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收拾好了,對不起啊”那人將手中的圖紙向鍾子衿懷裡一塞,又急匆匆走掉了。只是鍾子衿並沒有去接,她的雙臂垂下來,盯着那個背影凝視良久。白色的圖紙在瞬間落地,來了一陣風,將它們吹得漫天飛舞……
沙市,太時集團。
煙右霖手拿雪茄,目光中透着一絲驚喜:“祥子,他們已經到了?”
安詳垂手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方,聲音裡充滿喜悅:“煙叔,三日後就是交易的時間,他們昨晚做飛機到的北京,現在已經在潘家園附近安頓下來,我們什麼時候啓程?”安詳看着煙右霖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煙右霖這時將雪茄放在菸灰缸邊緣,他手扶把手坐了起來,然後重重嘆口氣:“爲了這一時刻,死了這麼多人,爲了這一天,我們有了這麼多的不眠之夜,不容易啊,這一天終於等來了,終於等來了”聲音裡透着抑制不住的喜色,經歷過這麼多,差點還在古泉山莊送了性命,爲的就是這一天。時間近在咫尺,而他的心卻又咚咚跳個不停,越是最後時刻,越要加倍小心。
想到這裡,他的神情頓時一凜:“祥子,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地址傳過來了嗎?”
安詳見煙右霖問起,不由得搖搖頭:“還沒有,也許會在最後一刻通知我們,你也知道,他是冒着身家性命取回的物什,所以肯定要找個萬無一失的地方,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會在最後一刻通知我們。”
煙右霖點點頭:“我知道了,等過了明天我們一起趕往潘家園,然後等他的電話以確認交貨地址。”
“知道了,煙叔。”安詳應道。
“對了,這次再把莫逆寒帶上,他的身手不錯,上次古泉山莊多虧了他的幫忙,否則我們都死翹翹了,這次我總感覺不會那麼平靜,以防萬一,別到時候又出什麼茬子。”
“可是煙叔,這麼重大機密的事情,讓他跟着過去合適嗎?”安詳提出自己的疑問,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是煙叔和自己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刻多個外人,他感覺有些不放心。
煙右霖擺擺手:“經過古泉山莊的事情,我倒是對他多了幾分信任,自從回到公司後他一直守口如瓶,看起來嘴巴還很嚴。再說了,大家不都是爲錢嘛,等我們安全離開之後,向他的賬戶中打個幾十萬,這也算我們對他的酬勞。”
安詳靜靜在旁邊站着,他沒再反駁,煙右霖又問道:“對了,飛往硅谷的機票訂好了嗎?”
“全都弄好了,煙叔請放心。”
煙右霖的目光沉吟起來,他又環顧下四周,嘴角有些顫抖,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天色灰濛濛的,似乎又要下雨了,聲音略帶沙啞:“這次交易之後,我們立即做飛機離開中國,太時集團遲早會被質監局發現問題,如果查出所有的產品都是假冒僞劣,並且欺詐了消費者這麼多錢,我們誰也逃不掉啊。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等這筆交易完成,我們賬戶裡一下多了九個多億,即使我們幾輩子不幹活,也可以活得很瀟灑了……”憧憬着美好的未來,煙右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微笑。
沙市,警察局。
小梅風風火火地跑進辦公室,舉着手中檔案袋裡的一套東西,聲音裡透着驚喜:“隊長,這個賬本基本復原了。”
“快,拿過來”冷箭本來在埋頭分析案情,聽到小梅說話的聲音他慌忙站起來。
說話的功夫,小梅已經走到近前,並且將手中的檔案袋放在桌子上,隨即從裡邊抽出一本千瘡百孔的賬本。賬本比原來厚重了很多,在每一頁的後邊又覆着一張白紙,上邊打印着復原出來的數字。
冷箭拿在手中一頁頁看下去,雖然有些地方無法復原,但大部分賬本的情況已經清晰了。而直到此時,冷箭才知道遠山集團的賬目早已成了赤字,他們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負債累累了。
從賬本上來看,遠山集團似乎經營不善,在遭遇了房產界的低谷後,數字一直處於負數,而這個負債數字卻愈來愈龐大,然後又是各個銀行注入了資金,從賬目上來看,似乎是拆了比較東牆補西牆。
不過,其中有幾組數據引起了冷箭的關注,那是遠山公司和太時集團的賬目往來,共有幾筆業務,但數額均不大,很是奇怪,他們怎麼會有聯繫?不過,陳旭最後的一筆鉅款引起了冷箭的關注,大約有一千多萬,不過轉賬地址卻是瑞士銀行,而這筆錢也是賬本的最後一頁。
真是難以想象,從賬目上來看,遠山集團早就資金斷鏈了,可就在遠山資金陷入困境的時候,陳旭卻從中抽出了近千萬的資金……冷箭的眉毛皺起來,這着實令人感到可疑。
“小梅,陳旭死亡後遠山集團一直由他的老婆陸嵐在維持,可公司已經是具空殼,她爲什麼隱而不報,按照現在賬目的情況,遠山拖欠銀行貸款已經達到了幾千萬。快,第一件事情就是儘快通知各部門,應立即查封遠山集團的所有財產,儘量讓國家損失降到最低。還有,也是最爲重要的,馬上去找陸嵐,讓她迅速到局裡來。”
“是”小梅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和司徒慌忙出了辦公室。冷箭盯着那個賬本,額頭擰成個川子,他又來來回回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是的,也許他忽略了什麼?如果不是賬本的出現,直到現在他還矇在鼓裡,而陸嵐,究竟要幹什麼?還有,瑞士銀行的一千萬,陳旭怎麼會將錢存到那裡,難道他看負債累累,想攜款潛逃?
只是還沒有等冷箭想明白這點,小梅和幾位警員已經風風火火的回來了,情況比他預想的更加惡劣,陸嵐不見了蹤跡。而陳旭曾經住過的別墅和車子,還有他身下所有的房產早已經變賣一空,也就是說,除了這個負債累累的空殼公司,現在已經找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
“怎麼,陸嵐消失了?”冷箭頓時感到一些慌張,在這緊要的關頭,陸嵐也憑空消失了,終究還是慢了半拍,他懊惱地抓抓自己的頭髮。
隨即,他的臉揚起來,目光有些沉沉,他看看小梅,又看看司徒,沉聲而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陸嵐應該是變賣了所有財產潛逃了,她知道遠山集團的真實情況早晚會暴露出來,爲了自己的後半生所以早就開始了行動,她偷偷變賣了所有的財產,來了一招瞞天過海。”
“小梅,你迅速組織警力,在飛機場、火車站、汽車站,各個路口進行嚴查,對,還有全市的各大賓館,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陸嵐。”
“是”小梅帶着幾名警員又風風火火的出去了,警察局內頓時警笛大作,隨着一陣陣的呼嘯聲,院子裡頓時沸騰起來。
冷箭輕輕坐下來,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個賬本,上邊透着屍臭的味道,很多地方已經被腐蝕了。他又想起了肖雅芳的第二具屍體,如果她不是肖雅芳,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了,辨認屍體的來了好幾撥,依然是毫無結果。也許,第二具屍體就是本案的關鍵……
如果第二具屍體是肖雅芳,那所有的解釋都是合理的,已經被火化的應該就是蛇櫻組織下的女體。曾經,冷箭對夏桐的話兒還是有幾分懷疑,可自從司徒在醫院經歷了那件事情後他也動搖了,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麼邪惡的組織,並且能控制死人的屍體。
雖然那天他痛斥了司徒,但如果他的描述是真的,那的確是太可怕了。冷箭的眸子閃了一下,至今他能回憶起司徒那驚懼的眼神,雖然他的表現很懦弱,在自己眼中簡直是不能容忍的,只是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這種情況在以前是從未出現過的,冷箭的心中有了隱隱不安,而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有些坐不住了,乾脆起了身體在房間內踱着步子。
北京,潘家園。
四合院中,龍叔、胡騰、小飛和李彩正坐在廳內吃飯,大家均是默不作聲,僅能聽到嘴裡輕微的咀嚼聲。這幾天,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隨着日子的慢慢臨近,龍叔的心也在慢慢收緊,還沒有等到煙右霖的電話,但他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每天都要看看自己的手機才能安心些。自從那天后,他的手機幾乎24小時開機,儘管他知道,即使每天看幾十遍也是徒徒勞,因爲煙右霖說得很明白,會在交易的半個小時前通知他,但龍叔卻還是忍不住。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而這次,是唯一讓他感到緊張的。
龍叔已經接到了夏桐的電話,她兩天後就會趕到潘家園。只是誰也不知道,在這潘家園鬼市到底隱藏了多少雙窺探的眼睛,也許大家都在伺機等待,等待那最後的時刻。或許,兩天後所有的事情都會真相大白,龍叔有種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