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緩緩從紅燈高照的路上走過，身影被燈籠中的火光拉的長長的。
他一直走到了寢宮的門外，才站住腳步，猶豫了片刻，推門進去。
看見他進來了，侍女們紛紛退下。
今夜是魔王陛下和無疆大人的洞房花燭之夜，閒雜人等自然不應該來打擾。
紅色的紗簾被輕輕放下來，隔絕了外面關於魔界的一切陰暗和寒冷。
裡面暖暖的燃燒着薰香，紅燭高高的燃燒着。
華曦坐在一團溫暖的光暈裡，已經卸下了髮飾和濃妝，素淨的小臉上，雪白無暇，纖長睫毛覆蓋着暗紅的雙眼。
她從紅色的衣袖中，伸出潔白的藕臂，用銀簪輕輕將紅燭裡的火光挑亮。
火光‘噼啪’一聲，在她眼前輕輕炸開。
可是她眼眸都沒眨一下，可見她心神根本不在這裡。
她在想着什麼呢？
無疆快步走過去，從後面輕輕將她擁進懷中。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這麼瘦小，一條手臂圈過來，竟然還綽綽有餘。
“華曦，你腦子裡在想着什麼？”無疆低下頭，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
華曦沒有躲避，也沒有迴應，只是說：“在想明天的戰鬥。”
無疆的手臂緊了緊，說道：“今晚什麼都不要想，關於戰爭的事情，我們勝券在握，可以擱置。”
“不行。”華曦搖着頭，“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能出錯。”
“華曦。”無疆繞到她前面，蹲下來，看着她的眼睛，“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可以先放下，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華曦的眸光微微轉了一下，轉到無疆的臉上，又飛快的移開。
“不行。”她還是堅持說，然後看着燃燒的燭光，眼眸底下映出了一片跳躍的光。
像是天上的星光，可是，並不璀璨，只是透着哀傷。
“爲何？”無疆忍不住問，他的心裡，忽然間想到了什麼。
華曦沒有看他，只是喃喃地說：“如果不想這些，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重夕……”
無疆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捏着她的肩膀，有些用力。
他知道她感覺到痛了，可是她仍舊沒有一點兒反應。
有時候，他真想，真想就這樣把她捏碎了……
“很抱歉。”華曦依舊看着燭火，眼底的光暗了，又亮了……反反覆覆，讓人覺得很傷感。
“我以爲隨着時間的過去，思念也慢慢消逝，他會在我生命裡淡去，如同風過之後水面上的漣漪，終究有平靜無痕的一天，但是……我做不到，我很努力了，我……還是很想他。”
華曦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只是那麼一剎那而已，讓人以爲那只是錯覺。
她說完，才轉頭看着無疆。
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他眼底的怒火和嫉妒，以及……不甘心。
華曦微微地笑了，伸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
“你心裡全都是重夕，有沒有一點點地方是我的？”無疆問。
華曦默默地不出聲，但是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我輸了。”無疆在她面前半跪着，擡起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