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辛十一

第二天早餐時,餐廳的氣氛顯得特別凝重,就連獄警訓斥囚犯的聲音也變得小了很多。其實一切都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重犯席上多了一位瘦小的老頭。那老頭雖然不動聲色地喝着稀飯,但身上散發的氣勢沉穩如山,讓人不敢直視。

享有自由活動權的阿梅走到了楚楓身邊,緊張地問道:“聽說昨晚重犯房鬧鬼,嚇着你們了吧?”

“你擔心什麼?流雲飛是惡魔轉世,鬼神都要讓他三分。”楚楓同情地看着他:“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阿梅立即不好意思了:“哎呀,你在說什麼呀!聽說魔族大軍都殺到納特城了……我決定出獄後要報效帝國!”

楚楓迅速頭大:“你的消息好象挺靈的嘛,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獄警張老三說的。”阿梅神秘兮兮地說道。

越獄之事已經刻不容緩!楚楓念頭急轉,立即在香菸盒上畫了一副漫畫,讓阿梅送給流雲飛。情急之下,他並沒有使用暗語。阿梅破天荒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有一個眼尖的獄警立即叫住了阿梅:“阿梅你過來,你手裡拿着什麼?給重犯通風報信,那可是死罪!”

楚楓面色大變,不由自主地伸手往一無所有的腰間摸刀。他這幅沒有用暗語畫的漫畫,只要稍加研究誰都可以弄懂其中的含意!但見阿梅羞答答地轉過身去,很難爲情地說道:“人家的情書,你也要看麼……”

“哈哈,正要看看歪臉幫你寫的情書呢。”獄警搶過阿梅手中的煙盒張口就念:“親愛的流將軍,我好想你哦,人家晚上總睡不好耶……”此話一出,餐廳裡立即爆發出震火欲聾的怪笑!

流雲飛面無表情,好象此事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阿梅卻氣得臉色發白,他劈**過了煙盒,哭着走向了流雲飛。看來這個同性戀在受到了人格的污辱之後,男人的本性終於爆發了。

“大人,這是我寫給你的信。”阿梅根本不顧別人的嘲笑,將手中的煙盒放在流雲飛的手中。

楚楓的心終於放下來,端起一盆稀飯喝得精光。這阿梅不簡單,他絕對不是同性戀,很有可能是前任獄長安排的內線!楚楓簡直對前獄長大人感激零涕,完全忘記了對方曾經差點剪掉他的命根子……

犯人們還在議論阿梅和流雲飛的風流趣事,但流雲飛已經站了起來,徑直在那個新來的重犯對面坐下。他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伸手就拿起了桌上剩下的最後一個饅頭。

“老傢伙尊姓大名?”東南軍統帥言語雖然無禮,但吃相竟然非常斯文,至少比楚楓要斯文得多。

“辛十一。”老者並不在意流雲飛的無禮,微笑答道。

正在吃早餐的人們立即被包子饅頭堵住了嘴,有幾個甚至被稀飯嗆暈去。五十年前,有一個剛出道的少年刀客走遍天下,尋訪刀神鐵恨。他並不是爲了拜師學藝,而是要挑戰刀神!

有一天,他終於在雲漢河旁的酒樓上碰到了刀神。在數千人的注視下,刀神被迫接受挑戰,結果一直等他使出了驚神刀法的第十二招飛雲斷流纔將對方打下酒樓。事後刀神大笑而去,只留下一句話:“好好修煉,我二十歲的時候刀法還不及你!”

那個少年就是如今的老者辛十一!自此之後,辛十一的大名立即傳遍了南月大陸。但讓人不解的是,他與刀神一戰後就神秘失蹤,再也沒有他半點消息,想不到今天竟然天牢裡出現了。

“啪”的一聲,有人終於碰掉了一隻飯碗,人們這才清醒過來。只見流雲飛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神情,冷笑道:“據說老先生五十年前敗在了刀神的飛雲斷流之下?”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手中的筷子在空中隨手比劃了一招!

他使的這一招就是飛雲斷流。這是楚楓教過他的唯一的刀招,代價是十個銀幣。如果不是楚楓當時將生活費全都給羽茜買了進口的口紅,他永遠也不會有這種機會。

“你是刀神的傳人?”辛十一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通紅,眼睛裡放射出野獸般的光芒。他人雖老,但心不老!

“家師當年極爲尊重你,想不到你卻辜負了他的期望。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流雲飛的臉沉了下來,就象長輩無情地訓斥後輩。

辛十一臉上的紅色漸漸消退,好半天才答:“人活於世,總有些事身不由己。三天後我們公平決鬥,你意下如何?”

流雲飛冷笑道:“如果你還是辛十一,我自然會等你三天。可你現在只是一條老不死的狗,又何必浪費我三天時間?”

“好啊,果然是威震天下的東南軍統帥!”全場立即響起一片叫好之聲。沒有人覺得流雲飛是在說大話,因爲有很多人見識過他驚人的武功,龍澤三大傑出青年高手之首的流雲飛自出道以來就從沒有敗過!

辛十一氣得全身微微發抖,好幾分鐘之後纔不怒反笑道:“好,不愧爲東南軍統帥,也不枉我爲你而來!”

早有人請來了新獄長柯南。他顯然很高興能見到辛十一和流雲飛決鬥,立即就讓人清理餐廳。犯人們自然不願錯過,都自發地圍成一個大圈,準備欣賞世紀之戰。

“請獄長給他兵器!”辛十一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刀。這是他當年與刀神交戰時用過的刀,這柄刀平生只敗過一次!

流雲飛冷笑道:“不必了,給我一柄重劍!”

辛十一不解地問道:“你是刀神的弟子,爲何用劍?”

戰無傷大叫道:“流將軍名動天下,對付一條老不死的狗自然不必用刀神所傳的寶刀。呵呵,這柄破劍就夠了!”

“戰無傷,你是決鬥的公證人之一,請坐到我這邊來。”柯南顯然不想戰無傷湊熱鬧。他清晰地記得戰無傷在與楊三刀決鬥的時候,有一個人用竹筷作暗器殺了楊三刀,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暗中動手的一定是流雲飛!很有可能,流雲飛和戰無傷本就狼狽爲奸。

決鬥開始。流雲飛率先出劍,如果等辛十一先出招,他必敗無疑。

“好,殺了老傢伙!”所有犯人大叫。流雲飛精神大振,就象一條憤怒的猛虎,招招力壓身材短小的辛十一,逼得對方連連倒退。

“老傢伙快完了!”龍少雲樂呵呵地帶着手下人喝采。正喊得起勁間,有人偷偷地拉他的衣角。

“等會流雲飛向你這邊退的時候,你提起長凳照老傢伙的頭就打。否則流雲飛死定了!”楚楓在他耳邊說道。

龍少雲傻眼了,因爲他看到了場上的形勢已經突然變化。辛十一已經反守爲攻,流雲飛甚至受了一處刀傷,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好可怕的刀法!他心中一機靈,立刻搖頭答道:“不行,太危險了!”

“他第一刀只能砍斷你的登子,第二刀纔會要你的命,對吧?可是他永遠不會有機會出第二刀,因爲我纔是刀神的真正弟子!”楚楓堅定地說道。

“阿楓,可我還是怕……”龍少雲的頭搖得更厲害了。

楚楓無奈地保證:“只要你敢出手,我就傳你刀神的三招刀法,有違此言,天誅地滅!”

“不行,生命是寶貴的!”龍少雲眼裡明顯露出了渴求之色,但嘴上卻堅決不同意。

“小黑子,如果你不幹,我就跟你搶鐵嵐……你要知道,我可比你帥多了!”楚楓冷笑道。

“那好吧,我試試。”龍少雲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倒不是怕楚楓搶鐵嵐,只是刀神親創的三招刀法,這種誘惑並不是他可以抗拒的。

場中的流雲飛已經身形不穩,在凌厲的刀光中搖搖晃晃地後退。就在這時,人羣中有人用尖利的聲音喊道:“哈哈,流老二投降吧,小心變無頭烏龜!”

“找死!”流雲飛怒從心頭起,拼命地擋了一招,身體如飛般地向發聲處縱落。

辛十一哪裡肯放,飛身在空中緊追不捨。可是就在他的刀將要砍下流雲飛的頭顱時,一條長板登神奇地飛上了空中,替流雲飛擋住了必殺的一招!

“不知死活!”辛十一的刀劃出詭異的弧線,向龍少雲砍了過去。可就在這時,一道亮麗的光華突然從他身邊升起,以不可言傳的速度掠過了他的咽喉。

好快的刀!辛十一的眼睛盯着那個突然出現的暗殺者,用盡最後的力量喝道:“你爲什麼也會使飛雲斷流?”

沒有人回答他。那突然出現的暗殺者以餐桌上的布包住了身體和臉面,在得手之後迅速竄入了人羣后的餐桌之下。餐桌下本來就躲着幾十位膽小不能見血的仁兄,他們只見一個怪物竄進來之後迅速變了一個俊美少年,然後就神秘失蹤了。

柯南做夢也想不到五十年前就已名動天下的辛十一會莫名其妙地死了,一時間呆若木雞。

“獄長大人,現在怎麼辦?”一人上尉問道。

“他媽的給老子集合,抓到那個殺人兇手,他破壞了決鬥的公平性原則!”柯南怒衝衝地喊道:“還有,找到那件兇器,查明它的來歷!”

“報告獄長,那柄刀是我們一個兄弟的。他的刀就在比賽的時候被人偷了……”

柯南暴跳如雷:“一個個審問,誰揭發殺人兇手,減刑五年,賞香菸一條!”

“報告獄長大人,剛纔我躲在餐桌下,看到了那個殺手,他長得很帥……”一個躲在餐桌下的犯人勇敢地站出來揭發。於是所有長得帥一點的犯人全都集合,一個個地被帶到了舉報者的面前。可半天之後,舉報者都只是搖頭,因爲那個殺手實在太帥了,遠遠不是這些尋常的帥哥可以比得上的。

“獄長大人,如果能獎一個美女的話,我自首!”楚楓立即喜形於色。

柯南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罵道:“你這歪臉少來湊熱鬧!”

能龍少雲那種流氓頭子也打不過的歪臉,還想殺得了五十年前就名動天下的辛十一?而且那人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鐐銬,所以不可能是重犯,一定是躲在普通犯人裡面。他哪裡知道,這種落後於時代的鐵鐐在楚楓眼裡簡直就是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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