的預兆。我現在開個安胎藥，你讓人熬了儘快給她喝下去。這幾天，不宜挪動，要靜臥在牀上休息，可明白？”
“是，是，我知道！”杜衡一聽孩子沒事，這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讓人拿着車大夫的房子去抓藥。
杜伊看看沒自己什麼事了，便對杜衡道：“師父看來小嬸孃這幾日是不能動了，要不小芽隨我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帶過來。我準備後天回去了，老在這京城裡待着也不是辦法。小帥也大了，桃花又要生產，想先回劉家鎮住，等叔父回來了，再回鳳城。”
杜衡一聽杜伊要回那鄉下，更是不會阻攔。他現在分身乏術，恨不得杜伊現在就走，哪裡會攔她。
“既然這樣，小芽你隨伊伊回去取如兒的東西回來，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吧！”
柳如是虛弱的擡眼看像杜伊，對着杜衡道：“老爺，小芽伺候我這邊多年了，如今看着年紀也大了，伊伊要回去，我就把賣身契還給她，讓她跟着伊伊回去吧。到鄉下找個好男人，嫁了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