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尉遲冥的葬禮。
尉遲冥的葬禮,成爲全北城本年度最大的一個事件,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相信他死了,許溫涼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站在許宅的門前,她把尉遲冥的葬禮安排在這。
一場大火燒乾淨了屬於他的全部,許溫涼就把那串項鍊和尉遲冥的幾件衣服埋葬在院子裡,那幾株向日葵花下。
許溫涼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黎非夜全程都陪在她的身邊,他沒有擁抱她,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他知道此刻許溫涼最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平行線。
“溫涼,你哭出來吧,看你這樣,我好怕。”兮兒一身黑裙子站在許溫涼的旁邊。許溫涼木訥的跟那些來看望尉遲冥的人回禮,腰已經彎到麻木。
“我哭不出來。”許溫涼的聲音沙啞,這三天來她都像是行屍走肉般,除了準備尉遲冥的葬禮之外,竟然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溫涼,冥知道你現在這樣,他一定不會開心的。”兮兒勸說道。
“如果他知道我爲他難過,他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帶到屬於他的世界裡。”那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霸道的,他說過:許溫涼,我做不成人,那我就把你同化成妖,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許溫涼的眼睛乾澀,想要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她對尉遲冥明明不是愛情,可是疼的卻這麼真實,心臟裡的我血液像是被人並封住了,心跳微弱。
那些跟尉遲集團合作的合作商,也紛紛趕來了,那樣一張嘴臉,帶着得意,也帶着窺探。
許溫涼平靜的看着那一堆堆道貌岸然的人,如果是尉遲冥在的話,一定第一時間把他們攔在門外,事實上,許溫涼就替他這樣做了。
她走到許宅的門口,把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們攔在了門檻外,“抱歉,今天的葬禮不歡迎外人。”
幾個男人訕訕的,“許小姐這話不能這樣說啊,我們雖然跟尉遲先生沒什麼親屬關係,但是我們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尉遲先生突然離世,我們也是很難過的,就想要來送他最後一程。”
許溫涼冷冷的掃了幾個人一眼,“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就不會滿身酒氣的來參加葬禮,還有你們來這裡無非就是想看看接下來尉遲集團要由誰來接手。”
幾個男人沒有想到許溫涼一個小丫頭,把一切都看的這麼透,臉色難免有些難看,但是依舊還是笑臉相迎,畢竟許溫涼是尉遲冥生前最愛的女人,這是衆人皆知的事實。“許小姐,作爲一個商人,有點應酬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因爲尉遲先生死了,我們就放下手裡的生意不談,是不是?我們總歸要生活的。”
“所以,你們可以帶着滿身的銅臭味滾了。”許溫涼的眼眸裡燃燒着灼灼的紅光。
“許溫涼,你不要仗着尉遲冥生前喜歡你就得意忘形,你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就是來看看有什麼好處可以拿的,尉遲冥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尉遲家的人都死光了,他的產業不分白不分……”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迎來許溫
涼結結實實的一腳。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男人想要還手,卻又迎來一腳,這一腳力道很足,直接把他踹到門口正對着的牆面上。
“砰!”
身體撞擊到牆面上重重的聲音。
男人想要罵人,看見黎非夜一臉肅殺的站在門口,便也不敢作聲了。
許溫涼走上前,看着男人,“你說錯了,尉遲家沒有完,我還在。”
她笑,笑的燦爛。
“許溫涼,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是尉遲家的什麼人!”男人嘲諷道。
“裴毅。”許溫涼叫到。
“總裁。”裴毅走到男人的面前,遞給他們一沓紙,“這是冥少生前的醫囑,從三天前開始,尉遲帝國就屬於許總裁了。”
裴毅說完,幾個男人面如死灰,“許總裁,我們今天的酒喝的有點多,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看得出來,你們是喝了不少。”許溫涼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啊是啊,所以許總裁,原諒我們吧,我們現在馬上回家沐浴更衣,重新來祭拜尉遲先生。”男人跪在地上就差磕頭了。
“就算洗一萬次澡又如何,根本洗不掉你們身上的人渣味。你們走吧,裴毅,跟他們解約。”她寧可這個時候賠償一點錢,也不會讓尉遲冥的葬禮因爲他們的存在變得烏煙瘴氣。
“許總裁,我們錯了,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幾個男人跪在地上,把頭磕的很響。
許溫涼沒有說話,轉過身,背對着他們。
爲首的男人,氣的發瘋,“許溫涼,不要以爲你是什麼好人,嫁給黎非夜,還跟尉遲冥勾三搭四!尉遲冥的死是你親手策劃的吧,你就是想要得到他的財產,比起你,我們光明磊落多了,至少我們是白在明面上來要錢的!”
“你媽當初沒用臍帶把你勒死真是對不起你!”許溫涼走到狄景洛的旁邊,從他的口袋裡迅速拿出一支麻醉針,對着男人的嘴巴紮了上去。
幾秒鐘之後,男人就只有流口水的份了,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
許溫涼把針丟在地上,看着幾個男人,“趁着你們現在的腿腳還能活動前,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否則就不是嘴巴不能說話這麼簡單了。”
男人從來沒有想到許溫涼是這樣的狠角色,嚇得屁滾尿流的逃了,臨走的時候皮鞋跑掉了,都沒有膽子撿起來。
許溫涼只當這幾個男人是個插曲,插曲過去了,她就又回到院子裡。
在這幾個男人的事件裡,黎非夜並沒有插手,他知道許溫涼並不想要他插手。
葬禮依舊在繼續,來的賓客慢慢都散掉了,只剩下家裡的幾個人。
許溫涼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像是一座雕像,看的黎非夜很是心疼。
他走到她的身邊,把她的頭擱在他的胸口上,用手圈住她,“休息一下吧,你已經三天沒有睡了。”
黎非夜說許溫涼,自己又何嘗不是嗓音嘶啞,眼底充斥着滿滿的紅血絲。
“我睡不着。”許溫涼搖頭。
“是睡不着,還是不敢睡?”黎非夜拆穿她的謊言。
許溫涼暗淡的眼眸裡,已經沒有了水潤的光澤,像是一口枯井,“我還在幻想,幻想他沒有死,只要我這樣看着門口,很快他就會回來,告訴我,一切都是一場戲。”
黎非夜把許溫涼抱進懷裡,用了幾分力氣,許溫涼的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只能任憑黎非夜用自己的身體支撐着她的身體。
大家不想吵她,漸漸都退去了,空蕩蕩的許宅裡,只有黎非夜和許溫涼兩個人,他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陌生過。
兩個人彼此擁抱,彼此依偎,心裡卻再也沒有了那些信念。
天黑了,許溫涼卻並沒有開燈。
裴毅說尉遲冥不喜歡有光亮的地方,所以她就關掉了許宅全部的燈。
許溫涼和黎非夜面對面坐在客廳裡,很沉默。
“打算去哪?”他知道,她要離開了。
“回法國。”那裡是尉遲冥把尉遲集團建起來的地方。
“嗯。”黎非夜淡淡的應了聲,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如果需要我幫忙就打電話給我。”
“謝謝。”她對他說謝謝,客氣而疏離,“明天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拿給你。”
“分居兩年自動就會離婚了。”他答應過她,不會再把她丟下,即便是在這一刻,他也不能食言。
許溫涼垂眸,“好。”
她並沒有打算再婚,結婚證有和沒有對她來說都沒有關係。
“早點睡,明天我讓狄景洛送你去法國。”黎非夜聲音淡涼,透着依稀不捨。
“不用了,裴毅會送我去。”她拒絕了。
“也對,你現在是尉遲集團的總裁,想去哪裡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他勾脣,那麼悲傷。
許溫涼緘默,沉寂過後,她從沙發上起身,“你也早點睡,晚安。”
“晚安。”黎非夜對她說到,看着許溫涼的身影走進房間裡,躺在沙發上,蜷縮着身體。
接近190公分的個子,躺在不足一米五的沙發上,看着那麼讓人心疼,可是他不想離開,即便是最後一晚,他也想要把她的音容相貌刻在心底。
他心裡清楚的很,今天之後,他和她之間就真的成了平行線。
無關愛和恨,只是因爲這樣對彼此都好。
他了解許溫涼,所以不強迫她,她想要離開,他便放她走。
有時候,放手是一種極致的愛情。
許溫涼躺在牀上,合着衣服,一整天都沒有閒下來,可是卻依舊不困。她剛剛對黎非夜說了晚安,她不知道黎非夜聽沒聽懂。
晚安,wanan,我愛你愛你。
這樣的暗語,是她對他最後的感情。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早上天亮的時候,許溫涼從牀上起來,出了房門。
客廳裡的黎非夜,躺在沙發上,側着身體,她看不清他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