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的故人?”
卿鎏相口中輕聲呢喃着,稍許片刻,忽的偏頭一笑。
盯着錦曳,錦曳微微訝異問道,“公子爲何發笑?”
她搖頭不語。
錦曳見狀,眉宇一擰,思索道,“難不成,公子已知曉公主用意?”
而後卻是夠脣道,“有趣。”站起身來,往屋內走去,“管她如何,明日一見,便可知曉。”
邊說着,手中卻是微微打開錦盒瞟了一眼,卻就是這一眼,讓她呆立當場。
錦曳見狀,不由問道,“公子,怎麼了?”
眼眸閃過一絲瞭然訝異,稍許片刻卿鎏相已經回過神來。
驀地關上錦盒,脣邊笑意融入眼眸深處,她揹着手,“無事。”說完,人已進了屋中。
錦曳見狀,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公子素來便是如此行事,她也沒有過多糾結。
第二日一早起牀,卿鎏相便喚了錦曳進來伺候更衣洗漱。
換衣袍的時候,錦曳習慣性的去拿她常穿的素色袍子,卻被她微一思索便叫住了。
“今日換上那件墨色錦袍。”她輕聲囑咐錦曳。
錦曳聞言微微一愣,回頭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卿鎏相也不在意,徑自看在鏡中自己精緻的面容,帶着一絲紈絝道,“今日怎的說,也是去見公主殿下,不可失禮,且聽說那公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也好飽飽眼福纔是。”
錦曳聞言打趣,“公子便是飽了眼福又如何?能看不能吃,當是痛苦!”
卻被卿鎏相豎眼一橫,嚇得立即禁聲。
卿鎏相冷哼一聲,笑罵道,“怕是進來對你們疏於管教,連本公子都敢打趣兒了!”
錦曳聞言悄悄地抽了抽嘴角,走過去伺候她更衣,“是,公子,奴婢知錯了,公子快些換了衣裳罷,沒得公主殿下等急了。”
她瞪了一眼錦曳,腦中卻想起那所謂的公主殿下,眼眸笑意漸漸地上臨,還攜帶一絲玩味兒。
北辰國土地疆域雖然遼闊,卻多半位於草原山丘之上。
這次的聖藥爭奪乃在外,自是離着皇宮遠一些。
即便如此,北辰無香作爲尊貴的公主,還是北辰冥最爲疼愛的一個公主,行宮自是不容小覷的。
一路來到北辰無香的行宮,雖是由帳篷之物搭建而成,可其內景色卻是不亞於一般王宮府邸絲毫。
便是比之她的丞相府,都有國之而無不及。
婢女將她和錦曳帶到一個花園,行了一禮,“還請雲公子稍等片刻,公主殿下有點事兒,一會便來。”
卿鎏相點點頭,目送着她離開。
丫鬟一走,錦曳就微微皺了皺眉頭,放眼看了看四周,“公子,奴婢覺得,怎麼有些不對勁兒?”
卿鎏相眼眸一轉,冷笑妍妍,“豈止是不對勁?自從我們踏入這梅宮之時,就已經中了計。”
“什麼!”錦曳聞言,臉色鉅變,環顧四周,面對卿鎏相,微有一絲慚愧之色,“奴婢失職……”
竟然連他們什麼時候踏入陣中都不曾知曉。
卿鎏相微微皺眉,並沒有理會她,只道,“此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破陣要緊。”
聞言,錦曳再次汗顏,卻也不再自責,先打起精神來與她尋路。
尋了片刻,錦曳卻是忍不住問,“公子,北辰無香爲何要將你困在陣中?難道,她請你來此地,就是一個局嗎?”
卻沒想到卿鎏相堅定的搖搖頭,“不是北辰無香做的。”
錦曳一愣,“公子,那之前的婢女……”
“我們一開始來到公主行宮,便中計了。”
“那照公子這麼說,是有人想要接北辰無香的手……”說到這裡,卻是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卿鎏相回頭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如何不說了?”
錦曳眉眼跳了跳,公子是在逗她嗎?
見狀,卿鎏相也不怪,徑自轉頭,帶着錦曳四處遊走尋找破綻,一邊分析說道,“我來公主行宮,是許多人見到的,若我真在公主行宮出了事,北辰無香自是脫不了干係。”
她頓住,轉頭盯着錦曳,“再者,北辰無香,沒有那麼蠢,若是她想要除掉我,大可不必如此大張旗鼓,暗中下手並不是不可。”能不能成功就不一定了,“可是,這也是疑惑點,其一,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其二,她不會這麼做。”
聽着自家公子的一番分析,錦曳是啞口無言,半響,皺眉吶吶,“可是公子,你怎麼就知道,北辰無香並沒有理由和不會這麼做呢?”
卿鎏相聞言,身形一滯,隨即轉頭看着她,“我的直覺。”
簡而言之,兩個字,猜的。
話落,她蹙眉擡頭,四處打量。
錦曳抽了抽嘴角,也不想和她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了。見她模樣,也跟着四處打量,嘴裡問,“公子,你有什麼發現嗎?”
卿鎏相點點頭,“有。”
錦曳眼眸一亮,“真的!”她就知道,公子無所不能,厲害無比,“什麼發現?”
後者則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誠懇的說,“我們迷路了。”
錦曳,“……”確定不是在逗她玩兒?
卿鎏相有點方,沒想到一向自詡識途高手的她,竟然生平第一次在這麼個小花園內,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不會的,這其中定有蹊蹺!
就算是個陣法,那也一定會有破解的辦法。
她定了定神,平靜下心態試着沿路又仔細走了一道。
當她最後再次繞回起點時,她腦裡已經有了些頭緒。
看着那些憑空凸出來的骷髏亂石,嘴角忍不住翹起幾分。
居然又是幻石陣?
猶記得那一次,被池君夜帶到山頂之時,也是被幻石陣困住,如今想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掩下往事在心頭浮起,她專注眼前,因爲有過之前的對陣,所以這次相對來說,倒是容易。
對着錦曳打了個眼色,錦曳會意,讓至一旁。
她想了想,挑起一個枯枝,加了些料揮去,用幻境製成的石頭瞬間幻滅,尋出幾道虎口,用同樣的方法擊碎那些幻影。
讓卿鎏相咋舌的一幕出現了,此時她竟然站在一個湖泊上。
湖裡種滿了荷花,肥大緊密的荷葉都快將整個水面上的石板路遮擋住了。
遠遠望去,竟然呈現出一望無際的清波湖岸。
小橋流水,畫廊長汀,荷葉舟隱匿其中,她伸手撥開一從荷葉,水光瀲灩。
藉助天色姣好的月色,她看清了水裡倒影出來的倩影,長長鬆了口氣,還是她和一旁傻站着的錦曳。
錦曳的確是傻眼了,她從小跟在老丞相身邊長大,接受的訓練亦是數不勝數。
可如今眼前的畫面,的的確確給了她很大的衝擊力。
“公子,這……”她微微啞口,轉頭去看一旁的卿鎏相。
卿鎏相經過最初的詫異,已是回過神來了。
聽見錦曳的聲音,她頓了頓,輕輕吐出三個字,“陣中陣。”
錦曳聞言啞然,此類手法,她未曾觸及……
卿鎏相也不指望她,頓了一會兒,想到什麼。
她回頭望去,看着這片無疑是建立在水上宮殿的建築,亦是心中忍不住歎服。
這樣高含量的技術,饒是琉璃所有的能工巧匠加一起,恐怕也難以完成吧。
但是,風景雖美,她卻無暇顧及。
之前的幻石陣,因爲有過親身接觸,破解倒是好說。
可如今這陣中陣,卻是讓她一時犯難了。
即便如此,卻也不能坐以待斃,她決定,以動制靜,哪怕對手是個幻陣而已。
遊目四顧,快速擇出一條道路,然後毫不猶豫踏上去,招呼錦曳,“走!”
不得不說卿鎏相膽子之大,幻陣之中,一舉一動,一花一草,所有的一切,動之則變之,稍有不好,生門變殺門,反之,殺門卻不會便生門。
然一路行去,卻甚是清幽寧靜,風過之時還帶起淡淡的荷花香。
如此美景,原本是舒緩心境陶冶情操的好地方,此刻她卻只覺得怪異至極!
這麼大的地方居然沒有一個人影?!
陣中陣,顧名思義,就是陣中之陣。
可第一陣,卻是已經被她破解了的,那這第二陣,不管如何,總會透出一些外界的信息來。
可走了這麼半天,竟然如同見鬼一般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而時不時吹起的風,此刻也像是成了隨時能奪命的鐮刀,主僕倆瞬間神經高度緊張起來。
錦曳轉動眼珠,額頭已淺淺冒汗,卻還是堅定的擋在卿鎏相的身前。
彷彿只要一發現危險,她就會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衝上去替她抵擋所有危險。
如此舉動,雖不再口頭,卻再心上時時謹記,讓卿鎏相不由的微酸心頭。
她微微蹙了蹙眉頭,對錦曳道,“小心點,這裡着實怪異。”
錦曳自是不敢掉以輕心的,忙應了是。
卿鎏相眼眸快速轉動,腦海中也飛快轉動,她身爲天下五公子之一,雖是最爲擅長暗器的雲袖公子,可一身本領,自是斑駁雜學的。
破陣之法肯定是有的,只是她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來罷了!
她在心頭如此想到,面上的汗珠卻在此時順着臉頰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