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泱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是啊！在這個清官難斷家務事的年代中，嫁一個好男人只能說你命好，嫁一個渣男被家暴，只能說明你命中註定會遭此一劫。
畢竟，這個年代，婚姻法還沒有樹立起來，男女平等的思想也還沒有萌芽。有的只是女人的悲哀和默默流淚的付出卻無收穫。
“哎！就算是這樣，你大不了一走了之啊，何必走上這一條不能回頭的絕路呢？”顧泱泱對她充滿了深深的憐憫之情。
“我也跑過，換回來的還不是一頓毒打。自從嫁給他，我一日沒有睡過安穩覺，姑娘，你我同是女人，你告訴我我除了殺了他還有什麼法子？”小妾說完這話，淚水又緩緩的滾落了。
“哎……”顧泱泱出了嘆息真的沒有什麼話能安慰她了。
“當我瞧見他斷氣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整個人輕鬆了，我敢大口大口的喘息了，我不後悔殺他！我也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現在我不怕了，我什麼也不怕了！”小妾不是很精緻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雖沒有傾國之貌，卻笑的讓人心頭一暖。
小妾緩緩走到知縣面前說道：“大人，民女甘願受罰！”
知縣輕輕點了點頭，對着捕快一使眼色，捕快迅速上前綁住了女子，帶着她快步的離開了。
顧泱泱瞧着她被一衆捕快帶走時那單薄的背影，還漸漸散開的人羣，心底一抽，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覺。是酸楚呢？還是苦澀呢？
反正就是莫名的悲哀起來。
顧泱泱低着頭轉身要離開時，差點一個不留神撞到杜師爺的身上，顧泱泱擡起頭便跌入了那星色且冰冷的眸子中。
“姑娘若沒有什麼事情便早些離開吧！”杜師爺冷漠的說道。
顧泱泱一愣，怎麼覺得他這是在下逐客令呢？她本就打算天亮就離開，卻突然來了一個人來趕自己走，心情定是不悅的緊。
“我有說要在這裡定居嗎？你急什麼？我都不急！”顧泱泱沒好氣的說道。
“我是爲姑娘考慮，早日離開的好些！”杜師爺高傲的輕揚着下巴。
他正準備繞過顧泱泱離開時，一個捕快慌里慌張地跑到了師爺面前，神色凝重的說道：“杜師爺，方纔那個女子撞壁自盡了！”
“什麼？”
彷彿一道霹靂在顧泱泱的面前炸開，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自盡了。
“瞧瞧你乾的好事！”杜師爺突然怒目一立，氣憤憤的說道。然後同着那捕快匆匆地跑了出去。顧泱泱也緊隨其後的要去瞧瞧。
只見前方有一羣人，烏壓壓的圍了一片。不過說，那裡便是女子自盡的地方。
顧泱泱推開人羣，走到前面去一瞧究竟，只見牆上地上一灘鮮血，灑濺的到處都是。地上那個小妾額頭上碩大的一個窟窿，血如泉涌，慘白的臉上沒有了活人的樣式。她雙目緊閉，嘴角卻還上揚着好看的弧度，就是那個最後的燦爛一笑。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無非就是知
情的人談說她的悲慘經歷，和嘆息生命的脆弱。
捕快找來白布，將小妾的屍體蓋住。然後凶神惡煞的攆着周圍看熱鬧的看官們。
“這下你滿意了？”一個冷漠無情甚至帶着幾分抱怨怒氣的聲音從顧泱泱的身後傳來。
顧泱泱回頭一看，居然是橫眉豎目的杜師爺。
“你這話什麼意思？”顧泱泱的心情本就在瞧見小妾自盡之後難過不已，此時又聽他莫名其妙的責備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問道。
“你跟我過來！”師爺扯着顧泱泱的胳膊將她帶到一旁的小巷中。
“難道對你來說，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比一個人好好的活着更加重要嗎？若不是你多此一舉的破案，此時那女子能自盡嗎？”杜師爺犀利的眼眸子加上他毫不客氣的冷漠，使得他原本高大的氣場，更加讓人窒息。
“什麼意思？你早就知道那個女子是殺人兇手了？”顧泱泱將她所理解的意思說了出來。
“你以爲就你會斷案嗎？你以爲我們這個闌力縣就沒有一個能斷案的嗎？方纔我們還沒有到死者現場的時候，本師爺已經打聽的很清楚了，在查看一圈後就知道兇手是誰了。本想着放那女子一條生路，結果你就這麼將她逼死了！”師爺星色的眼眸中閃爍着點點的兇狠。
顧泱泱聽見師爺這話，心中怒氣的小火苗“噌噌”的涌動着：“什麼叫做我把她給逼死了？難道她的命是命，死掉的人就不是人命嗎？死者爲大，我只是還原真相，給死者一個公道！”
“真相？公道？那個本應嫁一個愛她的男子相濡以沫一生，被那人強娶爲妾！公道在哪裡？女子長期被他丈夫大罵，公道在哪裡？”杜師爺冷着眼眸問道顧泱泱，“她因爲生出孩子被婆家虐待，比丈夫鄙視，大小姐，你所謂的公道在哪裡啊？”
面對杜師爺一次比一次還要狠利的質問，顧泱泱啞口無言，畢竟他說的也都是事實，都是那女子殺人的鋪路石。
“你的意思是讓這個女子好好的活着，可以不顧枉法！”顧泱泱銳利的問道。
“法外不在乎人情，她只是想要一條生路，而我也想給她一條生路，結果，你卻把她逼上了絕路！你知道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嗎？”杜師爺冷冷的揚着眉頭。
顧泱泱就這樣睜着杏眼瞧他。
“死後，不要把他們埋在一切，哪怕是將她挫骨揚灰！”杜師爺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那王者的風采也悄悄失去了光澤。
顧泱泱聽了這句話，彷彿有千萬噸的石頭，結結實實的壓到了自己的心上。
“站在法律的面前，我沒有錯！我將兇手繩之於法，對死者我有了交代。但是出於人情，我不得不承認我很遺憾。但是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將兇手找出來的，因爲我是一名人民捕快，做這樣的事情，我問心無愧！”顧泱泱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的說着。
是啊！這個法和情，是從古代到現代都沒有辦法平衡的兩邊。不過現代的法律正在很努力的
平衡着，只是此時是古代，一個所有的東西都在起步的時期。
“姑娘不是要去楚國嗎？還是早些上路吧！”杜師爺輕聲說道後，轉身離開了小巷。
這件事情鬧的，顧泱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迎着和煦的冬日暖陽，彷彿是那小妾最後的燦爛笑容。
顧泱泱長長嘆了一口氣，她無精打采的，就連她所騎得馬也垂頭耷拉耳朵的。
“怎麼了？你也很可憐那個女人啊？”顧泱泱輕輕撫摸着大馬的鬃毛問道。
“哎，只能希望她在那個國度能生活幸福！”顧泱泱自言自語道。
她將將行到城門處時，忽然從不遠處跑來了很多的官兵。他們個個凶神惡煞，手中還拿着尖利的兵刃。
好歹顧泱泱也是當過古代捕快，四品女官的人，這架勢一瞧就知道官府來找人了。
正當顧泱泱好奇心大起，想看看他們是想要抓什麼人，一個翻身下了馬背。她雙腳將將一落地，那一羣人蜂擁而上，將顧泱泱層層包圍了起來。
顧泱泱愣怔在原地，瞧着一羣人拿着手中的兵刃，犀利地瞪着自己。
“你們這是……”
不會啊？才幾日的時間，夜浩然就這麼快找到自己的蹤影了？這是要將自己抓回去啊？
顧泱泱的腦子裡快速閃動着不好的念頭。
“大膽小賊，你偷了我們知縣大人的東西，還不快快還來！”當首的一個捕快，厲聲吼道。
聽道這個消息的顧泱泱，又是歡喜又是茫然，歡喜的是，這些人不是夜浩然派來抓自己的！茫然的是，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小賊了，還偷了那個結巴知縣的東西。
“小哥，這中間有誤會，我就沒有偷你家知縣的東西……”顧泱泱還想多解釋兩句，卻被那捕快打斷了話頭。
“大膽小賊，還想狡辯？來人啊，將小賊抓起來。”當首的捕快一聲令下，身後的一衆捕快紛紛上前要綁住顧泱泱。
顧泱泱本想着要殺出重圍，可是自己一女流之輩跟着一羣大老爺們兒打架，就是論到車輪戰術，顧泱泱也定是會精疲力竭致死的。
再說了，這種情況下，自己已經被認定是小賊了，若是反抗，定是一槍將自己刺死拉倒了。
不是有句俗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嘛！顧泱泱沒有偷東西就是沒有偷東西，就算是到了知縣面前，她也是不怕的！
“好，我跟你們走！你們也不用這麼麻煩還要綁我，難道你們這一羣老爺們害怕我一個小小的女子不成。走吧，你們在前面帶路！”顧泱泱說着便翻身上了馬背。
那一羣捕快瞧着她上了馬背，立刻有緊張了起來。
顧泱泱瞧着他們一羣人表情繃得緊緊的，無奈一笑：“放心，我不跑！給你！”顧泱泱很爽快的將馬繮繩給了爲首的捕快，“你牽着我馬，我騎着馬。這樣就不用擔心我會跑了吧！”
捕快一愣，他可是平生第一次捉犯人的時候，還要給犯人牽着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