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麒揉着眉頭，泡在豆漿裡的油餅已經泡得稀爛只能用勺子撈着吃了，但是羋麒依舊沒心思動它，“軒轅，照你這麼說，神根本沒打算幫我們一星半點是嗎？合着我們真的沒有一點點互相信任的合作關係，僅僅只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從目前書庫的各項記錄來看，神族，任何神族，對於人類的態度都非常曖昧不清，以宙斯、奧丁爲首的歐洲大地上，神族似乎只在意自己當年在地上亂搞造的孽留下的後代，而在中國這邊，神族看上去像是在爲人類提供兵器，但是不難發現他們似乎對於人類一直都是不聞不問甚至是利用的狀態，至於日本、印度、甚至南美一些神族甚至發展出了活人獻祭這種復古到讓人懷疑當地人是不是瘋了不要命了信仰這種神。
“並非是不打算幫你們，”軒轅話鋒一轉，“只不過是在神的視角和在人的視角下，對於合作這個詞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具體的我不能透露太多給你們，但是我只能告訴你，神本無定型，因爲有了人，有了信仰，所以他們纔有了模樣，所以神有人性，但是同樣，信仰是相對的，當人影響了神的時候，神也在改變人，所以人也有了神性。以人度神，將神看做更冷血的人，就可以了。”
這還說的少啊？羋麒頭更疼了，一直以來到底是‘神造人還是人造神’這個問題都存在，現在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人神一起出現’纔對，只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來看沒啥意義，就好像解決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你依舊沒辦法解決全球人口爆炸帶來的食物短缺。
但是這對於在以後的日子裡處理和神族的關係有着很大幫助，人是鬥不過神的，這一點羋麒非常清楚，那種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存在讀自己的心跟玩似的，這種情況下談判就沒有什麼對等條件可言了——神將單方面的碾壓，他們提出的要求將成爲命令，而人沒能力反抗。
但如果‘神有人性’這句話是真的，那麼就算對方能夠讀心，實力再強，自己也是能拿捏對方軟肋提條件的，這樣人就能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回談判桌上——只不過這些都是空談，自己又沒和神打過交道。
這個時候如果諸葛嗣在，就一定會擺着手跟羋麒說‘不不不別鬧了，神仙都很有愛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跟神仙打交道，羋麒打交道最多的，還是神殿系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軒轅看着羋麒臉上表情變得跟川劇變臉似的，果斷的換了話題，“你們家的族譜，還在你手上嗎？”
“族譜？”羋麒一愣，他還是頭一次知道還有這麼個玩意兒，“什麼族譜？我們家還有族譜呢？”
“啊。。。這樣啊。。。那麼。。。。”
苗蕙從諾查丹馬斯的辦公室出來，此時他不僅肚子餓得咕咕叫，整個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諾查丹馬斯進行了一些列的測試，來確定苗蕙有能力擔任SS計劃的領導者，不過經過了哲學王的條件反射塑造器的改造，苗蕙在精神條件上還是很輕鬆就過關的。
至於哲學王的遺產，諾查丹馬斯讓苗蕙轉告羋麒，等神殿這邊核查完了，並將所有的資料入庫以後，這些遺產就將返還武鄉侯號，畢竟這是他們挖出來的東西，神殿只是做個備份研究就夠了。
“那個混蛋只是想省下一筆不菲的任務報酬罷了。阿麒一定會這麼說的。”苗蕙揉着肚子想着，然後他轉過轉角就看到羋麒正坐在長椅上望天，旁邊還放着一口袋吃的，“呦，你沒走啊？”
羋麒指了指那一口袋，“你的早飯，都談完了？”
“談完了，哦？還真有煎餅？你那找到的？”苗蕙毫不客氣的拿起口袋翻了翻，然後也不擦擦手就直接抓起煎餅往嘴裡塞，羋麒站起身示意邊走邊吃，苗蕙也跟了上去。
“這裡有食堂，我去那兒買的，那裡好像憑咱們神殿序列的身份可以免費吃飯啥的。看來計劃通了？你幾號上崗？”
“年後，我還得來神殿一趟正式報道並組建初步戰鬥序列，還得選一些職業者加入這個計劃，但是考慮到職業者大多數對於邪神沒有什麼仇恨，所以這個甄選工作需要用到條件反射塑造器。煎餅味道一般，感覺像是軍隊裡吃的合成食品，鹽擱少了？”
苗蕙又撕開豆漿袋子仰着頭往肚子裡灌了半袋，擦了擦嘴說道，而羋麒則遞給他手紙讓他擦擦灑在衣服上的都豆漿。
“你指望神造人能有什麼好味覺？能吃就不錯了。年後啊，這樣看來年後事兒還挺多，諾查丹馬斯還有什麼事兒嗎？”
年後是新的系統上線的日子，羋麒從一號那裡已經大概有了個瞭解，而諸葛嗣也跟他提過年後當前系統的幾大功能將被重做，結合這三個月的試用結果進行調整，說簡單點就是從試用版升級到了正式版1.0時代——換言之以後還有升級呢。
娘希匹你們是從微軟僱了工程師寫程序嗎？這種跟整個世界命運掛鉤的系統體系你們也敢邊用邊寫新腳本往裡塞啊？塞到世界藍屏你們就開心了吧？
苗蕙則將諾查丹馬斯的話轉告給了羋麒，“那些遺產你得準備個地方收拾一下，另外不是還有連個墳等着咱們去刨麼？按照這個流程那兩個墳的東西也會歸咱們，所以收拾收拾屋子吧，那些遺產可不少。還有你怎麼一臉惆悵的？我想問你咋這模樣想問半天了。便秘了？失眠了？困得過頭了？”
“沒有啦，就是突然得知了一些相當毀三觀的事情，我現在正在重塑我的世界觀呢，順便還有人生觀，萬幸價值觀沒有碎一地，不然你就得扛着我回去了。”羋麒揉了揉腦袋，軒轅說過的話還縈繞在耳旁，再加上其他的一堆事兒，弄得他頭大。
找到來的路，羋麒和苗蕙走着走着就回到了B市，倆人打着哈切啓動了回城石回到武鄉侯號，而羋麒苗蕙都突然發現在自己去見諾查丹馬斯念話沒信號的時候，自己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羋麒這邊是拉提法林玟和白珞爲主，一想到這兩個人給自己打念話會有什麼事情，羋麒眯起眼就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管它，睡覺要緊。
而苗蕙這邊則講念話回撥了過去，過了一會兒苗蕙叫住了羋麒，“阿麒，等下咱們有客人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黃曆上寫了宜走親訪友的怎麼的？怎麼這麼多串門兒的？”羋麒一臉不耐煩的吹着頭髮，之前是有人找諸葛嗣，現在怎麼還有人來串門，“誰啊？”
“恩。。。。。。阿龍的。。。仇（chou）家，對，仇（qiu）家。”
羋麒推了推眼鏡，“你說你這不加拼音的誰知道你說的是啥？他們來幹什麼？還有他們是怎麼有的你的念話的。。。算了不管了，來就來吧，只要不是來打架的就行，見面地點定在魔都，時間定在今天晚上，去他奶奶的吧我現在要睡覺！”
羋麒罵罵咧咧的回屋睡覺去了，而苗蕙則聳了聳肩，跟念話另一頭的王瑞雪訂好了時間和地點，這才也溜達回屋——這個時候天都快亮了，早起遛早的老頭老太太們都已經跟苗蕙打招呼了——順便想拉着他一起去吃個早飯啥的。
“那麼少俠，咱們過些日子見啊？”魏判官將諸葛嗣送出奈何橋，現在孟婆已經收拾東西下班了——奈何橋每天夜間開放，白天恕不營業。諸葛嗣結果魏判官遞過來的新的路引並收好，“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沒事兒下地獄溜達的。”
“沒事兒，多走兩次你就熟了習慣了，難道你不覺得我們這裡空氣還挺好的嗎？”魏判官笑嘻嘻的又遞給諸葛嗣一壺酒，“贈君一壺酒，寥以慰風塵。”
“原話應該是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纔對吧？我說魏判官你這抄別人的詩抄的也太水了吧？”諸葛嗣結果酒壺晃了晃，感覺也就有半壺多，頓時魏判官在諸葛嗣心裡的形象又多了摳門倆字。
魏判官笑而不語，招魂蟠在諸葛嗣身前一晃，一陣大風裹挾着砂石讓諸葛嗣睜不開眼，等風過後諸葛嗣再睜眼看，他就已經回到武鄉侯號的會客廳了，“要不你們是神仙呢，成天玩這玄乎的。”諸葛嗣插着腰看了看外面已經天光大量，“行吧，看來不算太晚，我應該還能趕上午飯？”
地獄的時間流和人間是不一樣，這一點諸葛嗣很清楚，不論是西方還是東方，地獄的時間流都是爲了能夠讓地獄處理數量龐雜的死人而設定的，似乎他們可以自己隨意更改時間流速，這一點諸葛嗣挺羨慕的——如果當年自己寫小說的時候，能把一天當成十天來用，一天寫十章，是不是就能沖沖勤奮榜了？
“唔？隊長？你怎麼在這兒？”就在諸葛嗣沉浸在自己依靠控制時間流而完成每二十四小時八十萬字的人肉打字機夢鄉里的時候，卓然拿着掃走進來，身旁還跟着已經徹底淪爲二線角色到現在出場次數不足十次的趙雪，“你之前都去哪兒了？城裡找你都找瘋了！”
趙雪則直接衝出會客廳，嗷的一嗓子將能喊過來的人全都喊了過來，頓時諸葛嗣就覺得要遭——這種浦島太郎、牛郎織女、樵夫看神仙下棋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兒？難道自己在地府呆了不到三個小時，人間已經過了三個月還是三年了？
萬幸當拉提法第一個衝進來將諸葛嗣一撲一抱然後直接摔出去五米倆人滾成一團，他才放心自己沒離開太久——拉提法身上的裝備沒變，身材也沒變，真軟。
“有心思抱着女朋友在這裡曬，還不如趕快洗洗臉準備出發了。”沈浩穿着盔甲溜溜達達的走過來，身後冬至則抱着他的劍——真是爲難這個姑娘了，身上穿着厚重的裝甲還扛着一把比她身高都高的劍，而諸葛嗣也從地上爬起來，“出發？去哪兒？”
“章龍哥的仇家找上門了，約了咱們晚上魔都酒館見面，說是有事兒要談，苗老大爲了保險起見，動員所有戰鬥一組的成員過去站場子，本來我們都要出發了，找了你一天也找不到你念話也打不通我們也就打算算了，到時候往公會報批個失蹤人口啥的。。。。好疼！”
林玟林萱溜達進來，後者掄起藥王錘直接砸在沈浩後腦勺上，砸的後者眼冒金星，林萱這纔不滿的哼了一聲。
諸葛嗣現在只想哭——我這連軸轉可快三天了，求求各位大佬行行好，不能因爲劇情需要就讓我一直醒着啊！不睡覺是會死人的。
“我知道你在想啥，但是作爲寶貴的戰鬥力你不能不去，更何況阿麒這次可能參加不了了，他到現在還沒起，哈莉說他很少這樣設定了鬧鐘還沒起牀，結合早上他的狀態，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真的累了，他不去，你這個當頭兒的就不能缺席了。”苗蕙笑着劍一管針劑遞給諸葛嗣，“阿麒常用的提神醒腦注射劑，打了之後清醒二十四小時。”
“參謀需要休息，所以你們就把我豁出去了是嗎？”諸葛嗣表情複雜的結果針劑看着苗蕙，後者吹着口哨一撇頭，假裝看不見，而拉提法則擔心的看着諸葛嗣，“要不你也休息吧，差一個人沒關係的吧？”
看了看拉提法，又看了看苗蕙，“情況嚴重嗎？會打起來嗎？”
“不會吧？但是有些時候還得有個人拿主意，你和羋麒都不在，這事情就有點麻煩了。”苗蕙一聳肩。
諸葛嗣咬了咬牙，將針劑頂在脖子上按了下去。
有些事情不能總讓羋麒在前面撐着，他那個滿臉修仙的模樣看着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既然他這次難得的睡個懶覺，就讓他睡着吧，好好休息也是戰鬥的一環。
“我去洗把臉，咱們就走吧，對了，去了魔都中午吃什麼？”
“中午吃什麼？”林玟看着諸葛嗣一臉好笑，“擡頭看看，那是夕陽！該吃晚飯了！”
對於這個世界，我們到底能夠相信誰？羋麒站在一片荒野裡，灰暗的天空裡滿是破碎的戰艦殘骸，碎片墜落地表在大氣層裡劃過一道道流星樣的火光。
神不可信，他們利用人類，但是神殿就可信了嗎？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是出身爲人，但是所做之事和神又有什麼區別呢？軒轅說過的話就是真的嗎？也許那是他對神的偏見也說不定？說到底一個已經死了千年的古人，真的能夠對現世有什麼深遠的見解嗎？
曠野上羋麒看着戰艦的殘骸，忽然身後傳來了踉踉蹌蹌的腳步聲的聲音，他回過頭，一個渾身上下都是血洞的自己正站在那裡看着他，而在那個人身後，一個邪神正提着羋妮，腳下滿是屍體，其中就有羋麒的養父母。
無臉邪神一把將那個滿身血洞的自己推向羋麒自己，兩個羋麒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合二爲一，而羋妮，則被邪神一劍挑在空中，“饒你。。。一命。。。”
“啊！”驚恐的羋麒猛然從夢裡醒過來，坐在牀上的他這才發現自己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而哈莉則在他身旁給羋妮餵飯，兩人都被羋麒的突然驚醒嚇了一跳，“哥哥！怎麼了？睡麻了胳膊嗎？”
“沒事兒，做了個噩夢罷了。。。”羋麒揉着太陽穴，掏出裝着黑色液體的保溫杯喝了幾口，回想着剛纔的噩夢，那些畫面歷歷在目，“現在幾點了？”
“晚上六點。。。怎麼了哥哥？”
“六點？靠！睡過了！”