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爲還能有這樣笑容的三少。
“我說你這丫頭,老是盯着本少看做什麼?”
耳邊,納蘭瑾軒輕輕淺淺的聲音緩緩傳來。
連玉一怔,暗暗咬牙,她垂道默默道,“奴婢沒有。”
納蘭瑾軒今晚許是今晚心情極好,他撇她一眼,哼着小曲,走了。
***
第二日,權若雪還在睡覺,耳邊阿碧乍乍呼呼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然後,身上一輕,有涼意襲來,權若雪的身子打了個顫,打着呵欠不悅的說道,“大清早的,阿碧你嚷嚷什麼?”
阿碧喘着氣兒,“小姐,不好了。”
“怎麼不好了?”權若雪剛睜開的眸子又闔了起來,她靠在牀沿邊,打起嗑睡來。
“今天一早整個金陵的人都在議論三少昨天被小姐打傷的事,便連相府門口也圍了好些人呢。”
“所以呢?”權若雪隨口回了句。
阿碧兩眼翻了個白眼,“重點是,您在這裡面被人說成悍婦了,好多人都說要來目睹您潑辣的風姿呢。”
其實阿碧這話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想也知道,現在整個金陵城裡將權若雪傳得有多不堪了,而三少陡然間搖身一變,變成了癡心不改的好男人了。
甚至坊間還有傳聞說,三少愛權若雪之心,天地可鑑,爲了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哪怕是生命也可以放棄。
恐怕連納蘭瑾軒最初也沒想到,金陵的百姓對他這位三少的關注程度會如此之高,本來只是放出他被權若雪打傷卻窮追不捨的假象,以藉此來讓太后放鬆警惕。
畢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箇中曲折,誰知道呢。
以至於權若雪後來知道了始作俑者竟然是納蘭瑾軒後,兩人一度決裂反目。
當然這是後話。
“哦。”權若雪應了聲,那平緩的語氣似乎根本毫不介意。
這時,阿朱領了婢子上前布膳,接了句,“而且,那癡心不改的三少此刻正在樓下,嗯……”
想了想,那句還捧了一堆金銀珠寶,玉石首飾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什麼,他又來了?”
權若雪纖長的睫羽輕顫了下,她猛地睜眼。
阿碧挑眉,“小姐,奴婢抖膽問一句,你這似驚還喜的表情奴婢可以理解爲,您非常樂意見到三少麼?”
權若雪正在洗漱的手一抖,她撇了阿碧一眼,忽然淡淡的說了句,“聽說,相府的門房的親戚正愁討不到媳婦呢。”
阿碧張嘴的臉一愣,“那又怎麼樣?”
“我把你送去如何?”權若雪一本正經的道。
阿碧一驚,她癟嘴道,“奴婢以後再也不多嘴了。”
權若雪滿意的揚了揚眉,轉過身子,阿朱上前拿了身衣裙給她換上。
阿碧連忙暗暗的鬆了口氣。
剛妝扮好,樓梯間就傳來了腳步聲,然後便見房門從外被人推開。
逆光的金色灑滿一地,璀璨奪目,來人的面容便盡數的掩在其中。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說的就是指門口的某人了吧。
只聽,一道薄薄的輕笑聲緩緩的從門口傳來,納蘭瑾軒擡腳,在衆人的目光中,他的身形一點一點的透了出來。
秀致翩然的身形,精緻絕倫仿若妖孽的眉眼,那一雙蘊了淡淡柔光的桃花眼彎彎眯起,納蘭瑾軒一身精緻金線勾邊的白衫,雲捲雲蔚,風至極。
反觀權若雪,一身雲錦,素白一身,看上去簡單之極,其實若站到了陽光下,便會發現,那雲錦上頭的勾繡的暗紋經陽光照射,便好似淙淙水流生動起來,看久了還會讓人產生那水流會隨着她的走動間,流出來的錯覺。
她一頭青絲鬆鬆的挽了個髮髻,淺碧色的髮帶穿梭其中,發間幾點瑩白如雪。
秀致的臉上由於剛睡醒還淺蘊着一小片酡紅,紅脣,粉腮,看上去誘人之極。
納蘭瑾軒初看她時,微微怔了下,隨後脣角淺揚,他緩緩坐下,看着豐富的早膳,笑道,“還是雪兒貼心,知道本少還未用早膳呢。”
他說着,也不客氣,拿起銀箸便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阿朱阿碧頓時目瞪口呆。
權若雪咬牙,看着那廝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的小樓裡,嘴角一抖,“你怎麼上來了?”
納蘭瑾軒持箸的手一頓,他嘻嘻笑着,“是岳父大人送本少進來的。”
權若雪的面色一僵,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拂袖冷笑起來。
反正她的聲名已經開始不堪了,婚前便常與三少廝混,以後傳出去,是想讓她在金陵百姓面前擡不起頭來麼?
果然是她的好父親,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爲他的三女兒出氣麼?
納蘭瑾軒撇過她眼底的冷蔑,輕聲道,“莫氣了,看本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他說着,輕輕的拍了兩聲掌。
然後,便有婢女手捧玉石首飾魚貫而入。
婢女站定後,那一室的璀璨琉璃,不知迷惑了誰人的雙眼。
權若雪在以玉石首飾爲生的蘇家長大,看東西的眼光自然也極毒,她只稍稍一撇便知道,這些玉石首飾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好貨。
而且最重要的每一件都做工極其繁複精緻,玉石成色均是天然,這是極難做到的。
饒是阿朱阿碧見慣奢華,還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三少,你好有錢啊。”阿碧喃喃說了句。
納蘭瑾軒勾脣一笑,那桃花眼底的幽深似乎在頃刻間消散了許多,他問,“喜歡嗎?”
權若雪擡眸迎上他有些執着的目光,那裡面依舊薄霧淡淡,明明脣角淺揚,可卻模糊得依然讓她覷不清他眼底真正深藏的情緒。
是真情還是假意?若是真情,可那眼底的霧靄又未免過重了些,若是假意,那眉眼間的真摯又太真實了些。
不論如何,權若雪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納蘭瑾軒了,又或者說,她從未看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