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格外的靜。
權若雪靜靜的倚着窗臺,夜風襲來,帶着淡淡的涼意,已經春末了,忽而便夏至了吧。
嘩嘩的水聲在屋裡響起。
納蘭瑾軒正在裡屋沐浴,兩人分開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度過一天。
權若雪仰了頭,看着天空的那輪明月,臉色卻在擡頭的那一剎,忽的一變。
這南疆的月爲什麼——
只見懸掛在頭頂的那輪明月,周身縈繞着一層薄霧,不像平時月盤的晶瑩,通身上下散發着一股似血的光芒,格外慎人。
隱隱的,似乎還有些影子在月空下跳躍。
起初,權若雪對那些影子還看不真切,漸漸的那些影子變得越來越清晰。
一個個人形形狀,但是又比人的身形還要大許多。
那些影子在月光下跳躍而過,最後集體往南面的方向去了。
權若雪吃驚的掩住了嘴脣,這纔沒有將涌上喉嚨的那聲尖叫叫出來。
這時,一雙手忽然從後面伸出來攬住了權若雪的腰身,於是,權若雪的身子一僵,頓時低叫了聲。
“怎麼了?”
納蘭瑾軒覺察到她不對的情緒,忙將她的身子扳轉過來。
迎上他那雙深遂又黑亮的眸子裡,權若雪這纔將心底的驚疑壓了下來,她偎到納蘭瑾軒的懷裡,把自己剛纔見到的一一告訴給納蘭瑾軒聽。
納蘭瑾軒聽後,沉默了良久,最後道,“別去理它,這裡畢竟是南疆。”
權若雪點頭,聞着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淡淡清香,心底的陰霾頓時散去許多。
就在這時,納蘭瑾軒忽然輕輕的關上窗子,攬着她的身子一下子躍上房樑,權若雪一驚,正想問,納蘭瑾軒已在她耳邊低聲道,“有人來了。”
權若雪的心頭一凜,納蘭瑾軒已經出手將屋子的燭火熄滅,屋子頓時一片漆黑。
果然,沒過片刻,一支竹管悄無聲息的門外伸了進來。
淡淡的煙霧從竹管那頭齊涌進屋內。
納蘭瑾軒忙斂住呼吸,同時還不忘將權若雪的鼻子緊緊捂住。
煙霧瞬間在屋內瀰漫開來。
又過了片刻,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
揹着月光,一道修長的人影大步跨了進來,而躲在房樑上的納蘭瑾軒與權若雪一眼便看清,那人正是秦淮生。
緊接着又一道嬌小的身影跨了進來,是尉遲月。
兩人倒也肆無忌憚,竟然連面都不曾蒙上,是篤定他們被迷煙迷暈後,毫無還手之力嗎?
“怎麼樣?”
尉遲月朝秦淮生輕聲的問了一句。
屋子漆黑,這屋子又分成裡外兩屋,所以此時的秦淮生還未看清屋裡的情形,他皺了下眉,“先別出聲。”
說着,秦淮生拉着尉遲月的手一前一後的往屋裡走去。
牀榻上簾幔垂下,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裡頭到底有人沒人。
就在秦淮生擡手去掀簾幔的時候,納蘭瑾軒放開權若雪,身形悄無聲息的躍了下來,一記霸道的掌風對着秦淮生的身後襲了過去。
當耳窩邊劃過風聲,秦淮生掀簾幔的手一頓,他驀地返身,將尉遲月拉到自己的身後,擡手迎了上去。
這電光火石之間,秦淮生的身手之敏捷,可見其修爲之深厚。
兩道掌風半空迎上,秦淮生冷嘲出聲,“背後襲擊,小人之舉。”
納蘭瑾軒輕輕一笑,半眯着眼眸,反嘲道,“你在別人屋裡放迷煙便是君子之舉嗎?爺這叫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說罷,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的一番動作,等秦淮生和尉遲月看清時,納蘭瑾軒已經重重一腳踢上了秦淮生的身上。
秦淮生被納蘭瑾軒踢飛,身子重重的往牀榻上跌去。
“阿生。”
尉遲月的臉上大驚失去,頓時便朝秦淮生撲了過去。
納蘭瑾軒眯眸一笑,又是一掌打去。
“讓開。”
秦淮生怒吼一聲,用力的將尉遲月扯在一旁,胸口隱隱作痛,他也顧不上,提了口氣,便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掌風所到之處,屋子各處如飆風掃過,東西瞬間四分五裂,而窗臺上的窗子更是被打飛,重重的跌去了地上。
也許是屋子裡的打鬥驚動了什麼。
秦淮生與納蘭瑾軒的身子纏鬥到了院子裡,手上過招的同時,兩人的雙腳也沒停止過打鬥。
而就在這時,數道影子蔓進屋裡,分別纏繞住房樑上的權若雪與地面的尉遲月,便朝南方掠去。
“啊。”
“這是什麼東西?”
兩道高低起伏的尖叫讓打鬥中的兩人同時望了過來。
當他們的目光映上那麼詭異的一幕時,兩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那一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稱得上是人的東西,怎麼看怎麼慎人。
似人影非人影,卻能扭曲成各種形狀,將權若雪與尉遲月團團纏繞住,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
“放開她。”
“放開她。”
兩道低喝聲同時響起。
一時間,納蘭瑾軒與秦淮生也顧不上打鬥了,紛紛朝那團影子躍了過去。
誰知——
兩人的身影一靠近,那團影子便帶着尉遲月和權若雪一下子躍上長空,消失了。
納蘭瑾軒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回想着剛纔權若雪跟他說的時候,提了一句,那些詭異的東西紛紛往南面去了。
他記得他們就是從南面的聖宮的方向而來。
莫非——
納蘭瑾軒的臉色變了數變,當下提了氣,便朝聖宮的方向躍了過去。
而身後的秦淮生此時沒有一點頭緒,見納蘭瑾軒提氣便走,他足尖在地面一點,只得跟了上去。
耳窩邊掠過重重風聲,納蘭瑾軒的速度極快,在看到那座圓殿後,他身形一躍,往殿裡下沉而去。
秦淮生也連忙跟上。
落地的瞬間,耳窩邊的風聲頓消。
聖宮內外一片寂靜,上上下下漆黑一片。
而白日裡還藍亮一片的聖湖上頭,絲絲黑氣纏繞,數道黑影如跳舞般,在湖面上不停的扭動。
片刻後,平靜的湖面上漸漸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像是虛空裡忽然被人撕裂了一樣。
黑沉的可怕。
水面波濤起伏,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頭掙扎而出一樣。
納蘭瑾軒的心頭一震,眸光輕掃,一眼便看到被那些影子帶到聖湖的圍欄邊的尉遲月和權若雪兩人。
月光下,尉遲月與權若雪的眉心緊擰,面容有絲蒼白,黑影緊緊的吸咐到兩人的身上,兩人像是在承受什麼極致的痛苦般。
他的眉心緊擰,極快的朝權若雪的所在掠過去。
“別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低柔卻極具氣勢的女聲響了起來。
是月沁。
納蘭瑾軒聽到聲音,身形一頓,他返身。
只見,聖宮的殿門處正站了兩道身影,一白一黃,白衣的自然是月沁,黃衣則是東夷國的那位女使者。
月沁的眉眼沉重,黃衣女子的眉眼中似乎有深深的驚懼掠過。
“她們有危險。”
見納蘭瑾軒盯着月沁兩人久久不出聲,身後的秦淮生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月沁緩緩的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而那黃衣女子似乎在畏懼着什麼並不敢靠近。
“我知道。”
月沁沉沉出聲,向來溫婉的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冷肅。
納蘭瑾軒顯然比秦淮生冷靜許多,沉靄的目光從月沁的身上收回,落到圍欄邊上的權若雪身上時,瞳孔猛的縮了縮,面上卻不改顏色。
“我們應該怎麼樣才能救她們。”
月沁滿意的看了納蘭瑾軒一眼。
這時納蘭瑾軒又道,“這聖湖底下是不是囚了什麼人?”
“你怎麼會這麼想?”
月沁微訝,便連身後黃衣女子的臉上也掠過一絲訝色。
“白日裡我隱約便看見,這湖面上有一張女子的臉。”
月沁的臉色微變,看向納蘭瑾軒的目光頓時多了抹意味深長,“你居然看得見。”
納蘭瑾軒皺眉,不明白月沁的意思,但也沒有多問,目光緊緊的落到被黑影緊緊吸咐住的權若雪的身上,意思不言而豫。
月沁也沒有多說,只是緩緩的從懷裡掏出一枚壎,吹奏起來。
柔婉低沉的樂聲靜靜流淌,在納蘭瑾軒與秦淮生看不見的地方,一層又一層的光音逐漸圈開,往聖湖的方向波及而去。
一開始還好,但聽了一會兒,納蘭瑾軒頓時感到頭腦昏漲起來,眼底的地面也開始千變萬幻,像是有一萬道不同的聲音在腦海裡嗡嗡作響。
秦淮生也是一樣。
幸好這時,月沁低柔的聲音如一道清泉直入兩人的心底,“屏息凝神,將你們的七竅封住,不去聽不去想不去看。”
納蘭瑾軒聽後,連忙按照月沁說的去做,果然,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好了許多,頭腦也清明瞭,當他擡頭往權若雪那邊看去的時候,又是一驚。
只見,緊緊吸咐在權若雪身上的黑影漸漸停止了動作,剛纔還波濤洶涌的湖面頓時恢復了平靜,只是那個巨大的漩渦像是忽然靜止了般,隱隱的一道屏障在底下若隱若現。
而一直在湖面上跳舞的黑影也驟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
秦淮生驚呼。
月沁的眉心一擰。
這樣的平靜卻只維持了片刻,漩渦再度扭曲起來,那些黑影開始往湖底躍去,甚至被黑影困在圍欄邊的黑影也開始往湖底躍去。
納蘭瑾軒頓時大驚失色,當下也顧不得月沁剛纔的警告,提氣躍了過去,在權若雪要被那些黑影拖到湖底去的時候,及時的拉住了權若雪的手腕。
秦淮生雖然比納蘭瑾軒慢了一步,便也及時的拉住了尉遲月。
“怎麼會這樣?”
月沁身後的黃衣女子忽然驚呼出聲,當下也顧不得心頭的驚懼,快步掠了上去。
月沁的眉心越擰越緊,在納蘭瑾軒與秦淮生同時朝她看過來的時候,她忽然闔上了眼眸。
納蘭瑾軒的臉色頓時一變,秦淮生卻已怒吼出聲,“快想想辦法啊。”
啪的一聲。
黃衣女子重重的一掌打上秦淮生的頭,斥道,“急什麼,沒看到月姨正在施展神力嗎?”
腦門上劇痛涌入心底,秦淮生咬了牙,又扭頭去看現在幾乎是半個身子都懸掛的湖面上的尉遲月。
黑影越纏越緊,兩人基本上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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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納蘭瑾軒只覺一股拉扯的力道猛地襲來,他的身子頓時重重的撞上圍欄,胸口一陣鈍痛,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可見這股力道之大!
只是也幸虧了這護欄,纔沒有讓納蘭瑾軒與權若雪一同掉進去。
納蘭瑾軒深吸口氣,用力的握緊了權若雪的手腕,而那股拉扯的力道卻始終不曾消失,像是在進行着拉鋸戰一樣,權若雪懸空在湖面上的身影起起伏伏。
這時,一道妖異的紫色從湖底一飛沖天,也是這一剎,月沁的眸子猛地睜開,像是被一股力彈開,她的身子頓時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同時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裡噴出。
“月姨。”
黃衣女子驚呼出聲,連忙急步跑到月沁的身邊,伸手將她扶住,兩人的身子卻在擡頭的剎那,瞬間僵住。
只見頭頂的夜空上,一張女子的臉清晰無比的映了上去,容顏清美,只是雙眼卻呈現一種詭異的紫色。
“怎麼如今我要兩個女娃子你也要阻攔嗎?”
冷淡卻霸氣十足的語氣。
“聖祖。”
黃衣女子眉眼驚懼,叫了聲,便要跪下。
結果卻被月沁伸手攔住,“她不是聖祖,她是聖祖心底的魔!”
黃衣女子的動作頓時一僵。
夜空上,那張女子的臉聽到月沁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隨着她的笑,女子的臉目變幻,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只留下一雙妖豔的紫眸。
“不愧是聖宮宮主,好眼力。”
轉眼間,女子說話的腔調也瞬間變得粗藹難聽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納蘭瑾軒與秦淮生的臉色變了數變,心底的震憾一波接過一波,儘管此刻納蘭瑾軒臉上的神情還算淡定。
拉鋸的力道始終不曾停止,納蘭瑾軒強迫自己從那麼詭異的一幕上收回目光,拼盡了全身的氣力想要將權若雪從湖面上拉上來。
“放……手。”
權若雪的喉頭難受的要命,渾身上下像是被擠壓了一般,她擡眸,目光緩緩的落到納蘭瑾軒緊靠着圍欄的雙手,一番拉鋸下來,他的手腕早已磨破了皮,隱隱的一道線形的傷口被漸漸割開。
“我不會放手的。”
納蘭瑾軒說的一字一頓,語氣中不乏堅定。
……
“你知道是誰放我出來的嗎?”
夜空上,那雙詭異的眸子閃了閃。
月沁的臉色一變,雖然青鸞聖祖心底藏了一個魔,但那個魔早就被壓制下來,數十年不曾出來了。
滴答一聲。
納蘭瑾軒的手腕被割破,殷紅的血成水珠狀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從頭頂傳來。
緊接着,夜空上的那雙紫眸瞬間消息,頃刻間,湖面恢復平靜,纏繞在權若雪與尉遲月身上的黑影和湖面上的黑影化爲了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而那個巨大的漩渦漸漸的被涌上來的湖水遮掩,水面上又呈現出一片藍亮透澈。
只是,任誰有過那樣一番經歷,都不會再對眼前的這個聖湖喜歡起來。
拉扯的力道消失,權若雪很快就被納蘭瑾軒從湖面上拉了回來,身子跌入納蘭瑾軒懷裡的那一刻,權若雪渾身上下都在輕微的顫慄着。
而納蘭瑾軒則輕拍着她的背,似哄似慰。
“剛纔怎麼回事?”
月沁和黃衣女子的臉上頓時一陣驚詫。
也就是這個時候,月沁一眼便看到納蘭瑾軒正汩汩流着血的手腕,腦海裡頓時恍然記起,她剛纔聽到的滴答一聲。
一切的變化就在那滴答一聲過後。
月沁的臉色瞬變,她快步走到納蘭瑾軒的身邊蹲下,幾乎是毫不客氣的擒住他的手腕,湊到鼻下輕嗅着。
正在與權若雪低低細語的納蘭瑾軒將月沁的一番動作收在眼底,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掙脫,最後還是止住了。
他知道,月沁之所以這麼做必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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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片刻後,月沁擡頭,納蘭瑾軒甚至還沒看清她的動作,耳邊嘶啦一聲,臉上的人皮面具已被月沁撕下。
臉上有絲火辣,納蘭瑾軒無奈,嘴上回答,“太妃,的確是我。”
就在這時,納蘭瑾軒懷裡的一枚玉牌從懷裡跌出,月光下,上頭的幾個東夷大公主令牌的字眼頓時映上月沁的眼瞳。
那一刻,月沁的瞳孔一縮,指尖微微顫抖着,她垂手去撿地上的玉牌,卻被忽然撲上前來的黃衣女子先一步撿起。
“你是……阿真的孩子?”黃衣女子的聲線顫抖,雙眸不可置信的盯着納蘭瑾軒。
納蘭瑾軒皺眉,“什麼阿真?”
秦淮生冷冷的將這一切收在眼底,沒想到那人竟然是納蘭瑾軒,在那玉牌從納蘭瑾軒的懷裡跌去的那一刻,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都失去了先機。
“你不知道你孃親的名字嗎?”
月沁斂去眼底的苦澀,問道。
“我孃親?”
納蘭瑾軒重複了遍,身子微僵,他擡眸,“你是說我孃親叫阿真?”
黃衣女子忽然奇怪的盯了納蘭瑾軒一眼,眸裡的激動瞬間冷沉下來,她低頭,從懷裡掏出一枚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像,遞到納蘭瑾軒的跟前。
小像上,女子溫婉的笑着,一身白色紗裙,周身縈繞着淡淡的雲霧,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這不是你孃親嗎?”
納蘭瑾軒懷裡的權若雪驀地出了聲。
黃衣女子本緊緊盯着納蘭瑾軒的目光瞬間朝權若雪看了過去,盯了片刻,見她的神情不似作僞,便開口道,“你孃親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
“她……已經過世了。”
納蘭瑾軒怔怔的盯着那枚小像,眼底隱隱有薄霧閃動。
“什麼?”
黃衣女子大驚失色。
這時,月沁淡淡的接口道,“千月,這麼多年過去,這個結果你不是早就設想到了嗎?”
黃衣女子,不,是千月頓時抿緊了脣線,良久才道,“我與她失散這麼多年,卻不想我與她竟早已天人永隔!”
頓了片刻,千月澀澀一笑,似想到什麼,又道,“她的身上有東海雲珠,可保屍身不腐,她葬在哪裡?”
提起這個,納蘭瑾軒的臉色微變,他擡手,遞到千月跟前時,手心裡赫然多了顆明亮的珠子,正是東海雲珠。
“怎麼回事?”
千月看向納蘭瑾軒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
納蘭瑾軒苦笑,遂將那日在洞中的一切都告訴了千月。
……
在納蘭瑾軒最後一個話音落下的時候,現場一片沉寂,末了,月沁忍不住唏噓出聲,“想不到,千真一輩子溫婉,居然也有那麼烈性的一刻。”
“果真是情深入骨。”
千月跟着感嘆。
身後,秦淮生抱着尉遲月將一切聽在耳朵裡,也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那日在秋山圍場還有這一段插曲。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我母妃與父王的棺槨會出現在那個山洞裡。”
千月與月沁相視一眼,最終月沁開口道,“當年隨你娘來月落的還有一小隊人馬,他們是銀騎衛。可能是他們將你父王和母后的遺體移到了那裡。”
“什麼?”
納蘭瑾軒驀地睜大眼睛,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支銀騎衛居然是母妃帶來的人。
而秦淮生聽到銀騎衛三個字,心裡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三年前火燒客棧的那夥銀衣人,他的臉色頓變,正想還聽些什麼出來。
卻不料,千月忽然冷冷的朝秦淮生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腕一揚,有着微甜香氣的粉末朝着秦淮生灑了過去。
秦淮生皺了下眉,還沒反映過來,他便連同懷裡的尉遲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我底下確有一隊銀騎衛,可是爲什麼從來沒有人跟我說起過這些?”
納蘭瑾軒落在權若雪肩頭上的手微微一緊。
月沁微嘆,緩緩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道柔柔的嗓音從旁邊的聖湖底下傳了過來。
“瑾軒,你如今君臨天下,要將朝堂上的權力一一收回,厚待衆生。記住,君雖是天,可沒有百姓的民心,天仍會塌的。”
納蘭瑾軒微微一怔,這聲音不是剛纔——
千月的神色一震,連忙用力推了納蘭瑾軒一把,拉着他對着聖湖跪了下來,千月開口道,“謝謝聖祖教誨。”
“聖祖?”
納蘭瑾軒的瞳孔一縮,那日在洞中,最後出現的那行字又重新映入腦海。
南疆聖湖,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