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一腳踏碎地面，抵住他的攻擊，單手召出虛獸圖騰，無影無形無法被攻擊的虛獸將離揚道人撞出三丈遠，給了她爲傷口止血的時間。
這離揚道人招法決然不留一絲手，確實是難對付，尤其他的戰鬥意識十分強，攻或防，沒有一絲紕漏，除了硬拼，叫人無從下手。
離揚道人神一緊，這是她的第三個大圖騰術。
如沒錯，這也是她僅剩的一個地獄圖騰！
因爲每道地獄法門，一般只有三個核心圖騰，而他，用了“冰痕”“天機扭曲”，也還剩下一個圖騰術沒有用過。
“好難纏的術。”離揚道人衣衫凌亂，身上不是咬痕，就是抓痕，偏又攻擊不到虛獸，咬咬牙，笑道，“讓你嚐嚐這招。”
他以秘術化千影，飄然退去，精血沸騰，神魂緊繃，雙手不斷變幻，掐出了一個圖騰。
中此術者，真靈將被永遠流放到孤獨之域，直到消弭！
同時他也祭出了傷過湛長風的利刃，以這把利刃爲引，詛咒效果加倍！
湛長風心神大動，就算不知道他在施展什麼術，但知曉此術不是她能抵抗的，而這種如影隨形的感覺，也讓她在一瞬間知道那是詛咒。
術成，“永恆之咒！”
與此同時，湛長風也在一瞬間祭出了護身令。
此由混沌之氣和她的精血培育起來的護身令即將誕生護身靈，但這刻，她不得不放棄它，讓它去承擔這個詛咒。
詛咒轉移，護身令被一片白光吞噬，她即使用了真知之眼，也無法徹底看清白光背後是什麼，唯有貫穿一切時空的孤獨壓在心頭。
竟有如此可怕的詛咒。
不能給他第二次施展此咒的機會。
湛長風拄着劍，撐起身子，一轉純陰骨，命魂隱退，地魂現，冰寒之息大肆蔓延，霜雪隨劍舞出，一劍枉生，削其靈魂！
離揚道人剛施展了禁咒，身子虛弱，慌忙格擋之下，竟也被削去了一片靈魂，他大駭，“你主修的居然不是地獄眼！”
“一件工具，精通就行了，何必主修。”湛長風眼神漠然，冷睨着他，手中劍一轉，風雪如潮涌。
離揚道人噴出一口老血，彷彿畢生的堅持受到了挑戰，怒喝道，“既當它是一件工具，修它做什麼，證它做什麼，我不會輸在你這等辱道之輩的手上！”
他燃燒精血，剎那風起雲涌地動山搖，絕強的力量將湛長風的劍推遠。
竟是，強行證神通小圓滿，衝擊靈鑑天君之境！
前邊也提了，神通後就不再以修爲劃分層次了，而是以“證”來進階，證的是小圓滿大圓滿至臻之境，依據是自身對道理法則的精深程度。
說實話，神通小圓滿對道的理解還不夠深，如以小圓滿去證靈鑑境，是很難成功的。
離揚道人若好好修煉，未必沒有證大圓滿或者至臻的機會，介時再衝靈鑑，機率就大了，然他道心一搖，連“冰痕”也無法讓他冷靜下來，此刻就要證小圓滿。
或許，這也可能就是他冷靜中做的絕地反擊。他此時要是不強行證道，就沒有機會贏過湛長風了，如果輸了，他將徹底失去地獄眼，對一個主修地獄眼的修士來說，這是致命打擊。
而他只能證小圓滿，不能證大圓滿，約莫又是因爲少了其他地獄眼法門的釋疑。
他此舉不免染上了幾分悲壯意味，但湛長風不會手下留情，誰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既然選擇了以賭戰的方式決定地獄眼的去留，那就戰到最後。
離揚道人證得神通小圓滿，又強衝靈鑑，周身靈壓迫得羣峰伏倒，漸有黑雲遮天，雷劫隱發。
但離揚道人在一隻腳踏進靈鑑境後，又生生壓住了突破之勢，他知道自己要是在這時強行突破，是沒有機會熬過雷劫，順利晉升的。
他抱着得到湛長風的地獄眼，介時重新證神通大圓滿或至臻的想法，給自己暫且謀了一個半步靈鑑，晉升半步靈鑑時帶來的天地元力充實了自身，彌補了靈魂損傷帶來的虛弱，讓他進入了類似迴光返照的強勢狀態。
一刻。
他必須在一刻內解決這場戰鬥，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冰痕！”冰甲重新覆蓋他的皮膚，冰霜在他周身凝聚，任何攻擊到了他身邊都難以寸近，他持着雙劍，目光如炬，主動攻向湛長風。
一直到現在，湛長風都沒有用過任何寶具，就連純陰骨也是在他使用了不屬於地獄眼法門中的秘術後才用的，只因這是一場地獄眼之間的對決。
然現在，最初的默契已經喪失，勝利的念頭壓過了所有，離揚道人先一步在近戰中打出了接近後天聖寶的超級真寶，二十四根斷魂釘！
叮叮。
湛長風手腕一繞，挽劍如輪，將其盡數打落，隨即揮出一劍，離揚道人身上的護體寶物已經消磨殆盡，防禦全靠冰痕撐着，但這一劍充斥着她的力量和誅殺心神魂的劍意，直直剖開了冰痕的護體，斬向他的心神。
離揚道人臉皮僵硬，雙目射出神光，神通弱水眼，被它掃到的地方或攻擊皆會沉在它的光中，一眼止住了湛長風的劍意，他又張口吐出另一神通，三心箭。
三心箭是道專門勾引心魔的神通，凡中者，少有不陷入心魔的。
但湛長風心境無漏，心魔難侵不說，身上還有不少辟邪之物，哪能輕易中他的神通，她還未動，緣覺給她的血經和岑熙的字就自主激發了，泱泱梵音和浩然正氣困住了三心箭，隨即被她劈落。
“離揚道人，你現在認輸，交出地獄眼，尚可撿回一命。”
“剝我道，與殺我有何區別！”離揚道人接連用了圖騰術和神通，連一刻都撐不住就極速虛弱了，然他還不想就此認命，那普通的面貌中透出極致的張揚和瘋狂，眼神卻平靜又虔誠。
退去的黑雲又出現了，雷劫再來！
毀天滅地的氣息教無數生靈驚恐逃竄。
他要在此刻衝擊靈鑑境！
“哈哈哈，你要麼留下陪我一起死，要麼趕快逃命吧！”
在這靈鑑雷劫下，幾乎沒人能完好脫身。
湛長風神色不動，“輸不起，就不該立下賭鬥，你就算要死，也得先完成和我的鬥法。”
“九霄神雷，思邪。”
思邪，爲妄言背諾者鑄劫。
黑雲壓頂，天威煌煌，一道紫金之雷先於雷劫降下，離揚道人眼神迸亮，以爲這就是雷劫，祭出寶具去抵擋，轟轟，雷一道道地下，他手中的寶具也越來越少，終於有一道雷落到了身上，卻不是摧毀**的，而是削弱修爲！
湛長風的神雷，不論是哪一道，基本都是削修爲道境的，削到你身死道消。
半步靈鑑去！
神通境去！
生死境去！
一直到脫凡境，雷勢漸漸小了下來。
“落了兩層大道境，你造的口業也不小啊。”湛長風沒有再降別的雷，離揚道人引起的雷劫，也早已在他修爲掉落時消散了。
“將地獄眼給我，或者我自己取。”
離揚道人怔怔看着雙手，他竟然沒有證得靈鑑，也沒有死去？
他內心涌起死裡逃生的莫大驚喜，又很快被驚恐憤怒淹沒，他怎麼會落到脫凡！
一個脫凡，若再失去地獄法門，他哪裡還能重新走上道途，他哪裡還能讓自己的手下聽命，他哪裡還能得到其他勢力的幫扶和援助，他幾乎預見了自己一無所有，甚至被仇家追殺凌辱的畫面。
“不，奪我道，生死之敵！”離揚道人昂着頭，眼中彷彿藏着刀子。
湛長風頷首，然後一劍斬下了他的頭。
他剛露出詫異的目光，就永久失去了光明。
一顆瑩白的地獄眼從他額心脫離出來，那裡載着地獄法門和他對這道地獄法門的全部感悟。
湛長風握住它，一段瑩白的字符匯入她的地獄眼中，手中這顆地獄眼慢慢褪色，變成了普通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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