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和你聊點事。”封衡朝左崇點點頭，轉身上車。
“叔叔我坐你的車，你吃飯了嗎？一定還沒有吃吧，我陪你去吃一點……胃還疼嗎，刀口好了嗎？我還以爲要好久才能見到你呢。”莫璃坐上他的車，興奮得雙眼發亮。
左崇苦笑，只能開車跟在他們的車後面。
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只要封衡出現，莫璃眼裡就沒有別的人了，甚至敢和莫越琛對着來，就別提他這個假哥哥了。
他知道莫越琛和童心晚的態度，是絕不許出格的事發生，但也僅此而已。萬一莫璃今後又遇上了別人呢？
愛情路上，沒有已知，只有未知。正是這奇妙的未知，讓人戀戀不捨，深陷其中。人們渴盼着走到愛情的最深處，窺到真相，又害怕真相傷透人心。
莫璃帶着封衡去吃粥，因爲這樣對他的胃好。
“我陪你吃啊，一個人吃很無趣的。”莫璃給自己也點了一份粥，外加兩份烤肉。
左崇沒攔她。
通常她真覺得高興的事，他都不攔她。
“哥哥，你吃這個。”莫璃拿了塊烤肉給左崇，笑眯眯地說道：“這裡的烤肉可好吃了。”
“你自己吃吧。”左崇笑笑，轉頭看向封衡。封衡特地趕過來，可能是什麼事吧。總不會是因爲想念莫璃纔來吧？
“璃璃沒和那個明星做朋友吧？”封衡低聲說道。
“沒有啊，怎麼了？”莫璃楞了一下，封衡怎麼也突然問起這件事？
“你在海里落水的事，是他安排的。”封衡放下粥勺，繼續說道：“這小子心機挺重，我聽說追到這裡來了，所以回來看看。”
這種事，在電話裡告訴一聲就好了，可他居然趕回了桐城。
左崇好半天都沒出聲，他最擔心的就是封衡對莫璃的感情也不一般，擔心封衡把對養母的感情都轉移到莫璃身上。如此一來，沒人能把莫璃拽得回來。
“他怎麼這麼壞啊？他幹嗎要讓我掉水裡？我又沒有得罪他！”莫璃很生氣，拿出手機就要向莫越琛告狀。
“這種事不要告訴爸爸了，我來解決就好。”左崇按住她的手，小聲說道：“他和我們是同輩，讓爸爸出面就不好了。璃璃你去幫我買瓶水，我有事要問封先生。”
“哦……”莫璃起身出去，乖乖地去給他買水。
左崇盯着封衡看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希望封先生沒有那種意思，璃璃還小，才十八歲。您和我養父同年，這樣未免太不道德了。”
封衡笑笑，低頭喝粥，“怎麼，緊張了。光緊張沒有用，她還小，未來有無數種可能。”
“我是想保護她，她以後會做什麼選擇，那是她的自由。但是你不行，我希望你能拉開和她的距離。她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她若還未懂得男女之事，你卻懂。她擁抱你的時候，你不應該躲開嗎？”左崇直截了當地質疑道。
“你呢？她現在還會半夜突然跑進你的房間去吧？”封衡還是笑，淡淡地說道：“追不追得上她，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回來一趟，有我別的事要處理，你不必太緊張。若你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要擔心，未免太不自信了。”
左崇對什麼都自信，唯獨對這件事毫無自信！
“總之，我不希望你再靠近璃璃。”惱怒之下，左崇語氣重了一些。
“你說什麼呢！”莫璃回來了，擰着眉，不解地看左崇。
左崇有些慌，立刻站了起來。
“你不讓誰靠近我，叔叔嗎？”莫璃小聲問道。
“璃璃……”左崇更不安了。
“你怎麼這樣！叔叔是客人哪。”莫璃把水瓶放下，拉着封衡就走，“叔叔我們走，哥哥也不知道怎麼了。”
“我得去見個朋友。”封衡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笑了笑，“早點回家休息，晚上少吃這麼油膩的東西，會長胖。”
“你生氣了嗎？”莫璃不安地問道：“哥哥平常不是這樣的，我代他向你道歉啊。”
“我沒有生氣，你哥哥很關心你，怕你被人欺負。”封衡看了看左崇，大步往外走去。
“叔叔……”莫璃跟到他的車前，小聲說：“那我明天請你吃飯？”
“再看看吧，我不見得有時間。”封衡上了車，朝她笑了笑，“回家吧。”
莫璃只好退開，看着他的車走遠了。
回去的路上，莫璃一句話也沒有說。左崇嘗試着和她聊幾句，她都沒有出聲。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爸爸也在這麼想，你也在這麼想！”車到了家門口，她突然出聲了，小聲說：“我告訴你吧，我也這樣想。”
“怎麼想？”左崇一下就慌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緊張得額上冒汗。
“我想你們都是莫名其妙的人。”莫璃甩開了他的手，跳下車往家裡飛奔。
“璃璃，怎麼一臉不高興？”童心晚和莫越琛正在沙發上膩歪，見她冷着臉衝進來，不解地往樓梯上走，大聲叫她。
“媽媽你們都莫名其妙，爲什麼你們可以交朋友，我就不可以選擇朋友。都這麼多年了，還要這樣子。”莫璃衝進了房間，大聲說道：“每次打電話我還要偷偷摸摸，可是我做什麼錯事了？你們誰再這樣子亂說話，我就不理你們了。”
“她怎麼了？”童心晚抱着雙臂，不解地看向剛進來的左崇。
左崇一臉沮喪，小聲說：“封衡來了，我讓他別靠近璃璃。璃璃聽到了。”
童心晚撫額，莫璃的固執遺傳自她們夫妻二人，那是固執的平方。有些事只能等她自己開竅想通，你要是硬生生去給她扳過來，只會適得其反。
“你也去休息吧，她就是這樣的脾氣，明天就能好了。”童心晚拍拍左崇的肩，小聲說：“等一個小姑娘長大，是挺辛苦的。”
左崇點點頭，垂頭喪氣地上樓去了。
“怎麼，你還真的就認準這一個了？”莫越琛站起來，慢步往後花園走。
“不行嗎？我就喜歡這孩子。你也見過小萊了，油腔滑調，滑頭得很。她們這一代，比我們那時候可嬌氣多了。也受不了什麼打擊。左崇就不一樣，能文能武，品性好，脾氣好，對璃璃好。我爲什麼要捨近求遠，去接納一個我不熟悉的孩子？”童心晚跟在他身後，小聲說：“璃璃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左崇一手給她包辦一切。你以爲，真的換一個和她一起生活，她能習慣？不出三天就得回來。”
“也不一定，不都得看感情嗎。”莫越琛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別管太多，順其自然。”
“我能不管嗎。左崇老實，而且礙着你我，他是有勁也不能使，不敢使。璃璃馬上去大學，學校裡油腔滑調的男生更多，想一想，未來會有一個不認得的男孩子跑過來抱着璃璃，我渾身都難受。”
莫越琛挑了挑眉，拉住了她的手，“你啊，一輩子就是這樣的個性，瞎擔心，走了，曇花就這兩天開，看看我們今天有沒有好運氣。”
童心晚抱着他的胳膊，輕聲說道：“老公，若當年我們多生幾個就好了。”
“你現在想生我也有辦法讓你生。”莫越琛低笑。
“得了吧，我纔不要，免得到時候別人以爲璃璃是孩子她媽。”童心晚撇嘴。
莫越琛朗聲笑，拉着愛妻的手，快步走近了花園。
樓上的兩個年輕人此時不約而同地躲在窗子後面偷看這對夫妻。
“呸，就知道撒狗糧。”莫璃不滿地說了一句，拉上窗簾，跑出去看月亮。
人剛到露臺上，一眼看到了左崇也出來了，於是眼睛一瞪，又跑回了房間。
左崇很無奈，在露臺上怔怔地坐了會兒，往躺椅上一靠，睡着了。
他每天就兩件事，醫院，莫璃。這就是他以後的責任。不管莫璃以後嫁誰，都是他的責任，他得護她一生周全。忙碌了一天的他累了，沒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勉強睜了睜眼睛，只見眼前有張小臉在晃動。
“你怎麼不睡？”他呼了口氣，坐了起來，看着蹲在面前的莫璃小聲問道。
“我肚子疼。”莫璃苦着一張小臉，揉着肚子叫他。
你看吧，就是這樣。莫璃只鬧他。
“我給你去拿消食片。”左崇站起來，慢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了杯子，給她倒了杯水。
“哥哥，我不是故意兇你的，你不要生氣。”莫璃蹲在原地，小聲向他道歉。
左崇的心一軟，扭頭衝她笑了笑，“我沒有生氣，你也不要生氣。”
“還有，我發現一件事。”莫璃扶着椅子起來，坐到了他剛坐的地方，“我好像真的喜歡他呢，就是那種喜歡……”
左崇手一鬆，杯子掉到了地毯上，水嘩地一下全灑出來了。
“你怎麼了？”莫璃跑過來，撿起杯子，擡頭看他。
左崇的心跳很快，撲通撲通，腦子裡全是她剛剛那句話。
“你不要告訴爸爸媽媽，他們知道以後，不會再讓我和封叔叔來往的，封叔叔也是，肯定不會再理我了。”莫璃握着杯子出去，鬱悶地說道：“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左崇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小聲問她，“你怎麼知道，是那種喜歡？”
“我以前養的那隻狗狗，它不見之後，我就會很難受。現在我想到如果他不見我了，我也會很難受。”
“可是，我如果也不見你了呢，你難受嗎？”左崇繼續問道。
“奇怪，你怎麼會不見我啊？”莫璃扭頭看他，一臉篤定，“你肯定會見我的呀，你說會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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